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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所以刚才打了老九根一巴掌,也正是因看见了其耳后之记的缘故。娘在临死前说过。有这个记号的,便是她爹。
“你怎么现在才来!你怎么现在才来呀!”鬼婆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痛悲起来。
小候爷没想到结局竟是如此。原来不是恩客与妓女,倒是失散多年的父女相见,一时大感无趣,抬脚踢了老九根一下便道:“快滚快滚!好好的元宵节,弄得跟办丧似的!”
牡丹看看不好。因鬼婆子是自己的人,惹小候爷生气不是玩的。于是叫自己的跟班过来:“把那疯子给我弄过来!再赶这群乡佬儿走!”
老九根听见了,出手如电就将鬼婆子揽到自己身后,口中怒吼:“谁敢碰她?我今儿必要带她一起走!谁要敢拦,只管试试!”
失散了三十几年的女儿,本以为她已经死了,不想今日竟得相见,老九根的心情可想而知,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小候爷却不这样想来,他只知道这个老头有意于自己为难,自己生气,便要打人,于是口中骂着,手里鞭子又高高举了起来。
“毕兄!”高易雸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又来到小候爷身后,道:“元宵节本正是家人团聚之日,如今这样的巧事被毕兄遇见,也难说是不是上天给的机缘,想是毕兄的福祗到了。”
小候爷呆住,不知高易雸此话何解。
“若毕兄将这父女二人解救并令其团聚,不正是福祗一桩?也算积德也算行善。这些人对于毕兄来说可算什么?抬抬手就过去了,不过如小猫狗一样。毕兄想想,可是这个理儿?皇帝年节间还大赦天下呢,更何况你我?自然,毕兄若定要强于其为难,也是小事。不过又何必?更不至于。若说姑娘,这里也有得是,又何必跟自己的德行过不去?”高易雸几句话,说得风清云淡,再看小候爷,愣了半天,竟也点头应允了。
“既然高兄这样说,我便卖你个面子。正好前儿我背上长了个疖子,太医说我肝火太盛,倒要引以为戒,我娘也叫我改日去庙里烧香祈福。如今正好,就当是放生了。”小候爷说着,又就地上踢了老九根一脚:“快滚!”
小分队赶紧上前去将老九根和鬼婆子扶了起来,正要下楼,不想牡丹又喊:“且住!”
高易雸明知其意,回身推其坐下,道:“你怕什么?一个婆子值多少?我跟你毕爷还付不出这帐么?”
牡丹笑了,乖巧地住了口,趁势便靠在了高易雸身上。
高易雸强忍住不推开她,更竭力忍住不看书玉,他知道,只要自己流落出一点点兴趣,毕家这小候爷便定要叫书玉留下,此刻对方一双色眼正极不舍得地盯住书玉身上,垂涎欲滴,难以割舍,心里更是蠢蠢欲动,不知何时就要反悔。
“四姑娘!”高易雸自己将牡丹搂得紧紧的,又招后叫来另一位:“还不快拉了小候爷来!只管站在那里笑,不管候爷了怎的?”
小候爷恋恋不舍地看书玉去了,好在这里姑娘众多,一但被拉进花丛里,他也就忘记了刚才的事,四姑娘惯于风月,几句话下去,就逗得他笑了出来。
高易雸人在万花丛中,心牵楼下小娥。从上来到现在,他没用正眼看过书玉,可在心里,他早将书玉拥抱过千遍,思念将他几燃成灰,可为了救她,就算是灰,他也要拼凑起来,成个人形。
书玉默默跟在众人后头下楼而去,高易雸的身影如一枚火烫的烙印,正正压在她心尖上,疼得她说不出话。
也不知怎的,书玉觉得,自己在颜予轩面前总能婉转自如,总能将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可在高易雸面前,她觉得自己总需揣着小心,行出来的事,亦只有缺点,看不到优异之处。
说到底,她不了解高易雸,不知道对方想要些什么,因此总觉得自己给的,并不是对方想要的。所谓小心,也就是这样意思,生怕不合对方心意,因此便委屈为难了自己。
今日这事也是一样,她觉得自己愈发欠了高易雸,若是颜予轩,她必不会有愧疚之情,似是理所当然的。可换成高易雸,她便觉得不对,觉得是自己越界了似的,要求得太多。
人与人之间,果然是讲究缘分和机会,强求不来的。
出去到了车上,书玉不及多话便命快走,先去小园再说,生怕楼上小候爷再生事,到时避之不及,倒浪费了高易雸一片苦心了。
不想刚刚上车要走,高家的长随又送来药膏,说是专治跌打损伤,又活血化淤,书玉明白这是给刘妈妈的,于是命酒儿收下,正要称谢,那人却转身就走了。书玉想想面熟,原来自己以前曾经见过。
此时也再难说话了,于是书玉命人快马加鞭,去到颜予轩的小园内,方才安下心来。
进了园子,众人分散开来,一撮人照看刘妈妈,另一撮则看顾着老九根。
先是刘妈妈,来时车上,书玉与酒儿已将药膏替她敷上,此时已神安气定,园内伺候的下人早送上一件替换的袍子来,酒儿替刘妈妈换上,又将旧的交了下去。
书玉则就桌上现成的热茶倒了一杯来,送到刘妈妈嘴边,口中软语慰道:“妈妈可觉得好些?背上还疼不疼了?”
刘妈妈摇头,眼神却向门外看去。书玉知道,她必是不放心老九根,于是与酒儿一左一右将刘妈妈从炕上扶起来,小心搀着,去了旁边一间客房。
老九根此时两手拉住鬼婆子,死与不松手,老泪纵横,语不成调。鬼婆子亦抽泣不已,皮氏和毛娘子正在边上苦劝。
“你这天灾**的老杀才,”不想刘妈妈一时屋子就骂,“那时说起妞子不见了,只是伤心,怎么如今找到了还哭?才已是一家子替你担了不是,如今怎么?还要一屋子陪你掉泪才算够本么?!”
几句话呛下去,竟叫老九根收了泪下去,只是张眼将女儿细看,多时不见,小毛头长得这样大了?!
“你怎么去了哪里?”
“你怎么今儿才来?”
父女两人同时发问,老九根脸上红了。从来他不曾在人前红过脸,泛过羞色,如今天当了女儿的面,他无言以对。
“当日为何你要生事?丢下我和我娘,你害得我们好苦!”鬼婆子见老九根无语以对,忍不住再次悲上心头,揪住自己爹爹的衣领便放声哭道:“你知不知道,娘活得有多辛苦?就死了也没地方安葬!你问我为何在那种地方?我不将自己卖了,哪有钱收埋我娘?!”
第三百十九章 飘蓬断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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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根无言以对,想起前事来,他简直没脸见自己女儿,尤其女儿刚才指着脸的责问,更叫他难过难堪。
“你爹也不是有意,当年他才高气傲,哪知道考官有意舞弊?本该以是自己的位置生生叫别人顶了去,你爹也是忍不下这口气,才去了报官。只是官场黑暗,官官相护,他就此坐监,也实属无奈呀!”书玉款款轻语,详将当年情形细说出来,欲安慰鬼婆子。
鬼婆子听了只是哭,多年的委屈终于于此时发泄出来。平日里她装疯卖傻,只因要保全自家清白,如今到了亲人面前,再无需如此。
老九根此时如刀剜肝胆、剑锉身心相似,从内到外,他都被沉重打击到了。女儿多年未见,本以为是死了,不想今日得见。一见之下,原来她过得如此狼狈颓丧,初见他几乎不信,因其一脸疯癫之态,如今想来,正为了生计。再想到女儿这一路能活下来,必有许多辛酸不易,老九根的心都要碎了。
刘妈妈叹了口气,缓缓坐在鬼婆子身边,亦不再说话,却先将其一头蓬乱头发用手轻轻拢起,书玉会过意来,立刻向酒儿使了个眼色,酒儿快手抽出自己的汗巾儿,又将鬼婆子身上松垮垮快要掉下来的裙子,系了个结实。
良儿也是个伶俐的,这就去外头要来些热水,皮氏与毛娘子用块干布,将鬼婆子脏兮兮又满是泪痕的脸上,拭了个干净。书玉则帮着刘妈妈将其头发挽起,松松绾了个慵懒髻,又顺手拔下自己头上一根银簪子,替鬼婆子押在了头上。
经此一番清理,鬼婆子完全像换了个人似的,本来灰扑扑的脸色,现在看出来倒是白净净的面皮,再打量他的眉目时,只见他浓眉大目,方面高颧。这方看出来,确实与老九根长得有七八分相像。
老九根眼里包着一汪泪,看着自己女儿。刘妈妈斜瞥了一眼。从桌下用脚踢他,又道:“说话!”
老九根嗓子眼里咳了半天,方才憋出一句来:“原来长大了,是像我的。”
众人本是一片悲情,倒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逗引得笑出声来。尤其皮老大,有意将笑声放大了,意图缓和这屋里原本太过凄怆的气氛。
皮氏不禁开口笑道:“人都说女儿要像爹,自然就要像你的。”
鬼婆子偏过头去不吭声,老九根一脸愧疚地看着自己女儿,几欲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书玉便拉众人出去:“行了行了,咱们的事也算了了,就他们自己说去!嫂子妈妈们。”说着她拉皮氏刘妈妈和毛娘子,“咱们那边坐去!”
皮老大又领着余者去了花园里逛逛,别人倒罢了,唯候千户对这些花草最有兴致,因此要去看看。
当下书玉们回到屋里。刘妈妈坐下来便道:“谁曾想到有这样的事情?好好的,从天上掉下来个忒大的女儿!”
皮氏也道:“真真这世上的离合散聚。叫人难说究竟。老九根往常总说,今生只怕再也见不到妞子了,谁知正碰上今日菩萨开了眼,吃个饭也能将女儿寻回来!”
毛娘子点头,又道:“说起来都是托赖小奶的福份,若不是小姐说来城里赏灯,这事哪里想去?!”
甘露二人亦点头不止,众人将这事说了一阵,突然觉出书玉的沉默来,原来此时,她心里全然只有自己的心事。
世上悲欢离合,人生不幸,真是如飘蓬断梗一样,忽然而聚,忽然而散,偏是想不到处,又有机缘。
原以为自己再不会看见高易雸了,不想今日竟得一见,且是他替自己解了围。只是他看也不曾看过自己一眼,想必心里,又定有些怨气。
酒儿看出端倪来,又忖度着书玉的心思,慢慢开口道:“今儿若不是高三爷,这事只怕还难说呢!那小候爷不是好惹的。”
刘妈妈亦想起来,正好背后作痛,止不住就开口骂道:“哪里来的作威作福的狗材!说句话就要打人,调唆着主子就要生事。往常我家老爷倒总教导下人,在外不得呈自家名号欺负人,这位倒好,竟是生怕欺负得慢了!只是高三爷跟这种人一起,只怕近墨者黑也不一定,只看他那个爹便知道了!”
毛娘子看看书玉脸色,想想没说话,皮氏更插不上嘴,倒是酒儿站在书玉背后,反劝刘妈妈道:“妈妈少说两句,毕竟高三爷也替咱们解了围。若不是他说句公道句,咱们只怕还走不掉呢。”
刘妈妈不听则已,一听更是生气:“他说公道话?他哪句是公道的?明里暗里,只装作不认识咱们。当日他落魄狼狈地从家里逃出来,是谁收留来着?如今倒好,恢复太师家三爷的身份了,就掉脸不认人了!别的不说,小姐待他总算不薄,怎么他眼也不撇一下?!”
书玉再也听不下去,站起来道:“我去园子里逛逛,你们替我看着妈妈!妈妈你少说几句,小心伤口裂了,又要出血。”
说完书玉便一个人向外走去,酒儿欲跟上去,又叫毛娘子拦住了,道:“小姐一个人静静也好,园子里又没有外人。”
书玉一个人,慢慢踱步进了园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