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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是我愿意捧着她,若不是家里来了信一应交托给我,我才不揽这事儿呢。”苏氏抿了口茶:“爷交代了要好好办,家里却只出了这点子钱,难道还要我贴补她不成。”
“说到这个,我也有些纳闷,怎么也是给亲王做侧福晋,怎的老夫人就给这么些。”李嬷嬷接了小丫头递过的手巾给苏氏擦手:“莫不是,家里并不待见这个姑娘?”
苏氏嫁进来时间虽然不短,大多都是呆在京里的,老家没回去过几回,偶尔见到这位小姑,也是在婆母面前,钗环袄裙并不比嫡出的差多少,似乎待她不错的样子,如今一看满不是那么回事儿。
“怪不得她在京里呆了那么些时候,家里竟然没人过问。”她眉头一开,脸上泛出笑意:“今儿就派了人去量房,宜早不宜迟,嬷嬷你跟着一块去,瞧瞧雍亲王府是个什么章程,若是能见着雍王福晋,为我告个恼。”
婆母已经摆明了不待见这个小姑,若是夫家也不拿她当回事儿,看她还有什么脸好意思跟自己要这个要那个。
李嬷嬷领命去了,回来的时候一脸倦意,茶都顾不上先喝一口就往苏氏的院里赶,在夹道里碰到含蕊,只作没听见她的声儿,快步进正房,苏氏一见她就问题:“可见着四福晋的面了?”
李嬷嬷老脸一红:“奴才在门上等了会子,就由着管事嬷嬷领路往园子里去,雍王福晋倒是派了个丫头过来,看着穿戴也不是一等的。”
苏氏知道这里头恐怕也有自己行事不周的缘故,对方这样怠慢虽是打了年家的脸,但说好听了是她小姑,说难听点不过是姨娘养活的,犯不着为她去争那一口气:“那是怎么安排的?你瞧那屋子如何?”
李嬷嬷撇了撇嘴角:“屋子倒是新粉过的,窗子也刚上过漆,栏杆砖瓦都是整过的,整个王府都是刚修葺过的,哪儿都透着新。”
“那就是瞧不出了。”苏氏拧了拧眉头。
李嬷嬷却笑了:“屋子虽是好的,地方却偏得很,奴才跟着绕了好大一个圈子,丁点儿大一个小院子,空落落的别说花树,连草也少见,领奴才进去的那个丫头还说,这是雍亲王亲自吩咐下来的。”
苏氏当即把案一拍说:“既然院子这样小,想也摆不下多少东西,春燕拿着册子,咱们往姑娘屋子里走一遭,她既不知道京城的市价,我总该给她说一说。”
“奶奶很该这样,平日惯得她不知道门往那面开了,哪家的庶出姑娘敢跟嫡媳挑三拣四。”李嬷嬷在前头引着,丫头们在苏氏身边排了一串,彼此交换几个眼色,平日里虽然嘴上亲热,其实心底都没拿年氏当回事儿。
年氏正坐在玻璃灯罩边上,手边放着丝线篮子,拿着绣绷给胤禛绣扇套,一面描着花样子一面甜蜜蜜的算着出门的日子,再不久她就又能跟四郎在一起了。
这扇套得洞房之后第二天早上给他挂上,上头得打得同心方胜的结子才好。想着低头一笑,梨花白的一张粉脸,纤细的影子投在窗上更显窈窕。
才下针就听见苏氏进来的声音,放下针微微一笑站起来引座:“嫂嫂这会子怎么有空过来?扫雪,快烹了茶来。”
苏氏扯了扯面皮坐到了绣榻上,还没开口,就见女儿从内室里奔到她身边:“娘,你怎么来了?”
苏氏皱了皱眉头,拿眼睛狠狠扫了眼女儿身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站着的春燕:“娘同你姑姑有话说,叫春燕抱了你回去。”
“大姐儿快来,今儿新摆了盆石榴盆景,结了红彤彤的果子,大姐儿想不想去瞧一瞧?”春燕笑着走过来抱女孩儿起来,不防她出力挣扎,差一点往后倒,还是李嬷嬷上前托了一把才抱住了,两个人把孩子往外带。
苏氏原来还颇多顾及,既然家里跟雍王府都摆明了不待见年氏,她也不须再跟她客气,当着面把她那本帐好好理一理。
“我原同陈嬷嬷说你没几日就要出门子了,该学着瞧一瞧帐册,将来也不至被奴才诓了去。正好儿今儿雍亲王府递了话过来叫人去量屋子,恐怕秋天前头就要把事儿办了的。”苏氏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脸上依旧笑盈盈的,一付亲热的样子:“额娘那儿把置办东西的银子送了来,你与我一道瞧了吧,也好知道外头的市道。虽说是嫁进了王府里头,凡事轮不着姑娘当家作主,手里捏的这些,总要知道出息。”说是一道看着,苏氏却打算全甩给年氏自己办,总归就那么些银子,看她能办出点什么来。
苏氏拿话刺了过来,年氏却浑然不觉,手里还着捏着绣花绷子,听见说到嫁妆脸上飘起两朵红晕,苏氏心里冷冷一哂,见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块天青色的料子,知道是给男人做东西,暗暗讽了几句好没教养,刚准备再说两句叫她应下,年氏却放下针线点头应了:“嫂子好心,我若推辞就是不知好歹了。只是我愚笨的很,还请嫂嫂多多费心。”
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苏氏如了愿又看她连装规矩推辞一下都不肯,往后进了王府有得亏好吃,到底不关她的事,起身一笑:“成了,你忙你的,我过会子把各家铺子的单子送了来你瞧瞧,有好的就拿笔勾了,我吩咐下人去铺子里下订。”
紫莺捧了册子递给年氏,她没好意思当着苏氏的面翻开来看有多少银子,客客气气把苏氏送出房门。
苏氏一回正屋就见女儿在发脾气,几个丫头围着她不让她出去,苏氏叹了口气,走过去安抚她:“姑姑将要出嫁,正忙乱呢,你没事别老往她屋子里头钻。”
“等她嫁了再想亲近就不能了,这时候不去哪时候去?”话直接冲出口去,巴掌大的小脸板得死死的,瞪着一双眼睛,眉头也拧了起来。
苏氏虽对自己的女儿有千万耐心,见她这样也板了脸,李嬷嬷赶紧一把把大姐儿抱起来,哄她道:“大姐儿的出身不同,怎么好常跟她一处混。”
大姐儿眼珠子一转:“嬷嬷怎么胡说,姑姑这是要嫁去王府呢,往后说不准有大造化的,娘现在不依着她,以后她不理咱们怎办?”
苏氏差点儿仰倒,脸皮都涨红了:“是谁在你面前说的!”连李嬷嬷都唬了一跳,伸手捂住了女孩的嘴,眼睛往窗户外头一扫,见没生人在才长出一口气:“这话万万不敢说。”
京城里闹了将近大半年,多少人家为着天家这点事丢了官,有的连命都不保。索相在时那样风光,家里还出了元后的,不也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
苏氏见女儿不知轻重,刚要狠狠斥她两句再发落了身边的下人,就见女儿唬了一跳,她从没见过母亲发这样大的脾气,脸都白了。
苏氏见女儿这样又止不住心疼,孩子才五岁还没留头,身边的丫头也多是苏氏专门挑出来专门给女儿的玩伴,谁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心思住年氏那边一转暗暗吃惊,掩下话头说:“这话以后不许再说,我听见一次就罚你一个月不许出房门!”一挥手叫奶嬷嬷抱了她回屋。
苏氏恨得直捶桌:“姐儿才多大,她屋子里的丫头哪个有胆儿敢说这话,定是她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她竟敢有这样的想头!”
李嬷嬷念了一声佛:“平日里看着软绵绵娇滴滴的一个人儿,心气也太高了,这事儿她竟然也敢想,奶奶赶紧拿个主意才是。”
“前先直郡王来求她当侧福晋,恐怕她也是听着了风声的。怪不得敢要这个要那个,把自己个儿看得也太高了。”苏氏再有能耐也是内宅妇人,安排嫁妆打点家事她有一百个法子让年氏自咽苦果,可扯到了前头的事她就半点主意也没了,只好等丈夫回来了一五一十全说了,还要为女儿辩白两句:“姐儿正是听风就是雨的年纪,幸好这回子是在家里说的,万一我带着她出去串门子的说时候漏了出来可怎么好。”
年羹尧有自己的打算,原来他是觉得四阿哥近来势头盛跟他亲近自有好处,冷不丁的万岁爷又把太子给复了,现下还是不要妄动,以后的事儿谁能说得准,那么多人保的八阿哥都被削成白板一块,如今还是守拙的好,要不然他怎么会今年就求人通关系想着法往外放。
“那边那个从小心眼子就多,把女儿同她隔得远些,身边那些个丫头也不能再要了,只当咱们没给配丫头过去,横竖我就要外放了,该怎么着怎么着,不理会她就是。”
“这怎么成,总该有两个陪嫁过去才是,不然面上难看呢。”苏氏心里盘算一回:“要不这样,现从外头买两个丫头进来,等到出门的时候再配给她,她带来的那两个一瞧就不是省心的,等事儿了了,打发人送回老家。”
年羹尧点点头:“你瞧着办吧。”
得了丈夫的话,苏氏办起事来就没有了顾及。年氏住的西院被看得死紧,屋子里的丫头轻易不许出来串门子,只说外头绣庄活儿做的不精细,让她们绣枕套帐子。年氏原还想驳,苏氏把帐册往她房里一送,她自己算了算两千两银子还真不够置办,心里叫苦,扇套也没时间做了,先把顶顶紧要的东西赶出来再说。
年氏划拉着帐册不住发愁。她原来就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这一世额娘不可能给她备下多少东西,却没想到会这样少。就连首饰布料也没,全折成了银子交给嫂嫂置办。
京里好东西是多,南北铺子开了一溜,可她手里的这些钱,能买的东西实在有限。把四季衣裳首饰置全了,那摆设上头只能捡次的,她粗粗一看就忍不住委屈,再是庶出她也是嫁进亲王府的,额娘怎么能这样苛待她,眼圈一红又忍了回去。
等她跟四郎在一起了,哪里还会缺这些,抬手拭一拭眼睛,脸上泛出点笑意来,拿起剪子把小衣上的线头给剪了。上辈子她就是穿着鸳鸯戏水的肚兜同四郎圆了房的,他还问这是不是她自己绣的,夸那鸳鸯的眼睛跟活的一样。
年氏想起那情景粉面含春,将小衣拿起来细瞧,水红色的缎子上头两只羽毛细密的比翼鸟挨在一起,嘴巴一抿脸色更红了,上一回四郎折腾得她差点儿误了给那拉氏请安,年氏咬了咬嘴角,这一回她就看看这个那拉氏是不是还能忍得住。
想到那拉氏竟然有了两儿两女她心里就忍不住泛酸,手指头不住的在比翼鸳鸯的翅膀上头摩挲,这一回就算来得晚了些,她也依旧会是四郎心尖尖上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举报很无奈
不过该上肉还是要上肉滴
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
乃们一定要表扬我!
啊哈哈哈哈哈!
不过看完之后要低调哟
130、四爷正妻不好当
年氏坐在窄轿里头一颠一颠的往园子里去;在大门前还能听见喧闹声,往里头走了一几步再拐了一个弯就一点声儿也听不见了。这一路又漫长又寂静,耳边听不见该有的鼓乐声,跟着送她进府的下人们也不似刚才热闹热闹的说笑,若不是还有脚步声,她几乎以为自己进了一座空宅院。
年氏很想要掀开帘子瞧瞧外头是个什么样儿;到底还是按捺住了,再心焦她也得忍着;办喜的事的时候院子里定有许许多多丫头来回穿梭;被人瞧见就该看轻她了。
她一抬手按住心口;那里滚热滚热像马上就要跳出来一样;年氏深吸了一口气;从宽大的袖子里摸了个小小的喜果出来。
按她的身份是不能行大礼的,就是这个喜果她也不能拿,昨儿夜里安歇之前她使了含蕊偷偷拿银子去厨房要了个喜果过来,今天早晨偷偷藏在了袖子里。个头虽不大却红通通的,叫人一看就知道甜的很。年氏把那果子牢牢捏在手里,嘴角止不住的翘起来,她自清醒过来就一直盼着这一天,一别两载,也不知道现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