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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能记住
窒息的皇宫,这巍峨的宫墙真的再也没有温情,只有那永无止尽的冰寒了。
桂花也开始向下飘落的时候,宫里出事了,而沐清漓从没想过会是自己的宫里出事,更没想过会是自己出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发觉不对劲沐清漓没有注意,只是本能的觉着嗜睡,贪吃,甚至……呕吐。那每一个征兆都不得不让她怀疑自己的情况。
“小姐!”幽竹轻拍着因为才吃了如意卷便恶心的女子:“小姐,天凉了,可是受寒了?”说完忙转头吩咐底下的宫人道:“还不着人请太医去!”
抱琴第一个回了神点头应允,出了暖阁,可那眼目中的神色却是忧虑。即便是应秋也是同样颜色。可你又让她们如何相信?毕竟那药……是没有少吃过一回的啊。
周清廷来到的时候沐清漓的神色是复杂的,身子是她自己的,她心里岂会没个普?再则她也是已为人母的女人。
而当看到那个在搭上她的脉后便是目光一凝的男子后,她只觉着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自此,再无给自己开脱的理由。
“怎么样?周太医,小姐身子如何?”幽竹并没有注意到沐清漓的脸色,只一心记挂自家小姐。
周清廷听此问话,要如何回话?除了对那已经有所觉的女子无限的愧疚还能有什么?这世间残忍的事情何其多,可眼见着自己喜欢的女子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而那个促成这一切的还是自己,这样的嘲讽又该是多少人能理解的痛苦?
周清廷的沉默,使得整个本就无多少人的暖阁内瞬间变得无声,而这样的无声换来的也是沐清漓又一震的恶心,一双修长的青葱玉指紧紧握着手中的丝绢,可心呢?心却是清醒的。
应秋见自己主子掩唇一阵干呕,心里如何不焦急,忙伸手去为其顺背,但还没来得及碰触,沐清漓却搭手制止了她。
抬眼望着立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周清廷,沐清漓深吸了口气,即便如此,但那出口的音调还是让她自己也是一惊:“可是……有了?”
这话一落,屋内众人无不是心中慢跳了几拍,即便是原先已经猜测出了点滴的人也皆不能免了去。而周清廷更是出乎意料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幽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慌乱的看着地上的男人嚷道:“周太医你跪下做什么?可是诊错了?小姐一直有服药,如何就……”
她这一问,却也是众人心中的疑惑不是。然而周清廷要怎么解释?她沐清漓又何需要解释?面色悲痛的缓缓闭了眼,蛤,是她糊涂了,竟是她糊涂了:
“是他……是他的意思。”那不是问话,是她的肯定,那声音是苍凉悲戚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映,只是觉着心里一震的难受。
他,定是那人了……
周清廷的医术她何曾怀疑过?那么久以来,哪一次不是药到病除,只这一次却出了差子,除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谁还能有这样的能耐!感受着浑身向上散发的疲累与虚无,没来的,那些仿佛很多不明白的事情都瞬间连在了一起。
自从庄妃和施偌先后有孕,他便变了,原先她并不明白,现如今……怪不得,怪不得那天会是那样的反常,怪不得,怪不得莫须有的忽然不顾及她分毫的要了她,又几乎日日来她椒房殿与她云雨,原来……原来不过是想要一个孩子,不过是要平衡这宫中的势力!可祁铭琰,你到底把我沐清漓当什么?!
“是我对不起你,娘娘……你,别气,也别恼,珍重身子才好,是我,都是我背信忘义,都是我!”周清廷将整个头都磕在了铺着印花的地毯之上,一遍又一遍的向榻上的女子忏悔,他背叛了她,他终是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啊!
“周大哥,起来。”她唤他,仍旧如以前一般,背信弃义?她怎会怪了他,真要怪也只该怪的是她自己。
抱琴小心将情难自已的周清廷扶了起来,她也不是糊涂的人,只是她却如何也想不明白那人。
“清漓……”周清廷难掩悲色,沐清漓知道他又是要将一切往自己身上揽,并未让他说完自己开口道:“我都知道,他定是威胁了你,他是皇上,是我忘记了他是皇上,她想要哪个女人为他有孩子,哪个女人就要为他有孩子,哪里就有自己的意思来反抗了去?我不怪你,只觉着——对不住你。”
心里的难受又有谁知道?明白,这份明白到不如糊涂着,糊涂着至少就不用知道这些,爱?沐清漓你是有多不知羞耻又有多奢侈?这世间你还渴望有多少个像景阑那样的帝王存在?
周清廷见沐清漓面色伤绝,心里更是如刀搅一般的难受:“清漓,你没有对不住我,都是我……都是……”我自己愿意的,你分毫没有对不住我。可沐清漓又怎么能让他说出来?不说她永远不能给他回应,即便是这错一分便是满门抄斩的地方,就注定有太多东西不能出口:“周太医!慎言!”
周清廷愣愣的望着那个水目带着尊贵威仪视着他的女子,虽是简单的五个字也足将他们彼此划分在永不能相伴的世界。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看不见的阻挡,有着……天壤之别的身份,更有着无法逾越的君臣关系。
他,第一次,第一次那么清晰的感觉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所说的话:周清廷,你永远给朕记着,你能保护清漓不过是因为有朕的允许,你在保护她也就是朕在保护他,是朕——在保护她。
是啊,他周清廷逃不出这个圈,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即便孝谨皇帝已经不在,她的世界也永远不是他该涉足的。
“周太医……只管和他如实回报便好。”见立在不远处的男子因她的一句话而怔在那,沐清漓想要安抚,可话到口边还是收了起来,何必,何必再让那人痴迷呢?她害他的已经够多了。
看着窗外曲折的游廊,沐清漓开始了等待,她知道那人会到,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是啊,他要的不就是她能怀上孩子吗?如果知道她怀上了孩子,定是会来的吧?
“清漓……”祁铭琰紧紧地的从背后环住了女子微凉的身子,那份微凉告诉他,她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
他祁铭琰永远无法摆脱的桎梏,即便是知道那人从不爱自己,他却还是放不开……可是,怀上了,她还是怀上了他的孩子,真真正正的属于他祁铭琰的孩子,那似乎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也再次感受到了难得的欢喜。
感受着颈项中的凉意,她知道那是那个男人的脸颊,一个身子和心一样冰寒的男人:“皇上不是早该预料到会这样吗?”言语中的恼怒是掩藏不住的,她也没想过要掩藏,她就是要告诉他,她在怨他,甚至——恨他!
明明知道表现的更温和一些,让他对自己更宠爱一些,甚至是怀上这个孩子对她也只有利无有弊,可她就是做不到不恼,不气!
为什么会这样?她沐清漓何时也成了那妒怨妇?祁铭琰,你以为你是谁?你到底又把我沐清漓当做什么?!
祁铭琰在听到那一句问话之后身子明显僵硬了一瞬,那弥漫在女子周身的怨他又岂会不觉?高兴?就如她第一次有孕的时候一般,那个时候他也知道她一定怨她,毕竟她让她怀上了他的孩子,可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她是装的。
现在呢?真真正正怀着的是他祁铭琰的孩子,所以……真怨也只多不少,而且还是真正的恨。
高兴?祁铭琰,高兴的那个依旧还是只有你自己。缓缓松开环住女子的手,心口却是窒闷的:“清漓,不想怀上朕的孩子?”
沐清漓在接收到这些音律之时,几乎是瞬息便是愤怒的转身,那口气那质问都让她情绪奔腾,怒瞪着身前的男子嚷道:“不想?我的想和不想皇上原也是在意的,我只当皇上眼里只有这天下,只有这后宫的平衡!”
祁铭琰怔怔的看着那个第一次对他如此怒目而视的女子,口中而出的言语更是让他心中一阵阵刺痛:“原……朕在清漓心中,竟始终没变过,后宫的平衡,好一个后宫的平衡……”
“那清漓就当是为了后宫的平衡好生为朕安胎吧。”说完也不再看那夜色中面色皆是黯然神伤的女子转身离了亭台,留下的也只有那一句:
“若是清漓与你腹中的胎儿有伤,朕定会让整个椒房殿的人陪葬,即便清漓不顾及那些个下面的人也该顾念……我们的灵儿才是。”他绝不会让属于他们的孩子有伤,他绝不允许她做出任何伤害那个腹中孩儿的事情。
无边的黑暗,除了那橘黄的宫灯祁铭琰不知道自己的世界里还有什么,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那他在这世间到底还曾经留下过什么?
所以,那个属于他的孩子,必须存在。心口一浪盖过一浪的疼痛,让夜色中却依旧泛着微微乳白光芒的男子只得扶着柱子缓解呼吸,果然,施洛安说对了:她是让你活下去的人,可……她也定是要你命的人……
他承认他的清漓有这样的能耐,就如他毫无顾忌的可以在岭南王王府内牵着她的手时说的:你可知你就是有这般的能力,让祁铭琰死,祁铭琰便无法活下去……
“咳咳……”他病了,可他的药呢?
“皇上?!”抱琴的声音是带着焦急的,她并不知道当今的帝王来了,原本只是要为自家小姐送披风,却哪里想到就看到了……他。
“皇上,可是身子不舒服?奴婢看着您脸色不好。”忙伸手扶住了男人,就如她第一次碰触那人的时候一般,她也是像如今这样扶着他,他为了她的小姐吐了血。
感受着那人似乎总是不见温暖的身子,抱琴没来得就想到月余前他在椒房殿中的怒火:清漓那么珍惜的人,清漓会倾尽全力照拂的那人,可……朕呢?他身上不好的朕也一样没少的不好,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为什么就不能关心我?!
心里一阵疼惜掩也掩不住,他的身子不好吗?这样一个男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举国都知道原是庆王的帝王身子不好,可她们看到的却是一个能带着人在屋顶上飞翔,甚至能舞刀弄枪的男子,就在她都认为一切不过是假象的时候,她却又总是看到他不为人知的孱弱,哪一个才是真的你?哪一个才是……
这边心伤,祁铭琰如何知道?只伸手推开了身前的女子,并无开口的意思,再无任何的停留,离了那游廊,更离了他为她而建的椒房。
既然她当他图谋算计,那他便做那样的人吧,至少……她还能恨他,不能爱,如果恨能记住他,那便恨吧。
“皇上!”这一声呼唤,又如何能拉回那人的驻步?
到真真是一个:虽明最是不该时,却难熄芳心暗动无止。但见檀郎伤绝处,同受苦痛君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先道歉,因为有事情,所以没有及时把稿子赶出来,对不住大家……鞠躬!
(希望代价踊跃留言交流!!)
九月:么么
、胎落
没人知道椒房殿内发生了什么,宫里知道的只有当今帝王下了一道旨意:椒房殿内不允许任何人外出和进入。
这道毫无预兆的圣旨震惊了中宫与前朝,却无一人能明圣意,这明显的禁足更是让各方势力观望。直到接下来又一个惊人的消息如平地一声雷般炸开:容妃娘娘再度有喜。
这个消息是巨大的,凡是各宫主位皆是面露惊色。即便是小心安胎的施偌也是一样不能免。
“主子……身子才是要紧,莫要管外头的事情。”施德妤的近身侍女见自家主子在听到消息后怔住了,心中怕她伤怀起了挂怀。
可施偌听了这话却不以为然的略微笑了:“呵,想多了,哪就有那么多可伤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