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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来自于女人本有的感觉,她害怕,其实从第一天知道她就是沐清漓的时候,从第一次在椒元殿内见着她的时候,再从那个尊贵的男人一次有一次为她受伤的时候,她……真的害怕。
她怕她的景砾哥哥会死,会死在那个叫沐清漓的女人手里……从骨子里的怕……
沐清漓瞪着一双水目怔怔的望着那个面色凝重甚至带着哀思的女子,施偌的话是令她震撼的,她甚至觉着自己的心跳都在挣扎。不单单是因为她的言语,更因为那种蔓延至全身的质疑,或者说那并不是质疑。
“施偌和皇上果然不是一般的关系呢,能随便进入椒房殿的时候我就该是知道的,施偌应该都是清楚的吧,清楚我是谁,清楚我为什么来这里,都是女人你应当明白,我的再嫁,嫁的人还是……我夫君的兄弟,这样的自己,逼我成为这样的那个男人,我若说爱,你信吗?”
沐清漓收了心神,并不躲避迎上了施偌的眼目。
“你恨他?”施偌紧紧地盯着身前女子每一个飘过眼角的情绪,她会保护她的景砾哥,不管是谁都不能伤害。
“我不应该恨吗?”
“他那样都是因为喜欢你!”
“喜欢?我有事我的家人就要被牵连,现在……更是怀着那个我该恨的男人的孩子,我的孩子要叫那人父皇,恨又怎样,爱又怎样?我只是个女人。”
施偌闭目,满面的孤寂仿佛瞬间成了巨浪,重重的坐在了身边的榻上,那是她的景砾哥刚才坐着的地方:“我只是个女人,是啊,我们都只是个女人……”
因为是女人,又因为是被权利和争斗包裹的女人,爱和恨,在这样的旋涡中都只能无力,什么都做不了……
“小姐。”幽竹唤了声自打施偌走后便一直坐在那发证的主子,不知道她心中在想着些什么。
沐清漓抬首,目光一一落在身前的几人身上,那些都曾经陪她走过最艰苦日子的人,施偌最后对她说的一句轻语:你不要恨他,千万不要恨他……
她知道那是发自肺腑的祈求,她在祈求她,一个可以为了另一个男人祈求另一个女人的女子,一个那么像她沐清漓的女子。
祁铭琰到底是哪里如此吸引人,一个皇后,一个施偌,即便是那心面皆不善的庄妃都对他一片真心,即便是自己这个该恨他的……也开始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提醒自己,到底为什么才进宫,到底为什么才走到这一步!
周清廷看着那个坐在那始终无语的女子,心中不免疼惜,他周清廷没有别的想法,只要她好,只要她能好就行了。她是要报仇也好,她是要夺这天下也好,她做什么他都跟着护着就可以了。
“小姐,周太医过来了。”抱琴见自家小姐,还是不说话,心里也不免担忧,她不知道屋内的谈话,可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沐清漓深吸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已经走了,从决定让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名正言顺的时候就已经不能回头了,她要做的是平安让自己与……景阑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她首要考虑的事情。
“周太医,开始帮我适当的加些催产的药物吧。”如果要让这个孩子毫无疑惑的降生,如果要做祁铭琰的孩子,那就必须要早产。
“主子……”应秋不明白自己的主子因何要这样,沐清漓并没有告诉过她孩子是谁的,她只知道自己的主子只是孝谨皇帝的妻。
“应秋,这个孩子必须早产。”这话一落,别说应秋,即便是赵至善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几乎是一瞬间脑海中跳出了一条最不该有的思绪。
沐清漓岂会不知道他们两人心中思虑,只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声音淡漠的开口道:“我是景阑的妻,景阑的妻自然只为景阑产子。”
简单的一句话,却已经足够震动在场所有不知情的人,应秋难以置信的摇头:“这……”
“没人知道,除了你们,即便是我父亲也不知,那人一直以为这是他的孩子。”沐清漓的解释应征了应秋与赵至善的想法,只这样的结果来的太过突然也太过巨大。
“该准备的就要提前准备了,说不准……说不准什么时候机会就来了,这个孩子,即便早产也该要名正言顺。”
作者有话要说:
、祸端
春日里,玉林苑的景致最好,名花盈风吐香,佳木欣欣向荣,加上飞泉碧水喷薄潋滟,奇秀幽美,如在画中,颇惹人喜爱。宫中最喜欢种植玉兰、海棠、牡丹、桂花、翠竹、芭蕉、梅花、兰八品,谐音为:玉堂富贵;竹报平安,称之为“上林八芳”,昭示宫廷祥瑞。
因为月份越来越大,沐清漓的坐卧显得更不方便,又有太医说多走动有利于顺产,所以主仆外出走动的次数也越发的多了起来。
而这玉林苑自然是最好的去处,沐清漓在应秋和抱琴的搀扶下小心的坐在了铺上软垫的小亭里,闭目呼吸着夹杂着青草气息的空气,只有这样的时候才会觉着自己不是被绑着的,是一个自由自在的人,可以随着风踏浪于虚空。
祁铭琰还是如往昔一般的进出椒房殿,整个皇宫都知道皇上对沐容华的隆宠,即便羡慕想要找茬的人大有,只皇上曾下令谁也不能随意靠近椒房殿扰了沐容华安胎,故而也始终无人敢造次了分毫,有不满也只能放在心中。
沐清漓从没问过祁铭琰后宫的事情,也从不曾听他在她的面前说过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女人,至于侍寝?他更是只字不提,他不提她自然更没有必要问。
说到朝政,容家、施家乌氏,皇后王家自然毫无疑问的是首要家族,连带的几个近日得宠的后妃家眷也是一荣俱荣,沐清漓隐隐能感觉得到祁铭琰正在计划什么,而她也能感觉得到他的势力在渐渐变大,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早晚要掀起一场风浪,而这风浪可能就是天地浩荡。
摸了摸又一次有胎动的小腹,沐清漓不禁满是怜惜,她是母亲了,一个必须能为孩子遮风挡雨的母亲。周清廷告诉她,是皇子,而祁铭琰也说这个孩子是未来继承大统的人,她说过,她定要她的孩子挥动这万里山河,容不得谁撼动。
“应秋,走走吧,坐着腰酸。”抱琴一把搀着沐清漓起身,一干宫人自然不敢怠慢,月份越大危险也就越大,真若出个什么事情,谁人也担待不起。
一路慢行,沐清漓赏析着眼前开的茂盛的花朵,四月里的空气里带着着独有的温和与柔软,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轻抚每一个人的灵魂。
只没曾想,就在这时一声厉喝响了起来,转头一看却是庄妃一众与一个沐清漓不大熟识的嫔妃。
“也不看看自己家里是个什么身份,竟然也配带这样的珠钗冲撞了庄妃娘娘!”尖利的声调刺的人耳朵极为不适,说话的人沐清漓也是认得的不是,正是现如今已经升到正五品明媛的周家女子。
之所以记得也要感谢她曾在年宴上说了些众人都不敢说的话,整日里仰仗着庄妃罢了。
应秋闻声不禁皱纹,小声说道:“主子,咱还是走吧,免得生了事端。”
沐清漓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别因为这些个人伤了身子,再则,宫里谁人不知道庄妃一众和她不对盘。往日里沐清漓还真的是会避让,只这一次她没曾想过。
“毕竟是庄妃娘娘,位份摆在那里,若这样走了反而显得我们没了规矩。”说着示意抱琴幽竹前行。
“嫔妾给娘娘请安,庄妃娘娘万福。”沐清漓因为有身子在身,皇上也名正下旨,她可以免一切礼仪,再则也确实因为身子不便行不得大礼,所以说是请安也就是低头倾身。
庄妃田珞原本就因为皇上不来她宫中而心中气恼,今天偏偏一个小小知府的女儿都能戴了一个和她一般无二的钗子,最可恼的是那钗还是皇上宠幸后赏赐的,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气还没消,结果此时抬头又见一个大肚女子走了过来,气血又是一脑门的往上冲,在这偌大的后宫之中谁人能有这样的风韵?也不过是那个怎么杀也杀不掉的沐容华!蠢货的东西,都是一般蠢货!
前两天家族竟然来信告知她不得对沐容华下手,只恨得将纸张撕了个粉碎,一个容华,一个将军的妹妹,到底凭什么人人都护着她!未进宫便有孕,皇上几乎日日前去探望,她多次闪动太后,可太后不但不动她还骂她没本事,原本要杀她的家族也忽然不动她,皇后王琳也处处对她礼敬,即便是那个升到从三品的施德妤也是与她相好。
一个嫔妾拿的却是正妃的吃穿用度,她大门不出,却能不费任何力气得到她如何也得不到的东西,这样的一个女人她要如何不恨!
原本气焰高涨,气氛紧张的几人因为沐清漓的忽然出现皆是一愣,在这里除了庄妃田珞也就只有沐清漓的位份最高,纷纷请安自然在礼数里。原本便被庄妃吓着的那个嫔妃更是心下慌乱跟着下拜。
沐清漓看了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女子,而后温和免了众人的礼。
“沐容华好兴致啊,今天竟然在这里遇到,却是难得了,皇上竟舍得让你外出。”庄妃话是这样的说,但眉眼却看都没看沐清漓,一身的慵懒摆弄着臂腕之上的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
“娘娘哪里的话,皇上并没有什么可舍不得的,嫔妾能得皇上特别也不过是因着腹中的孩子,皇上对众位姐妹都是一样的心,嫔妾还要依着娘娘的福才是。”
“瞧瞧,瞧瞧,赵荣嫔,你最该学学我们沐容华这口舌,这样说话好听的丽人,皇上如何能不喜欢。你若能学个一分,皇上还不知道要一日去你那里几次呢。”庄妃话落,那个原先便被教训唤作赵荣嫔的女子心里整个惊涛骇浪起来,慌忙恭谨跪安惊恐的答道:
“嫔妾自知甚是愚钝,笨嘴拙舌,嫔妾该死竟然戴错了钗子,冲撞了娘娘,娘娘恕罪!恕罪啊!”
沐清漓见女子吓的不轻,一张小小巧巧的脸上皆已失了血色,不过十七八年华在家定是娇养着,忽然遇到这样的事情,哪里又有不害怕的道理。抬步上前走到那女子近前却道:
“赵荣嫔这是说的什么话,庄妃娘娘什么身份?又是何等清雅姿容,何等气度?怎就会因你戴了一个相似的钗子就可比较一分的了?更别说什么罪不罪的,这话若是传到皇上皇后还有太后那里,岂不是污了娘娘的贤德?还不快些起来,若是被不知道的人看了去,还不知道如何利用了。”
这话说的并不厉声厉色,只平白的家常,但听了这话的人,却都要自己掂量,这里是皇宫,一个礼数周全的地方,一个都要靠脸面撑着的地方,田珞气恼,可又不得不承认那个自己最厌恶的人说的是实话。
后宫之中现在只有她和皇后位份最大,但是皇上去了多少次皇后那里,又来了多少次自己这里,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若不是仗着乌氏还有太后的关系,她怕是早站不住。再则,母以子贵,一旦产子她沐清漓还不知要如何,再不愿也不能违背了家族真与她闹出个什么。
可真让她这样收了自己的气焰,那也实在不是她秉性,却只瞪着眼看那说话处处帮一个贱妾开脱的女子!
一向看她脸色行事的周明媛知道如今形势,也知道庄妃心思更知她不好开口,见这光景自然是她出口,厉声对着怯弱惶恐不明中的女子吼道:“还不起来!娘娘何时说要你的命了,又何时说你冲撞了?白白的这等样子是给谁看!”
那唤作赵荣嫔的本就不明沐清漓的话,谁不知宫中有一位谁也不能轻易招惹了的女子,一个被皇上隆宠的女子,一个皇后见到都要礼敬的容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