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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云娘叹了口气,却不解释,老太太便也不多问,只叫了碧玺准备出门。此时雪已经停了,但风还是冷的,地上是厚厚的积雪,早有人抬了黑漆小轿,在院子等候。
跟在老太太身后,众人依次上了小轿。其实从主院到寺庙的大殿没有几步路,只是有老太太在,众人不得不乘轿,若按了文竺的意思,此等雪景,真要走走看看才是好的,如此无奈,文竺只好撩了帘子来瞧,一路冰山雪景自不必说。
待出了主院,沿着一条大路往山上走了约数十丈,再向左一拐,一个大殿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个身穿袈裟的老和尚带着数名僧人站在大殿门前,只见他白眉白须,目光炯炯,好一个超然世外的高僧。
“庄老施主,许久不见,老纳有礼了!”老和尚见到庄老太太从小轿上下来,便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庄老太太同样双手合十,笑着还了礼,“扰了本净大师的清修,老生实在惭愧。”
本净打量了一下众人,又行了一礼,口称,“阿弥陀佛!”
众人皆还了一礼,只是本净抬头时却在文竺身上停留了一下,嘴角微动,却没有说话。
他冲众人点了点头,与庄老太太相视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便一同进了大殿,只留下丫鬟仆妇在偏殿之中等待。一进大殿,老太太就让庄云娘带着文慧、文华去佛前求签,而后禀退了丫鬟,便独自带了文竺,跟着本净进了一个小小的禅房之中。
有小僧上了茶,庄老太太轻啜了一口,道,“大师这里果然清静,连这茶叶的味道都是清甜的,真是极好!”
本是恭维的言词,谁知本净却摇摇头,轻道,“茶叶便是茶叶的味道,又有何好与不好?”
“呵呵,大师又与我讲禅了。今日到此,老生是有一事相求。”待本净轻轻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庄老太太又指了指文竺,恭敬的问道,“我这孙女,从小失了父母,被人说是不祥之命,可有化解之法?”
本净大师仔细的打量了文竺,文竺不敢直视本净的目光,她觉得本净好似能够看穿自己一般,就怕他张口就说,这俱身体的魂魄已经没了云云,她低下头,有些忐忑不安的等着本净开口。
过了半晌,本净大师幽幽的道,“此女是天命之人,如何化解?”
文竺和庄老太太同时抬起头,看向本净,本净的脸上依然是一副淡然的神情,好像他说的是,这茶叶便是茶叶的味道。
第三十七章 空门
兴化寺,前山大殿,在本净方丈那个小小的禅房之中,文竺和庄老太太都惊讶的望着一脸淡然的本净,不同的是,文竺的眼中充满了疑问,而老太太的眼中却多了一分震惊,好像她对这个结论早已知晓。
“两位施主莫要着急。”本净说着取了纸笔,放置在炕桌之上,又冲着文竺道,“劳烦施主写下名讳。”
文竺犹豫的看了庄老太太一眼,庄老太太似乎对本净深信不已,她轻轻点头,文竺这才提起笔来。文竺的字略显刚硬,不若六妹妹的字妩媚,她努力的使自己写的温婉一些,却不想字却有些难看。
庄老太太看了忙解释道,“大师,我这孙女自从上回落水,便不再习字,除了抄过几页佛经,极少动笔,这字也退了许多。”
本净轻轻摇头道,“不碍的。”一面看文竺写最后一个字。
文竺写完文字,便抬头听庄老太太说话,待再低下头去之时,无意中撇了一眼窗外,只见那窗外雪已停了,只是本净的禅房之外,竟也有几棵竹子,那青翠的竹叶上沾了片片雪花,不由想起六妹妹曾经的话,“祖母说,生我的那日,正逢下了大雪,她见院中的竹叶上沾了雪花,却青翠异常,所以给我起名‘文竹’希望我以后能像这竹子一般,不然遇到什么事,都屹立不倒,青翠依然。”
文竺已经将“竺”字的一撇写下,却猛然惊醒,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六妹妹,而六妹妹的名讳是“文竹”,差点便露了天机,她紧张的额角有了汗水,却不能停下,只好略有些僵硬的将“竹”字写到了纸上。
“庄文竹”本净大师轻轻念了出来,而后又道,“本是清高刚硬之人,后经大事,便硬生生的多了份温婉,施主是有慧根的。”
庄老太太眼睛一亮道,“大师说的是,这孩子自从上回醒过来,便懂事许多,不似从前那般难以亲近。”
本净微微一笑,“这便是了,施主慧根已生,以后前途无量,只是……”
“大师但说无妨!”庄老太太有些欣喜,眼中充满希望。
“只是施主这字中多了一丝戾气,若是这戾气过重吞了慧根,便会前功尽弃!”说着本净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文竺听的惊心,自己确有怨气在身,前生的枉死,六妹妹的被害,如何没有戾气?她时时刻刻不在想着找出害六妹妹的凶手,也时时刻刻不在想着去京城寻找枉死的原因,找继母报仇。
“那大师,应该如何化解?”庄老太太不知道文竺的想法,她只是着急的问道,谁知本净却摇了摇头,他看向窗外,雪又纷纷扬扬的下了,那几棵翠竹屹立风雪之中,有些摇曳,青翠的竹叶上落满了雪,几乎看不出绿色。
“大师,老生我已是古稀之年,这一生虽不是大风大浪,却也是风雨飘摇着过来的。我只希望我这孙女能够平安一生,什么富贵繁华,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什么都不如平安来的重要。”庄老太太言词恳切,略有些激动的看着本净。
“庄老施主莫要着急,老纳说了,此是天命,这位小施主必有一劫,若闯得过,便可前程似锦,若闯不过……哎,若说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要看老施主舍不舍得了?”
“大师旦说无妨,哪怕拼着家财散尽,只要能保我这孙女的平安,老生也没什么不值得的!”庄老太太眼中充满希望,文竺却急的要哭了。
“祖母,文竺不过是个不祥之人,祖母莫要如此……”
“庄老太太别急,此事无需什么钱帛,只是要这位小施主遁入空门罢了。”
“啊?!”庄老太太和文竺同时惊讶的出了声。
“小施主入了空门,便保一生平安,此是最好的法子!”本净的话让庄老太太有些犹豫,文竺却坚定的在心里摇了摇头,不,自己还有这么多事情去做,怎么可以就这样了此残生?
“大师,老生却是有些舍不得呢!”
“此事也不用着急,小施主如此还小,尚未及笄,庄老施主可以回去慢慢绸缪。”本净低了头,口称“阿弥陀佛”便要送客。
“大师且慢,老生还有话说。”庄老太太说完,又冲文竺道,“你且去前殿找你姑母,祖母有些话要单独跟本净大师说。”
文竺点了点头,跟本净行了一礼,便退出门去。
出了禅房,文竺在门外将禅房的门轻轻关了,见那守门的僧人竟然不在,便不着急离开,她装着不小心将手中的绢帕丢到了地上,然后低头去捡。
只听到禅房里老太太的低语声,“大师,我把这孩子支出去,却是有些话不能让她听的。大师德高望重,这些话说给您听却是不碍的。”
本净大师道,“庄老施主客气了,若是有事,不妨说来,老纳自不会推辞。”
“哎,我那三儿子虽聪慧懂事,得圣上垂爱,却英年早逝,甚至连娶妻之时都未能回来,我这孙女的娘当年到得庄家认亲时,我也是第一次得见。因而这孩子从小便常有人说着闲言闲语,直到大些了,看那鼻子眼睛跟我长的极像,这些闲话才少了……”
文竺紧张的听着,却不想远远的,一个僧人冲这边走来,文竺急忙起身,冲那僧人福了福身,那僧人也双手合十,冲文竺行了一礼,便走到禅房门前,朗声道,“大师,弟子奉本通师叔之命来取经文!”
“你且进来吧!”本净大师的声音传了出来,那僧人打开禅房的门,文竺忙快步离开。
待那僧人取了一摞经文离去,那守门的僧人已然回来,端正的站在离禅房一丈之外,文竺不好再近禅房,只得有些丧气的离去。
虽只听得只言片语,文竺却百感交集,天命之事自己可信可不信,反正是死过一回,再有大劫也不会怕,但祖母的话却让文竺有些伤心,自己还好,不过是被人说成命硬不祥,便搬到了静湖边独居,而六妹妹却从小被人质疑不是庄家的骨血,怪不得她离去时竟一副解脱的样子。
自己是定不会去清修的,只怕祖母一意孤行,得想个办法才是。文竺一面思量一面往大殿走去,一时没留意,猛然间差点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文竺口中称歉,抬起头来,却不想竟对上一副冷冷的目光,她不由暗暗心惊。
第三十八章 廉耻
兴化寺,前院的大殿上,文竺站在殿前的走廊上,大雪纷纷扬扬,就算站在廊下,依然会有雪花落在肩头,她顾不得拔落肩头就要化成雪水的雪片,只是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穿着玄色织银花缎面对襟长袄,身上披了一件镶金边玄色绒面斗篷,看起来庄重严肃。只是衬着走廊外几枝山野的红梅,竟显得刻板而苍老。
她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先看了文竺一眼,接着又仔细的打量了文竺一番,转而围着文竺轻轻走了一圈,口中幽幽的道,“我本以为你不过是天真可爱,而她们也不过是说些闲话。如今看来,你却不是那等天真孩童,想你也是老太太跟前养大的,待十岁才搬出院子,怎就如此的不守规矩?”
文竺听这话心中奇怪,却也不多言,自己毕竟是晚辈,便轻轻福了一礼,道,“文竺见过姑母,文竺不明白姑母的意思。”
庄云娘见文竺不应,以为是不敬自己,不由大怒,她眉头微皱,严厉的道,“你不过是有些姿色,竟如此轻贱自己,勾引自家表哥,还做出那等不知廉耻的事来,跟你娘有什么不同?!”
文竺刚刚还有些疑惑,如今不由心生怒气,“姑母的话我越发不明白了,我与表哥清清白白,不过是昨儿个听说有官兵进了院子,这才跑来看我,怎么又不知廉耻了?还有,我娘历尽艰辛,才生下我,死者为大,请姑母自重!”
“好,你娘的事情我不再多说!不过我听的真真儿的,你不知检点,与你表哥独居一室便罢了,竟还勾引于他!如今下人间俱已传开,你让你表哥如何见人?”
听到此话,文竺不由愕然,她想起那日,小五确是前来找自己,且因为激动曾抓住自己的手,而琉璃则在出门的时候看到一个丫鬟,想来便是有人偷听了。
不过是个误会,被人恶意的传出去罢了,只是现在给庄云娘这样解释,恐怕对方不仅不听,反而会觉得自己不知自重。文竺皱了皱眉头,稍加思量,心中有了计较。
她稳了稳心神,冷哼一声,沉下了脸,却不说话。
庄云娘见了更是怒从中来,这流言若是传了出去,自己的儿子还怎么找那好人家?明年就算考得功名,这名声也完了,更不要想什么娶个官家女子,给儿子添助力。她不由恨恨的道,“你哼什么?你自己做下的丑事!不要以为这样我家赵悦就会娶你过门,就算老太太压着,我拼着不要娘家也不会让小五娶你为妻!”
文竺轻轻叹了口气,向后迈了一步,转而望向一旁,此时雪已经渐小,走廊上的雪薄薄一层,除了刚刚文竺站立的地方有两个脚印,地面上已经泛白。文竺伸出手来,就着伸进走廊的梅枝嗅了嗅那深红色的梅花,这才轻轻的道,“姑母先别着急,不知姑母可还记得文竺月前落水一事?”
看着文竺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庄云娘恼怒的脸色泛红,不禁心下道,幼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