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还好有罗三夫人拦着,上前来劝,罗二夫人也怕秦夫人闹出什么事来,便也放下了酒盅,一顿饭下来,已是未初,大家就移到西次间喝茶。
喝了酒,秦夫人的话就特别多,她拉着段夫人的手,絮絮叨叨的道,“你家明熙真是好,稳重大方,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教出来的。”
这话一出口,文竹等人还没反应过来,罗家三夫人已是皱了眉头,忙给罗二夫人使了个眼色,罗二夫人几步上前,端了茶水递过去,“你呀,真是喝多了”
反而段夫人先是面色一冷,又淡然解释道,“明熙是在西北长大,我这个母亲的,管的少,是他懂事的早。”
秦夫人接过罗二夫人的茶碗,但还是没有明白,呵呵笑着道,“段家的家教好,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您心也善,要是嫁到你们家啊……”
听着这话越说越不像话,陶氏不由心中冷笑。
什么事情都不明白,还在这里乱嚼,说什么跟段家二夫人交好,竟然连这点子事情都不晓得。段家虽是百年望族,其中却是有几年的败落,而后是北戎相犯,这才又起了家,自然西北是根基,段家三个儿子,皆在西北任要职,这段夫人却是一直在京中服侍段老夫人。
段明熙不止是在西北长大,而且还是在西北出生,他根本就不是段夫人的亲生儿子。教出来?还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家风很正?那还会有外室之说?这些话显然是在打段夫人的脸陶氏只是冷眼看戏,众人却都急了,连文竹这些小姑娘,都觉出了不对。
罗二夫人招呼下人上前要给秦夫人添茶,秦夫人这才住了嘴,白家大夫人见了便也过来解围,“听说你家君婷会得分茶之技,可是真的?”
那秦夫人听了,忙把茶碗搁下,略带了几分惊讶的道,“白夫人怎么知道?”便忘了刚刚的话,拉着段夫人道,“我这小女儿,意是跟我半分也不像,对那诗词书画不过略懂,但这刺绣分茶倒是样样都了得。”
陶氏听了撇了撇嘴,秦夫人的画确是被安王妃赞过,不过那也就是应了个景,并没有谁真觉得她的画有多好,倒让她一直挂在嘴边,连自己都替她难看。再说,哪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夸赞自家女儿的?真是丢人秦夫人虽然嘴上说,手上可是一直拉着段夫人,半点没有松手的意思。罗二夫人听了便又接话,她一心想着给段夫人解围,便也就顺着秦夫人道,“既是如此,不如就让秦君婷分一盏茶给我们几个尝尝?”
再看秦夫人又笑道,“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罢了,当不得真,你们就别笑话她了。”这显然是欲拒还迎的谦虚之辞。
罗三夫人见了便着人去寻茶具,又让人重新收拾了敞轩,挨着碧水,摆了桌椅。
秦君婷圆圆脸蛋上现出红晕,轻轻理了理身上那条耀眼的镶金边石榴裙,又抚了抚裙边垂着的碧玉环佩,含着笑给众人行礼:“我技艺不精,就是给各位伯母婶娘、姐妹们凑个趣儿。”
众人听了都笑道,“怎么会。”
只有陶氏脸上带了几分难看,这秦夫人显然是让自家女儿出头,虽不是事先安排,却也太刻意了些,她看了一眼文淑,不由开口道,“慢着,这分茶之技我家文淑倒也学过,还有谁会此技,不如一同来玩玩?”
陶氏果然按捺不住,把文淑推了出来,文淑却是脸色一沉,但到底还是忍住没有敢说话,当着众多夫人的面,她还是不敢,只是低头不语。
就在众人往敞轩里移步的同时,汤氏走到文竹身边,“我记得你跟你大嫂也是学过的,可是有的?”
文竹点点头,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汤氏只是问问,便解释道,“分茶是在江南较为流行,想来秦世婶也是出身江南的罢,二姐姐应该是跟任姑姑所学。”想到这儿,文竹又有些担心,任姑姑已经回来几日,因着这次小宴,才放了她几日的假,过不了多久,自己也要跟着学规矩了,虽只是出嫁前大家女儿必学的,但总规没有如今这般自由。
想着任姑姑,便没有听清楚汤氏的话,随意的点点头。
不想,到了敞轩落坐,汤氏才又提出,“我家文竹跟她大嫂也是学过几日,不若让她也凑个数吧?”
文竹不由大惊,原来刚刚汤氏说的这个,自己怎么就走神了呢?她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何况得罪的是陶氏和秦夫人,一个是让前世枉死的帮凶,一个连背景自己都没有摸清,这两个人她可一个都告罪不起。她连忙摆了摆手,“我、我不行的……”
“不过是玩儿罢了,文竹莫要怕”陶氏却也来添把火,她心中以为,文竹不过是乡野出身,这分茶又会得多少,不过是皮毛,文淑可是跟任姑姑正经学了两年,若是文竹能胜过那秦君婷,岂非更好。
文竹有些无奈,但汤氏的眼神又让她点了点头,汤氏说的对,若是自己太过默默无闻,这京城之中,又有哪家夫人看得上她?不管她是不是愿意,总要给她找个人家,按陶氏的性子,一定会利用这两个侄女攀得富贵,若不是在汤氏在京的时候把亲事定下,说不准她会把自己嫁给什么人呢?
秦夫人见了不由冲文竹笑道,“庄六小姐别怕,不会让你吃亏的。” 转而向众人道,“既是斗茶,不能没有彩头,我便出头上这枝琉璃合欢花的簪子吧。”
言毕果真从头上拔下一枝琉璃合欢花的簪子,那簪子虽不算贵重,却是做工精细,晶莹通透,不是俗物,说不得是宫中之物。文竹不由心道,秦家果然不简单,只是秦夫人此举,定然是对秦君婷信心十足的。
陶氏听了便也不服输,从头上也拔了一支镶了粉宝石的小水蜻蜓钗子,“这东西本不值什么钱,只是那宝石有些难得,给姑娘们玩玩吧”
罗二夫人听了也跟着笑,是她扯出来的这事,自然也要当先,好在她娘家富贵,这些金玉珠宝算不得什么,她头上一枝莹润的玉燕钗取下,轻轻道:“我也凑个趣。”
其它几位夫人也都或是拔了头饰,或是脱了镯子,罗三夫人是一只玉镯子,汤氏是一只金簪,顾夫人是玉佩,倒是段夫人,将头上那支唯一的镶了碎宝石的碧玉簪拔了下来,只是她放下的时候却道,“虽然许久不动手,但我想还是当得评判”
众人不由愕然,只有白夫人道,“段夫人娘家姓杜”众人这才“哦”了一声,似乎全都明白了。
眼见那些金玉首饰放置在桌上,几位小姐都有些跃跃欲试,顾玉栏轻轻碰了碰顾玉桐,顾玉桐却是一沉脸,轻轻摇头。她不由有些气结,只好站出来道,“玉栏倒也见过人家分茶,只是不曾正式学过,就跟姐姐们凑个趣”
顾夫人听了有些不悦,却也不说什么,毕竟是顾二家跟顾大家的矛盾在那里,如今刚刚有所缓和,若是管的宽了,难免两家的再有更大的罅隙。
罗二夫人一看,便也推了推罗小姐,罗家小姐有些不愿意,但还是站出来道,“那我、我也跟姐妹们凑个趣儿吧”
倒是文慧有些气结,大嫂杜氏会分茶之技她是知道的,杜氏也曾愿意教她,倒是她总觉得这些东西太烦,只捡了画技来学,如今却只能躲在一旁干着急。
好在顾玉桐似乎不愿意凑这个热闹,她退后一步,站在文慧的身边道,“我陪你”态度极是亲切,却让文慧有些不悦,顾玉桐倒也不在意,文慧与顾玉栏交好她是知道的,便只站在那里,不再言语。
早就听说段夫人是杜家的女儿,这分茶以江南杜家为首,君婷可是学了数年的。秦夫人看着这自家女儿,心中不由得意不已,觉得自己早有先见之明。
何况,这几个女娃,都不足惧。
顾玉栏就不用说了,顾二家一向自视清高,以诗书为上,此等技艺自然入不了他家的眼,顾玉栏就算真的会分茶,也不过是皮毛。
罗大小姐呢,更不用提,要论打算盘,恐怕这些小姐夫人都不是罗大小姐的对手,这分茶么,就不值一提了。
倒是文淑,听说有宫中出来的姑姑教授,也不知教的如何?但文淑这女孩子心高气傲,想那位姑姑也未必真心相教。
至于那个什么庄家六小姐,养在乡野的女儿家,又是从小失了父母的,也不知道从哪儿学得一丁点技艺,也好在这贵夫人的聚会上卖弄,就等着出丑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斗茶(下)
罗家听雨轩的敞轩里,此时已静了下来。几位夫人或是坐在圈椅之上,或是靠在卧榻之上,都看着场间的几位女孩子。
下人们很快就将锦席、瘿子木茶床、竹茶焙、银茶笼、金砧椎、建州兔毫盏、金茶钤、银茶碾、蜀东川鹅溪画绢茶罗、金茶匙、金汤瓶等物流水般地在敞轩正中设下。
因着此处是罗家,罗家小姐便以主人的身份亲自在丫鬟捧上的一只小小的白瓷盆里净了手,又在青瓷刻花草纹的香炉里焚上香,唇边带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探身请几位小姐:“就以一柱香为限,浇出汤花为赢,几位姐姐请。”
众人落座,文竹将茶具和水、茶一一看过来。但见面前的茶具无一不是极品的专用之器,极为珍贵,不由又叹息一声,罗家真是富贵。
按理说文淑跟任姑姑学了一年,而秦君婷也是有多年的功底,应当都比文竹要强上许多。
但可惜的是,这分茶之术,不是学的越久便学的越好。
分茶之术,正是宋时上层人士的雅事,只到如今的大顺朝,会的人少了许多,偶有献艺,不过也是简单至极,自然也便无人愿学。如今还会的,除了宫中的贵人们会学来玩玩,就是江南杜家。
文竹也曾听大嫂杜氏无意间提起,杜家几十年前,也曾在江南举办分茶大会,去的不是名流淑女,就是大家闺秀,可惜因着杜家的一个侍郎触了龙颜,累得杜家也韬光养晦,收敛了许多,这分茶之会便再不敢提。
但杜家的女儿,还是个个都学的,杜氏别的也许拿不出手,她是偏枝,并未进宗学,但这分茶之技却是极为出色。文竹跟杜氏也学了有一年,虽不敢称好,却也颇得了几分功力。
文竹看了粉面生春的秦小姐一眼,又看了看一旁面带不愉的文淑。心里做了打算,便起手执壶,她轻轻吸了口气,神色专注,手下沉稳,炙茶、碾茶、罗茶、候汤、熁茶,诸事齐备,一手执筅,一手注汤。
环注盏畔,勿使侵茶。势不砍猛,先须搅动茶膏,渐加周拂,手轻筅重,指绕腕旋,上下透彻,如酵蘖之起面。如梳星皎月,灿然而生,则茶之根本立矣。第二汤自茶面注之,周回一线。急注急上,茶面不动,击指既力,色泽惭开,珠玑磊落。三汤多置。如前击拂,渐贵轻匀,同环旋复,表里洞彻,粟文蟹眼,泛结杂起,茶之色十已得其六七。四汤尚啬。筅欲转稍宽而勿速,其清真华彩,既已焕发,云雾渐生。五汤乃可少纵,筅欲轻匀而透达。如发立未尽,则击以作之;发立已过,则拂以敛之。结浚霭,结凝雪。茶色尽矣。六汤以观立作,乳点勃结则以筅著,居缓绕拂动而已,七汤以分轻清重浊,相稀稠得中,可欲则止。乳雾汹涌,溢盏而起,周回旋而不动,谓之咬盏。
虽有数月不曾摸过茶具,但杜氏却未藏私,这几许精华却是传给了她。不同的是,与以往相比,文竹却是放慢了手中的动作,她一心分茶,并未看到,段夫人有几分吃惊的目光。
待到香将要燃尽之时,几位小姐眼前的茶盏中皆是汤花,只是那顾玉栏的汤花几乎看不见,而罗小姐浇出来的汤花也不过一显即灭,而文淑却是坚持了一刻方散了。
坚持最久的竟是秦婉君,她有些得意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茶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