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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2第71章
第二夜潘芙蓉来到北厢客房的时候;齐伟已经回来了。
一灯如豆。昏黄的灯光下他捧了一卷书漫不经心地读着。面西的窗户一直开着,让他可以清楚地看见任何来访的人。
当然,来访者也能在第一时间,看见窗下读书的他。
“怜儿姑娘。”齐伟起身;开门出迎。
潘芙蓉掩着唇笑,眸里映进他点的烛火,神采跃动;“公子好客气。我一介奴婢,能得公子大礼相迎,当真荣幸。”
齐伟听她如此说;这才发现自己有些……紧张。
真是奇怪,他自成年便随父亲四海奔波;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物;自认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现下不过是见个小姑娘,他紧张个什么劲?
相较于他的拘谨,潘芙蓉自在而随意。
还未等他相请,她已经从他身边越过,径自步入他的房间。
他微觉不妥,但还是随她进了门。
昨夜她带过来的食盒正摆在书桌之上,潘芙蓉走过去打开看了看,碗盘皆空,且已经洗净码好。
“好吃吗?”潘芙蓉噙着盈盈地笑,转过脸来看他。
他看着她的笑只觉心神有些恍惚,忙忙甩开绮思,连连点头,“美味非常。”
这可是大实话。他经常出入京州有名的酒楼,京州美食也吃过大半,但却从没吃过似昨夜那样精致美味的小点。尤其那绿豆汤虽然放得久了,却一点也不影响口感。因为她在食盒底部放了一层碎冰,紧裹着瓷罐里的汤水,能在燥热的六月喝到这样一道汤,实在清爽非常。
或许他整日的心神不属,是因为念着这难得的美味?
“那你今晚又有口福了。”潘芙蓉将自己带来的食盒打开,拿出一小锅白粥和几道小菜,一一摆在了他的书桌之上。
怀着对美食的向往,他在书桌旁坐下,自然地拿起碗筷。
她替他盛过一晚白粥之后,便转到一边,将已经洗净的他的外裳放到他的床上。
忙过这些,她自身上取下一个香囊,挂在了他的床头上,“你每天忙到这么晚,不知道晚上睡得好不好?我给你做了个香囊,常闻可以安神理气,试试吧。”
她挂好香囊,转过头来朝他嫣然一笑。
他急忙收回目光,拿过勺子喝了一小口白粥。
粥的温度刚好,入口只觉米香清甜,味道异常鲜美。
“这粥……”齐伟啧啧称奇,“怎么会这么鲜美?”
“因为这是用鸡汤煮的。”潘芙蓉走到他的面前,耐心解释,“鸡汤熬煮两个时辰,用细纱布过滤,直到将所有油星滤掉,然后再合着米一同入锅熬煮。”
齐伟止不住惊讶,“这般费心……”
“你读书?”潘芙蓉指了指他放在书案上的书册,换了话题。
商人是不能考取功名,所以也少有读书的。齐伟读书只是兴趣,也正因此,与潘作人成了莫逆之交。
“古人说得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不用考功名,只享受读书的乐趣而已。”齐伟说到自己的兴趣,目光也渐渐亮了起来。
潘芙蓉微微触动,但还是掩下了眸,“公子好雅致。怪道府里的下人都说,公子人中龙凤,小姐能嫁给公子,是小姐的福分。”
“此话过了。”齐伟急忙否认,“我出身商贾,能得潘兄青睐,以妹许之,是我高攀了。你家小姐下嫁商家,我只怕她委屈。”
齐伟说罢,有些忐忑地看向潘芙蓉,想从她身上寻到这问题的答案。
潘芙蓉却只是垂了首,生硬地转开话题,“天也晚了,我该回去了。”
说完便拿了空食盒,急匆匆地走出门外。
齐伟到底耐不住,忙追了出去,拉住了潘芙蓉的手,“怜儿,你家小姐是不是……嫌弃我?”
“公子说的什么话?”潘芙蓉一口否决了他的话,似乎急切地想跟他解释清楚,“小姐若是知道公子这样好,怎么会不高兴这桩婚事……”
仿佛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潘芙蓉面色一红,倏地一下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齐伟在厢房门口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其实婚事定下之后他心里便一直在打鼓。这桩婚事,无论如何都是他家高攀潘家。他总担心那位官家小姐不肯心甘情愿地嫁给他。虽说婚姻一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夫妻日夜相对的,他总不希望妻子对他心怀怨恨。现下潘芙蓉一时口快,说出了他担心的事——那位小姐果是不愿嫁给他的。
听到这个消息,他应该很失落才对呀。可为什么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她的前半句话,她说他好,这是她对他的评价,是她心里对他真实的想法吗?
回神入屋,才发现空旷的房间已经被淡淡的香气占据。
他走到床边,取下她挂在床头的香囊,放在鼻间细细地闻。
也不知道香囊里是什么花,香气清甜淡雅,可闻得久了,却觉得勾人。若有似无,点到即止的勾人。
像她。齐伟闭上眼,仿佛又看见潘芙蓉在他面前巧笑嫣然……今夜,会有好眠吗?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齐伟神清气爽地更衣洗漱,正要出门便遇着了前来寻他的潘永荣。
“齐兄。”潘永荣朝他打招呼,“我见这几日你也忙得差不多了。夜里有个诗会,你若无应酬,不若陪我一同前往?”
齐伟愣了下,随即拒绝,“我还有些事,就不去了。”
“抱歉,齐兄。”潘永荣以为他故意推脱,急忙道歉,“上次是我思虑不周,让齐兄丢了面子。这次小聚,只有几个我的同窗好友。他们都是见识卓绝之人,不会似那些纨绔浅薄,拿齐兄的出身说事。”
齐伟只是笑笑,“潘兄无需道歉。我的出身摆在那儿,难道由不得人说吗?我自十八岁开始随父经商,会过的官家子弟不比潘兄少,若是一一计较,早把自己计较死了。”
潘永荣听罢哈哈大笑,亲密地拍着齐伟的肩膀,对他的豁达大加赞赏,“齐兄真性情,是我多想了。”
齐伟心情亦好,看看时辰,掩了门对潘永荣道,“时候还早,我想先到醉月楼吃早点,潘兄一起去吗?”
“当然。”潘永荣爽快地应道。
走到齐伟身边,与他结伴同行时,潘永荣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
“你身上什么香?”潘永荣一时想不起在哪儿闻过,奇怪地问。
齐伟此时想将怀里的香囊放回去已是不可能。潘芙蓉夜里来看他都是偷偷摸摸的,他自是知道原因——万一被人知道此事,不管是她还是她家小姐的名声,都会受损。
仓促间他急忙遮掩,“昨夜陪客人去了趟宜春院,今晨懒得换衣裳,想是上面沾了那里的香气。你等我去换身衣裳。”
言罢也不等潘永荣回话,径自回房。
等他仔细藏好香囊,匆匆换好衣裳,出来见潘永荣时,发现潘永荣面色有些凝重。
“齐兄。”只见潘永荣郑重看他,“我二妹虽则温顺少言,但是自小便有股傲气。你们成亲之后,你要少去烟花之地,莫让她觉得你是个轻浮之人。”
齐伟此时心思全不在这上头,只是有心无意地应道,“潘兄放心,我晓得的。”
正文 73第72章
处理完手上的事务;齐伟早早回到了潘府。
自落日候到掌灯,自掌灯候到灯熄,他的心情似被人缓缓抛起,再沉沉坠下。
她没有来。
齐伟为自己的失落感到可笑。
她只是一个传话的丫头;若是她家小姐不曾叫她来,她应该也不会来吧?更何况;她昨夜什么时候说过,她今夜会来?
理智提醒他放下执念;上床睡觉。可是心底;却残存着一丝丝小小的希望,让自己呆坐在窗边的书案前;移不开身。
深吸口气;小小的房间里都是她送来的香气。那香气入了脑;开始一点一点勾勒她的样子。他不由自主地想,他大概是,有些魔障了吧……
第二日早晨潘永荣来寻齐伟的时候,发现他趴在书案上睡着了。窗口大开,看来是灌了一夜的风。
潘永荣担心他因此着了寒,遂未敲门便走进房中,推了推趴着的齐伟。
正在沉睡的齐伟被人猛地一推,蓦然惊醒,一手抓住了潘永荣的手,“怜儿!”
潘永荣奇怪地看着他,“齐兄,你唤什么?”
齐伟很快看清了眼前人,心中止不住发虚,急忙掩饰面上尴尬,“我做梦呢,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
好在潘永荣未再说什么,只是道出了此来的目的,“今日十五,城中有庙会,我小妹嚷着要去玩。齐兄若是一起来,我便叫上二妹一起,也可让你们趁机见个面,齐兄觉得如何?”
齐伟早就想见见自己未来的妻子,只是眼下却有些兴趣缺缺,可巧此时窗外钻进一股风,惹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嚏!”
他于是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为难地对潘永荣道,“昨夜看书看得入迷,竟趴在书案上睡着了,眼下正有些犯晕,想必脸色亦不好。我还是不要带病去见潘兄的二妹。”
潘永荣见他脸色确实不好,也不勉强,只道,“也罢。反正日后多的是机会,不急在一时。你身体不舒服便先出休息一会,我让人请个大夫给你把把脉。”
齐伟也不推辞,径自走到床边,“有劳潘兄了。”
潘永荣看齐伟躺好便退出了他的房间。
令仆人去请大夫,他转而来到了西厢。西厢的门口,种满了各色的花朵,每个季节都是花香萦绕。
这个香气四溢的地方,是妾室刘氏和她女儿的住所。平日里徐氏都不乐意她的几个儿女到西厢串门,所以他即便在家,也少来此处。更遑论他一年到头,呆在外地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多多了。
刘氏听说他来简直喜出望外,听说他是来找潘芙蓉的,立刻热情地亲自将他引到了潘芙蓉的闺房。
“多谢姨娘。”潘永荣对刘氏一向彬彬有礼,“我与二妹说些话便走。”
刘氏自然听出了潘永荣的意思,忙回,“那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潘永荣颔首送她,“姨娘慢走。”
送走刘氏,他迈进潘芙蓉的房间。
潘芙蓉正坐在绣架上,专心致志地做着女红。
“二妹。”他唤。
自他的两个妹妹六岁后,府中上下皆把潘芙蓉唤作三小姐,除了潘永荣。
在他看来,潘菡萏要求换名字的举动根本就是闹剧一场。名字排辈,生来如何就该如何,岂能因为一个六岁小女孩的胡闹随意更改?
潘芙蓉仿佛这才发觉他的到来,忙放了针线朝他福身作礼,“大哥。”
潘永荣只觉这个妹妹身姿聘婷,言语温柔,比任性骄纵的潘菡萏强了不知多少。
扫眼看到她正在绣的床单,他止不住啧啧称赞,“这凤凰,绣得大气。”
艳红的床单上,金色丝线勾勒的凤凰虽然只绣到一半,已然栩栩如生。却见那凤凰展翅欲飞,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红绸,直入长空。
好则好矣,就是有点……潘永荣看了一阵,终于知道何处奇怪,“怎的先绣凤凰?”
婚床用的床单,绣龙凤呈祥。但一般人,都是先绣龙,次绣凤。潘芙蓉的床单上,只有一只凤凰,故而美则美矣,却太过与众不同。
“只是觉得凤凰比较易绣。”潘芙蓉神色未动,柔声回话,“况且,还未找到合意的龙形绣样,便先绣凤凰了。”
潘永荣不懂女红,也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我和小妹约好了今夜一起去逛庙会,想来邀你一同去。听府里的下人说你少出门,这样不好。偶尔也该出门走走。”
潘芙蓉听到潘永荣提起潘菡萏的同时垂下了眼眸,“大哥美意我心领了。婚期将近,我的床单只绣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