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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一事来,忙道,“你大姐似乎…身子不大好,老在咳嗽,空空空的。”
他当年就见过一位远亲,咳着咳着就说是得了痨病,最后被家人隔离在外养着,怕过了病气给旁人,孤零零的没多久就过世了。
姜缨一惊,“啊?可看过大夫么?”
随即苦笑,自己可是问的傻话,明知道那钟富生性吝啬,如何舍得花这个钱。
姜缨以拳击掌,“不行,我得瞧瞧去。”
说着也顾不上再和卫浩歌说话,把准备好的荷包塞给他,抬腿便跑。
卫浩歌微微一愕,心道这小丫头倒真是和她大姐感情深厚,内心深处,倒有些隐然的羡慕起来。自己在这世上,可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啊。
姜大妮正在屋里头做着针线,忽然听见院门被敲得??缦欤?按蠼悖〈蠼悖 ?p》声音清亮中还带着焦急,不是姜二妮又是哪个?
姜大妮扔了手上的活计就朝外头跑,开了门一看,果然是自己妹子。
“二妮?”
姜缨喘着气,一边喝着姜大妮递过来的水。
嗯,看姜大妮的面色,应该还好。
“大姐,你坐好,我给你号号脉。”
姜大妮莞尔一笑,“咳,二妮,什么时候学会了,咳咳…号脉了?”
虽然觉得有趣,但见姜缨这般坚持,姜大妮还是坐下,安安静静地等姜缨号完脉,才笑道,“二妮在哪里学的,还真像那回事,咳,我前儿才给你做了对袜子,你看看合不合适。”说着,边咳边去寻东西。
姜缨此时才略放了心,她前生学过点皮毛,摸脉也不算准,但也能感觉出来姜大姐这咳疾,不像是严重的,应该是着凉所致。
“大姐,你怎么咳嗽起来了?多久了?”
姜大妮见了妹妹心情非常好,拿着袜子笑盈盈地走过来,“就是着了点凉,没事,过几天,咳咳,就好了。”
其实也是赶巧了,那日被相公骂了顿,心情郁闷地哭了一场,夜里又起了风,早上起来就开始咳嗽。白天还好,到了夜里就咳得厉害,烦得钟富都不乐意跟她一个屋,把姜大妮赶到厢房去睡,不用与相公同住一屋,姜大妮倒是暗自觉得松了口气。
、三九往事
姜缨一颗心落了地,笑嘻嘻地接过姜大妮递过来的袜子,拿在手里怎么看怎么好。
“大姐,你受了寒,这两天多注意些,尽量少做些活计才是,咦,…姐夫不在?”
姜缨说起姐夫这两个字时总觉得极别扭,哎,真不想喊那集土肥丑瘸怪于一身的老男人当姐夫啊,要知道前世两位皇姐夫,一位清贵高华,一位绝世风姿,虽然身为侧夫的慕容鹤心计深了些,但那气度风采,还算当得起姐夫这两个字啊。
而钟富?姜缨每次见到他都觉得眼睛受到了巨大的创伤。
“他一个远房侄儿娶亲,他吃酒去了。今儿你可要留下来吃了饭再走。”
钟富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抛头露面的事从来不让姜大妮去,姜大妮性子柔顺,也不多想,反而觉得钟富不在,终于可以留自家妹子吃一顿自在的饭了。
姜缨想到卫浩歌打听到的钟富吝啬的故事,此人走时,只给媳妇取出够一人一顿饭的口粮来,其余粮食都要上锁,且为了双保险,钟富还要在米缸里头的铺平的粮食表面上留下个自己的手印,回来时再开锁对手印,若是手印乱了或是对不上,那就是一场打骂的开始。
如此,也真算是男人中极品了。
姜缨笑着摇摇头,拒绝了姜大姐的好意,“府里那边还有事,我这是听说大姐病了才赶紧跑来的,马上就要回的,…大姐,明日我让人给你送些药丸子过来,能止咳的。”
姜大姐再三留姜缨还是没留住,只好依依不舍地送姜缨出门。
推开院门的一霎,姜缨看到卫浩歌守在不远处,双目灼灼,正瞧着这边。
姜缨悄悄地指了卫浩歌给姜大姐看,“大姐,这个小叫花是我认识的,明日就让他给你送药来。”
姜大姐疑惑地瞧了瞧小乞丐模样的卫浩歌,犹豫地点了点头。
姜大妮一直把姜缨送到巷口,姜缨当成笑话一般说起前月冯桂花带着姜三妮进城找自己的事。
“大姐,你说可有这般没脸没皮的人么?倒好意思腆着脸说是我娘,也不照照镜子先!”
姜大妮咳了一声,恍然道,“原来那天,咳,她们是来寻你的,在这边吃过饭才走。”
在钟富的盯视下,那饭比平时还要差上几分,就这,母女俩还是跟饿死鬼抢食一般,把锅底都刮得干净。
姜缨哼了声,“要我说,你也该把她们关在门外喝西北风去,难道你忘了她那会儿是怎么克苦咱的?”真是做起活来当牛马使,给吃的时候还不如牛马,动不动就挑唆姜有财毒打姐俩个,没去报复她只是因为本王还小,她倒找上门来了。
姜大妮嘴角抽动,“好歹她也顶了个名头,不然爹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姜缨切了一声,“都把咱卖了,还有什么爹?”
姜大妮轻拍了姜缨肩一下,嗔道,“小丫头说的什么话,爹再不好,也是爹,…咳,以前,我小的时候,爹也是很好…的。”
见姜大妮的神色间还带了些怀念,眉目更添温柔,姜缨奇道,“大姐你骗人,我才不信哩。”
就那姜有财,整天木着脸,自己姐俩从来不在他眼内,倒是看那姜金柱时才会有一丝笑容,抱在怀里还说几句话,对自己姐俩却是打起来面无表情,全不留力气,仿佛被打的人跟他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般,说姜有财是个好爹,姜缨才不信的。
“是真的,咳,爹娘从前可好了,爹还老让我坐在他肩头哩,每天下地回来还给我摘一把野果子…”
姜缨纳闷,“那为什么后来成了那般?”
“后来,…娘怀了身子,总也保不住,家里没个男娃,说闲话的人多了,说娘是个养不下根根的母鸡,中看不中用,爹才慢慢地变了的…咳咳,若是娘能生个弟弟,冯桂花哪能进得了咱家?”
就冯桂花那丑懒笨刁又不检点的模样,想嫁出去都想疯了,若不是用生儿子勾着姜家爹,姜有财哪里会放着清秀的媳妇不待见,反去跟个丑不拉叽的风骚女人勾搭?
姜大妮说着话看了看自家妹子,目光复杂,当初要是这个妹妹是个男娃就好了,许是爹也不会和那冯桂花好上,娘也不会被气死了。
“当初娘怀着你时,身子骨一直都不错,爹也对娘好了些,咳咳,还一起去无门寺里求了签,说这胎定是个男娃,可生下来才知道又是个女娃,爹一气之下就…咳…”
姜大妮说着说着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忙咳了几声来掩饰。
姜缨却打破砂锅问到底,“姜…,我是说爹做了什么?”
这渣爹定然没做什么好事。
姜大妮接着咳了几声,目光转开,随口支吾道,“…爹就是失望呗,没啥。”
姜缨对上姜大妮的眼睛,追问道,“大姐你就说呗,反正我也被卖了,生死都是赵府的奴才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一边问,一边摇着姜大妮的手,“姐你说呗~”
还能有什么事是比卖了女儿更渣的?
姜大妮沉默了片刻,道,“爹一气之下,就把你抱到无门寺的后山丢掉。”
边说边小心地瞧瞧姜缨的反应,轻拍她的手,忙安慰道,“娘知道了以后就跪在地上,哭着求爹把你寻回来,说不把你寻回来,她也不活了。咳咳,爹才省过来,忙连夜上山去寻你,天可怜见,你还在那儿,爹把你抱回来时,你那会儿生得白白胖胖的,也不哭,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看人,一只小拳头放在嘴里,吃得可欢了,还带着声儿。咳,当时娘就又哭又笑,说是二妮子命大,是个好养活的。爹也心软了,不再说送人或丢了的话。”
只是那时,谁也不知道一年后就人事全非了啊。
姜缨是后来才穿来的,对原身姜二妮的遭遇其实感触不大,但这姜家一连串的悲剧,竟然是因为没有生男娃引起的,姜缨心头油然生起了天然的鄙视和荒诞感。
这可诅咒的异世!
、四十蜜丸
姜大妮见姜缨眼神中带着冷意,想着妹子定是又恨上了爹,想劝个几句,又觉得细想起来,姜老爹的确自姜缨出生之后,就从来没有做过一件算得上慈*的事,就是妹子半岁最为可*之时,姜老爹也没有动手抱过一抱,更不用说后来亲娘死了,这二妮几乎就是姜大妮亲手带大的。
姜大妮叹了口气,“就知道你听了定是更要恨着爹了。”
姜缨冷笑道,“有什么恨不恨的,我如今是赵家的奴仆,跟姜家又没甚干系,…只教他再也莫出现在我面前罢。”
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怕会控制不住想痛打这渣男人一顿吧!
姜大妮咳了几声,还要再说,姜缨却笑道,“大姐快回去吧,已是到了路口了,到时我让人给你送药丸过来,保证管用哈!”
说着便几步跑走了,跑到拐角处还回身冲着自己招一招手,笑嘻嘻的,此时才有一丝小姑娘的模样啊。
姜缨走出几条巷子,见卫浩歌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便冲他招手。
“你明天申时到赵府后门,帮我把药丸子给我姐送来。”
出钱的是大爷,卫浩歌拿人钱财,自然听命,对着姜缨应了一声。
姜缨挥挥手,示意卫浩歌不必再跟着自己,反是去了一家药铺买了药,又到南北货铺子里寻到其它的东西,回到赵府的时候天色已晚,差点都赶不上晚饭。
姜缨吃了饭就回到自己那小房间里鼓捣,把蜂蜜炼过,再把枇杷叶、杏仁和桑白皮等药末,做成樱桃大小的丸子。这法子还是当初跟太医们学的,因这些病常见,总喝些苦药汤,一般体弱者和小孩子都受不了,所以做成丸状,方便服用,而姜缨做的这款止咳枇杷丸,吃起来还有丝甜味。
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好东西啊。
姜缨一气把所有的原料都做了,得了大约有六十来粒,还好事先姜缨准备了几个小匣子,将这些药丸分装好,就已经是深夜了。
第二日起来照旧练功,陪着赵希去外院书房念书,身上还藏着一小匣子的药,准备等赵希下学的时候,自己便去后门送药。
照例是两位少爷在书房里头听先生讲课,姜缨和王绣儿在外头等候,自从那回王绣儿的娘好心办了坏事,领着冯桂花母女俩来寻姜缨反遭奚落后,姜缨和王绣儿再见面就有些不尴不尬。
姜缨和王绣儿打了声招呼,笑了笑,便自去寻了处地方坐下,一边默想着自己前世学过的东西,可有什么是能在这异世挣到大钱的,不然只靠卖花样那点收入,只够每月在这阳平城里租个破落的小院的。
嗯,虽然这是异世,但前世身为皇女,姜缨最先想到的目标自然是要脱籍,恢复自由之身,然后寻个风景如画之地,买地修屋,收些奴仆,嗯,有好的夫郎也娶上一个,好传宗接代,把浣花朝至尊的姜氏在这异世长久地传下去,即使不为王侯,也得是涣涣大族才行,不然岂非辱没了姜这一个姓氏…
姜缨正想得入神,忽听左近一声低唤,“小缨?”
声音温婉动听,正是王绣儿,面上带着笑容,略显得有些不自然。
伸手不打笑脸人,姜缨也回了一个微笑,“嗯,可是有事?”
王绣儿见姜缨态度和善,心下松了口气,也在姜缨身边坐下。
“没事没事,就是想跟你聊几句。”
王绣儿身为赵府丫头界的高端人才,羡慕妒忌恨的不知有多少,尤其是大少爷赵暄院子里那十来个丫头,个个都是人精且多是有后台的家生子,能放心说话的竟没一个,
姜缨见她这般,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便笑道,“好啊,最近府里头可是有什么新鲜事,咱们也来闲嗑牙。”
王绣儿难得有人说话,便兴致颇高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