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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想起来问题出在哪儿了。
错的不是她随便拯救中年男人的爱情观,而是错在她一直想要挖楚君钺的墙角,想将十二郎挖过来,下手太晚!
将事情从头到尾捋一遍,许多平日未曾多想的盲点便忽然想明白了。林碧落现在才想到,她想挖楚君钺的墙角,现在可能挖的不止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雕刻高手李富贵可是她新店的灵魂人物!
哪怕被救被蒙蔽被骗,还被拦路送过定情物,可是也不妨碍她以一个新社会五好青年的原则来与楚君钺谈判。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
做人,某此原则一定要坚持到底。
、第69章 约见
有了模板;第一批乌梅糖制成了。红糖与麦芽糖按比例熬制成液;倒入模版之中;趁着糖液还软;往里面填一颗咸味乌梅,等冷却了倒出来;心型糖果便成型了。
李富贵虽然与林碧落对心形形状有争执,但是模版还是按着林碧落的要求,有心型的有长方形的有圆形的,打磨的十分光滑,一点木刺也无。
林碧落又试了用益母果汁熬制的酸甜味的什锦水果糖,以及核桃芝麻花生之类做成的果仁糖。
家里人试过了店里的新产品,林碧月喜欢吃果仁糖,认为嚼起来有香味;何氏与林楠喜欢乌梅糖,迎儿喜欢果味糖。林碧落顿时对新产品充满了信心。
等到她去市场买了蜜柚与金桔回来,做了蜂蜜柚子茶以及桔子茶,得到了全家人的一致认同之后,李富贵又遣人送来的小圆桌与椅子。雕了缠枝莲的小圆桌被直接搬到了铺子里,椅子是有靠背有扶手的,放在现代可说是个沙发,只是少了沙发垫子。
海绵与弹簧都是工业社会的产物,林碧落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将椅子扶手靠背按形状做厚厚的垫子,要求绵软厚实即可。
针线活是指望不上林碧落的,这件事全权交给了何氏处理。
林碧落这般风风火火的筹备新店,何氏逮着空便问她,“三姐儿,库房里的蜜饯果子怎么处理?要不要买给别家?”最近这些日子,三姐儿除了用了一点盐渍乌梅之外,别的蜜饯果子都没用过。
“待店里新开了之后,再摆出来卖啊。”在店内留个专柜卖蜜饯果子,这是她一早便想好了的。
林碧落给何氏吃了定心丸,表示她不会抛弃祖上基业,并且准备将其发扬广大之后,便揪了十二郎出来,要约楚君钺见面。
十二郎近些日子惴惴难安,接连跑了几趟李富贵住的小院子,路过隔壁秦钰的院子,都是夹着尾巴踮着脚尖匆匆而过的,生怕遇上了少将军。如今被委派了这个差使,只能苦着脸往秦钰的外宅跑一趟。
跪在秦钰外宅客厅冰凉的地砖之上,十二郎头都不敢抬,结结巴巴将来意道明,只听得上首意味不明的一声冷哼,直吓的他一个哆嗦,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只有搓合了少将军与三娘子的婚事,他才有可能无罪一身轻。
十二郎想到此,鼓起勇气来抬头与楚君钺对视,打叠起个分外谄媚的笑脸来,向楚君钺邀功:“少将军,属下日日在三娘子身边敲边鼓,她近日态度终于有所松动,答应与少将军一见。”
话虽如此,但心中打怵,生怕楚君钺下一刻发作。
楚君钺倒没有发作,而是露出个意谓不明的笑容来,“这么说,本将军这桩婚事若是成了,还要多谢十二郎从中搓合了?”
十二郎额头的冷汗瞬间就滴了下来,连连摆手:“属下不敢居功,但求少将军花好月圆,得偿所愿!”不要天天把他拉出去当免费沙包,给兄弟们或者他自己当练武的器具就谢天谢地了!
敲定了约见的时间地点,十二郎便回去报信。
林碧落在心中将腹稿打好,到了约定时间,打扮齐整了,由十二郎陪着到了秦记酒楼,小二引了她上二楼雅间,进去一瞧,楚君钺早已到来。
她与楚君钺的上一次见面,由于情形太过诡异,她还顺便当面鄙视了一下人家的年龄,背后全方位吐槽了这位冷面君,尚不知被嘴快的十二郎无意之间做了传声筒,总之不算很愉快的经历。
——其实二十岁放在后世还算青葱少年的好时光,在当代便已经是被主流社会担心的大龄剩男了。
林碧落再想一下自己今日准备做的“当面挖墙角”的行为,虽然有些对不住眼前这位冷面君,但是比起他背后打自己主意,安插人手在自己身边,时不时通风报信,连随手画张图纸都能招来金箭一枝,便觉得比起自己面前这位来,她还算坦荡。
坦荡的生意人林三娘子面上打叠起笑意,还未开口,便遭遇楚少将军的第一波攻击。
他说:“很假!”
林碧落一愣,完全不明白他这是在说什么。
楚君钺又紧跟了一句:“你的笑容很假。”
——哪有这种当面扒皮的?
林碧落瞪着他,见他面上竟然微不可见的露出了一丝笑影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敢情这位是跑来消遣她的?
方才她都替他留脸子了,既然他自己不领情,这会儿她便不用客气了,直接开口:“有件事情我很好奇,当初楚将军将十二郎送到我家铺子里,只道是要保护我,这事我非常感激楚将军。但是后来的李班头以及他手下带着的一帮人,这又是怎么回事?便是那位查郎君,恐怕也与楚将军有关系吧?”
“除了查恩是我的朋友之外,李富贵以及他带着的那帮少年,都是我的人。”
楚君钺供认不讳,林碧落内心喜出望外。
凭良心说,楚君钺剩男是剩男,也不是宜室宜家的男子,可是能得他青睐,还处心积虑的在背后助她,还是满足了她小小的虚荣心。
高富帅看上勤劳的灰姑娘,这是言情小说里经久不衰的经典段子。
林碧落只是小小满足欢喜了一下,便立刻从言情小说的段子里清醒了过来,嘴里已经带了责备之意:“楚少将军这样背人做事,哪怕是好心助人,可是总有窥伺之嫌,难道不觉得让人生气吗?”心中暗道:最好再有点歉疚之心,那就更好了。这样便与她先时在家演练的情景差不离了,她只要照着自己早早编排好的剧情走便行了。
可惜楚君钺的回答让她几乎吐血。
“追求意中人便如打仗一般,兵法多变,迂回包抄,我倒不认为有什么歉意。有歉意的应该是三娘子吧?”
“我……我……”我有什么好抱歉的?林碧落暗中思量一番,除了背地里稍微不那么客气的吐槽了一番楚君钺,她对待这位一向客气有加的,旁的不论,他也救了自己好几回的。
楚君钺遗憾的发现她的关注点不在“意中人”这三个字上,而是在后半句。似乎是读出了她心里的困惑,他毫不客气指出:“这便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我不但救了三娘子,还费尽心机替你找了建造世家的查恩来,设计了两层小楼,又寻了最出色的雕刻师傅,以及最得力的儿郎们,替你盖好了楼,三娘子知道了不但不道一声谢,反倒跑来责问我?你若是生气,那就回去将楼拆了吧?!自己再找人重盖!”
少年将军一怒,长期在军中淬练出来的威严便冒了头,将林碧落逼了个措手不及。
“拆……拆楼……”别说如今楼里都布置好了,便是没布置好,就凭她现在的小身板儿,也拆不动一栋楼啊?!
再说,她若跑去拆楼,家里人不得全骂她神经病啊?好好的楼盖出来了,还没营业便拆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明明是楚君钺背地里弄鬼,做了不甚光明的事情,怎的到了他嘴里便理直气壮光明正大了?
林碧落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张口结舌呆瞧着楚君钺,见他唇角渐弯,越来越翘,双眸之内似有笑意流转,渐成汪洋之势,竟然当着她的面拍桌大笑了起来。
那笑容恁的可恶!
分明是笑她几句话便被堵了回去。来时打的腹稿一样也没用到,本来想好了先假做生气,质问一番,然后趁着他心虚歉疚之时,提出挖墙角,将十二郎与李富贵挖到自己手下,不拘是身契还是雇佣,如今打算全盘落空,反倒还被楚君钺给嘲笑了一场。
今日真是输的一败涂地。
林碧落都可以感觉得到自己双颊烧透,在楚君钺的大笑声中恨不得落荒而逃。
尚未落荒而逃,不过是因为她脑子里还有一丝清明,强自维持着生意人的自尊,卖买没有做成便败下阵来,不是她的风格。
她立起身来,希望能以身高优势压制一下这位笑的十分嚣张的楚少将军,却又万分可惜的发现,即使他坐着,自己站着,也不能以身形上的高低来让他停止笑声。
好不容易他不笑了,深邃的双眸专注的盯着她的面孔,似乎是方才笑的太过大声,连声音都带了几分暗哑,“三娘子,我……现在还像冰块吗?”
“咳咳咳……”林碧落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顿时咳的惊天动地。
十二郎这个传声筒,她回去便先扒了他的皮再说!
正扒着雅间门听壁角的十二郎砰的一声,脑袋磕到了门上,内牛满面:他就知道少将军从来不是那么心软的人!
这才是他的后招吧?
他敢说,少将军一定知道他在外面偷听。
十二郎揉着脑袋上磕出来的包,轻抬着脚尖往后缩,迅速从事发现场逃逸。
、第70章 全胜
十二郎尚有逃跑的机会;林碧落却只能涨红了脸狼狈站着;在楚君钺灼灼目光里;重整旗鼓;伺机反击。
“楚少将军领兵打仗;听说立下许多功绩,此事上京城中老少皆知,我也早有耳闻;只是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日还能让楚少将军亲自出马;替我奔波筹谋,我真是感激不尽!”她矮身行礼;神色恭敬;面上晕红也渐褪却,方才无措的模样仿佛是楚君钺眼花,瞬间错觉。
她这般郑重道谢,倒让楚君钺一怔。
“我小的时候,家里的什么事情都有阿娘安排,要穿的裙子要吃的饭,甚至四五岁便要学做女红,阿娘一片好心,要将我教养成这上京城中寻常人家里的好女孩子。事事妥贴,处处周全,皆是费尽了心力为我筹谋,我很感激阿娘慈心,可是她为我安排的,我偏偏不喜欢!”
楚君钺神情里倒有了两分傻气。
她说这话又是何意?
“少将军大约是知道我家事的,十二郎在我家这么久,不清楚也不太可能。人人都怜我父丧之后,小小年纪要为了生计忙碌,可是我偏偏喜欢自己用双手挣来的银子,喜欢自己竭尽了全力维护家人,改善她们的生活,保护她们不用为生计发愁,每日数着银子进帐,考虑着可以为家里添点什么东西,这种日子忙碌又充实,我很喜欢很喜欢。”
楚君钺似乎隐隐有几分明白了。
“再好的安排,都是少将军的意图。再周全妥贴的生活,都是阿娘强加到我头上的,都不是我喜欢的。我喜欢的,不是别人强加到我头上的,或者替我安排的生活或者别的什么,我喜欢的只是自己凭双手与脑子亲自做出的决断,努力得到的结果,那一霎那的成就感!”她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透露着张扬与自信,与他看识所见的女子尽皆不同,似乎如玉肌肤之上都晕着光辉,楚君钺都有几分看呆了。
从前只觉她清艳如画,如今清艳到了极致,便觉由衷喜爱,喜爱到让他忽然之间不知如何来待她,让人心底里不由生出几分敬意来。
初见她时,只觉她行事为人颇合心意,此后数番相处,渐品出与众不同来,恰是婚事不得己意之时,无论家中阿娘提出的人选有多合她的心意,终归不合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