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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的门被牢头打开,太后在一位宫女的搀扶下跨步进来。其余人等均留守牢外。
而这名随行步入的宫女,却不由令我格外多看了两眼。她长相中性,身材高挑,不似普通宫女般柔弱,浑身散发着冷冽气势。她给我的第一印象,便不是普通宫女,定是位身怀绝技的杀手。不然太后也不会放心只让她跟了进来。毕竟,我是犯过前科之人,而且所犯之罪,还是企图弑君攴。
她的目光冷冷注视我,眸底不起半点涟漪。但明显的敌对态度,好似只要她主人一声令下,便会将我灰飞烟灭。
太后见我则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此刻不屑而凶恶的眼神,好似我是个十恶不赦与她有不共戴天仇恨之人。
方一跨入,已顾不及原本该有的温婉形象,她激动地指着我的鼻子愤愤大骂道:“你这个小贱人,真是不知好歹,皇上看得上你,那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你不感激,竟敢刺杀皇上,今日哀家就让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说罢,朝身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謇。
那宫女立即会意,嘴角勾起一股等着看好戏的冷冷笑意。跨步上前,弯腰一把揪起我胸前的衣襟,当下就毫不费劲地将我整个从地上拖起。
我知道落在她们手上算是完了,她们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我。然被她淬不及防地一把抓起,人还是起了本能的反抗意识,我使劲挣扎。
然同为女子,她的力气却大得好似男人。无论我怎么反抗,抓住我衣襟的手,却纹丝不动。
意识到她的强悍与危险,我害怕地颤栗起来,开口声音不由颤颤,“你……你要干嘛?”
她不作答,脸色噙满残忍和讥笑,似在嘲笑我的无知和不自量力。而另一手则高高抡起,朝着我脸颊先是一阵猛打。
只觉耳旁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伴随满脑袋剧烈的疼痛,顿时令我应接不暇。
疼痛麻痹了神经,不知被她打了多少下,直至嘴角尝到自己鲜血的味道,她这才满意地一把将我丢开,好似我就是个廉价的东西,分文不值。
我颤颤巍巍,跌坐在地,一时竟无力站起来。脸颊犹如火烤,传来阵阵痛楚。满腔委屈和愤愤怒意汇聚而起,我绝然地抬起头,眼神扫过那宫女,最后落在太后身上。
太后笑意冷然,居高临下地俯视我,高贵的脸上泛着轻蔑的眼神,高声命令,“你个小贱人,给哀家跪好。”
看到她此刻的嘴脸,我怎能轻易服软。轻哼一声,我不屑反问,“给你下跪,你也配?”
太后阴冷的脸聚起怒意,一个眼神扫向身旁的杀手宫女。
顷刻间,身上就遭到杀手宫女的飞来两脚,我不由闷嗯一声,原本跌坐在地的我,一下子被踢趴在太后脚下,浑身疼痛颤抖不已。
太后瞧见我一副痛苦不堪极度难忍的样子,满意地沉沉笑起来。阴森的笑声回荡在天牢,格外的变态及恐怖。这就是她的真面目。
她用脚尖踢起我的下巴,令我不得不看着她。她刻意放柔了语调,却极为阴阳怪气,“还弄不清楚眼前的形势吗?属国如今是皇上和哀家的天下。不要说要你下跪,就是要你的命,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明白吗!”
此刻被她踩在脚底,毫无尊严可言。而落在她手里,我更清楚可能想求死也不会给你来个痛快。既然如此,我更不会因她的威胁而示软。
我嗤之以鼻,不甘示弱地嘲讽道:“那你就杀了我吧。你不是当初在假山上就想杀了我吗?那就杀了我吧!”
我的话明显激怒了她,她脚尖一用力,令我下颚朝天扬起,绷紧的脖子极其不舒服。
她咬牙切齿道:“你以为哀家不敢杀你吗?若不是皇上说留着你还有用,哀家早就把你五马分尸了。不过——,哼哼……等到你没有了利用价值那天,哀家会让你好好死的!”
而她满是威胁的话,我却只听进了一句。难怪非要我当什么玉妃不可,原来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只是我就不解了,我一个无权无势、空有虚名的郡主,还有什么值得利用?
我冷冷一笑,虽说疑狐,却也意识到一点。今天她还不想轻易杀我。她此来,无非想来教训我一番。这样一想,原本的不甘,化为怒气。
我使尽全力,一把打开她的腿,身子也迅速站起来。然可惜还未待我站稳,她身旁的宫女猛速飞来一脚,直直踢到我的膝盖打弯处,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粗糙的地面,瞬间透过裤子划破膝盖。一阵剧痛,疼到锥心。内心层层不平排山倒海,激荡起阵阵怒火。
我抬头冷眼相待,她此刻趾高气昂的脸,怎么看怎么扭曲。我怒道:“你这个狠毒的杀人凶手,你杀了那么多人,都不怕晚上做噩梦吗?”
果不其然,我的话触到她的***。顷刻间她脸上表情煞是精彩,青一阵白一阵。几乎是冲动我的面前,抡起手就朝我掴过来两巴掌。嘴里还振振有词,“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许是今日已遭受太多毒打,脸颊已痛到麻木。只觉眼皮沉重,眸光因此变得狭小。
我无所谓地冷冷笑起来,转过被她打偏的脸,直直盯着她道:“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以为你们做得那些个见不得人的事,就没有人知道吗……”
我故意稍作停顿,轻蔑地瞥她一眼。果见她神色一紧,满脸惊讶与不可置信,盯着我呢喃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瞅她一瞬,缓缓起身。身旁的宫女欲上前来,她一摆手,示意宫女先不要动手。两人均是防备地冷冷注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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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此刻谨慎的模样,无疑是昭然若揭,令我更为确定心中所想。我缓缓开口,“你为了夺权篡位,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当上皇上,真可谓是未雨绸缪。你先是嫉妒你的好姐妹先皇后,看到她得到先帝独宠,又生下太子,你就千方百计的想杀害她。后来先皇后终于被你害死了,而你得以当上了皇后。但是你却不曾满足,因为先帝已立下太子,你对立储之事心里一直耿耿于怀,窥探皇位。后来景妃娘娘入宫,深受先帝宠爱,你便为此怀恨在心,视景妃娘娘为眼中钉。当景妃娘娘怀上龙子,你更是害怕自己的地位不保,便残忍的毒杀了景妃娘娘和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最后为了顺利谋取皇位,你们私通外敌,割让领土,再把一切罪责嫁祸给太子殿下。甚至连先帝也是被你们害死的。你杀死了那么多人,你难道不害怕,不觉得有愧吗?”
除了自己亲身经历,其余均是从兰太妃和青梅处听来,现在零碎的片段一连贯,可谓一气呵成,自己不由也大吃一惊。看着眼前的太后更像是心狠手辣的巫婆,令人发指。
太后闻言,愣愣默了瞬。并未我意想中的怒气冲天,也未再毒打我,而是自顾自哈哈大笑起来。模样甚为癫狂。看来,真是全被我言中。
我一语不发地紧紧盯着她,她此刻的脸颊笑得极为僵硬,细细一看,好似还一抽抽地颤动着。这样的她,完全颠覆了平时苦苦伪装的母仪天下的慈宁样子。
许是被我一语道破,那些原本该深藏在心底,永远不可说的隐晦之事。眼下却被我一股脑儿暴露出来。尽管我说的时候也是有所保留,怕一个不慎,会牵连到兰太妃。然就方才一番话,也足以令太后震惊。
她一笑终了,发狂般的转过头牢牢注视着我。眸中布满血丝,犹如一头发狂的野兽。此番模样简直与夏孜弘如出一辙。
而我则为之一惊,满身防备地盯着她一举一动。往往丧失理智的人最可怕。
果不其然,下一瞬她便恶狠狠吼道:“那些个贱人该死,统统该死。哀家和陆淑尘是一起进宫的,哀家论才貌不比她差,凭什么她就能让先帝如此宠爱,甚至先帝看都没有看我们一眼,她凭什么。”
“她死了也是阴魂不散,先帝日日夜夜,满心满肺都是她,甚至哀家侍寝的时候,先帝都喊着淑尘的名字,你叫哀家怎能不记恨她!”
“景妃这个贱人更是该死,凭着她年轻,凭着她长得和陆淑尘有几分相似,凭着先帝宠爱她,她竟然处处给哀家脸色看,甚至还妄想飞上枝头当皇后,哀家哪能轻易放过她?”
“先帝更是可恨,弘儿和太子都是他的儿子,但他就是偏爱太子,他的眼里只有太子一个儿子,处处袒护他,不容任何人动摇太子的地位。”
说到这,她忽又一阵低笑,听似颇有几分自嘲。然眸中却丝毫没有笑意,眸底凄凉一片,神色复杂,好似痛楚中带着几分受伤,“太子被押回都城,先帝不但不杀他,不废除他的太子之位,反而秘密派人调查此事。你说若被先帝查到了,哀家和弘儿还有活路吗……还有活路吗,是他逼的,这一切都是他逼的。哀家也不想他死,他是弘儿的父皇,也是哀家的夫君……”
话说到此,太后竟难掩悲伤,掩面落泪,抽泣声中还能隐约听到细弱蚊叫的呢喃,“先帝,先帝……”
这一刻,我猜她或多或少还是爱着先帝。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先帝的心里只装了一个陆淑尘,太子的母亲。
作为女人她或许可悲,然她的所作所为,她的狠毒心肠,无不招人痛恨,令人发指。
我默立原地,冷眼看着那个高贵得不可一世的人,现在却掩面哭泣。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却勾不起我一丝一毫的同情。反觉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随着太后的痛哭,空气一下子凝固。一直陪在其身边默声不语的宫女,不得不轻声提醒,“太后……”
似被突然点醒一般,她撇开脸,擦干眼泪,快速整了下自己衣衫。待转过头来,已然恢复方才的阴冷。
她凶狠地横我一眼,又意味深长地把眼光扫向牢门之外。冷冷下令,声音阴森恐怖,好似来自地狱,“寒月,所有不该听到这件事的人,哀家要他们永远开不了口。”
我浑身一寒,一时愣住。心底还在细细忖着她的话,就听闻,牢门外一阵恐惧的尖叫声。
待我回神,正想奔出去看个究竟。太后冷冷的声音,令我止住了脚步,“你记住,他们都是因为你而死的。”话犹未了,便是她发狂般仰天长笑。
闻言,我心巨震。好半响才明白过来,意识到她言中之意,我一度不敢置信。狠狠盯着她,在她眼里人命究竟算什么?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大骂道,“你这个老巫婆,老巫婆,你怎么不去死……”
太后充耳不闻,优哉游哉退出牢房。这时寒月领命折回,手中宝剑鲜血淋漓。待至太后身前,屈身恭敬行礼,“回禀太后,一个不留,都处理干净了。”
太后满意点头,转过身得意地看着我说道:“你知道了又如何,现在属国是皇上和哀家的天下,皇上和哀家才是最后的赢家,你懂吗?”
我痛恨她的嘴脸,然我又能如何。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我此刻唯有冷眼相待。
太后眉宇一挑,投过来一记‘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眼神,即刻转身,慢慢朝前走去。边走边吩咐道:“寒月,把它锁上,等下把这里处理干净,派人好好看着她。”
声音越飘越远,回荡在清冷的过道,阴寒而悠远。令人心起惧意。
寒月颔首应允,将牢门重新锁上。取过火把,冷冷扫我一眼,疾步跟上太后的步伐。
待脚步声远去,我大步奔至牢房门口。透过空隙,看往过道外,然入及眼底的,不由令人大惊失色,本能尖叫,“啊……”。
、青竹门
待脚步声远去,我大步奔至牢房门口。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