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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章栖典低头退去,经过门口时一袭紫色的身影从眼帘一闪而逝。
章栖典退出去很远,才直起腰,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淡香,眼前恍惚有一片紫光,忍不住自语:“权家大小姐长大了,不负众望的是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可惜,现在要从嫁表哥转而嫁给小贼人,高傲的她还不郁闷死!哈哈!
章栖典赶紧掩嘴,一本正经的离开。
风从门隙间吹入,妙曼的紫纱微微扬起,衬得女主人飘渺似仙、神圣无比。
房嚒嚒端着一碗参粥跟在后面。
权如儿端庄温婉的,仪态大方,这两年来她和十三相处还算融洽。
前些年十三殿下不见得是皇后的唯一人选,她和十三接触并不多,这一年皇后态度明朗,她才经常奉旨来给他添些东西,各种意思不言而喻。
权如儿素手轻抬,莹白如玉的手指亲自为九炎落盛了一碗参汤:“不知你用膳了没有,瞧着今天的参粥好便盛了一碗给你,趁热尝尝。”
九炎落立即承恩,神态恭敬:“有劳权小姐亲自动手,十三愧不敢当。”
“什么敢不敢当,都是一样的人罢了。”
九炎落闻言诧异抬头。
权如儿仿若什么都没说:“尝尝,合不合胃口。”
九炎落看着参汤内漂浮的白色,表情玩味的动了一下,状似不经意的道:“权小姐亲自盛的,焉能不好喝。”
权如儿愣了一下,这人,偶然的一句话总让人觉得在他心里不一样。
权如儿神态自若,淡笑而过:“你现在也顽皮了。”
“是权小姐平易近人。”
房嚒嚒趁九炎落喝汤的功夫,捅了小姐一下,不满她过于高傲的表现。
权如儿脸色一红快速恢复如初,想起来时的目的,仿佛忧伤的垂下头:“是没脾气吧,我这人性子淡,总给人无趣的感觉,所以不招人喜欢。”说着美丽的脸庞似乎承载了无限哀愁,哀婉凄美。
九炎落真想冷笑,为赋新词强说愁:“女孩子文文静静的多好,是某些人不懂欣赏罢了。”说着吹开一缕香,喝下一口。参,怎么会不好喝,就是用水煮都是美味。
权如儿抬起头,心里一惊,有股被人看穿的感概,更是羞愧的耳根通红:“让……让你见笑了……我……不是在抱怨……”
“我知道,权小姐只是不像那人一样自私,总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忽略了关心他的人。”
权如儿闻言猛然抬起头,他竟然敢那样说原太子,可九炎落的话说的再对不过,那人何曾注意过她的感受,他想喜欢谁就昭告天下的喜欢她,完全不管五岁进宫服侍太后的她要承担多少异样的眼光。
输给一个样样比自己好的人也就罢了,还是输给一个只有样貌不错的小姑娘,让人羞愤不已,好似她多差劲才让太子念念不忘一个空有美貌的人,那段日子她真的觉得太子是个昏君。心里的气只能憋着不能说,见了太后还要强颜欢笑安抚她老人家。
她的苦又有几人明白。
权如儿想到过往,咬着苍白的唇倔强的撇开目光。
九炎落突然伸出手,悄然覆在她的柔荑上,没有柔情但坦诚宽慰:“你很好,十三从未见过你这样温柔贤惠的女孩,是他求的太过,忽略了重要的人。”悦姐姐的主意也敢打,不是找死是什么。
九炎落覆着她的手,没有任何旖旎,仿佛手中是任何物品,而不是一位美貌绝伦的女子。
权如儿脸骤然一红。
“权小姐请用。”锦榕躬身退一步,目光在权如儿的手上停了一刻,心里微微不服气,哼!殿下才不会喜欢你这种女人,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以前就是你们仗着身份高贵总要抢最好的、用最好的,那些趋炎附势的人,总是把分利中好的贡上,留给他们的连猪都不吃的东西。
权如儿立即收回手,看也没看桌上的茶一眼,脸颊通红:“你才见过几个女子就说这话,我……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慌忙起身,连房嚒嚒都顾不上疾步而走。
九炎落望着她的背影,神情颇有不解,过来找安慰?她以前可不是这种人?
“殿下,您喝茶。”锦榕立即上前,她不喝才好,省的浪费:“这是上好的春茶,不知道是不是不符合权小姐的口味,权小姐看都没看一眼呢。”
084遇见
九炎落仿若无意识的开口:“她不喝早春。”
锦榕闻言嘴角僵了一下,神情很不自在:“是……是……吗,谢殿下提醒……”
“桌上的汤赏你们了。”
锦榕闻言压抑着心口的苦涩,鬼迷心窍的开口:“权小姐亲自送来的,殿下不喝了也不怕得罪权小姐。”
九炎落凌厉的目光瞬间扫过去。
锦榕吓的急忙端起滚烫的汤:“谢……谢殿下。”可心里无比快意,权小姐又怎样,她的汤还不是要赏给下人!至于十三殿下对她的态度,她一点也不介意,殿下向来如此,换做别人,早被赶出帝子殿了,殿下待她是不一样的。
“奴婢去给殿下传午膳。”
……
金乌西坠,不愿离去的残阳揉碎在天机碰撞出绚丽的光彩,金光洒下,晚霞满天。
章臣盛下了衙,赶紧的回家吃饭,诡异的官场风云让他决定隐退一二,赵玉言他是不敢得罪了,新女婿更是新贵。
他算看出来了,他老了,以后的荣耀自己拼不来,只能靠儿女去赚,这两天他好不抱怨的陪女儿吃饭,虽然没能嫁给皇子甚是可惜,好在瑞枫叶也不错,他相信女婿一定能给他博个将来。
饭菜已经上桌。
章臣盛换了常服,像往日如常般,慈眉善目的坐在女儿身边:“悦儿想吃什么?”
“……”食不言。
“鱼怎么样?爹记得我们小悦儿最喜欢吃鱼。”
“……”
“呦,这么大一块,给我们小悦儿。”说着怜爱的揉揉女儿的头发:“好好补补,生了一场病都瘦了,说来,尉迟家活该有这样的下场,教女无方,欺负我们悦儿,我们悦儿这么懂事,她也下的了手。”
“……”话语改的真快,当时险些做了人情,怎么不提。
“枫叶这孩子今天怎么没来?提亲而已不用避讳,他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就跟栖典一样,有什么可害羞的,老夫还会笑他不成。”
“……”
“他最近好像挺忙的?在忙什么?你也问着点,回头跟爹说说,他年轻不懂事,现在朝中多乱,说不定就走了弯路,爹帮他参谋参谋,也显得你关心他。”
“……”当听不见。
“哈哈,来,悦儿吃这块排骨,鱼怎么不吃?是不是嫌烫,没事,爹给你吹吹。”
说着拿起小碟子真给女儿吹起来:“枫叶的事你要多上心,别以为订了亲人就是你的,你要为他着想,帮他前进,爹见的多,还能给你们意见。”说着一根根把刺挑了出来,小心的捧到女儿面前:“吃。”
红烛夹菜的动作一顿,又仿若无事般继续为夫人夹菜,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章栖典看着爹爹近乎谄媚的讨好,一阵心烦,爹这是要干什么,枫叶的事值得总是说?好似悦儿配不上他一样。
“悦儿,你跟爹爹说说,枫叶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章栖典嘭的一声放下筷子!他虽然没继承父亲的聪明,但在外生活了几年,看人脸色还是会,他觉得爹爹表现过了,而这个发现让他很是苦闷。
章臣盛立即看过去:“你干什么,吃你的饭!”转而笑着对女儿道:“你这丫头,还不说话,爹告诉你,成婚是两个人的事,瑞世子对你很好,忠王府更是待咱们不薄,咱们也要表现出诚意,我看十天后媒婆再来,婚事定下就好,走什么风俗,爹让钦天监查过了,三个月后就有好日子。”
章栖典吃惊不已。
章栖悦不动声色的嚼着父亲剥过刺的鱼,觉得还是没剥干净,是心急了吧。
“悦儿,尝尝这个,枫叶知道你喜欢吃糖醋排骨特意送来的厨子,做这道菜最拿手,你看婚期的事,是定在三个月后还是四个月后合适?爹好让钦天监算时辰。”
章栖典猛然放下筷子:“爹,你能不能让妹妹好好吃饭!”
章臣盛也怒了:“反了你的!吃你的饭!”该说话的不说话,不该说话的瞎插嘴!
赵玉言闻言,夹菜的手一停,目光不善的看过去。
章臣盛见状立即缩缩脑袋:“吃饭,吃饭,吃完再说。”
章栖典不高兴的埋下头,突然觉得今天的菜索然无味,爹什么意思?一副卖了妹妹讨好瑞枫叶的样子,瑞枫叶再有权势,跟小妹嫁给他有什么关系!
赵玉言神情如若,自始至终当没听见他说话,或者根本是不把他当成家里的一份子!虽说女儿成婚时间也仓促,但她还是觉得宜早不宜晚。
今天她也跟母亲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婚期定在腊月合适,日子也最好,以悦儿的年龄来说还是早了些,可,她想过了婚后可以让女儿跟着她待两年,相信瑞枫叶也不会有意见,毕竟现在成婚就是权宜之计。
章栖典见妹妹还再吃那块鱼,瞬间心烦的夹了一块更大的放她碗里:“吃这块,那块凉了。”
章栖悦抬起头对大哥一笑,把碗里的排骨夹给他,虽然她大哥现在只是小小的九品巡视,但等九炎落上位,把禁卫军整合成‘一等功’,扩大禁卫军在燕京的影响力、成为他的私人军队,大哥前途不可限量。
章栖典不满的吃完饭,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小妹任爹说那么多就没有意见?!
章栖典怕妹妹真傻愣愣的去问瑞枫叶朝中的事,趁妹妹回院时急忙跟了上去,男人最烦女人乱问,往往一件小事墨迹半天:“诶,你什么时候没脾气了?”
“啊?”
“少装蒜,爹说的什么话,你怎么都不吭声!”
楚嚒嚒闻言立即带着弄巧、婉婷后退,把场地留给主子。
“反对两句怎么了!爹都恨不得你明天嫁了,你连话都不说!那可不像你!以前你早跟爹嚷嚷了!”
章栖悦看看长廊的西头。哪里开满了玉兰花,晚霞乱成一片,水池上碧绿的湖水在余晖的照射下空明澄澈,芳香弥漫的小路旁落红冰粉,她的心情却没晚景如此绵长:“现在已经没心情了。”
“为什么!”
栖悦走下长廊,穿过一道花墙,慢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两旁的迎春花在晚霞下一簇簇的闪动:“他说不说也做不了主,我何必让他觉得我翅膀硬了违逆他,那么下次他再有话就不会对我说,而是直接做了,打我个措手不及,还不如让我知道他的打算。”
章栖典目光一滞:“你……什么意思?爹他……”栖典神情苦涩看向妹妹,他自从回来后不是没有察觉,可那是他的父亲!
“没什么好惊讶的,想想这些年他给你的只字片语,还有什么想不通的,我的事自有娘做主,你不用担心。”
章栖典表情微白,还是不信:“他很疼我们,小时候经常抱着……”
“他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抱别人更多,比如那位颇得他欢心的弟弟。”她到不嫉妒,因为无爱:“他最近在为栖阳找师父,请的是朱太傅,可惜被拒绝了,难为你自己讨好了聂弓凯,还自觉自力更生不错,呵呵。”
章栖悦承认,语气中带着嘲讽,她的大哥该想通了,有些事不是一直回避就可以当没发生过。
章栖典闻言心里打击很大,这些年他一人在外,爹爹从未去看过他,舅舅把他送入江南学府,自生自灭,也没见爹爹关怀过,他不是不怀疑,只是不愿相信,他知道爹偏爱栖阳,他也宁愿相信那只是栖阳聪明,得爹欣赏。
章栖悦手里托起一朵娇花又松开:“爹这两年都去看纪氏,珍奇、古玩样样都送。”可惜,入不得纪氏的手,还别说有些转到她手上,她都惊叹她爹的手笔。
章栖典身影踉跄,想着以前的过往,依稀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