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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和巴尔东已经赶了过来,段凛澈留下巴尔东在承乾宫善后,随即拉着苏紫衣迈步走出承乾宫,连个眼角都不曾给予趴伏在地上的段西広。
入了凤曷宫宫门,苏紫衣吃惊的看着同样是一片灰烬的凤曷宫,原有的雕栏画栋此刻全被烟熏火燎代替,整个正殿都坍塌了下来,青石路上全都是水迹和碎石,苏紫衣不由的惊问道:“这是怎么了?”
薛贵妃站在废墟前,一身紫色的宫装罗裙,外罩一件同色的滚金丝绣蝠披风,伸手扶了扶一丝不苟的发髻,脸上虽仍是一脸的病态苍白,可神色中哪有半点劫后余生的惊慌。
薛贵妃拉着段千黎,指着正殿的回廊边道:“这边,本宫要个金色的观音送子图,记住,本宫只喜欢‘金’色的,而且是梁安师亲自雕刻的,还有那里--,莲花池要扩建一下,最好养几条紫锦绵鲤。”
段千黎苦着脸看向那完好无损的莲花池:“贵妃娘娘,千黎没烧你的莲花池吧?!”
薛贵妃转头看向段千黎,捂嘴虚弱的咳了两声:“被烟熏过的,本妃也不愿要,本妃身子不好,受不了烟熏味!”
段千黎咬了咬牙,不明白自己差哪了,竟然被发现,还给拉来做了金主,重建这整个凤曷宫:“行,都换了!但是六哥回来,娘娘可得……”
“我来怎么了?”段凛澈冷哼一声,不相信段千黎没听到自己进来:“重建宫殿就能抵顶你火烧凤曷宫吗?”
段千黎转身看向段凛澈眼里的冷冽,嬉笑着走过来:“六哥,我若不火烧凤曷宫,你怎么有借口进宫受阻呢?”
宏绪皇帝没出现,段凛澈私自调兵攻打皇宫,没有恰当的理由便是谋逆之罪,这也是为什么段西広到现在仍不服输的原因。
说到底,在宏绪皇帝未出现之前,只需段西広的党羽一开口,段凛澈和苏紫衣便仍有背负囚困皇帝罪名的风险,更有甚者,囚困皇上,攻打皇宫,就足以让有心人携正义之师围剿段凛澈了。
段凛澈一手拉住苏紫衣,迈步走到段千黎面前,头发被风吹干散乱的飞舞着,凤眸眯着一份危险,牙齿交错,声音自牙缝里挤出:“如果你没出手拦住那些信鸽,我今晚就不止杀光你那些手下那么简单,下次别拿这俩个女人来挑战我?”
段千黎垂眸低低一笑,侧头看了看一身湿漉漉的苏紫衣:“她怎么只穿了件中衣?天气冷了!”
段凛澈直接伸手,段千黎叹了口气,认命的脱下身上的衣服递给段凛澈,便听段凛澈一边被苏紫衣穿上一边道:“别想抵了!”
段千黎撇了撇嘴,早知道就不脱了!
嘉德飞奔而至:“爷,各个宫门的禁卫军已经控制下了!”
“快到早朝的时间了吧?”段凛澈点头冷哼一声:“本皇子已经好久没上朝了!母妃,儿臣先告辞,回头再向母妃请罪!”
薛贵妃上前拉过紫衣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忧色,盯着苏紫衣看了许久,才缓缓的带着心疼道:“紫衣,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了!”
段凛澈神色跟着一暗,拉着苏紫衣往金銮殿走去。
段千黎要跟着一起走,薛贵妃紧忙道:“本妃的侧殿还没交代完呢?”
段千黎脚下一闪,差点一头栽下去,目前为止已经两千两银子的预算了,这把火烧的也太贵了吧?!但愿闫海宁那边能得手,这里的一切都算值了!否则--,真是亏打发了!
离上朝还有段时间,金銮殿内燃着灯,倒也灯火通明,只是整个大殿内只有苏紫衣和段凛澈以及段凛澈的护卫和三十个麒麟卫,相比这四柱鼎立的大殿显得空旷了些。
金銮殿内不得带武器,段凛澈和身边的护卫将身上的佩剑都交给了值守的太监。
段凛澈脱下身上染血的软甲,仅着了身到处都是剑口的长衫走了过来,有的剑伤处还渗着血迹,那月色的长衫因浸过水,血迹将长衫染成了浅淡交接的粉色,看起来反倒更加的触目惊心。
在此之前,苏紫衣尚且不知道他受了伤,此刻看去全身上下竟然有三、四处剑伤,苏紫衣不觉的迎上去,伸手仔细的查看着段凛澈身上的每一处伤口,扒开长衫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每一处伤口都似能通过指尖传来他的伤痛。
段凛澈抓住苏紫衣冰凉的小手,看着她眼里的担忧,叹声一笑:“都是些小伤!”有些伤都是他刻意受下的,自然是些皮外伤,段凛澈说完直接叫来太监拿了些伤药。
苏紫衣接过太监送来的伤药,直接就在这金銮殿简单包扎了一下,还好伤口真的不重,唯有腿干上一处因为泡了水伤口有些浮肿发白,其他的大多是染着别人的血,看着让人心慌了些。
“为什么带我来?”苏紫衣包扎完后,将手里的伤药转身递给了皓月,转头看着这女子不得登堂的金銮殿,除了正中高台上一张龙椅,便是全然空旷的场地,地上的金砖光可鉴人,也因此照出了自己此刻的狼狈。
穿着段千黎的衣服,广袖及膝,脚下拖了半截,发髻散乱着,脸色带着明显的疲倦和无力,因里面的衣服全是湿的,此刻将外面的浅蓝色长衫染的一块块的湿意,尤其身后臀部的两处湿意看起来尤为尴尬,苏紫衣侧身看了看身后,面色一红。
段凛澈随即上前,自身后将她拥在怀里,伸手为她扶了扶额前带着湿气的发髻,手指插入发髻中,发觉里面都是湿的,干脆将她的发髻打散,用五指细细的理顺着。
直到将她的乌发全部顺在身后,段凛澈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双手托着她腰际,低声问道:“紫衣--,若我有难,你会不会弃我不顾?”
苏紫衣摇了摇头:“不会!”星眸里有着淡淡点染而出的执着。
段凛澈凤眸里挑过一丝怒气,剑眉因这份怒气而拧起,随即点头道:“所以--,苏紫衣,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共同进退,哪怕在这金銮殿上,面对文武百官,你我也该并肩同行,生死相依!”
“我当时的选择也是迫不得已!”苏紫衣声音依旧清冷,抓住广袖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明明觉得自己理所当然该如此做,却在段凛澈那双指责和痛楚的目光下心虚的转开视线。
“苏紫衣--,你下次再为别人抛弃我,我对你,下不了手,可我对别人绝不会手软!”段凛澈说的很缓慢,眸子里带着淡淡的杀气,凌乱的碎发散在额间,让脸上的危险中多了份狂野。
“段凛澈,别把我当做你的私有物!我可以靠近你,但不依附你,我会寻求你的帮助,但是我不想依赖你,我有我必须承担的责任,不是谁都可以代替!”
段凛澈低低的一笑,嘴角勾出一道无奈,出口的话却带着霸道:“苏紫衣,你所有的事都可以交给我,不是依赖不是依附,而是你我本该共同承担!就如同现在……”
段凛澈突然住了音,低头含住了苏紫衣微启的唇,在这金銮殿上,在三十多个麒麟卫和自己手下的面前,就这样毫无顾忌的含住那片樱唇,舌尖在她的唇上划过,轻轻一啯便浅尝即止。
深深的吸了口气,克制着那份柔软带来的甜蜜触觉和吸引,段凛澈大手仍旧自她身后压着她紧贴在自己身前,低头看着她脸上的怒气和红润,段凛澈的凤眸里依旧沉暗,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道:“无论是谁做出的决定,后果都应该由我们两个人一起承担,就如同现在!”说完伸手,将她的脸按在自己的颈窝里。
苏紫衣心头揪紧,却又有一股暖流划过,羞恼在他将自己藏入怀里时便已经散去。
苏紫衣不是个矫情的人,却是个心思通透的人,段凛澈便是当着所有的人,也在毫不犹豫的让她知道,两个人已经分不开你我,她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里都应该有他!
最先进入金銮殿的是永安侯,即便明知道战局,却仍在看到段凛澈后才放下那颗悬着的心。
永安侯躬身施礼,嘴里嘟囔一句:“狼狈了点!”随即转身走到固定的上朝位置上,垂头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立着。
紧随而至的大臣是左相陈怀亮,礼部尚书刘瑞,冲段凛澈欠身施礼,随即便走回自己的位置,只是刘瑞脚下一晃,差点摔倒在地,站立时,额头隐隐泛着汗。
也只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金銮殿上就站满了文武百官,三五成群、窃窃私语,大殿中全是低语声齐聚的凌乱,只是却少有人去打量段凛澈和苏紫衣此时的一身狼狈,似乎这两个人就该这样站在这里的。
“各位同僚--”陈怀亮迈出一步,义正言辞的朗声说道:“我们是否该给六皇子要一个解释?”
段凛澈眼里闪过一丝赞赏,政界之斗中,最先死的往往是那些站不清队、胆小怕事的,对于明着和你作对的人,你反而不能轻易处置。
在周围大臣齐刷刷看过来时,段凛澈朗声道:“本皇子今天站在这里,就是给各位大臣们一个交代的!各位有何疑问尽管开口!”
闻言,一半的大臣都垂下了头!很显然昨夜的宫变,赢的就是站在这金銮殿上的六皇子,如果真想给大臣门一个交代,直接前因后果的说一遍,何须让人问?这是明白着让那些个还想挣扎的人站出来。
“那老臣就代群臣问上一句!”陈怀亮上前一步,抱拳朗声道,开口就将大臣们都拖了进来。
不等段凛澈开口,永安侯先低头观心,如在梦吟般道:“陈相,你代表不了群臣,至少你就代表不了老夫,你若问便自己问!”
陈怀亮冷哼一声,转而看向永安侯:“难不成永安侯不想知道,还是永安侯早就知道?”
站在永安侯身后的士大夫开口道:“陈相此言差矣,无论何事,总有人想知道,有人不想知道的,所谓君子有……”
陈怀亮没耐性的大吼道:“此事事关大夏朝的生死存亡,作为大夏朝臣子,有谁会不挂心,难道昨日之战,不该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吗?”
人群中不知谁应声道:“给天下百姓讨要交代的应该是礼司部,陈相这是越俎代庖……”
“礼司部《告天下知》的前言一直都是规格不周的,其意难以……”
苏紫衣微微诧异的看着这个大夏朝中枢首脑的议事堂,此刻更像是个菜市场,讨论的话题转眼便从昨日的那场宫战,升上到了《告天下知》的行文格式中多年的纰漏上了,为此竟然有振臂高呼的、有捶胸顿足的、有慷慨激昂的,整个大殿转眼便开始为一个行文格式愁云惨淡了起来。
段凛澈的视线缓缓的扫在每一个人脸上,以往每有国事 便是如此,话题总是在瞬息万变,而今日,这些比猴都精的群臣们,此时都在刻意为之,事情没有真正明朗之前,谁都不愿在这个时候表明立场,转移话题是最好也是群臣默契十足的选择。
便是如此,也能从群臣的反应中看出他们的派别,那些振臂高呼、沉痛嘶声的,是朝中以右相吴成德为首的清流派,哪边都不靠,哪边也都不得罪。拼命想将话题转移到正轨的,是左相陈怀亮为首支持段西広的,此刻仍想拼力扭转时局。默不作声的,则是永安侯为首的支持段凛澈的,沉着气盯着段凛澈的脸色。而还有一部分人则是以皇太后的慕容将军府为首的,以推段寒扉上位谋求最大利益的,此刻则在瞅准时机钻空谋利的,剩下的则都是忠于宏绪皇帝的,视线在陈怀亮和段凛澈的脸上交错。
“各位大臣--”段凛澈开口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大殿里的声音瞬间消失,压制成了一个诡异的寂静点。
视线在周围大臣们各有思量的脸上扫过,段凛澈心头冷笑,段千黎特地给的理由不用太浪费,段凛澈随即沉声道:“昨日宫中大战,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了,凤曷宫大火,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