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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属下亲眼所见!”
“皇子妃受伤,为什么不是第一时间叫太医,而是急急忙忙出宫?!如果苏紫衣受伤回了府,以六哥的心思,会马不停蹄地往宫里赶?不--”段千黎拧了拧眉,眼里多了份了然:“除非出宫的不是苏紫衣,而苏紫衣仍旧在宫里!”
段千黎眉头挑起一份危险,手中一紧,狼毫笔应声而断“通知我们的人,以禁卫军的名义控制住凤葛宫,我倒要看看在六哥心里是美人重要,还是他娘重要?”
“火烧承乾宫?!”段千黎细细的咬着这几个字,眼里多了份阴沉:“传我的令,在凤葛宫也放上一把火,记住,别真伤了贵妃娘娘!还有--,六哥进宫时,我要凤葛宫的火比承乾宫的更大!让闫海宁速去查查那个被送回六皇子府的‘皇子妃’是谁?不用给我答案,只要不是苏紫衣,杀!”
“属下明白!”两个护卫随即退下。
站在段千黎身后的宫女,伸手抚了抚右脸上那凸凹不平的伤疤,眼里闪过一丝戾气,随即欠了欠身子,声音温柔的道:“三皇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姑姑但说无妨!”段千黎侧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敏姑姑,眼里含着一份特有的尊敬。
“在凤曷宫放火,会不会太危险?”敏姑姑一脸担忧的看着段千黎。
“能得苏紫衣舍命相送的女人会是谁,你我心知肚明?不值得冒险吗?六哥的暗卫我领教过,若想杀他府中的人,唯有在他焦头烂额之际!”段千黎将断了的狼毫并握在手里,眼里却多了份沉思和凄楚,嘴角抽出的那份冷笑却似带着孤雁的悲鸣,低声喃喃的道:“本皇子只想让该死的人死去,别怨我,这是你们欠我的!”
敏姑姑再次开口劝解道:“这个时候,六皇子和三皇子鹿死谁手尚且不知,三皇子这样做,会不会……”
段千黎轻声一笑,眉宇间多了份戏谑:“放心!如果三哥宫禁之后出手,胜负真的不好推断,而如今,六哥冲冠一怒为红颜,只要宫禁之前杀入宫中,胜负便定!关键时刻,本皇子会出手救下薛贵妃!”
敏姑姑眼里闪过担忧:“火烧承乾宫,那皇上岂不是……”
段千黎猛的站起身子,眼里闪过一丝寒剑般的锋芒:“所以,三哥唯一的机会就是杀光承乾宫里所有的人!”……
、108 惊 魂
密集的翎羽、火箭,带着刺破耳膜的‘嗖嗖’声,如暴雨扑面般射入承乾宫--
最先惊呆了的是那些挂在承乾宫墙外的宫女和太监们,无故的一顿鞭责,又被吊在承乾宫外场上,所有的怨气都在这一刻被震惊和劫后余生替代。
能在承乾宫皇帝眼皮底下当差的,有几个蠢人?至此便明白了孙公公那句:“若你们能活着,记得--,这是郡主的福泽!”
听着自头顶上呼啸而过的飞箭,几个人低头垂挂在承乾宫墙外,心中都不由自主的想着,但愿郡主平安无事。
火势太快,等到所有人下入密道,再将密道口封闭后,密道内已经浓烟密布,那些麒麟卫倒还好些,苏紫衣和孙公公直接就咳的喘不过气来。
苏紫衣紧忙拉着孙公公蹲在了地上,直到弥漫在头顶的烟雾被抽风口逐渐抽淡后,两人才缓过气来。
苏紫衣看了看封闭的密道口,仍旧有浓烟不停的钻入,说明顶上的火势依旧猛烈。
“孙公公--”苏紫衣冲孙公公喊道:“将这里所有的密室都打开,让都统大人熟悉下这里的环境,然后将夜明珠一个不留的抠下来,用布綾包放到最里面的密室里去!”
副都统眼里挑起一丝赞叹,对于熟悉环境的伏击者来说,黑暗是对付攻击者的最好武器!“你们全去熟悉这里的环境,找好伏击点,然后抠掉所有的夜明珠,按照郡主的吩咐,包好放到最里面的密室!”
对于副都统的将令立行,苏紫衣冲副都统微微颔首,接着继续道:“这密室为了防走水,想必能引流承乾宫后面的镜月湖的水!为防止他们对密室内火攻,我要这密室水位超过脚踝。”
“老奴现在就去!”孙公公说完便转身就走。
“孙公公--”苏紫衣唤住将要离去的孙公公,在孙公公回头之际,目光带着思索,看着孙公公那布满褶皱的脸上的凄凉,到嘴的话转了一圈:“那个冰棺,如果能放到密道口阻止敌人,想必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孙公公重叠的眼帘缓缓垂下,片刻后开口道:“那冰棺根本就没法移动!”说完,转身离去,步伐有些沉重。
苏紫衣心下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那冰棺还在原来的密室,想必应该用机关叩进了地下,这个时候,是拿出那件中衣的最佳时机,为了蓝月仪自己必须这样做,如果让水没入冰棺,尸体会快速腐烂的。
麒麟卫四散之际,苏紫衣飞奔向那间密室,皓月和副都统紧随其后,在经过太医们平时熬药的药房时,苏紫衣跑过的身子不由的顿住,咬了咬牙,又折了回来。
药房内,药壶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摆成三排放在地中,靠着正对面的青砖墙前,并排摆着七张太师椅,六个太医穿戴整齐的坐在太师椅上,如睡着了般靠在靠背,头倚在身后的墙上,双手搭在扶手上,一脸的安详。
徐太医半躬着身子,自第一个开始,在一个一个的给他们整理衣结、衣摆,摆正他们中有些侧偏的头,动作很轻很仔细,如同对待一些易碎的古董。
苏紫衣快速的冲过去,伸手探那些太医的鼻息,随即又探向脉搏。
“不用摸了?”徐太医缓缓的开口,声音带着无力的虚浮:“都解脱了!”
解脱?!苏紫衣感觉一下子有些冷,虽明知道宏绪皇帝不会让这些人活着出去,但在真正看到这些人如此离去时,仍忍不头皮发麻。
苏紫衣不由的后退一步,贝齿咬着下唇,明暗交替的眸光落在那一张张了无生气的脸上,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快速的转身,一把抓过徐太医的手腕。
徐太医不躲不避,机械性的转头看向苏紫衣:“我刚刚才吃下药,会晚些……”
苏紫衣猛的拽了把徐太医的手,在他重心不稳之际,用力的抬起膝盖,撞向了徐太医的腹部,这一撞,将毫无防备的徐太医撞的眼睛凸起,嘴张着流出了一些浓黑的药液。
皓月傻了似得看着苏紫衣,皇子妃真猛!
在徐太医有了防备之际,苏紫衣眼神冷冽,反手一推,将徐太医推给了皓月,冷声喝道:“把他肚子里的药都给我踹出来!”
皓月了然,抬腿用膝盖顶在了徐太医的腹部,反复几下直到徐太医吐的腹部没了东西
徐太医一边痛呼,一边嘴里不停的哼哼着:“死……也……啊--,不让……老夫安生……”
“我没让你死!”苏紫衣出口的声音似带着倔强和怒气,转身找了一圈,这药房内竟然干净的连药材都丢净了。
苏紫衣紧忙至废弃的池子里翻看着药渣,挑出了几样,用捣药捶碾碎,也不管干净与否就转身强行塞进徐太医嘴里:“吃下去!别人也许有夺走你生命的能力,但是你自己不能放弃,我苏紫衣不能保证能带着你活着出去,但是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努力!”
皓月要抬手逼迫徐太医将含在嘴里的药吃下去,苏紫衣却抬手阻止,目光深邃的看了脸色涨红、老泪包着眼圈的徐太医一眼,随即低声道:“今天--,也许你能出去再见到你那病愈的孙儿,也许死的惨不忍睹,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
苏紫衣说完转身便走,皓月丢下徐太医也跟了上去,副都统至始至终都站在门外等着。
走到门口时,苏紫衣转头看去,徐太医跌坐在地上,一边呜呜的哭着,一边抠出嘴里的药。
苏紫衣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划过一丝不甘和疼,咬的牙齿都有些发麻,却什么也不说,转身便往里走,迈步时才发现,脚下的水已经开始漫及脚面了。
苏紫衣心里一惊,飞快的向里跑去,脚下溅起的水迹声让苏紫衣更加心慌意乱,快速的拍在那块平滑的青石上,密室的门应声缓缓开启。
不等密室门全部开启,苏紫衣便躬身钻了进去,就着墙上夜明珠柔和的光,苏紫衣走到原本冰棺应该在的位置:“皓月,帮我找找这里的机关,这个位置应该有一个冰棺,想必是沉到了地下,水漫过来之前,一定要把它弄出来?”
皓月闻言立刻转身,敲打着四周的青石,副都统则一直站在门外,那双无光的双眸始终落在苏紫衣身上,只是双手则在冲布防中的麒麟卫打着复杂的手势。
水缓缓的漫进密室,离苏冰棺的位置越来越近,苏紫衣跟着越来越紧张,无论蓝月仪是不是因为那诅咒才昏迷不醒,自己都必须解开那诅咒,为蓝月仪试一次。
皓月快速的敲着青石,几乎转圈之内的青石都敲了个遍,仍没找到启动的机关,皓月在那人皮灯前蹉跎了片刻,随即再次盲目的寻找着。
“皓月--”苏紫衣紧盯着脚下已经蔓延进密室的水位,声音因喊的急切而有些尖锐:“把孙公公带来,快--”
皓月飞奔而去,苏紫衣快速的脱下自己的太监服,挡在了那冰棺的位置前,屏着气看着那水慢慢的渗透衣服,实在不行,只能告诉孙公公那中衣的秘密了。
片刻后,皓月独自一人返了回来,站在门口看着苏紫衣,低声说道:“孙公公开机关放水时,被卡在了机关里,已经……”
苏紫衣仰起头,星眸里的倔强被一下子击碎,从不曾像这一刻如此的无助,心里酸涩像是张嘴落入了海水,海水充满鼻息,带着那股咸涩堵住了她的呼吸。
苏紫衣弯下腰,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才舒缓了那种窒息感,却抵不过心头的酸涩和全身的麻木。
片刻--,水便已漫进整个密室,放冰棺的位置开始窜出气泡,再不离开,一但水流进了里面的冰棺里,这里都会结冰。
苏紫衣缓缓移步,只到脚面的水,却让苏紫衣觉得如深陷沼泽,每走一步都似在趟过过膝的泥泞般艰难。
徐太医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最终还是将药吃下了,便是如此腿脚还是有些发软,走到门边忍不住一阵作呕,脚下一滑,紧忙伸手扶墙,一伸手却不想那掌下的青砖却陷了下去。
随即一阵破水声,一尊黑色的石板棺椁应声而出,直升至半人高才停了下来。
苏紫衣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这一刻想笑也想哭,却又什么都没想的冲了过去,随即便去拽那棺盖。
皓月看着徐太医的手,原来这个机关不再室内,而在外面的门侧,转头看见苏紫衣在掀棺盖,皓月紧忙上去帮忙,副都统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和皓月合力才搬下了那石棺的棺盖。
棺盖一拿下来,四面侧壁便应声降了下去。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冰棺。
苏紫衣快速的转身,到那人皮灯前,抬脚踩在了那人皮灯倒挂的下颚,那冰棺的侧面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干枯的尸体,尸体的皮肤已经成灰黑色。
苏紫衣快速的跑过去,转身对副都统道:“副都统,紫衣能否借你的外衣一用?”
副都统随即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苏紫衣让皓月和副都统撑起衣服后,转身伸手将那具已经很轻了的干尸双手拖了出来,随即放到了衣服上,用衣服包好后甩到身后背在身上。
“皇子妃,我来!”皓月伸手要去接。
苏紫衣摇了摇头,眸子里异常暗沉,语调坚决的应道:“不!我自己背!”
再次走到冰棺前,看着那铺在冰棺底部的中衣,苏紫衣叹了口气,拿出中衣,给副都统要了火折子,将中衣直接在冰棺里烧了,将那块汾阳王府的世子令牌踹入怀中,随即转身出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