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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惠公主自然是见好就收之辈,得了江渊的首肯,她便不再提这事,免得泄了底,她接下去的打算就是再去求一道赐婚的圣旨,那么不论谁要变卦,这事皆吹不了。
而向圣上的这道圣旨求得更是容易。
明惠公主还只提到永安王的亲事说的是季家的女儿,圣上就已猜到,甚至笑问是不是哑女季宛宛,令明惠公主震惊不已。
圣上在云来寺就见过季宛宛,自是知她不能说话,且江子清那一番深情之举,圣上也看在眼里。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对于圣上来说,这门亲事对于现今的状况只有利而无弊。
就在圣上写下赐婚诏书之时,一盘风起云涌的棋局,悄然在他心中布下。
39第 39 章
圣上赐婚的旨意一下,举城哗然。
哑女居然配给了身份尊贵的永安王,本该是众人逗乐的笑柄,却不知为何因永安王英雄救美的事迹也在此时流转开来,反而成就了一段佳话。
加之长远侯嫡次子与名医安岫上季家说亲的消息不胫而走,顿时成了京城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季家一哑女,三家公子求。
也不知是怎样的花容月貌,竟惹得京城有名的青年才俊趋之若鹜,众人反而忽略了季宛宛是哑巴的事实,将她神化成天上落下的仙女一般。
连带着季家其余几个女儿的行情皆是倍涨,都道季家一哑女尚能如此,更莫说本就名声在外的另外三姐妹了。
一时间季家的女儿可谓风头正劲。
定国公家也按捺不住,又派了杨夫人上季家说亲,这一回大太太点了头,顺带将季宛茵与定国公嫡长子的婚期也一并敲定。
杨夫人自是知晓圣上赐婚的消息,暗忖怪不得她上回来帮长远侯嫡次子与季府的四姑娘结亲,大太太借口暂缓推拒了。原来安氏与永安王皆要来攀这门亲事,长远侯嫡次子的出身已是很高了,可与这两家一比,还真是差了些,那安岫与永安王不仅身份尊贵,还是一等一的俊朗公子哥,又才华横溢,满腹经纶。
杨夫人也纳闷了,她也见过季宛宛,确有倾城之貌,可年龄尚幼,都还没完全长开,还是个哑巴,出身也一般,怎地就被这么多贵公子看上,真是羡煞了多少名门高女。
如今是永安王博得头筹,一道圣旨,赢得佳人。长远侯与安氏虽结亲不成,也不会失了脸面,毕竟这永安王的身份可非同一般,季家选择这门亲事也是情理之中,更何况是圣上亲赐的婚,昭告天下,谁也忤逆不了,如此尊崇,令人望尘莫及。只可惜永安王腿脚不便,不然真可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因此,杨夫人还能就赐婚这事向大太太道一声恭喜,大太太也不会因说亲不成而刻意回避不谈,毕竟全天下都知晓的事了,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杨夫人与大太太攀谈了一阵,就离去了,赶着给定国公家报喜。
季宛茵在杨夫人走之后,也单独找上了大太太,直言不讳地问道:“娘亲,之前你说四妹妹已定的亲事就是指的永安王吗?”
大太太早知季宛茵会来问,也不瞒她,道:“没错。”
得了肯定的答复,季宛茵心中的疑惑越发深了,接着问道:“那你之前为何不愿说出来?”
大太太回道:“没有必要。”
季宛茵明显觉得这是推脱之词,于是深吸口气,把心一横,将大太太所作的事抖了出来,道:“我看见娘亲在四妹妹的糕点里下药。”
大太太陡然愣住,不可思议地望着季宛茵。
季宛茵的目光微有躲闪,知晓自己揭了这事,令自己的娘亲难堪了,但她无论如何也憋不住想弄个明白,激动道:“既然四妹妹与永安王的亲事早已定下,为何不宣之于众,娘亲还要偷偷给四妹妹下药,这些又是出于什么缘故?”
季宛茵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道:“我知道娘亲下药的那一日并不是与四妹妹一同回来的。”
季宛茵说的模棱两可,隐晦至深,但大太太闻言,两眼立时眯起,直直的打量着季宛茵,好似要看进她心底。
话已说到这个地步,季宛茵也没好藏着的了,挑明道:“我有打听那一日季元弘大哥是从永安王府将四妹妹接回来的,接着就传出永安王英雄救美的事迹。”
大太太听到此话,悠悠叹了口气,季宛茵已知晓甚多,刻意隐瞒只会令她越发胡思乱想,甚至对自己这个娘亲都心存芥蒂,于是斟酌了几分说辞,解释道:“南阳侯夫人相中了四姑娘作永安王的嫡妻,担心南阳侯不同意,于是要娘亲帮忙。”
季宛茵闻言,眼里有惊诧与不可置信。并不是因为南阳侯夫人居然会看中四妹妹这个哑女,而是她不敢相信如此高傲的娘亲会为了攀附权贵去做下三滥的事情。即便她亲眼见到娘亲给四妹妹下药,她还是想刨根问到底,就是希望自己的猜想都是假的。
如今听到娘亲的解释,彻底颠覆了从小到大娘亲在季宛茵心中的形象。曾经那么高傲的娘亲,居然真的为了攀附权贵而做出这等令人鄙夷之事,还私底推拒了四妹妹的两门大好亲事。
这些,居然是她引以为傲的娘亲做出来的,季宛茵一时间很难以接受。
大太太看出了季宛茵的想法,神情微暗,叹息道:“南阳侯夫人心肠狠辣,她放话只要嫡女,她相中的是有嫡女名分却是姨娘生的哑女季宛宛,但若季宛宛与永安王的婚事成不了,那便要你这个嫡女顶替四姑娘的位置嫁过去。”
季宛茵听到此话,身子摇晃,踉跄着退了两步。
大太太语气沉重,接着道:“娘怎么忍心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嫁给一个瘸子,哪怕是永安王,也绝不可以,为了你,让娘做什么事都可以。”
这一下,季宛茵的脸色顿时煞白,原来到头来,娘亲全是因着自己。
季宛茵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去刨根揭底,什么也不知反而更好。
这样她就不会如现在这般,让高傲如斯的自己竟对姨娘生的四妹妹产生愧意。
像一种亵渎,令季宛茵抓狂。
她不再言语,转身跑开,远离大太太的正院,也不让丫鬟跟着,漫无目的在僻静小道快步走着。
未料不知不觉,就行至了潇湘苑。
也许是潜意识里,季宛茵就想来这个地方,她抬头铮铮看了潇湘苑的几个大字半晌,终是将心一横,踏了进去。
此时宛宛正在园子里扑蝶,秋分秋云与几个小丫鬟的欢声笑语层起彼伏,闹得十分欢腾。
其实宛宛从前认为扑蝶是一件极其无聊之事,但若真身处古代,不想费神费脑,又想打发时间,那么扑蝶也可算作女子可为的一件乐事。
丫鬟们全集中在园子里,所以季宛茵入潇湘苑并无人通禀,她就寻着声音向园子走去。
倒是个新来的小丫鬟眼尖,远远发现了季宛茵,不禁疑惑道:“那不是大小姐吗?”
此话一出,大家皆望向了园子门口,顿时鸦雀无声。
因为站在园子口的,还真是从未踏足过潇湘苑的大小姐季宛茵。
40第 40 章
秋分命小丫鬟们去忙各自的活计,自己与秋云一道,上前去向季宛茵福身行礼。
季宛茵直接道:“我想与四妹妹说几句体己话。”
秋分与秋云对视一眼,回身告知宛宛,宛宛虽不解她的来意,还是点头答应。
秋分与秋云自行退下,宛宛走近季宛茵,朝她笑着见礼。
季宛茵面对宛宛时,有几分不自然,随意扯了个话题,打破沉默道:“恭喜四妹妹,能得圣上赐婚,真是好福气。”
宛宛微有差异,季宛茵这话明显是向自己示好?可不太像她的作风……
季宛茵目光稍有凌乱,也不太适应如此说话的语气,但宛宛又回不了话,她只能硬着头皮自个接下去,道:“我被娘亲许给了定国公府的嫡长子,二妹妹和三妹妹也会陆续定下亲事,出了季府的大门,都是自家姐妹,往后该互相照拂才是。”
宛宛觉着季宛茵今儿太不对劲了,光临潇湘苑已是奇事,还说出这一番论调来,令宛宛不得不猜测季宛茵的用意。
宛宛点头应着季宛茵的话,却将疑惑丝毫不隐藏,全部刻意显露在脸上让季宛茵看见。
季宛茵并不傻,知晓自己的举动太过突兀,连平素看起来并不怎么通事理的四妹妹也瞧出了端倪,于是便不再闲扯,直接切入主题道:“其实,我来此是想告诉四妹妹一件藏在我心里多年的事。”
宛宛直直望着季宛茵,静待下文。
季宛茵故作犹豫道:“这事娘亲嘱咐我要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相告才是,但我想着四妹妹为此吃了这多苦,定是耿耿于怀,如今都要嫁出季家,就算知晓了真相,应该也能释然了。”
宛宛的好奇心被彻底挑起,心中暗忖难道季宛茵要说的事还与大太太有关么?
季宛茵见宛宛有听下去的欲望,便接续道:“四妹妹可知自己的嗓子为何会哑?”
此言一出,宛宛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难不成季宛茵连这个都知道!
但很快,宛宛又平息静气,按捺住心中奔涌的疑问,季宛茵此时告之这事的用意还不明朗,真假更是难辨,不能就乱了阵脚,万一季宛茵是下个套也说不定。
季宛茵始终注意着宛宛的神色,见宛宛先是讶异,旋即又略显平静,令季宛茵也有些疑虑,猜想温姨娘是否有将真相告知季宛宛,但她的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不管季宛宛知晓与否,她的目的要达成,那么就得把这事翻出来,于是道:“当年四妹妹之所以会哑,是因为贪嘴,偷偷吃了一块被人下了毒的桂花糕,请来的大夫说过这毒虽烈得很却死不了人,但能致人呆滞痴傻,还好四妹妹吃的快呛住,被人及时发现,只坏了嗓子,若整盘桂花糕都吃下肚,现在就应该是个神智永远停留在童幼的傻子了。”
季宛茵顿了顿,见宛宛双眸微垂,陷入沉思,显然将话听进了心里,接着道:“方才说的这些在府里并不是无人知晓,毕竟四妹妹嗓子被人毒哑了这件事在府里掀起了一阵小波澜,我那时年幼,也有耳闻,但最后因查不出下毒之人,也就罚了几个看护不周的丫鬟婆子不了了之了。”
宛宛屏息以待,知晓季宛茵要说重点了。
季宛茵压沉了声音,道:“那盘桂花糕本是丫鬟端给我幼弟季元佑吃的,是四妹妹嘴馋瞧见先偷食了,如若不然,元佑如今怕就是个傻子呆儿了,这件事爹爹与老太太皆不知,因为我娘亲事先堵了丫鬟的嘴,并没有传开,所以四妹妹被毒哑这件事最后才没有抓出真凶。”
宛宛倒吸一口凉气,照季宛茵的说法,这毒是要下给季元佑的,季元佑那会尚幼,能引起别人窥视的估摸就是这个嫡子的身份了,而谁又最容不下季元佑呢?
常理来说,季家其余几位少爷想当然的最为可疑,宛宛最先就排除了季元弘,她自己的这位大哥心思耿直绝不会做这种事,还剩几位有动机的人,宛宛也在心底一一过了一遍。
二少爷季元泽,生下二少爷季元泽的鲁姨娘,还有……
宛宛的脑海灵光划过,募地想到一个人。
如果下毒之人要害的是宛宛,那么绝不可能是这个人,然若季宛茵说的实话,那么要毒害的便是季元佑,这个人就是最最可疑的。
且季宛茵既然特意找上门来把这事挑明,定然是有目的,照季宛茵的意思,之所以放过真凶还多亏了大太太堵住了丫鬟的嘴。
间接的表明大太太曾经施了天大的恩惠,放过了真凶,且是饶着弯儿告知宛宛,那么真凶很有可能就与宛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