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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陆总管客客气气的。
宁瑞远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立即有青衣婢女奉茶。
他就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满齿的留香更又叫宁瑞远怔愣了一下,满眼惊叹。
世家就是世家,连一杯茶都如此珍贵,品着嘴里的味,在记忆中发现这竟然是千金难求的银针白毫,听说一两就要价值千金,其珍贵程度叫人惊叹,他也只是听说,并未偿过,如今乍偿之下可不就是那个味,再看杯中飘浮的茶叶,那一片片嫩绿的芽芯仿佛像是透明似的,再偿一口,宁瑞远越加肯定这是银针白毫。
于是便一口接着一口的抿着,叫他压根不想松口。
见一杯茶见底,丫环立即眼明手快的重新换过,直将宁瑞远喝的眉开眼笑。
直到两杯茶喝完,信国公才信步而入。
藏蓝色的团纹锦服,腰间配戴着羊脂玉佩在阳光下煜煜生辉,那一双墨色的瞳眸仿佛利忍一般,叫人不敢直视。
“见过国公爷。”
宁瑞远忙起身恭迎,他双手抱拳,万分恭敬的行礼,道。
信国公淡漠的目光扫了宁瑞远一眼,眉如远山,英俊挺拔,心中也有些了然为何女儿对他如此死心踏地,不顾身份之差非要嫁给他,原来生了一张骗女人的脸。
心中又是万分的鄙夷,然信国公的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他轻轻的应了一声,向主位走去,转身坐下。
“宁大人,久仰大名!”
信国公一坐下,语气凉凉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里的讽刺不言而喻,叫宁瑞远的脸色忽青忽白,尴尬不已,不过他心中明白信国公对他的排斥,堂堂陆家是什么家世,而他宁家又是什么家世,这已经不能用高攀来形容了。
也正因为陆家的地位跟势力,宁瑞远哪怕明知信国公对他百般不待见,也消灭不了他要迎娶陆湘屏的心,娶陆湘屏不只只是娶一个女人而已,她的背后代表着是信国公府庞大的实力,这样的诱惑换作谁都不能抗拒。
他要往上爬,想要当人上人,而这一切都免不了大世家的支持。
“不敢,不敢。”宁瑞远谦虚的微笑,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在下今日前来,是向贵府大小姐下聘的。”他小心翼翼的说道。
信国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用他说也知道今日前来的目的,院外长长的聘礼他不感兴趣,这些东西还不及信国公府的冰山一角,心里有个声音在咆哮,拒绝,拒绝——
“恩,云城到邺城路途遥远,一些繁文缛节就省了吧,你送来的吉日我也找人看过了,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信国公听到自己的声音,是这般说道。
“谢国公爷。”当宁瑞远亲耳听到信国公的首肯后,顿时心花怒放,忙起身连连道谢。
宁瑞远从云城到邺城就走了半个月时间,如今离下个月初八也不过二十天左右,若要在那天赶回云城成亲,就要提前半个月出发了,这样一算,陆湘屏只剩下七天的时间来准备出嫁的事宜。
正厅门外,陆湘屏躲一旁偷听里面的对话。
“大小姐,这回你可放心了吧?”
奶娘丁嬷嬷笑着说道,眼中含着一丝打趣的味道。
陆湘屏不由得羞红了脸,回头嗔了丁嬷嬷一眼:“丁嬷嬷,连你也取笑我。”
丁嬷嬷从小带陆湘屏,形影不离,就是陆湘屏当年嫁去陈家,她亦跟着过去了,随后陆湘屏回信国公府,她也跟着回来,国公夫人过逝的早,对丁嬷嬷而言,陆湘屏就像是她自己的女儿一般,而现在的国公夫人有自己的子女,是怎么都不待见陆湘屏这个嫡长女的。
虽然儿子女儿也是嫡出,但是如今主母的女儿倒底不如嫡长女来的尊贵,而儿子又没有袭承爵位的可能,谁叫死去的国公夫人留下一个长女,还留下了一个嫡子,虽排行老四,但却是正儿八经的有资格继承爵位的。
“是是是,奴婢不取笑你,咱们先回院子吧,要是叫老爷发现你偷躲在这里,难免心里又要添堵了。”
丁嬷嬷想起前阵子陆湘屏跟信国公闹的不可开交的场面,便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如今大小姐没有夫家的帮持,依靠的只有信国公,主母对大小姐跟四少爷虎视眈眈,若不是有信国公罩着,早就去见阎王了,如果信国公一怒之下不管大小姐,那大小姐可怎还能在这个家里呆下去,到时候没了信国公府支撑的陆大小姐,他宁瑞远还会娶?
这样的认知所有人心里有一清二楚,然而即便如此,陆湘屏对宁瑞远还是死心踏地。
毕竟为了家族利益而联姻的事情,在世家侯门之间是司空见惯的,并不稀奇。
陆湘屏淡淡勾唇,不以为然的笑道:“嬷嬷放心吧,父亲是什么性子,没人比我更了解了。”
也正因为陆湘屏笃定信国公对她的疼宠,她才敢如此不顾后果的闹。
或者更确切一点说,信国公的心里对她跟四弟有愧,因为娘的死,虽不是他直接造成,却是跟他有抹不开的关系,所以爹会纵容她跟四弟,对他们百般疼爱。
104 冷言冷语
丁嬷嬷凝眸看了看陆湘屏,而后无耐的摇头轻笑。
大小姐向来行事我行我素,二十多年都改变不了她那冲动倔强的性格,这一次又怎么可能改变。
罢罢罢,不管大小姐要做什么,自己都会陪在她的身旁。
“大小姐,陪嫁的丫环可想好了?”回去的路上,丁嬷嬷问道。
婚事来的匆忙,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充份,但身为信国公府的嫡长女,该有的还是不能缺少。
丁嬷嬷忽然想起刚刚看到院子里,宁瑞远送来的聘礼,心中不免起了一丝轻视之意,这样的聘礼娶个小门小户的千金算得上是重聘,可放在信国公府,迎娶的人是信国公府嫡出大小姐,不是一点两点的寒酸,压根就上不得台面,大小姐出嫁,虽然国公爷心里万般不情愿,但还是准备了丰厚的嫁妆给大小姐,聘礼跟嫁妆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了,而大小姐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意,反而欢天喜地的准备待嫁,可见这回用的心思,可比当年嫁给陈将军时来得更深。
“嬷嬷你是我的奶娘,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跟你分开过,这一次我嫁去云城,也不想和你分开。”陆湘屏扭头,对着丁嬷嬷郑重道。
丁嬷嬷闻言,眯眼一笑,脸上的皱纹深的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就是大小姐不说,老奴也要誓死追随大小姐的。”
“这次嫁到云城,可算是人生地不熟,身边少不得要几个得力的丫环,碧痕跟碧珠跟我时间最长,把她们两个带着到时候也能多帮称着我些,其余的嬷嬷你就看着帮我安排吧。”
“是,大小姐。”
“大姐这是刚从前院回来吗,可见到你的夫婿了?”
陆湘屏跟丁嬷嬷正说着,忽闻一道娇笑声响起,抬眸望去,就见一名少女罗帕轻掩,眼中洋溢着浓浓的笑意。
与其说笑,不如说讥讽更确切一些。
少女穿着簇新的桃红色绫袄,下着月牙白裙,她眉目如画,容貌出众,整个人宛如一朵迎雪盛开的红梅,冰清玉洁,正是信国公府的七小姐,陆湘雪,是如今的信国公夫人杨氏所生。
陆湘屏一听陆湘雪的话,顿时秀眉倒竖,头顶隐隐冒着青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陆湘雪分明是暗讽她不知廉耻,宁瑞远前脚才进门,她后脚就迫不急待的跑去见他。
“大小姐别动怒,雪儿也是好意关心你的。”
陆湘雪的身旁,站着一名中年美妇,乌黑的墨发盘起,一张脸虽然丰润,但依旧掩不住年少的风华,此时看起来更加的风韵尤存,端庄中透着一股妩媚,如远山般的黛眉轻轻扬起,美丽的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
她的声音格外清悦好听,仿佛冬日里的阳光像是能把冬雪给融化了似的,淡淡的,柔柔的。
陆湘屏轻蔑的目光居高临下的昵着信国公夫人杨氏,眸中满是凌厉之势:“是啊,好意,也只有狗才能听得出来狗嘴里吐出来的是好意,主母,你说对吗?”
小小安远侯家的小姐,还真把自己当成了金枝玉叶,成了信国公夫人又如何,杨氏连给她娘亲舔脚的资格都没有。
她以为信国公夫人的位置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坐的吗?也只有她的母亲,荣华郡主才有资格,跟父亲也才是门当户对的一对佳偶,若不是母亲早逝,哪轮得到她捡这份便宜。
陆湘屏这话不是暗讽,而是瞠而惶之的对杨氏的讽刺,当下叫杨氏白皙的脸上一闪而过的狠吝跟怒意,只是很快又恢复平静,面带微笑的转移了话题:“国公爷前几日又命我为大小姐添妆,礼单我已经带来了,大小姐可要过目?”
杨氏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一丝的情绪,仿佛陆湘屏刚刚的话说的不是她,而是旁人,只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瞳眸深处,痛动着狂风暴雨般的激烈跟汹涌。
陆湘雪当下气不过,双眸瞪着如铜铃般大:“陆湘屏,出嫁在即,你还如此嚣张,信不信我告诉父亲叫你嫁不成,亏我娘还在父亲面前为你说尽好话,不然你以为父亲这么容易松口把你许给宁瑞远吗,你就这么回报她的吗?恩?!”
“哈哈——”陆湘屏忽地大笑出声,笑声落在陆湘雪的耳朵里格外刺耳。
“你笑什么?”
“我笑你蠢。”陆湘屏双手环胸,嘲讽的看了杨氏一眼,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趁现在父亲还在正厅,你赶紧去告诉父亲。”
说着,陆湘屏身子一侧,做了个请的手势,大方的给陆湘雪让路。
杨氏迫不急待的盼她离开信国公府,她就不信陆湘雪真能去父亲那里告状。
陆湘雪本就是故意刺激陆湘屏的,并没有真的想要去信国公面前告状,陆湘屏为了嫁给宁瑞远在府里跟父亲好一阵闹腾,按说听到自己这样威胁的话,她应该害怕才是,哪知换来的是这个结果,一时间陆湘雪有些瞠目结舌了。
杨氏黑眸一敛,胸口忽地一窒,不待陆湘雪开口,她责备的瞪了她一眼,怒斥道:“雪儿,我平日教你的规矩去哪了,怎可直呼你大姐的名讳,更何况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这可是缺德事,怎么能做?还不快给你大姐道歉。”
就是她也是小心翼翼的称陆湘屏为大小姐,谁叫她是信国公府的嫡长女,谁叫她的生母是荣华郡主,光是这两种生份,足以叫她站在顶端。
哪怕荣华郡主的娘家已不复往日的辉煌,渐渐走向末路,但依旧不能改变她高贵的血统。
“娘——”
“快道歉!”
杨氏不依不饶的说道,声音沉沉,带着不容质疑的魄力。
陆湘雪憋屈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对陆湘屏说道:“大姐,对不起!”懒洋洋的一句话,毫无诚意,但陆湘屏并不介意,笑眯眯的接受了她的道歉。
“小妹年幼,不知礼数也是难免的,主母多费心教导,再过个几年也就懂事了,只是再小今年也有十五岁了,到了订亲的年纪,在家里无礼也就罢了,可别在外人面前丢了信国公府的脸面才是。”
冷嘲暗讽的话,直叫陆湘雪听的暴跳如雷,如果不是杨氏一个冷眼甩过来,她几乎就要冲上去跟陆湘屏拼命。
陆湘屏淡淡的看着眼的一对母女,将两人的情绪神情都收入眼底,脸上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主母为了我的婚事如此费心,我是不是应该说句谢谢啊?”
杨氏微微一笑,不显山不露水:“不客气,大小姐虽不是我亲生,但好歹也要称我一声母亲,我也一样视如已出,只要大小姐幸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