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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母女把玉纤害成这样,早就该死了,如今真是老天有眼,报应啊,一想到赵氏那撕心裂肺的悲痛,许氏就笑得怎么都合不拢嘴。
宁玉纤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我当然不会忘了我变成这样是谁害的,只是……”顿了一顿,宁子衿看了眼屋里伺候的其他丫环,道:“你们都下去吧。”
许氏回过身来,凝视着神情严肃的宁玉纤:“怎么了?”
她将丫环谴了出去,只留下巧碧同清浅,可见要说的话必然隐秘,不能叫旁人听去。
“元香那丫头不见了。”
没头没尾的,宁玉纤说道,直将许氏听得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元香不见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宁玉纤脸色微微一变,她咬了咬牙,犹豫半晌,终是道:“姨娘,元香可能知道是我杀死了宁子姗。”
“什么——”许氏猝然一惊,猛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错愕的瞪着宁玉纤:“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凶手不是凌楚瑶,而是玉纤。
许氏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了起来,她不是怪宁玉纤心狠手辣,连人都敢杀,相反,她觉得宁玉纤杀了宁子姗报仇才叫明智,她是怪宁玉纤在没有计划,没有周密的安排下就这么杀了宁子姗,今天若不是有凌楚瑶这个替罪羊在,那么宁玉纤就不可能安然逃脱嫌疑。
宁玉纤忽地低下头去,脸上闪过一抹心虚,踌躇着良久,才低声跟许氏解释着前因后果,声音轻如蚊呐。
许氏听完之后,顿时气的火冒三丈,一扬手,梳妆台上的东西一股脑被她扫到了地上,乒乓声响成一片:“你中邪了是不是,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离孟如风远一点,不要跟他有一点接触你当耳旁风吗,你看看每次跟他扯一起能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你是想把你自己的一生都作掉才肯罢休吗,这次若不是有凌楚瑶替你顶罪,被查出来是你杀了宁子姗,你觉得芸妃娘娘还能护你吗?你爹能容得下你这个逆女?”
一想到宁玉纤是因为跟孟如网私会被宁子姗发现而错手杀了她,许氏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声音陡然拔高。
“许姨娘,您消消气,若被人听到这话,大小姐可就真完了。”巧碧立即替许氏抚背,安抚着她暴燥的情绪:“为今之际,是快点找出元香,解决这个后患。”
宁玉纤闻言,忙不跌的点头:“是啊姨娘,如果元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我就无法脱身了。”
许氏恨铁不成钢的剜了宁玉纤一眼,怒道:“我要你现在跟我保证,从此不再跟孟如风有任何的接触,否则这烂摊子,我也不用帮你收拾了。”
“姨娘——”宁玉纤忽的瞠目,惊呼道:“你怎么能这样?”
许氏眸光忽地一沉:“你若不听,早晚会被那孟如风牵连而死,你好好想一想这次事情的后果,你以为芸妃娘娘跟你父亲会容忍一个杀人犯在府里?别说我们会被赶出府,就是连以前的日子都没得过,你是想上大街上去当乞丐吗?还是想要替宁子姗偿命?”
她的话,似一块块闷雷,重重的砸在宁玉纤的心上,脑袋垂下,一副受教的模样,然而心里充满了对许氏决断的不甘。
姨娘真是的,凭什么对孟公子偏见如此之大,他如今是商人,可不表情他以后不会成为人上人啊。
宁玉纤在心里,天真的想道。
只是这话,她如今却不敢跟许氏讲,她不想替宁子姗偿命,所以此事还需要姨娘来替她善后,如果连姨娘都不帮她了,那她可就孤立无援了。
好不容易得到芸妃娘娘的喜爱,也让爹爹像从前那样疼她,她不能出一点差错。
“姨娘,我都听你的。”宁玉纤闷闷的声音,说道。
许氏狐疑的目光昵着宁玉纤,显然是听过她太多保证已经对她说的话不怎么信了,通常都是敷衍了事应付自己,转个身又忘了。
似是感受到许氏的目光,宁玉纤抬起头来:“女儿保证,以后真的都听姨娘的,不再莽撞行事。”
见她如此郑重,许氏稍稍放下心来,瞪了她一眼:“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走,去前厅。”
宁玉纤犹豫:“那元香……”
“你该庆幸,她现在躲了起来,放心吧,那贱婢跑不了的。”
若是元香这个时候偷偷跑出府去,周本必会来向她禀报,现在没有一点风声,证明那丫头还藏在府里,恐怕她是想趁着宁子姗开丧之时,众人前来吊唁混乱逃出去。
哼,想的美。
这贱婢一定是看到了宁子姗被被玉纤杀了,害怕自己也被灭口而躲了起来,不然早就跑回宴会叫人去抓奸,而不是销声匿迹,她以为躲起来就会没事了吗?
愚蠢——
夜凉如水,银辉浅浅的洒下,树影婆娑,宛如鬼魅在暗夜下张牙舞爪。
前厅要在最快的时间里将灵堂设好,人手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每个院子都拔出了几名丫环去帮忙,行云阁里也不另外,只留下红妆跟阿蛮伺候着。
屋里,阿蛮端着热水走了进来,铜镜前,红妆刚替宁子衿梳完头,简单的发髻上带着一朵白色的珠花,身上的首饰通通取了下来。
她肌肤如玉,昏黄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洋起层层的光晕,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突然,铜镜里映出楚昱高大威武的身影,宁子衿的眼睛瞬间一瞠,愤然扭头:“堂堂世子,只会做这些半夜爬人家姑娘闺房的事情吗?”
该死,她明明没有开窗也没有开门,他从哪里冒出来的。
楚昱就像是天神般屹立在屋子中央,红妆跟阿蛮纷纷为楚昱的出现而惊了一下。
“见过世子。”惊愕过后,阿蛮恭敬的行礼,道。
红妆垂眸,慌乱的弯腰对楚昱行礼:“见过世子。”眼角的余光向阿蛮瞟去,心里充满了忐忑不安。
虽然她对阿蛮没有排斥之意,但不代表阿蛮看到贤王世子私闯小姐闺房后,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呀。
之前在花园里遇到世子,虽然芳华也在,但那还能解释为巧遇,虽然单独见面大为不妥,但总比半夜三更世子出现在小姐闺房来的正常些吧。
唉哟喂,世子殿下,你一定是跟我家小姐有仇,而且有大仇。
红妆在心里痛苦的哀嚎。
楚昱无视红妆那几近崩溃的表情,老神在在的看着宁子衿,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头顶,道:“门窗不能进,还有屋顶嘛,别把我想的那么轻浮,一般人的房间,我还不屑于进。”
也就是你有这样的待遇。
这是宁子衿从楚昱的话里得出来的结论,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抽:“如此,我还真要多谢世子的厚爱了。求求世子,千万不要给我这样的待遇。”她抬头,果见楚昱所站的地方,头上的屋顶不知何时出了个洞,瓦片不见了。
月华正好落在他的身上,覆上了神密的朦胧轻纱。
这厮,居然掀她的屋顶。
楚昱漆黑如墨的双眸闪过一缕光芒,那抹冷傲的神采,带给人一种震撼,只是在面对宁子衿时洋溢着温柔。
“我是来将这小家伙还给你的。”他将怀里的铃铛往前一递,淡然的说道。
每一次都是受到宁子衿的抗拒,次数一多,楚昱觉得自己都快免疫了。
拒着拒着,就习惯了。
宁子衿看着胖嘟嘟的铃铛,眸中泛起淡淡的柔光,却没有伸手接过的意思:“它本就是世子的,何来归还一说,我不过是替世子暂养而已。”
楚昱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二小姐真是聪慧过人,不妨就有劳二小姐继续帮我暂时养着。”
“世子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又要帮你养狗,还要帮你养人?”宁子衿眸光淡淡的昵着楚昱,说道。
语气里,有一丝愠怒,因为楚昱的自作主张。
楚昱微微一怔,漆黑的瞳眸闪烁着诧异的光芒,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宁子衿,神情错愕。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本来不知道,但在你出现的时候猜到的,而你刚刚的反应,证实了我的猜测是对的。”
红妆不解的目光在宁子衿跟楚昱身上来回扫视,完全听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宁子衿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一旁的阿蛮,然后落在楚昱的身上:“世子真是有通天的本领,连宁府都能安插自己人,不知世子这么做居心何在?”
她本来不会往这方面想,但是楚昱出现的那一霎那,阿蛮表现的太过镇定,就是先前在花园里遇到楚昱,芳华都露出震惊的表情,可阿蛮仿佛知道楚昱会来似的。
而楚昱明知道私闯女子闺房被人看到了清誉定会大损,明明前几次都是只有红妆在的时候才会闯进来,可今日阿蛮在,他依然旁若无人的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如果阿蛮不是他的人,那就是楚昱故意要毁她清誉。
可是宁子衿清楚,楚昱不是这样的人!
阿蛮接受到宁子衿淡然却充满凛冽的目光,心虚的垂下头去。
“你误会了,阿蛮力大,又有武艺在身,不会被这府里的任何人收买,留在你身边对你有很大的帮助。”
每个大宅都是个如狼似虎的地方,稍有不慎就被人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红妆固然是宁子衿最信任的丫环,但终究手无缚鸡之力,若宁子衿遇到危险,或许她能以命相救,可谁能说最后不会两个都陷入危险。
他不能时时刻刻关注着宁子衿的安危,所以才派了阿蛮混进了宁府,想办法到宁子衿的院子里当丫环。
“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不需要。”宁子衿漠然的转身,冷冷的拒绝道。
阿蛮不会被府里的任何人收买,这话她信。
可是她倒底是楚昱的人,忠于楚昱。
她不需要一个忠于别人的丫环,这样的人用起来,可信度又有多少。
宁子衿不待楚昱继续说什么,就离开了房间。
红妆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阿蛮,抿着红唇,一言不发的跟着宁子衿离开。
阿蛮无措的看着门口,然后望向楚昱,道:“世子,现在该怎么办?”
楚昱将牵着铃铛的绳子递到了阿蛮手里:“阿蛮,谁是你的主子?”他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宁子衿的心肠很硬,但同时亦很软。
如今她将自己过份的保护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到她的心里,她对府里的每个人都很和善,可是除了红妆跟老夫人,她不曾信任过任何人。
是什么样的伤害,让她的周围建起了厚厚的高墙,阻隔了一切。
阿蛮闻言,神情蓦然一正,认真的道:“是世子。”
“错了。”楚昱冷冷的昵着阿蛮,狭长的凤眸之中,闪烁着冷傲的光芒,整个人散发着睥睨天下的凛然气势:“我将你放在宁子衿身边当她的丫环,你的主子便是宁府二小姐。”
阿蛮脑子有些微微打结,皱着眉苦思着。
“一奴不侍二主的道理,你可明白?”忠心的奴才,选择了主子,便只能忠于那人。
楚昱凉薄的话充满森寒,让阿蛮只觉得心里一阵冰凉,也明白了她该怎么做:“奴婢明白了,从进行云阁的那天起,世子只是世子,奴婢的主子只有二小姐,他日若二小姐让奴婢拿刀架在世子脖子上,奴婢也会听从二小姐的吩咐。”
阿蛮神情认真的说道。
“你明白就好。”楚昱的嘴角,在听到阿蛮的话后,微微抽了一下,你就不能举个好一点的例子吗?“若二小姐不要你,你也不可能回到我身边来。”
天一亮,宁府门口便三三两两的停上了马车与轿子,各家各户都穿着素服前来吊唁,看着昨晚还喜气洋洋的气氛如今变得凄凉悲鸣,众人心里一阵唏嘘。
因为有芸妃的主持,哪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