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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淮河大水,淮阳跟兴州两座城镇受大水影响最为严重,几乎面目全非,而水灾之后,紧接而来的便是瘟疫。
而那一次的瘟疫暴发,是数百年来最为严重的一次,御医,大夫想尽一切办法都束手无策,以往惯用的法子在一场瘟疫中变得没用,灾情历时大半年,瘟疫从淮阳跟兴州开始,一路蔓延开来,离的较近的城镇都被传染了,死亡人数多的连数都数不过来,就连云城都有少数人染上了疫症,只不过发现的早,而且人数少,所以很快隔离开来,并没有在云城蔓延,整个大齐都弥漫在一片阴影之中。
治疗瘟疫的药方,最终由孟如风拿了出来,几乎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历时大半年的瘟疫得已控制,治愈,皇帝为此龙心大悦,而孟如风也由此迈入了豪门之列,皇帝钦命其为皇商,专供宫中药材,更是赏他一座府邸,皇金珠宝不计其数。
也正因为这次大功,让他忽然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普通商人跟皇商之间可是有着云泥之别,他们可以瞧不起商户,但绝不敢小瞧了皇商。
所有人都觉得孟如风功不可没,阻止了一场叫人闻风丧胆的瘟疫,却无人知道那是宁子衿翻阅多少医书,辛苦数个月而想出来的法子,而事成之后,所有的功劳都归了孟如风所有,而她却累得病倒,在病中还为孟如风的成就而傻傻的开心。
想到曾经自己的愚蠢举动,宁子衿心里就漫过深深的自嘲,孟如风经商有道,却没有经商天赋,如果不是她出谋划策,他永远只是云城一个小小的商人,可却在她毁容后渐渐厌弃,直到残忍杀害。
这样的恨,刻骨铭心,重生而来,就连她的血液里都时时充盈着恨意。
然而她不是神,无法动动手指就能叫孟如风生不如死。
“二姐,转弯了。”宁子嫣忽然将还在往前走的宁子衿拉了回来,宁子衿猛然回神,竟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又失神了。
宁子嫣秀眉轻轻一蹙,担忧的望着宁子衿:“二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宁子衿摇了摇头,掩去眼底的冷冽,说道。
前世发生的灾情再一次出现,只是因她的重生而发生了不少的变化,就不知水灾之后是否会有瘟疫再次暴发。
“真的没事?”宁子嫣不确定的问道。
二姐这是怎么了,脸色看上去怎么这么难看?
“恩。”宁子衿点点头:“对了,你刚才跟我说什么的?”
宁子嫣道:“本想叫二姐帮我看看我的绣品,不过看你精神不太好,我明天再来找二姐好了,红妆你扶二姐回去休息。”
“奴婢明白。”红妆应道。
她也发现小姐有点奇怪,而且小姐这神情她曾多次见过,只是这似乎是小姐的秘密,她身为丫环,自然不敢多问。
三月,天气已入春,天地万物都好似复苏了一般,处处透着蓬勃的生机,湖边柳树生出绿色的嫩芽,随风摇曳。细碎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泛着金色的粼粼波光。
临去华宁寺上香的前一天,老夫人染上了风寒,不能前去,孙清然留下来照顾,由陆湘屏带着宁子衿跟宁子嫣两人去上香。
陆湘屏乘坐一辆马车,宁子衿跟宁子嫣坐一辆马车,随行保护的侍卫数十人,车队并不是很大。
华宁寺离云城并不远,没多久便到了。
马车停在宽阔的广场上,宁子衿下车的时候看到了场上停了不少辆马车与轿子,或简朴,或奢华,或精致。
“子衿……”
忽然,一道欣喜的声音在宁子衿的身后响起,宁子衿闻言,微笑着回头,就见柳倩屏兴奋的向她招手,然后提着裙子小跑着过来。
“宁夫人。”柳倩屏走到宁子衿身旁,先是给陆湘屏行了个礼,唤道。
陆湘屏含笑点了点头,然后问:“你母亲呢?”
“回宁夫人,母亲在后头,马上就来。”
或许是因为宁瑞远喜欢柳倩屏的关系,又或是因为柳方当初的中立,所以如今的柳方是众官员之中最得宁瑞远信任跟看重的,也因此,陆湘屏跟柳夫人走的近了些。
陈氏几乎是使足了浑身解数来讨好陆湘屏,陆湘屏倒也给面子,对陈氏比其他夫人要热情许多,看得旁人嫉妒红了眼。
柳倩屏的话刚说完,便听到陈氏笑意吟吟的声音响起:“宁夫人。”
柳方从宁瑞远嘴里得知初十这天陆湘屏要去华宁寺上香,给百姓祈福,于是一回府立即叫陈氏安排这天也去华宁寺上香,趁机与陆湘屏多熟悉熟悉也是好,她不仅是宁夫人,还是信国公府的嫡长女,换作谁都恨不得逮住一切机会跟她套近乎。
何况陆湘屏此举无疑是替宁瑞远博得了个心系百姓的好名声,他身为宁瑞远的下属,自然不能落了后腿,叫旁人觉得宁瑞远在云城管治无方。
如今凌都督元赴邺城不在城中,宁瑞远便是最大的,正逢灾时,身为官员自然得为皇上分忧,而内宅的夫人小姐们不能做什么,上寺里上香祈福也算是功德一件,不能出力出出心意也算是安慰。
“给宁夫人请安。”柳倩语微微福身,对陆湘屏行礼,道。
“柳夫人。”陆湘屏笑着打招呼。
陈氏笑的几近讨好:“咦?怎不见老夫人?”
“母亲昨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便上山。”
这边两人一边往正殿走去,一边含喧着,后面宁子衿等人慢慢跟随。
“今日上香的人还真是多,瞧这架式,我看云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吧,你说他们是真来上香,还是别有目的啊。”柳倩屏跟宁子衿并排而行,看着眼前停好的一辆辆马车与轿子,吐着舌头说道。
宁子衿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今天是个好日子,不来上香他们来做什么?”
柳倩屏撇撇红唇,对宁子衿努了努嘴,方向正是同陈氏有说有笑的陆湘屏。
陆湘屏难得出宁府一次,这些人来不得巴赶着来攀交情,既然父亲知道宁夫人今日前来华宁寺上香,那们旁人自然也会知道。
陆湘屏等人才到大殿门口,便有人迎了上来:“宁夫人,真巧,你也是来上香的吗?”知县夫人面带惊喜的笑容,仿佛真的是巧遇了陆湘屏一般。
“赵夫人,好巧。”陆湘屏扯了扯嘴角,说道,脸上的笑容温和而又得体,处处透着世家千金的端庄娴惠。
赵夫人这么一说,大殿里不少夫人也都围了过来,争着抢着跟陆湘屏打招呼。
陆湘屏看着眼前闹哄哄的一幕,眉宇间慢慢溢出一丝不悦,她今日可是带着诚意来上香的,这些人将她堵门口算怎么个意思,何况,这样子在佛祖面前又成何体统。
陈氏眼尖的发现了陆湘屏的异样,忙扯着嗓子道:“各位,这里可是华宁寺,大声喧哗可是对佛祖的不敬。”
经她这么一说,众人立即噤了声,只是表情都有些讪然,看向陈氏的眼中透着一种古怪跟嫉妒。那一双双目光就像是一根根利箭似的想要穿透陈氏的心脏。
陈氏感受着眼前不善的目光,不仅没有一点不适,眼中反而充满了得意之色。
嫉妒吧,嫉妒吧,你们越是露出嫉妒厌恶的表情,她心里就越痛快。
谁叫你们的夫君当初投靠凌都督,如今宁家翻身,后悔也来不急了吧,而凌都督此刻更是自身难保,设计设到陆湘屏的身上,岂不是自找死路么。
众人都沉默了,等陆湘屏先去给佛祖上香。
她们天未亮就走程了,早早的来华宁寺等候陆湘屏的到来,上香是假,想巴结陆湘屏才是真,她们一心想要跟陆湘屏交好,都忘了华宁寺是个佛门重地,而陆湘屏此次前来却是真的来上香,她们这样一闹,不仅打扰了佛门清净之地,更叫陆湘屏的祈福成了笑话。
一时间,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只闻那清脆的木鱼敲打声,与小沙弥轻轻的念经声。
住持手持佛珠,暗暗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心里唏嘘不已。
这些夫人们一早就来了,起初在殿外站着,三三两两的交谈着,待他们做完早课就一哄而入,偶尔有两个人上香,更多的人则是站在门口盼望,似乎在等什么人,场面实在混乱,哪里是来拜佛,更像是来游玩的,而这些人个个有头有脸,他一个华宁寺住持哪敢随意得罪了去。
一口气憋在心里,真是敢怒不敢言。
宁子衿跟宁子嫣随着陆湘屏上香,叩拜,目光虔诚。
之后,陆湘屏又添了一百两香油钱,对住持道:“淮河一带的百姓正处于水生火热之中,我不能日日前来替他们祈福求平安,就拜托大师每日替百姓们念一遍金刚经。”
住持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夫人宅心仁厚,佛祖会保佑你的。”
118 及时相救
陆湘屏原先打算在华宁寺用过午膳再回宁府,可一见寺中那些个虎视眈眈的各家夫人,心头就划过丝丝不悦,她从小便是跟着公侯世家,皇亲国戚来往的,也觉得她只有跟那些人交谈才不会掉了身份,云城这些个小官小吏,富商之妻在陆湘屏的眼中低贱如蝼蚁,是连跟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的。
对于陈氏,她也是看宁瑞远格外器重柳方才会降低自己的身份与她有些交情,对于旁人,她真是连应付都懒的应付。
于是上完香,祈完福,陆湘屏只是在禅房内小坐片刻,便带着宁子衿跟宁子嫣回去了。
留下众人干瞪着眼看着宁家的马车离去,表情说不出的失望。
陈氏并没有一味的缠着陆湘屏,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懂得适可而止,所以留在华宁寺打算吃了午膳再回府。
上完香,看着面前精心打扮的众夫人与小姐们,脸上闪过一抹冷嘲:“各位,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也让我看看?”
说着,陈氏挤到了众人面前。
其他人一见陈氏挤进来,立即默契的分开来,就像是躲瘟疫似的离她远远的。
知县夫人在心中冷哼,看着陈氏的眼底充满了浓浓的嫉妒,却不敢在明面上太过放肆,陈氏可是知府夫人,而她家老爷不过区区九品知麻官。
“我们都觉得这华宁寺的风景不错,难得来一趟,准备一会逛逛华宁寺,好好欣赏欣赏,怎么,柳夫人也有兴趣吗?”
陈氏扬唇一笑,手中的绣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漫不经心的道:“我家老爷忙的焦头烂额,我也是不闲着,倒不如各位夫人们有这空余的闲情,这风景我就不怕了,各位夫人慢慢欣赏,我先告辞。”
她的话是不乏浓浓的讽刺,因为柳方受宁瑞远的器重,所以跟着宁瑞远东奔西走,不仅要替皇帝分忧,想到解决水灾的困难,还要预防淮河一带的灾民大批量涌进云城惊扰百姓,的确因为灾情而忙的不亦乐乎。
而反观旁人呢,宁瑞远是不记仇,也没有翻旧帐的意思,可这天壤之别的待遇还有谁不明白的,如今宁瑞远靠上了信国公,宫中又有芸妃娘娘,谁不想得到他的提携,官运亨通。
聊了柳方春风得意,其他人悔的肠子也青了,就算当初不肯跟宁瑞远走的近些,也该学学那柳方两边都不站,他们当时站在了凌都督一面,无疑是正面与宁瑞远为敌,如今人家翻身富贵了,不报复就该偷着笑了。
众夫人们的脸色忽青忽白,活似调色盘似的,那模样不知有多憋屈,陈氏看得心中暗爽,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不打扰众位夫人赏景,后会有期。”
陈氏说着,笑着转身离开。
柳倩语斜眼昵着一些千金小姐,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神情傲慢,跟着陈氏扬长而去。
马车徐徐下山,因为陆湘屏的临时改变主意回府用膳,所以马车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