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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早,祖母说要等我及笄以后才定日子,母亲未免太着急了罢。”润璃挽着苏三太太的手在院子里慢慢走着:“母亲现儿最该操心的是肚子里边这两个,别想得太多,吃好睡好,没事情的时候走一走,这对身体是最好的。”
初秋的夜已经开始有凉风了,微微的风吹了过来,那种舒服一直到了心里头去,苏三太太看了看润璃,眉眼已经长开,说起话来既让人熨帖又言之有理,这样的孩子,到哪一家都会被婆婆喜欢的罢?她一边看着,一边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润璃被苏三太太盯得紧了,竟然也害羞起来。
陪着苏三太太转了转,又进屋帮她轻轻按摩了全身,润璃这才带着葱翠从牡丹苑回含芳小筑,走进院子,就听八哥欢叫着:“梁伯韬,梁伯韬!”
润璃见着它这么晚了还这般欢快,不由得伸出手指去戳那个鸟架,那八哥一边跳开,一边坚持着喊“梁伯韬,梁伯韬!”
葱翠惊讶的看着那鸟儿道:“姑娘,莫非世子爷来过了?”
润璃听了,“噗嗤”一笑:“他今日上午才来过苏府,晚上还来做什么!”
“为什么上午我来过苏府,晚上就不能来了?”院子的一侧突然传来那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就见一个玄衣少年身后跟着一个暗卫走了过来。
“暗雨!”葱翠欢喜的叫了一声,眼睛望着那个久未见面的人,眼睛转了转,眼圈儿都红了。润璃推了推她道:“看你这样儿!”葱翠转脸朝润璃笑了一下,一滴眼泪已从眼角流了出来:“姑娘,你别取笑我。”
“快过去罢,别让他等得着急。”润璃知道葱翠是个急性子,却还未见过她如此脆弱,有了心上人的女子总会有一些改变,有时连性子都会发生变化。
梁伯韬看着暗雨和葱翠两人牵手走到了一边,笑着对润璃说:“璃儿,你把手给我。”
润璃偏头看了看他道:“为什么?”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我原来一直都没有体会到它的含义,遇到你以后我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盼望着能牵到你的手,有你站在身边陪着我,感觉这样很好很好。”
润璃看着梁伯韬那认真的眼神,抿嘴笑了笑,把手伸出来放在他手心,由他牵着走到院墙外边,那里有一棵古树,树身粗壮,枝桠繁多,一树的绿叶就像一把大伞,从下边望过去,密不透风般,拥拥挤挤的叶子拦着让人看不到秋夜的天空。
“璃儿,你别慌神。”梁伯韬在她耳边轻声说。润璃感觉到他的一只手环住自己的腰,然后就见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往下掉一般,梁伯韬已经带着她飞到了这棵古树上。
周围全部是树叶,一种清香钻进了她的鼻孔,她攀着那粗大的枝桠有点头晕眼花:“伯韬,你放我下去,我大概是有恐高症,有些发晕。”
梁伯韬拍了拍那树枝开叉的地方道:“有我在,别怕,坐下来,咱们来聊聊天。”
就这样,秋虫轻鸣,月华如水,有两个傻乎乎的人坐在树上看着远方,聊着一些傻得不能再傻的话题:“以后我要开药堂,我要开绣坊,我还要开首饰店,好赚钱啊!”
“行,你说什么都对,我全听你的……”
第二日梁府又派了吴媒婆过来,急不可待般要问名。
照规矩是该是女方母亲出来接待媒人的,可苏三太太这种情况实在不适合外出,再说昨日那事儿让苏老太太心惊胆颤的,害怕又出什么意外,所以预先叫苏三老爷在大红庚帖上边写好润璃的生辰八字,等着吴媒婆来的时候给她。
这次梁伯韬没有跟着过来,苏老太太暗自揣测着是不是他也知道该避嫌,所以没有跟过来,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昨晚从苏府回去太晚,又兼心情激动,梁伯韬久久不能入睡,所以今日起得迟了,没有跟过来,否则他定是会出现在庆瑞堂的,因为他一直害怕着这亲事会有变故。
问名礼进行得十分顺畅,吴媒婆先把写着梁伯韬的生辰八字的庚帖送到苏老太太手里请她看过,然后恭恭敬敬的问:“老太君,可否满意?若是满意,就请把贵府九小姐的庚帖交给我带回去,梁国公府择日去帮他们占卜吉凶。”
苏老太太笑着点点头道:“世子爷的八字极好,苏家自是满意。”转脸朝瑞珠点点头道:“你去把九小姐的庚帖拿来。”
瑞珠应了一声,走进内室,拿出一张大红庚帖来,交给吴媒婆。
吴媒婆笑着把两张庚帖都收到袖袋里,向苏老太太行了一礼:“老太君,府上大喜!”说罢,笑着告辞了。
坐在一旁的苏大夫人看着吴媒婆的背影,眉头紧蹙,心里十分惆怅,这事儿就这样成了?怎么能这样顺利呢?她心头的那把怒火越烧越旺,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把这婚事搅黄了。这时苏老太太的目光转了过来,看见苏大夫人面色沉沉,心里一惊,莫非这老大媳妇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成?不行,自己得好好盯着她,不能让她弄出些幺蛾子,让璃丫头这桩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好亲事泡了汤。
吴媒婆扭着身子走了出去,两家的谢仪都包得丰厚,心里甚是痛快,才出了门,便见梁世子骑着马到了苏府门口。她心里一阵好笑,这梁世子也忒紧张了些!这位九小姐到底是怎样的天香国色,才能让这位梁世子如此提心吊胆,生怕她提亲会出差错!
向梁伯韬行了一礼,吴媒婆笑着把袖袋里的大红庚帖拿了出来:“世子爷,这可没有一分一毫的差错,你就放心罢!”
梁伯韬见了那两张庚帖,也是欢喜,对那吴媒婆说:“多谢吴媒婆了,本世子送你回梁国公府罢。”举手叫了辆马车,让吴媒婆坐了上去,然后骑着马缓缓跟在那马车的一侧穿过御前街往梁国公府而去。
已是辰时末,京城的街道正是熙熙攘攘的时候,正走在半路上,就见一匹惊马从远方直奔了过来,街道上的人看了,惊恐万分,纷纷找空地躲避,吴媒婆坐的马车却因为体积大些,行动迟缓,所以一时竟没有闪到一旁,眼见着那匹惊马就要踏了过来。
马车夫心里一着急,扔了鞭子便跳下车去,把马车里坐着的吴媒婆颠了两下,还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街道上的人看着那惊马疯狂的往这边奔了过来,似乎一眨眼的功夫就要把那辆马车踩扁。这时就见斜里抽搐了一条鞭子,卷住那奔马的脖子,然后被用力一带,就见那匹马竟然被拖着倒退了几步!
众人的口皆张得大大的,似乎能塞得下一个鸡蛋,再看那拿着鞭子的少年,白衣胜雪,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初秋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让他全身上下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原来是武靖侯世子啊!”有人惊叹道。
“你弄错了,现在哪还有武靖侯府?人家老爹已经升了梁国公了,该喊他梁世子了!”旁边马上有人批评他。
“不管是武靖侯世子还是梁世子,他都好厉害,臂力过人!”对英雄的崇拜在说话那里的眼里得到充分体现,简直窜出了无数小红心。
“你能不能不这么白痴!”旁边一人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同伴道:“梁国公英勇无敌,乃是大周朝当年的武状元,虎父无犬子嘛,这梁世子武艺精湛是必然的!”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那匹惊马已经被梁伯韬的鞭子缠着脖子拖倒在地,最终没有动弹,围观人等发出了激动的喝彩声:“梁世子,好样的!”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个人道:“我们北狄人最崇拜勇士,梁世子这般神勇,看得我在一旁也热血激昂,请问梁世子,可否交个朋友?”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哗然:“哪里来的北狄人?竟还敢当街拦住梁世子,想和他做朋友!”
214兼梁世子兼做冰人
听着众人的议论;那北狄人却也不着恼,只是哈哈一笑道:“我素闻汉人讲究礼仪,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虽然我是北狄人,可现在北狄和大周睦邻友好,难道我们交朋友都不可以了吗?”
梁伯韬定睛一看;那汉子穿着北狄人的服装,面部轮廓全是北狄人的特色;眉眼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苦苦思索着,这人在哪里看见过呢?自己见北狄人的机会不算太多,今年元夜京城东门走水,怀疑是北狄人所为,自己带着青衣卫征战了一个来月,中间与北狄人交过手,可当时他们都蒙面,自己看不到他们的眉目,不可能是他们中间的人。在凉关就更别提了,与其说是在边塞,实际上和京城差不多,若不是和许允馨去那边探了一次路,便连一个北狄人也遇不到。
探路?梁伯韬心里突然有些模糊的概念,城关指挥府的书房,那坐在椅子上的北狄三皇子,那跪在地上的莫罗……那眉眼,似乎有点相像!可是自己又不能确定,毕竟那是晚上,灯下看到的人面目不是特别清晰。对了,许允馨不是和自己一起看到的吗?姑娘家,心思缜密,应该比自己看得更清楚些。
想到这里,梁伯韬朝那汉子抱拳一笑:“阁下说得对,在下倒也愿意交朋友。方才阁下说你们北狄人最崇拜勇士,同样道理,我也喜欢结交勇士,只有那些能称得上勇士的人,方能和我交朋友。”
那汉子眉毛一挑,很有兴趣的说:“梁世子所言极是!我叫那欣格,请梁世子约个地方,我们好好来切磋下。”
梁伯韬笑着点了点头道:“没问题,我们约在城北镇国将军府的跑马场罢,明日,辰正时分在跑马场门口见。”
那欣格听到“镇国将军府”几个字,脸色有些犹豫,梁伯韬看了看他道:“若是阁下明日没有空,我们改日再约时间如何?”
听到梁伯韬的语气里似乎有些轻蔑,那欣格心头一阵火大,抱拳道:“明日那欣格会准时赴约,请梁世子不要食言!”
梁伯韬点了点头,叫那车夫重新套了下马,拉着吴媒婆往梁国公府去了,那欣格看着梁伯韬骑在马上笔挺的英姿,心里一阵叫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当年他父亲在西北助那镇国将军府把汗父打得抬不起头来,我那时还以为是我们北狄无良将,今日看来,这梁国公父子皆是有些真本领的!”
将吴媒婆安全送到梁国公府,梁伯韬便打马去了镇国将军府,把许允馨找了出来。
许允馨听到方才发生的事情,大呼遗憾:“表哥,以后你出门该带个长随!方才都不喊我来看热闹,我一个人闷在家里可没劲了!”
“你母亲还在凉关尚未回来,我就不相信你会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镇国将军府里边!”梁伯韬朝她扔了个大白眼:“你自己交代吧,方才你去了哪里,我看你额头上还有汗珠子,肯定是从外边跑着进来的!”
看着梁伯韬那洞若观火的眼神,许允馨吐了下舌头道:“表哥,几个月没有当青衣卫统领,你的眼光倒是越发厉害了。我方才溜去翰林院那边找苏小四去了,可他竟然去皇宫轮值了,扑了个空,我还准备下再去翰林院找他呢!”
“你就安静点呆着,我现在去宫里找他,约他明日来你们家跑马场,你不就能见着他了吗?”梁伯韬认真的看了看许允馨道:“许小六,你可别眼睛里净只看着林秀,你还得好好帮我看看那个那欣格是不是那晚我们在莫罗府上看见的北狄三皇子!”
“知道了,表哥,你就放心罢!”许允馨嬉皮笑脸的说:“我要是和苏小四成亲了,表哥你可是大媒人!”
“姑娘家老把成亲什么的挂在嘴边,也不知道你羞不羞!”梁伯韬拍了下许允馨肩膀:“可我已经不把小六你当成姑娘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