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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孔即便隔得很近很近也看不清,长长的睫毛,卷卷的,琥珀色的眸子,闪着一抹温柔和深情。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啊——!”上官轻儿猛的惊呼一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随即额头上一疼,她清晰的听到了“砰……”的一声响,不用怀疑,是她的额头撞上了别人而发出的。
“嗯……”床前的那人似乎没想到上官轻儿会突然醒来,更不曾想到她会这么激动,跟她靠得很近的额头生生的被撞了一下,疼的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哎哟……”上官轻儿吃痛的捂着额头,看着被她撞的险些摔倒下去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怒道,“白澜,你干嘛呢?我睡觉的时候靠我这么近作甚”
没错,方才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靠在她的身边,离她很近很近的人,正是白澜,也是她梦中一直挥之不去的那人。
白澜看到上官轻儿捂着额头难受的样子,心中有些自责,慌忙弯腰去揉她的额头,“很疼吗?我揉揉……”
冰凉的手指,触上她温暖的额头,上官轻儿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似乎才从梦中走出来。
眼前这个人是白澜,也不是白澜,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鲜活的人,而是一具借着药物存活的、可以思考可以行走的僵尸……
额头在白澜的手指下慢慢变得舒适,疼痛感消失,只剩下了一股清凉。
她推开他的手,不敢去看他干净的双眼,只是低着头道,“我睡了多久?”
“三日了,我昨天醒来的,你伤的比较重,所以睡的比较久。”白澜淡漠的回答,即便恢复了记忆,他的声音还是有些生硬。
三天了吗?上官轻儿的心颤抖了一下,本能的问,“他怎么样了?”
问完,突然觉得自己对白澜说这个,有些残忍,又闭上了嘴,道,“我们这是在哪儿呢?”
白澜眼中的殇一闪而过,微微扯了扯嘴角笑道,“这里是城北的别院,我们曾经来过的。”
“冷天睿住的那里?”上官轻儿不解的看着白澜,她记得那天因为明夜的琴声和非影的笛声,她被那倾泻而出的记忆侵袭,千年的前记忆,让她的身子承受不过来,就晕倒了过去,她以为自己跟白澜在一块儿,肯定是在普崖山或者是上官府的,怎么会……
“嗯。”白澜点头,伸手拂去她耳边的青丝,目光温柔,“那天你昏迷不醒,我和夏瑾寒一战也受了伤,是非家长子的血救了我,他们将我们带来了这里。”
上官轻儿明白白澜说的非家长子就是非影,这么说,他们是被明夜和非影带到这里来的了?
那就不奇怪了,明夜本来就是漠北人,会跟冷天睿在一起,本就是正常的。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上官轻儿从小跟在夏瑾寒身边,对漠北还算是了解的。非影虽然是漠北的国师,但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漠北麟王的儿子。麟王是冷天睿身边的一个铁帽子异姓王,跟夏国风王的身份差不多。
当年非家人去了漠北之后,靠着自身的本事,为漠北皇室做了巨大的贡献,先祖在百年前就背封了王。只是这一代,非影天生慧根,拜师神算,后来继承了国师的位子,而明夜则是从小就被人送出了王宫,在夏国寻找金蚕蛊,对于他们的另一层身份,都极少有人去研究。
也就是说,明夜的另一身份,是漠北麟王府的世子。所以他跟冷天睿的关系,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我想离开。”上官轻儿不想见到明夜,更不想见冷天睿,甚至白澜也不想见,只想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的冷静一下。
而且,白澜说他昨夜跟夏瑾寒打过,连白澜这么厉害的人都受伤了,他不知伤的重不重,不知道如今可还好……
上官轻儿挣扎着想下床,结果刚从床上下来,就觉得浑身无力,险些摔倒在地上。
“小心……”白澜慌忙扶住她,让她躺回床上,皱着眉头道,“你受了内伤,身子还没好,这些日子又没吃东西,还很虚弱,先别乱动。”
上官轻儿闭上眼睛,道,“我不想留在这里,你带我走吧。”
白澜叹口气,点点头,“好,你先吃点东西,我就带你离开。”
上官轻儿无奈,只好点头。
白澜就对门外道,“来人,去熬一碗粥来。”
“是。”门外有人点头回答,随后就听到了慢慢远去的脚步声。
上官轻儿咬着嘴唇,撇开头不去看白澜,不知道为何,她总有一种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感觉。
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白澜是她雾谷的祖师爷,即便他是千年前就死去而又复活的人,她也能淡然的面对他。她自己都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来的,还有什么好怕的?
但如今……
她闭上眼睛,突然觉得好累。原来有些事情忘记了,远远比记得的时候要幸福许多,她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曾经她带着现代单纯的记忆来到了这个世界,她除了奶奶,再没有别的牵挂,后来奶奶也来见了她,她就彻底放下了曾经的一切,选择留在夏瑾寒身边。这些年来,她让自己真的跟个孩子一样慢慢长大,不去计较太多,只要留在夏瑾寒身边,她就觉得是幸福的。
后来她遇到了很多人,有了很多亲人和朋友,她的世界也慢慢变得多彩起来。
她一度的以为,她会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偶然的,她一定是为了遇到夏瑾寒,为了陪在他身边,才会出现在这里的。
没想到她还真的猜对了,她不是偶然来到这个世界的,因为,她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知道自己跟白澜肯定有很某种不寻常的关系,却不曾想过会是这样的关系。
当初,白澜为了救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耗尽了一身的精力,将即将离开人世的她的灵魂,送去了另一个时空,因为能力有限,白澜无法准确的将她送到自己希望的地方,却误打误撞的送到了现代。
于是,上官轻儿在现代投胎重生,因为记忆被封印,她只像个普通孩子一样正常的成长着。她为了生存,努力赚钱,努力让自己变强大。直到某天,时机到了,时空运转,空间开启,她又再次回到了这个世界。
只是老天跟她个白澜都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她去了一趟现代,短短二十多年,再次回来居然已经是千年之后。
当初白澜因为她,耗费了太大的精力,彻底闭上了双眼,但因为心中挂念她,一心等待着她的回来,所以不甘心的让人将他的身体保存着,只等着她回来了再将他唤醒。
这些事情,说起来很不可思议,但确确实实的就发生在了上官轻儿的身上。
她回来之后,因为时空的间隔,时间上有了很大的变化,她的记忆被封存,她原本的身体也早已经不复存在,于是只能将灵魂附身在了刚好死去的三岁孩子赵倾身上。然后又机缘巧合的遇到了夏瑾寒,有了这一段深刻的爱情,也因此错过了跟白澜相遇的最佳时机,导致了如今这样的情况。
白澜为她付出了这么多,甚至不惜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要保全她,而她却……
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白澜才好,道歉什么的都太轻了,根本不足以表达她内心的愧疚,但让她接受白澜的感情,又已经是不可能……
先不说她曾经对白澜是什么样的感情,就如今她跟夏瑾寒的关系来看,他跟白澜也已经是没有半分可能的了。
她很清楚,她爱的人是夏瑾寒,始终都只是他一个人。至于白澜……
上官轻儿心中一片混乱,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疯狂了,她做梦也想不到,她和白澜会变成今天这样。如今,她该如何是好?
“白公子,您要的粥给您端来了。”门外传来了侍女温婉礼貌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和尴尬。
“端进来吧。”白澜收回一直落在上官轻儿身上的视线,声音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
侍女将一碗热腾腾的粥端进来,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恭敬的退了下去。
白澜起身端起粥,轻轻的搅拌了一下,然后来到床前,低着头,认真的将那冒着热气的粥吹凉。他的动作很认真,长长的睫毛卷卷的,低垂着的眼眸,有一种沉静的美。
上官轻儿看着白澜的动作,突然有一种回到了千年前的感觉。那个时候,他似乎也是这样,每次她生病了就这样守在她身边……
上官轻儿别开脸,不敢再看白澜,害怕看着看着她就心软了。她已经负了白澜,绝不能再负了夏瑾寒。
“烟儿……吃点吧。”白澜吹凉了一勺子的粥,送到上官轻儿嘴边,声音柔和。
上官轻儿抬眸看着白澜,眼神有些闪躲,“你还是叫我轻儿吧。”洛烟早已经是过去式,她如今叫上官轻儿。
白澜的手颤抖了一下,低垂着眼眸,点点头,“好,轻……”
上官轻儿本想拒绝白澜喂她,总觉得这样太暧昧了,白澜却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难道我连对你好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上官轻儿垂在身边的手紧了紧,终于还是乖乖的张嘴,将白澜喂的粥一口吃掉。她可以不接受他的爱,可以不爱他,但不能拒绝他的好。
白澜这才露出一抹笑容,又舀了一勺,低着头吹凉了才送到上官轻儿嘴边。
上官轻儿一口一口的吃掉,两人再没有说一句话。一个低着头安静的吃,一个嘴角含笑,认真的喂……
一碗粥吃完,上官轻儿已经不再觉得饿,身子也充满了力量。她深呼吸,看着白澜放下了碗,又给她倒了一杯水送到她面前,她低着头将水喝下,才终于开口,“我想离开这里……”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回去找他了吗?”白澜抬眸,一直隐藏在眼底的痛,终于不加掩饰的展露了出来。
“是,我想去找他。”上官轻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她知道这对白澜很残忍,但她现在就算给了白澜希望又能如何呢?将来还是一样要伤害他的,还不如趁早让他放开。
白澜激动的抓着她的肩膀,表情痛苦地看着她,“轻,你告诉我,你心中真的没我了吗?”
上官轻儿抬眸,对上白澜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红唇轻启,“对不起,白澜,也许我心中是有你的,但是你也知道,如今的我是全新的我,虽然拥有最初的记忆,却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所以,请你……唔……”
白澜突然往前,堵住了上官轻儿的嘴,冰冷的双唇,落在了上官轻儿的唇边,吓得她浑身一颤,忍不住退后,却被白澜紧紧的抱住了。
他没有更深的亲吻,只是这般贴在她的唇边,用忧伤的眼神看着她,好一会才松开,“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就算你不爱我了,也不要赶我走,不要对我道歉,不要让我离开你。”
上官轻儿心中一痛,深呼吸,闭上眼睛,看着白澜靠在她的胸口,那没有任何掩饰的痛,灼伤了她的心。
“白澜,不要这样……”上官轻儿的声音有些沙哑。
白澜伸手紧紧地抱住她消瘦的身子,那么用力,几乎要将她揉进怀里。
他有些僵硬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什么,更不会强迫你。”
上官轻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为白澜感到无比的心痛。这个人为她等待了千年,试问,还有比他更傻的人吗?她其实很想问他,若知道千年之后她回来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当初还会不会这么义无反顾的对她付出?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开口,有些伤害已经造成,她也就没有必要在继续加深了。
对于白澜,终归是她欠了他的,这辈子她怕是都无法偿还了,只愿,若还有来生,他能够不要爱上她……
许是因为太过疲惫,心中又有化不开的心结,上官轻儿靠在白澜怀里安静的睡了过去。
白澜松开她,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