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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她的话说的心头不住的跳,似乎、似乎便是我隐隐猜到的那个样子,可是按照今日诗孟那样子,当年——不应该是我猜测的那样啊。
“你也是苍黛夫人和先王的女儿!是烈夙血统纯正的公主!”
我的脑中如灌入了岩浆一般,瞬间便融化了,什么叫“我也是先王与苍黛夫人的女儿”?意思是——我与慕清是同父同母的兄妹,那再推测一下,我与慕醉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那——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便是乱伦的产物?手脚刹那间便凉了下来,他们果然是有不留这个孩子的理由,这个理由强大到我无从抵抗。
“那——其实悠舒与王兄也是兄妹了?”慕清倏地问出了口,让我浑身一震。
孝端后迟疑地看了我与慕清一眼,但还是开口回答了这个蠢到不能再蠢的问题,“那是自然的。”
第七一章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我浑浑噩噩地看着孝端后,平素慈善的眉目也变得有些狰狞,强撑着一口气,勉强笑着:“那为何我会被当做诗府的三小姐?既然你们都知道,为什么不早些说出来?以往我对着慕醉那般一心相倾,你们看着难道便不会觉得恶心么?”
“诗雪,你冷静些,这些事情让母后怎么跟你说出口?当年苍黛夫人借着清儿出生,死遁出宫,被诗相收留后,先王无意间发现了苍黛的下落,然后便有了你。在生你的时候,却真的难产而死,死前留下的遗言是不让你此生踏入宫门半步,所以你便被诗相抱回了诗府。”
我揪紧了衣袖,只觉得整个人似乎有些豁然开朗,但是却又感到陷入了巨大的阴谋中。所以十七年前,王太医去照看的不是什么诗夫人,而是出了宫的我的母妃;所以先王才会对我那么上心,屡屡向王太医问起我的状况;所以以当年我的身份,根本不会能够频频出席宫宴,只是先王想他的那个流落在外的女儿了,让诗相带过去看看;所以在我看到慕清时,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只是因为那是我的兄长,是我的哥哥。可是为什么不阻止我对慕醉的感情,偏偏是在我与慕清即将要成婚的时刻,说出这些?“那为什么,后来又让我进了宫?”
看着孝端后那犹豫的脸色,只怕不是什么好原因,“诗相当年看着你对醉儿逐渐上心,便想要将你送回宫,以公主身份,这样你顾及着兄妹的身份,也能克制些,没有想到……”
“没想到,我恬不知耻,觉得他与我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算不上真正的兄妹,所以依旧我行我素,死缠着慕醉,对么?”我冷笑着看向坐在榻上的孝端后,平日的端庄里,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焦急,“那母后你明知如此,为何还将我死死地拴在慕醉身边?所谓的助他夺得天下,也不过是什么手段罢了。”
“诗雪,你听母后说,只要你将这个孩子拿了,你以后要什么母后都给你,嗯,听话?”她一脸慈爱地看着我,曾经的曾经,我是多么的喜欢她对我的疼爱,如今,这也不过是一把藏了刀锋的利刃而已。
“这孩子都已经是乱伦的产物了,我还能怎么做?以后,我还有以后么?”我喃喃地念叨着,双手的指甲掐进了掌心也不自知,似乎身体上的痛,怎么也比不上心口的疼,“这八年来,还多谢太后娘娘的疼爱了,不过如今看来,是诗雪无福消受了。”话完,我艰难地起了身,一步一步地往外走,虽然有些跌跌撞撞,但好在还没有失去行动的能力。
“母后,你知不知道她若是没了孩子,活下去的可能性极小,也许就撑不过去了。虽然这个孩子的确不能留,但不论如何也不能以悠舒的性命做那等事,拿了孩子这件事,恕清儿不能同意。”慕清冷声说完,便拉住我欲离开的身子,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乖,你现在身子不好,我抱你回去休息。”也不顾我愿不愿意,此刻的慕清强势的让我有些害怕,一如我离开侯府的那天早晨。
窝在慕清的怀里,不吭一声地出了门,诗相已经不在,独留慕醉面对着满室的狼藉,看上去格外的凄清。盯着慕醉看了一会儿,看的我眼睛发酸发红,才将头埋入慕清的怀里。我们都是戏子,演了一场不可改逆的闹剧,现在真相大白,所有的无关人员便要退场。这么多年来的爱恋,原来只是一场闹剧呢。怪不得诗相当初怎么也不同意我不进宫呢,他早就知悉一切……
“怎么……”慕醉双目有些红的看着我,目光中的莫名的情愫让我看的心惊肉跳,看着我与慕清颓废的样子,他选择了闭口不问,只是整个人显得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身子不好,臣弟先送悠舒回寝殿了。”他有些闪烁着的目光让我心酸,在这场闹剧中,最无辜的人莫过于慕清了,他本是好好的做他的侯爷,若是在我救他出来后,便不与他接触,想必他也不会生出要娶我的心思来,如今那尴尬的位置,让他先前对我的情,该如何收场?呵呵,王室的丑闻呢,这是乱伦啊。
或许是熟悉的环境,让我不由得平静下来,笑着让慕清也回侯府休息后,便如一潭死水一般,躺在床上,再也不愿动一分一毫,累到了极致,但是脑子中仍然活跃着今天的一切:诗孟的反常,、慕醉的盛怒、孝端后的迷雾重重、慕清的不可置信,还有我的身心重创。
苍黛夫人因为厌倦了宫里的尔虞我诈,因此借慕清的出生死遁,在出宫后被诗孟收留,先王找到了她,然后我便出生了。这便是当年发生的事情,但是隐隐又觉得这不是全部,只是一部分,那么,另一部分是什么?苍黛夫人的出宫将计就计地难产,那么她难产的那晚,服了药,先王铲除了荨麻子。那么当年主使了这场阴谋的人是谁?纯妃亦或是孝端后?
感到脑子快要疼起来,我才放过了自己,抚着小腹,只觉得这个孩子命苦,没看清便投到了这个不靠谱的娘亲腹中,如今也算是害了自己。在孝端后面前说的那般容易,可是这毕竟是与我朝夕相处了两个月的孩子,虽然他还很年幼,让我怎么下得了手,怎么喝得下那药?
昏昏沉沉地醒过来又睡,睡过去又醒过来,整个人都如陷入了水深火热一般,迷迷糊糊中似乎还听到了冥隐的声音,幻觉出现的还真是古怪,他此刻正在南昭,怎么会在这里?
清醒过来时,已经是日中时分,手下意识地搭在脉上,待探得孩子尚在后,便松了一口气,还在便好。转头便看见一袭红衣静静地伫立在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动作——搭脉。
他蓦地展开一抹笑,笑得我心底发凉,“本尊倒是不知道,公主还会搭脉?”口气不如以往的轻佻,带着些怒气,慢慢地靠近我的身边,直到可以看清我脸上的每一丝表情,才停下来,“青芜,你打算瞒我瞒到什么时候?还是说,这辈子都不想让我知晓了?”
我僵硬地将手放下来,缓缓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算是默认了我的身份,蓦地想起先前说是慕醉派了暗卫过去请人来着,现在看来,妖轩没来,倒是请来了冥隐。
“你……你还是那个名倾天下的悠舒公主,哦,不对,现在是和硕护国公主呢?青芜,我不喜欢你的隐瞒,若是你当初说明了你的身份,想必我更能体谅你一些。可是现在呢,你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子?说出去会有人相信,我眼前的这个憔悴不堪、虚弱无比的女子是那个握着人生死的影阁阁主,还是那个仁心妙手的医仙,还是那个艳冠天下的和硕护国公主么?”他几乎是一脸愤恨地说着,“你好样儿的啊,嗯?瞒着我,怎么,我是会吃了你,还是杀了你不成?还有,你这腹中的孩子,是谁的?那个慕醉的,还是那侯爷的?”
我闭上眼睛,有些畏惧冥隐的怒火,他与慕醉不同,他的性子,若是生气起来,只怕是难以消退,“你若是不愿意来这里,大可以现在便回去,没有人强求你留下来。至于这孩子,他只是个孽种。”
“说,这是谁的孩子?”他只是盯着我,那灼热的目光,即便是我闭上了眼,也能感到,“青芜,你今日到底是说不说?”
“我,我……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这孩子是慕醉的,是他的,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的,你满意了?满意了请出去。”我良好的修养让我说不出什么话,本来就很难堪的真相,让我亲口说出来,真是一种酷刑!
“是他的?!你等着!”他转身便要往门外走去,惹得我一身冷汗。
“你做什么!停下!冥隐,你给我停下!”我赶紧的下了床,在险些摔倒的时候,被他扶住,那袭红衣揽着我,让我停下来得以喘了口气,“不许去找他,你若是去找他,那我宁愿自刎。”冷声抛下了这句话,便回了床上躺着。这段日子,各种事情还真是层出不穷,唯一安静的恐怕也只有凤栖宫了,可惜没有人像护着她一般护着我,一个人都没有。
“算了,我不去找他。这孩子,你还要么?”他叹了口气,坐于一旁,不疏远,但也不亲近,这次的欺瞒还是让他生了气,只不过,这样的事情只是提前了而已,在以后,这样的情况肯定还会有,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在不在人世都不一定了。
“这孩子——这般的出身,不要……不要也罢。”在说着这句话是,只觉得心如刀绞,明明便要脱离苦难了,可是这样的绝望,让我怎么挣脱?这样的孩子,若是以后出生,带着什么不好的病,那便是我这个娘亲的罪过了。
第七二章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也许是太忙了,包括慕清,许多人都不曾注意到,倾云殿里还留有着我腹中的孽种,似乎那一日诗孟、孝端后激烈的反应只是我的一个错觉,不过即便是他们不说,这个孩子还能留下么?作为兄妹乱伦的产物,像个怪物一般的存活于这个世上?当然是不能的。
我目光有些畏怯的看着桌案上的那碗药,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尚需要些勇气,尤其是这孩子之前还与我相处了近两个月,“师兄,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若是你不愿意,我带你会蝶仙谷。这个孩子,凭蝶仙谷的能力,若是有个什么意外,不信治不好,好不好?师兄带你回谷,不留在这个地方?”冥隐一把将那药推出去,紧握着我的双手,不过估计他能碰到的,只是我一手的冷汗,“青芜!”即便知晓了我的身份,但他总是固执地不愿改口,似乎不改口,便仍然可以认为,我还是当初那个在蝶仙谷里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我摇摇头,这样下去,若是以后,孩子问起来,我要怎么回答他,其实你的爹爹是我的兄长?“把药端过来吧,他们这几天不来找我,想必是要我自己解决了这个麻烦。”甩开冥隐的手,想要探身去端过那碗药。闻着那味道,我只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要剥离,抽疼得厉害。即便当初慕清阻止了我在药店买药,但是却仍改不了结果。
在我的唇碰到那温热的药碗时,却被破碎的碗吓了一跳,抬眸看向门边的人,那一眼便觉得,今日选择这个时辰,是选错了,应该挑一个——慕清不在的时辰。
“谁让你喝药了,嗯?悠舒最近可是越来越爱任性而为了!我不是说过了么,不可以,就算这孩子有什么疾病,相信本侯也不会养不起一个孩子,更何况——也许还不是。”他疾步走近,看见冥隐在一旁,只来得及匆匆点了个头,算是打个招呼。
待他走近了,我才发现,他几乎是疲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