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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秋才不甘不愿地任由夏夫人操办,听到夏夫人把婚期订在明年六月份,顿时急了:“你不想抱孙子啦?”
夏夫人被他缠闹一番,不得不把婚期提前到二月初六。即便如此夏子秋还不满意,隔三差五便去宋小米那里警告一通。句句不离忠贞守节,生怕宋小米跟人跑了似的。
为此宋小米顾不得羞涩,气得大骂:“你别来烦我了,我日日忙得脚不沾地,哪有你说的那些事情?你快走,别再来了!我没工夫招呼你,你快走吧!”
初时夏子秋怎么都撵不走,非要宋小米没了脾气,温言软语哄着他才肯离去。到后来宋小米再见到他就装作见不到,被拦住也只是翻个白眼就走。夏子秋气恼得要命,可是拿到尚宜轩的账簿,看到上面嗖嗖上升的银子才咧开嘴笑起来。
宋小米忙碌不休,既为了扬名丰州城,也为了多攒些嫁妆,好在出嫁之日争一口气。让人都知道她宋小米不是看上夏家的钱才嫁过去的,她本身就有花不完的钱。
而这一番努力并没有失望。二月初六,天气依旧寒冷,却是一个明媚的天气。日头挂在天上,白炽的光线没有云层的阻挡,落在三十六台嫁妆上面。两台装满了金银首饰,全都是赤金足银,六台装满了耀眼的丝绸衣裳,全都绣着最新的刺绣样式,还有上好的黄梨木家具等等,不一而足。
没有人想到,乡下村姑出身的宋小米居然置办得出这样一份厚重的嫁妆。即便是丰州城里的富足人家嫁女儿,也不过置办这样三十六台罢了。夏夫人收到嫁妆单子的时候,说不出的欢喜,只觉得自己的眼光好,儿子的眼光更好。
一路吹吹打打,热闹声传遍小半个丰州城。夏夫人请的都是有名的响器团,又早早给遍布江南海北的亲戚朋友们广发喜帖,这一日来的人尤其多。前来捧场的,一时间热闹非凡。
宋小米顶着亲自绣的双喜字的红盖头,坐在晃晃悠悠的轿子里,听着喧嚣的乐器吹奏声,只觉得整个人沉浸在恍恍惚惚里。许久之前,有一个名叫苏婉玉的乡下姑娘爱上了镇上的温雅书生,欢喜得不能自已。她每日跟亲近的好姐妹畅吐心事,分享喜悦,结果在登上花轿的前夕落得受辱横死的下场。
忽然间,晃晃悠悠的轿子一停,紧接着响起一声掺着喜气的声音:“新郎官踢轿门!”
宋小米只觉得轿子被人狠狠踢了一脚,“咚”的一声,身下都感觉到颤动,忍不住轻笑。那个傻子,大概脚趾头都肿了吧?
外头果然传来一片哄笑声,轿中一亮,轿帘被人掀开,宋小米被一双手扶着走出轿子。手心里塞过来一头红绫,又凉又滑。宋小米紧紧攥住,这一世的幸福,谁也不能夺走。
这里的风俗如同曾经所熟记的一样,拜过天地之后便被送入洞房。夏子秋作为新郎官则需要在外面与客人敬酒,宋小米作为新娘子被竹儿与青儿陪着走进喜房。竹儿与青儿是张夫人送给她的两个贴身丫鬟,说是嫁到大户人家身边至少要有两个使唤丫鬟才像样子。
宋小米曾经听苏长福讲过大户人家的规矩,若是自己不接受这两个丫鬟,到了夏家好则得以从新买,不好则由夏老夫人直接赐下两个来,放到身边。两相对比,选哪个不言而明。
竹儿曾经对夏子秋很是敬慕,至今也未变过,听到可以跟宋小米到夏家,脸上顿时多了三分神采。宋小米本来想换一个,张夫人看出她的顾虑,却劝她道:“你放心,竹儿这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再也不可能有那样的心思。”宋小米自己看人不准,便接受了张夫人的安排。
原以为喜房中会有一群妇人来闹新娘子,谁知道一个都没有。院子里安安静静,只听到外院传来热闹的喧哗声。宋小米带着一丝疑惑,被竹儿与青儿在两边引着走进喜房,忽然只觉两个丫鬟抓着她的手一紧,紧接着就听到竹儿气愤的声音:“你们是谁?为什么坐在我们小姐的床上?”
宋小米不由得好奇,床上坐了谁?莫非是压床的男童女童?有些地方兴这样的规矩,新婚当日由长得俊俏的男童女童滚喜床,新郎官与新娘子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便聪明漂亮。
只听到一个娇柔的声音传来:“你这丫鬟好没礼貌,居然敢这样对着我们讲话?”
另外一个依样说道:“可不是?要说乡下来的人就是没见识,难怪教出来这样没教养的丫鬟。”
两人说完,便一阵娇娇地笑起来,语气又是轻蔑又是不屑,仿佛故意要惹人生气似的。
“你们——”竹儿正要怒骂,忽然感觉宋小米捏了捏她的手:“有几个人?”竹儿瞥了床上一眼,撅着嘴道:“小姐,她们有四个人。”
宋小米一时想不到她们的身份,但见对方不似心存善意而来,若是放在往常定要讥讽回去。可是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便客气地道:“不知几位贵人来此,有何指教?”
“贵人?哦呵呵。”一人娇笑起来,引起一大片令人憋气的嘲笑。不知做了什么惹人怨的行径,只听竹儿怒气冲天地道:“你们都给我从我家小姐的床上滚下来!”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大呼小喝?”娇笑声骤然转冷,从对面传过来:“实话告诉你们,我们是老夫人赐下来给少爷的通房,等有了小少爷小小姐便抬为姨娘。你不过是一个野丫头,也敢拿手指着我们?”
老夫人赐下来的?宋小米只觉一股怒意油然而生,一路窜到嗓子眼。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考验她是否贤惠大度?
“你们胡说!我们小姐刚嫁过来,老夫人凭什么让你们过来分宠?”竹儿气道。
对面嘁了一声:“别一口一个小姐的,你们那位……呵呵,谁还不知道呀?生下来的孩子还不如我们高贵,老夫人怎么会指着她呢?”
夏夫人在前院被几位不甚熟稔的妇人绊住,借口几次都脱不了身,不由得眉头抽动,隐隐觉得不妙。这场婚事老夫人与夏老爷都不满意,一点面子也不肯给,事事都让她一个人操办。她又哪里操办得过来?便连身边最得用的铃儿都被派了出去,还是忙得脚不沾地,口干舌燥也喝不上一口水。
“哎哟,姐姐妹妹们,我求饶了,你们不怜惜我口渴,喝杯水也不行,人有三急总得让我去吧?”夏夫人终是脱开了身,忙不迭地往喜房走去。
还没走进门,便听到一声尖叫,暗道不好,急忙推门进去。待看到门内的一刹那,整个人怔在当场:“这,这是怎么回事?”
春花,春草,春兰,春芽四个老夫人近来最爱的丫鬟全都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水嫩的小脸蛋肿得像猪头一般。春花最先看到夏夫人,嘴巴微张,刚想爬过来求救,猛然宋小米一脚踹在她肩膀上,把她踢得仰面倒下去,“咚”的一声,后脑勺撞在地上。
夏夫人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这是在干什么?”
青儿扯扯宋小米的衣裳,同时听到夏夫人声音的宋小米转过身来,见到夏夫人却并不吃惊,不紧不慢地福了福身:“夫人。”
除了被撞到头,一时间坐不起来的春花,另外三春都跪在地上向夏夫人哭诉起来:“请夫人为奴婢们做主啊!”
宋小米对青儿使了个眼色:“去把房门关上。”然后才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喜服,对惊愕不已的夏夫人解释道:“这四人自称是老夫人赏给相公的通房,坐在喜床上向我示威,我看不过去,便教训了她们一通。”
并没有找借口,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让夏夫人不知该赞她的诚实还是责备她的鲁莽任性。目光落到四春身上:“你们当真是老夫人派来的?”
四春连忙磕头道:“回夫人,确是老夫人派奴婢们过来伺候少爷。但是这宋——少夫人不相信奴婢们的话,二话不说便把奴婢们的脸打成这般,请夫人一定为奴婢们做主!”
夏夫人淡淡地道:“少夫人没抵赖,你们着急什么?我问你们话,只答是或不是便行了,搬出老夫人来是吓唬谁呢?”其实根本不必审问,夏夫人也知道四春定是老夫人派过来的人。难怪今日有几位客人十分难缠,想来就是为了绊住她,搁在这里下套子呢。
“小米,你打算如何?”夏夫人刚把视线收回来,却见宋小米漫处找东西,不由惊愕地道:“你在找什么?”
“找绳子。”宋小米回答道,面无表情地瞥了四春一眼,“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谁都不能出去给我捣乱。”
夏夫人听到此处,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这是她看中的那个乖巧懂事的宋小米吗?怎么说出这样匪气十足的话来?
只听竹儿冷笑一声,说道:“何必找绳子?把她们的裤腰带解下来不就行了?”
“好主意。”宋小米微微一笑。
竹儿得到赞同,顿时面露得意,走到春杏的跟前,狠狠踩住春杏的小腿。方才就是她挣扎得最厉害,骂得最不干净,竹儿一边踩一边道:“你最好叫得再大声一点,到时大家都来看,你说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若是被人看见了,以后还有没有人理你?最好叫少爷亲眼看看,以后见到你就吐!”
春杏眼泪汪汪地咬着手背,一吭也不敢吭,被竹儿解下腰带缚住双手,可怜兮兮地看向夏夫人:“夫人,求夫人向少夫人求求情,饶过奴婢们吧?”
春杏在四春里面长得最柔媚,也是嘴巴最甜的一个,平日里最得老夫人的喜欢,打定主意要当第二个湘姨娘。不料宋小米如此干脆,反手两个巴掌就打在脸上,嘴角都被打破了。心中恨极,不禁想道,哪个婆婆会待见容不得人的媳妇?宋小米,你就等着被厌弃吧!
哪知夏夫人仿佛没听见一般,完全无视她的挑拨离间。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直到竹儿与青儿把四春全都绑起来,才点了点头:“待会我叫铃儿来提人。”
宋小米做得再不妥当,却是占着理。再没有哪户人家会做出在孩子大婚之日赏下四个通房丫头给新媳妇没脸的事来。今日若是为四春讲一句话,便会落了宋小米的面子,日后若要婆媳同心便难了。
夏夫人不仅不怪宋小米不容人,反而有些欣赏她的直性子。若是今日宋小米脸皮薄一些,怕事一些,指定要被这四个贱婢掀了屋顶。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到时候在客人面前丢了脸,少不得衬了老夫人的意,给她们娘俩一顿排头吃。
宋小米没被夏夫人责骂,委实有些高兴。有老夫人给她下马威就够了,幸好夏夫人不是这种人。低头一笑,扭头看见竹儿叉着腰对四春怒骂,不由失笑。难怪张夫人说竹儿断然不是那种人,叫她不必担心,原来是这样。
“我劝你们最好老实点,否则在夫人来提人之前,我可说不出会再做些什么。”宋小米淡淡地瞥了四人一眼,走到一边捡起红盖头,坐到床上。
按照风俗,新郎官在外头敬酒的时候,新娘子在喜房里会被女眷们闹趣。可是宋小米瞧着情形,似乎不会有了。心里头有些失望,同时也松了口气。渐渐同情起夏夫人,被老夫人压在上头这么多年,日子肯定不好过吧?再想到夏子秋的那样一副脾气,立时便想通了,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倘若心软一点点,就要被欺负到头上来了。
宋小米想起夏子月的姨娘,听说湘姨娘是老夫人给夏老爷挑的?不知道是个何等样的人?乡下人家的妇人大多泼辣,极少有小妾欺侮到正房头上来。可是湘姨娘仿佛极受重视?能够在夏夫人这样的人手底下屹立不倒,可见不是个好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