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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米微微笑着,不置可否。昨日翠屏一见到这块手帕便喜欢得不得了,不顾矜持地抛□段;作势非要拿走不可;被她坚定地拒绝了。这块手帕花了她好几日的工夫;只为了今日拿给孙福过目,势必在他心中留下一个深刻印象。现在看来判断没有错;尚宜轩的绣品大多都是颜色鲜艳;花样活泼,这幅蜻蜓戏花便采取了深金浅黄翠绿碧绿等多种深深浅浅的亮丽的丝线绣成,孙福不爱才奇怪。
“孙管事太抬举我了,只是一块手帕而已,绣了花也是手帕。”宋小米浅笑着道。
阿庆跟阿葵从两边挤过来,探头看向孙福手中的手帕:“宋姑娘好厉害!这蜻蜓简直绣活了!”“可不是?这份好绣工,比起水娘子来也不差多少——哎哟,你掐我做什么?”阿葵摸着腰跳起来,睁大眼睛看向阿庆。
“你这头牛,不懂就别瞎说!”阿庆扭头朝宋小米笑嘻嘻地道:“咱们宋姑娘绣得哪里比不上水娘子?水娘子的绣风清净孤傲,宋姑娘的绣风活泼明媚,叫我说不分上下才对!”阿葵有些不服气,这时,孙福欣赏完绣帕,弯起食指敲在他的头上:“阿庆比你懂事多了,以后好好学着点儿。”看了宋小米一眼,“幸亏宋姑娘是自己人,否则你又多得罪一个人。”
阿葵刚揉完腰,脑袋上又挨了一下,委屈得不行,宋小米不过是个外门道的,哪里能跟董娘子的弟子比?可是孙福跟阿庆都这样说,只好低下头小声地道:“是,孙叔。”
“宋姑娘是你们张叔的外甥女,今后就居住在咱们丰州了。”孙福从袖子里抽出方才念罢的信对两人扬了扬,“宋姑娘才十四岁已有这份绣功,假以时日不可限量啊!”
宋小米微微垂下眼,有些羞涩地道:“孙管事取笑我。”
孙福呵呵一笑:“宋姑娘不必谦虚,以后再有绣品尽管拿来便是。咱们尚宜轩的口碑在丰州城里是数一数二的,必不会亏了你。至于分成之事,宋姑娘以为如何才好?”
宋小米摇摇头,大方地道:“我初来乍到,不懂得规矩,孙叔给个公道价就成。”
“你叫我一声孙叔,孙叔就不能亏待了你。”孙福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胖胖的脸笑起来有些憨态可掬:“这样罢,以后你的绣品不论卖出多少,尚宜轩只收三分做抽成,其余你皆拿走如何?”
这样一来,如果宋小米的绣品卖出十两银子,尚宜轩便要收去三两。宋小米在心中略略比较过,欣然应了:“承蒙孙叔不弃!”
阿葵小声地嘟囔道:“水娘子才二八分成。”孙福仿佛没听见,笑呵呵地道:“水娘子是董娘子的亲传弟子,宋姑娘自然不能跟她比。何况宋姑娘的年纪小,潜力大,日后绣得好了分成之事再谈便是。”阿庆适时地接话道:“就是,孙叔说得对。何况宋姑娘是张叔的家人,以后来了客人我先介绍你的!”
宋小米却笑意微敛,抬头望了一眼墙上摆挂着的水娘子的绣品,才淡淡地收回目光:“那多谢了。”
“谁这么大的口气?”一个有些阴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李辉背着手从外头走进来,高瘦的身量投下一道瘦长的影子,看着宋小米道:“嗯?这不是送信的宋姑娘?你的信带来了没有?”
宋小米看着他走近的身影,莫名只觉不喜,微微后退半步低下眼道:“带来了,已经给孙叔看了。”
李辉“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孙福道:“前几天这位宋姑娘说有信要交给你,我要她先送我手里再由我交给你,免得误了大事,她偏偏不肯。孙老弟可看信了?是否误了事?”
“劳李老哥挂心,不是什么大事,没有耽误。”孙福笑着回答。李辉却拧着眉头:“这种风气不能惯!这回是巧了才没耽误,万一下回有重要的事怎么办?不交给阿庆跟阿葵也就罢了,他们总归是下头的小子,难道交给我也不成?”
咄咄逼人的口气听得宋小米极不舒服,正色道:“从来没听说过这个道理!正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把信交到正主手里才是道理,倘若随随便便交给别人,万一有个闪失谁来承担责任?”
“不知轻重!”李辉不悦地道,“我李辉是随随便便的人吗?孙福不在的时候一切事宜当由我掌管,他在的时候也要听我的,怎么会有闪失?”
“写信之人既然没有另外嘱托,我送信之时便只能交给正主,再没有别的道理更正了。”宋小米心中不喜,正事已经办完,不屑于再理会他,遂福了福身:“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慢着!”李辉却不让她走,沉着脸对孙福道,“你刚才说三七分成?我不同意!尚宜轩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
宋小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只听孙福和气地道:“宋姑娘是张念的外甥女,咱们该给张老哥这个体面才是。何况你看这块手帕,绣工着实不错,哪怕比起董娘子的弟子水娘子也不逊半分。”李辉大手一挥,直道:“不行!水娘子有董娘子撑腰,给她二八分成我没意见。可是宋姑娘虽然是张念的外甥女,在本地却一丝名气也没有,公是公,私是私,只能按照五五分!”
“你——”孙福不由得恼了,“李辉,你别欺人太甚!张念为什么离开丰州城你心知肚明,别逼我撕破脸皮!”李辉冷哼一声,打开他的手:“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不同意!”背着双手往里走了,气得孙福连声道:“你就嚣张吧!等少爷查出那件事来,看你能嚣张几天!”话虽如此,看向宋小米的目光却带了愧疚。
宋小米抢在他说话之前道:“孙叔不必内疚,此事再议罢!”福了福身,转身离去。有水娘子的二八分成在前,五五分成对宋小米来说完全不能接受。
回到张家,刚坐下不久,门外头便传来一个秀气的声音:“宋姑娘在吗?”
这个声音是绿珠?宋小米探头从窗子里往外望去,只见一个鼻子两侧生满雀斑的绿衣丫鬟扶着一位梳着高髻,穿着烟紫色丝绸的丽致美人走进来,不由得一怔,连忙站起来向外迎去:“绿珠,你怎么来啦?这位是?”
约莫二十几岁的丽致美人冲她浅浅一笑:“这位就是二老爷家的外甥女,宋姑娘吧?我是老爷屋里的芬姨娘。”说着扭头看了绿珠一眼,“昨天你帮着绿珠提篮子,她心里感激地不行,叫我给你留了一盘桃子,特特送来感谢你。”
宋小米连道不敢:“举手之劳罢了,当不得芬姨娘的谢。”
芬姨娘掩嘴轻笑:“宋姑娘真是热心肠,人人走过都不肯帮我们绿珠一把手,偏偏你就肯,可见是个正直的好姑娘,不学那些势力人眉眼高低。”
宋小米不知如何答话是好,心里猜度芬姨娘来的用意,抬头瞧了绿珠一眼,只见绿珠一只手扶着芬姨娘,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小篮子,低低垂着眼并不与她交流,只好引两人往屋里走。芬姨娘走进屋里,环顾一圈,拧起眉头道:“宋姑娘是二老爷的外甥女,怎能住这样简陋的地方?”
宋小米的眼皮微跳,隐约有些明白芬姨娘的来意,语气淡淡地道:“清幽干净,没什么不好。”
“宋姑娘就是心实,这样的地方连翠屏那样的丫鬟都不住,却拿来给你住,可见——”芬姨娘微微哽咽,低下头用帕子沾了沾眼角,“老爷镇日在外头忙,根本不晓得内宅已经乱得不成样子。我家绿珠提着两个沉甸甸的的篮子没有人帮一把手就罢了,总归她是个丫鬟,命苦就命苦罢。宋姑娘可是一位金贵的小姐,居然住在这种丫鬟都不住的陋室,实在是——”
“芬姨娘言重了!”宋小米沉声打断她,“我只是个乡下丫头,并不是什么小姐。老爷夫人腾出一间干净整洁的屋子给我暂住,我心里十分感激,还请芬姨娘不要说这样的话!”
芬姨娘微窒,紧接着替宋小米不平地道:“宋姑娘可是二老爷的亲外甥啊!分明就是一位金贵的小姐,比薇小姐也差不多少,怎能如此被对待?可惜老爷被夫人……昨晚我劝老爷对宋姑娘好一些,老爷竟也听不进去!”
无奈地叹了口气,直听得宋小米眉头急跳,只是不等她说话,忽然门边传来一声脆脆的讥嘲:“哟,芬姨娘真是好慈悲的心肠!”翠屏不知何时来了,站在门口轻蔑地看过来。张家的小姐张淑薇站在她手边,一双像极了张夫人的圆眼里满是怒意。
“翠屏?薇小姐?”芬姨娘呆住。
张淑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抓着翠屏的手掉头就走。翠屏似笑非笑地看了芬姨娘一眼:“芬姨娘自求多福罢!”翠屏从进屋到现在只看了宋小米一眼,而张淑薇连看宋小米一眼都没有,突然出声又突然离去,唬得芬姨娘连忙追上去:“翠屏,薇小姐,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绿珠跟在芬姨娘身后,临出门前对宋小米投来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便也奔出院子。只留下宋小米愣愣地站在屋里,看着芬姨娘拿来的一小篮桃子。
作者有话要说:阿轻发现人过了二十岁之后身体会经常出问题,大毛病小毛病,稍微不注意就引来小病小痛。姑娘们有小于二十岁的一定不要熬夜,饮食注意规律,否则虽然一时半会儿显不出来,但是过了二十岁后这些问题都会找来的。
同样送给奔三奔四的姑娘,愿大家身体安康。
VIP章节 36张夫人劝哄
宋小米怔怔地看着绿珠搁在圆凳的小竹篮;走过去掀起盖在上面的细绢,只见四五只拳头大小的熟透的水蜜桃躺在里面;白里透红;散发出香甜的味道。
谁说好人有好报?宋小米有些无奈;她重生后做过两件好事,第一件是冒着危险下河捞溺水的夏子秋,结果被他轻薄了去。另一件便是不忍绿珠被重物所累;上前搭把手送了她一程;然后翠屏和张淑薇瞧见这一幕。怎么做点好事那么难呢?宋小米摇了摇头;把竹篮提到屋里背阴处放起来。
孙福是个厚道人,有意培养她成为丰州城里有名望的绣娘;而李辉仿佛与孙福、张念都有些嫌隙;并不肯答应。宋小米思起上午在尚宜轩里的情景,端起针线筐坐到窗边,认真思索起来。
背井离乡,只为圆一个绣娘梦。一路平安到达丰州,并且得到张家的照拂已经出乎宋小米的意料。与尚宜轩的合作遇到困难,宋小米不仅不觉得焦躁,反而松了口气。这才是真实的生活,有起有落,有苦有甜,让人心里踏实。
一意与尚宜轩合作则结果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孙福强势,为她拿下最有利的分成。另一种是李辉强势,给她一个难以忍受但是刚好可以接受的底线。带着暑气的热风从窗子外面吹进来,撩起宋小米额前的碎发,渐渐绽出一个轻浅而自信的笑意。
苏长福曾教她,所有的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筐子里。苏长福的话从来没有错过。宋小米慢慢解开一团团色泽艳丽的丝线,下幅绣品要绣成什么样的?
时间缓缓流逝,吹进来的风渐渐变得清凉。窗外的光线暗淡下来,宋小米揉揉眼睛收起绷子针线放回针线筐里。起身走到院子里,只见日头沉在西边,红彤彤的一团,嵌在无垠的靛青色里显得孤单而苍美。
小丫鬟碎步跑来,冲她说道:“宋姑娘,夫人差我叫你到前院用晚饭。”
张老太爷、张开和张夫人都已就坐,宋小米的目光扫过张淑薇的座位,空空无人。“张小姐呢?”宋小米坐到下首,问张夫人道。
张夫人淡淡地答道:“我让翠屏叫她去了,一会儿便来了。”话音刚落,只听一声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