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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一双眼睛黑透透的:“我听见你们说话了,另一个方子风险大。你先说说这‘轮回酒’是什么,爷自有主张!”
沈如是心里想:这么点个小破孩一口一个“爷”的,难道他家家长就是这么个风格?又想:他那个哥哥也拽得二五八万的,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这样的兄弟来,难道是个贾来发一样,每天到妓院找乐子的大胖?
口中道:“你这个病虽然得赶紧治,可也不是那么着急。我可以用按摩帮你缓解一下。撑到下了船,就可以找针灸的东西来治了。这才是最对症的!”
胤禛哪里知道沈如是正在心中揣摩他汗阿玛是个嫖妓的大胖呢,坚持道:“你们都说‘轮回酒’能治病,那就解释一下给爷听。对了”他突然冷不丁儿的问:“你师父生前是谁?”
沈如是很无奈。逃不过啊。紧张之下,心中吐槽:我师父生前是宇宙飞船。口里胡扯:“华佗?扁鹊?张仲景?孙思邈?差不多就这些人里的哪一个了!”
胤禛一眼看出来这是乱说呢。也没追问。方才那两人谈话他听了不少,那个“鬼”只怕是个不错的医生。具体是谁不过是他一时兴起问的,问不出来也无所谓。有所谓的是——又追问道:“那‘轮回酒’呢?你说用五斤牛肉煮了汤汁,喝下之后呢?”
沈如是被对方炯炯双眸注视着,气若游丝的开口了:
“那个,这是前朝朱震亨先生的方子……”
胤禛脸色亮了一点:“朱丹溪?我听说过他。名医啊!”
沈如是往后闪了闪身子:“这个方子,治好了很多人……”
胤禛点头。废话。能传下来的方子必然是名医手里的验方。不然谁有闲心关心多少年前一个混得不咋地的庸医的小创造啊。
沈如是退无可退,扭头看见苍茫的江水,心说这是插翅难飞了。心一横眼一闭把话都说了:“煮好牛肉汤以后把屋子密封起来,然后病人喝了牛肉汤不让出门锁在屋子里,只能喝自己的尿。喝了之后再尿尿了之后再喝。这就是‘轮回’。连着喝三天,三天后就好得差不多了!”
胤禛呆愣了。
空气静默了。
沈如是垫着脚尖往后退,悄悄看他的脸色。
胤禛脸上白里泛青。肉都抖动起来了。突兀之间一扭头,板着脸扭身就出去了。喉咙处动作几次。
沈如是呆了一下,还以为他想打人呢。正准备把砚台悠过去!没想到居然出去了。泽泻看见没事儿了又跑出来。对着胤禛的背影赞叹道:“真能忍!是个成大器的。”
被评价为“成大器”的胤禛,一出门就干呕开了。那法子“喝了再尿尿了再喝”,在头脑中一遍一遍的重复,听起来就让人……呕!呕呕!
胤禛折腾了一会儿,脸色变得铁青了。气鼓鼓的往回走。这是什么破烂法子,居然想给爷用?爷就是一辈子面瘫一辈子抽风一辈子不会眨两只眼睛也不能用这种东西来恶心爷!
伸脚把船上的竹嵩踢到水里了。
某个李家人看见,吓了一跳。奔走相告:不得了啦,那两兄弟又开始踢东西了。
胤禛心里想着沈如是,就怒火百丈了。恨恨琢磨着,如何把对方零碎收拾了的种种办法,没想到,一细想沈如是那张脸,不知怎么,就先想到沈如是方才说的话了:这法子救回了很多人……
胤禛好不容易才站起来。一想起这句话,突然又是一阵酸气上涌,跑到船帮边缘爬下去吐了。呕!呕呕!
出来看的李家人大惊。传消息的那个都惶恐了,扑上去就去拉胤禛:“小哥儿呀,我误会啦,你是好人!竹篙掉了就掉了,你可不能想不开呀!”
…………
沈如是和泽泻在屋里面面相觑。
沈如是:“怎么办?得罪了权贵了。你说咱从船上跳下去怎么样!”
泽泻点头:“以我的经验,还是个小心眼的权贵。”
沈如是说:“你有个什么经验!”
泽泻跑到窗子旁边望了望。回头很鄙视的看着沈如是:“你会游泳?我怎么不知道!”
沈如是又发奇想:“爬到船顶上?说不定他们看不见我以为我跳了船!”
泽泻打击她:“我们到对面还有一天多。你的小爪子能坚持了一天?而且,人家手下有高手!”
沈如是呜呜了:“若不是这群混蛋弄丢了我的针。就是高手,说不定也能被我扎个半身不遂。现在因为没有针不能给他们看病,居然还得跑路。这都是什么世道!而且方子真的是好方子。能活命的啊……他好不好于我何干,我可是好心呢。”
泽泻打了个哈欠遁了:“不是死到临头,人顾忌的东西太多。死到临头呢,一般就有点晚了。这就是人间了。医生都得经过出世历练这一遭。‘救死扶伤’四个字,你以为是谁都敢往自己头顶上挂的么?纯粹的一颗想做好事的心,固然可贵。可是经历了各种磨难依然纯粹,这才是我们需求的——你这就算好的了。还有大夫方子不让人喜欢,被打出来的都有!怎么能把病治好,还不招人怨,你好好体会去!组织很看好你哦。”
沈如是开始还连连点头。后来想清楚这货是跑路了,就目瞪口呆。真是,越发无耻了……不对,我为什么说了“越”呢?
…………
太子爷胤礽听自己侍卫转述了胤禛跑出去吐的这件事。侍卫来之前,就从沈如是那里,问来了更详细的情况。
显然,“轮回酒”这仙方儿杀伤力太大。那侍卫在回话的时候,脸都有点发蓝。心中对于四阿哥胤禛十二万分的同情。
胤礽倒若有所思:“这方子听来有些道理。体内邪盛正衰,不能补不能泻。就用牛肉汤做引子,用‘轮回’之力来调整。有道理!”
又问侍卫:“沈大夫说了禁忌没有,这方子什么人适用?用了之后怎么办?”
侍卫脸色煞白:主子!您不是打算给四阿哥用这个?他虽然跟你不是一个娘生的,可是那是你亲弟弟!
这侍卫不敢劝,僵硬着声音复述了“沈大夫”的说法:“据说有两点注意的。第一是三个月之内禁房事。”太子忍不住想笑。胤禛?房事?
侍卫又道:“第二是五年之内不能吃牛肉汤……”太子终于笑出来了。这方子太促狭了。谁用了之后,只怕一辈子都不想见牛肉汤。
胤礽笑了一会儿,见侍卫一脸欲言又止。终于道:
“我不一定会用的。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如果没有……说不得他也得受趟罪了。一个伤了的皇子,汗阿玛不会喜欢的。如果再添上任性,哼。兄弟一场,我不能看着老四倒霉。当然,最好是有别的法子,那么这就算是个笑话了,留着以后来吓唬一下胤禛。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那张板着的小脸儿,就很想欺负……对了!回去说给汗阿玛听!”
侍卫听得大汗。主子,这些就不用和咱说了……咱是草芥,真心不想牵扯进你家那些事儿!
胤礽正色道:“那么,除了这个,沈如是那里还有别的方法么?我胤礽的弟弟,也不是谁都可以用破烂方子侮辱的!”
这人先前才赞好,一个转折又骂上了。
那侍卫见惯了他主子这样,倒不奇怪。点头道:“我恰好问了。沈大夫说,还可以开刀——只是不知,这是个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轮回酒”这个方子确有其事。治病范围也很广。不过因为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朱震亨先生之后,没几个人敢用这个方子的。
这里再介绍一个情况,不知道姐妹们看了会不会觉得暗爽。这方子虽然适用范围很大,不过当年朱先生用它治疗,治疗最多的一种病是阴精亏散自溢。据说治疗了很多XXOO过多的大富商……更神奇的事情是,朱先生居然没有被恼羞成怒的报复。我们不得不感叹一句:古人淳朴!
、最后还是针灸
“你会开刀?我怎么不知道!”房间里,泽泻看着沈如是很无奈。
沈如是小声答道:“那人太凶了……忍不住就说了。上午见到这对兄弟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也有针灸治不好的情况,可以用西医里面的开刀……”
泽泻蹲在房梁上拽头发:“姑奶奶,就知道个名词儿你就敢跟人说!你知不知道做大夫的,第一就得稳妥。没在自己身上扎个几千针,根本不敢给别人下手。哪有自己还一知半解,就敢跟病人说的,你这……”
沈如是被骂得委屈,抽抽鼻子:“我想着他们不一定会用,就是用了你不是还会么……”
“问题是我不会啊!”泽泻说。
“啊?”沈如是愣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会儿。沈如是忍不住问:“你不会?你不是说你有什么九大系统让我挑么?我还记得里面有一个‘动肌肤,开外体,修皮毛,换脏腑,由外而内’什么的,你说是‘西家解剖之理’。你都准备教我的,你怎么不会!”
泽泻假咳一声,没躲过,说了:“那个,我只是个初级教学系统,为了预防小孩子在太小的时候接触过多成熟理论,贪多嚼不烂,所以在选择之后,别的选项就自动隐藏了……”
沈如是大惊:“为什么这样?我听人家说‘博览群书’才是好的,又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泽泻嘟囔了一句:“我们那会儿信息爆炸,和你们不一样。所以得限制心智不算健全的小孩子,不能让他们看到太多的东西。民间吐槽叫做‘反玛丽苏治安管理条例’,简称‘反玛条’。”
沈如是听不懂:“‘玛丽苏’是什么?”
泽泻:“……一种长着七彩头发七彩瞳孔七彩嘴唇两岁成为全世界首富三岁包揽本年度五项诺贝尔奖七岁倾倒宇宙中一半雄性的生物。”
沈如是抽搐了一下。虽然听不懂……还是决定不去问了。
她对泽泻说:“针灸没有设备,用汤药先驱邪风险大,‘轮回酒’病人不愿意,开刀我们还不会……那么,那个小孩儿的面瘫,怎么办才好?”
泽泻正色想了一会儿。道:“针灸。”
沈如是仰天翻了个白眼:“有针还等到这会儿。上午给他治了,这会儿,就能看见效果了。”
泽泻道:“其实……不用针也可以。”
沈如是豁然开朗。对啊!不就是找个东西刺激一下穴位血脉么。这个目的,除了银针,不少东西都能做到呀!
这思路一开阔,灵感滚滚来。带尖儿的东西多多啊。簪子尖,筷子尖,指甲尖,鱼叉尖……啊,这个大了点。
再有还可以借助动物么,抓只鱼,鱼骨头可以用。抓只鸟,鸟爪子可以用。抓只蜜蜂,蜜蜂的小刺……有点脆。实在不行,还可以上牙咬么!
泽泻在一旁冷汗涔涔,忍不住打断了沈如是的列举:“那个,‘轮回酒’的事儿才没过去呢。你若是用什么‘上牙咬’的方式给人治病,你就真的让人怒的扔下船了,指不定还得先打你个一脸青红皂白。”
沈如是很委屈:“又不是一定得用我的牙……”
这两人正在掰扯呢,门外有人敲了下门扇:“沈大夫在?我家主人有请,想问问你那什么开刀的事情。”
…………
太子爷胤礽待着的这间屋子里,正中间摆了个桌子,两边座椅。有点像一般人家的会客室。不过船舱里地方狭窄,另一边就是小床,胤禛在上面坐得笔直。
沈如是一进来,胤禛脸色就变啦。不是变红了表示发怒。而是白一阵红一阵的,喉咙口细听还有点声音——这可怜的娃,大约又想起方才那事儿了。
太子爷倒挺和善的。当然骨子里还有点屈尊降贵的感觉。沈如是看着他让座,根本没客气,盘腿就坐他对面儿了。
动作麻溜儿的,让一屋子的人都一愣。
宾主坐定,开始谈话。太子爷问了:“不知道沈大夫所说的这个‘开刀’是何等原理?”
沈如是路上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