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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差跪下来求她留下来了,可是她只是哭,拼命摇头,怎么都不肯。”杨志脸上露出了哀伤的神情,“我不知道她是为什么,后来她要嫁的男人出了什么事,她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样,我如愿娶了她,可是她一点都不开心。那时候我才听说她家的厂子被人收购了,我没钱,也帮不了她,她就自己四处想办法。。。后来她父母也过世了,听说临死之前拉着她的手要她发誓把厂子买回来,也就是那时候,她找上了秦先生吧。。。。。。”
杨志顿了顿,“不止是秦先生。。。张先生、李先生、吴先生。。。其实我都知道,她说她出去打牌,其实根本就。。。”杨志露出了苦笑,“她真正出去做什么我也知道,可是我帮不了她,也阻止不了她。。。我太没用了,我把挣来的钱全都存起来给她,可是对她而言,那一点点钱一点用也没有。。。除了喝酒麻痹自己,我什么都做不到。。。”
杨志用手抓住头发,把头埋入了手臂里,谈话一时陷入了沉默中。
杨覃爬到他背后,轻轻靠住了他。
“我不知道她未婚夫是不是死于意外。”杨志忽然又抬起头,目光灼灼,“但阿莹她不坏,真的,她只是。。。肩头背的东西太重了,她父亲临死前,逼着她答应了才肯闭眼咽气,从此以后她整个人都只为了这么一件事活了,别的人啊事啊,她都看不见了,她陷害我,其实我也隐隐发觉了,但是我。。。。。。”
杨志说不下去了,只是一声一声地叹气。
陈迹也觉得问不下去了,他发现自己好像找错了人。
过了一会,陈迹问:“你可以告诉我张莹的住处吗?”
杨志的脸又变得苦涩了:“她巴结上了个有钱的老板,那老板给她买了房子,听说是搬到那里去了,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在山槐路771号。”
这时,杨覃突然说。
他那张酷似张莹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点厌恶,还有绝对不会出现在小孩脸上的那种讥笑:“不过你最好不要到那里去,因为那个房子已经被妈妈卖掉了。现在谁去那里提到她名字,谁就倒霉了。。。”
“啊?”杨志大叫一声。
杨覃瞥了他一眼,继续说:“妈妈拿到了房产证明,很快就找人把房子卖了,卖了三百多万,现在已经带着钱跑了,现在我的新爸爸正发了疯一样找她呢,唉,又是一个被抛弃的可怜虫。”
“她到哪里去了?那你怎么办?她怎么没带着你跑?以前不都会带着你的吗?”杨志猛地拔高声音,看向杨覃的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等等,她什么时候走的?”
杨覃想了想:“两三天前吧。”
“那。。。那你这几天都住在哪里?吃饭呢?”
杨覃肩膀抖了一下,低下头:“你管我,反正你也不要我了。。。”
杨志愣在了那里。
陈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有点不知所措。。。张莹已经跑了,怪不得电话打不通。。。
就在这时,杨覃忽然又抬起头来。
“妈妈钱已经存够了,她可能会回外婆家去找小姨。”
“唉?”
“去把厂子买回来。”
陈迹腾得站了起来。
收购了厂子的是秦家,那么,张莹也去了秦家?!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天那章居然被锁了,简直不可思议= =,幸好我机智地修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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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杨志带着儿子排队买票;陈迹在队伍外面守着两个背包等他们。
车站里空气混浊,盒饭、汗酸还有女人的劣质香水味;但他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半坐在包包上低头打电话。一次一次重拨;那嘟嘟的无人接听的声音令陈迹紧张得都不敢大口呼吸。快接起来吧,秦翊;只是接起来马上挂断也可以啊!
“买好咯。”
杨志扬着手里的票对陈迹说;陈迹也只好认命地将手机塞回口袋。
昨天到杨志家里顺便就吃了饭;杨志翻遍了厨房也只找出一饼紫菜和一头花菜;几乎是哀叹着向陈迹道歉。但陈迹却觉得没什么,他以前过得日子比这还窘迫。杨志手艺完全不行,正在陈迹想要帮忙的时候,杨覃却抢先把杨志推出了厨房:“你去陪客人。”
自己像模像样地搬了板凳,踩在上面拿起了菜刀。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真是不错的吧。
看到杨覃熟练的样子,陈迹也就安心坐下来和杨志说话,并且告诉他自己要去云市的事情。杨志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也去吧。”
想了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多几个人坐车还能打发时间,陈迹就爽快地答应了。
他也是在那时候想起要给秦翊打个电话,那家伙做完就跑以后音讯全无。陈迹本来憋着一肚子气想着死都不主动联系他,结果还是灰溜溜地打了电话。
但一直都无人接听。
陈迹火了,这家伙不会设置电话拒接了吧?
气得把电话摔了,拉着杨志一块儿去车站坐车的路上一直在脑子里咒骂秦翊个小没良心的白眼狼,金肛狼,但想想又不甘心,于是又拿出打爆他手机的气势一路不停地摁着重拨,重拨,重拨!
“嘟嘟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the phone you dialednot answered;please dial later。。。。。。”
秦翊。。。。。。你死吧!
陈迹真想把手机往地上一摔,但想起阿蛮说这破玩意儿当初买的时候要五千块,陈迹又憋着把手机塞回口袋了。
阿笨睡饱了,从行李袋里冒出个毛脑袋来,抖了抖耳朵。陈迹看了看周围,车上的人不是望着窗外发呆,就是睡觉,自顾自的,没人注意到。他摸了摸阿笨的头,又挠了挠它下巴。被伺候得分外舒爽的阿笨呼噜呼噜地哼哼着。
长途大巴开着空调,但空气还是让人很憋闷。陈迹坐在最后的五排座上,杨志抱着儿子坐在边上,已经头靠着头睡得很熟了。看着杨志张着嘴,口水往下滴到了他儿子脸上,陈迹不禁发笑。阳光从窗子外一晃一晃地掠过,那些愤怒又不知不觉就消失了。陈迹忽然又生出一阵怅然若失之感。
曾经带着秦翊飞驰在无人的公路上的日子,变得好远了。开着破破烂烂,马达嗡嗡响的大卡车,也曾像杨志父子一般依偎在一起像两只猫一般打盹。有时开着车,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在荒郊野外过夜也是有的。把车停在路边,两个人睡在车里。夏天晚上虫子多,狭小的车子里弥漫着花露水清凉的冰片薄荷味,被雨水冲刷干净的挡风玻璃成了最好的望远镜,满天繁星,长夜漫漫,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那时秦翊还好小,小得能像阿笨一般放进行李箱,全身都软乎乎的。一笑,大眼弯成俩月牙,看着就像满山花开似的,甜丝丝的。一路上逮着人问这问那儿。
“爸爸,为什么虫子会叫?”
“噢,它唱歌儿呢。”
“为什么虫子会唱歌?”
“它高兴。”
“它为什么高兴呢?”
“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虫子!”
“为什么爸爸不是虫子呢?”
“。。。。。。”
没个停歇。可是那时候真让人开心啊。
陈迹揉了揉眼睛,重新把手机掏出来,握在手里。
一开始的时候,他连这种没有按键的手机也不会用,捏在手机小心翼翼地滑动锁屏,一有电话打来就跟手机拿了个手榴弹似的,吓得能把手机扔出去。现在,不知不觉已经适应了。告诉了秦翊自己的秘密后,两个人相处模式自然了很多,有一次秦翊见他接个电话如临大敌的模样,特地教了他一个下午,还教他上网,教他切换成他比较习惯的手写键盘。
一边叹气说你怎么那么笨呢?一边絮絮叨叨,事无巨细地解释着。还给他申请了什么微博微信,有一天,一大早的,特地打电话来把隔壁房的他叫醒了。陈迹迷迷瞪瞪,问他什么事儿?这家伙来了一句:“我昨天发的微博你怎么不评论呢?快去给我点个赞!”
摸索了快要两小时,陈迹终于找到他那条微博,又花了半小时找到了哪里点赞。陈迹头昏脑涨地弄完,深感自己这儿子是一辈子一长不大了。
他曾经也想过,要是秦翊一辈子不会长大就好了,他就能把他揣在怀里,一直抱着他,带着他,让他依靠,不让他离开。大江南北也能一起去。
但现在什么都不同了。陈迹突然又想起断崖上孤寂的风,还有风里秦翊微微颤抖的声音:“你不是想摆脱我吗?”
“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吧。。。怕冷的话就往温暖湿润的南边走吧。。。你可以去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生活,按照你自己喜欢的那样,和女人组建家庭,生小孩,和他们共度一生。。。。。。”
那的确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生活,但经由秦翊的口中说出来,却让陈迹觉得一点也不值得期待了。那样的生活有什么好呢?他不由这样想。
为什么不接电话呢?真的是不想自己来找他而设置了黑名单吗?难道有什么别的原因?陈迹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住了,怎么可能,秦翊只是回家一趟而已。可是这个念头还是挥之不去,为什么不接电话?是弄丢了吗?还是。。。接不了?
陈迹把电话紧紧握在手里。
不要什么公道,也不想找凶手了。那些事情一点也不重要。
秦翊才是最重要的。
过了很久,陈迹的眼皮也开始沉了。脑子里却还有一根弦还勉强紧绷着。不能睡得太死,如果秦翊来电话没听见怎么办?陈迹这么想着想着,还是渐渐睡着了。
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车子在休息站停了半个钟头,车上的人都下去休息用餐。陈迹从包包里拿出猫粮给阿笨拌了吃,然后接过了杨志递过来的面包,就着矿泉水咽了下去。
“我睡了一路,真不好意思。”杨志挠挠头,“你一个人很无聊吧?”
“不会不会。”陈迹摆了摆手,指了指阿笨,“有猫陪我,后来我也睡着了。”
杨志好像才想起有阿笨的存在,杨覃也一脸惊喜,他小心谨慎地伸出两只手指轻轻抚摸着吃得正欢的阿笨脑袋。那张脸终于露出了孩子该有的天真。
想着把猫扔在家里也很可怜,陈迹就把猫藏在包里偷偷带上车。他没把这件事告诉杨志,因为过安检的时候太紧张给忘了。但粗心的安检人员只顾和旁边的女同事聊天,根本没看显示屏。阿笨就这么顺利地被带上去了。它平时就不怎么爱喵喵叫,上了车就把行李袋当窝,四仰八叉地睡了。所以陈迹松了气。
也许相比简陋的睡袋,阿笨更讨厌被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吧。
陈迹觉得这世上大多的动物都害怕孤独,尤其是人。
杨覃逗猫逗得入迷,杨志就起身下车去丢垃圾,陈迹看着他下了车,走到了垃圾桶边上。这时候大巴已经下了高速,那垃圾桶对面一片荒草丛。杨志忽然变了脸色,拔腿往那草丛里冲去。
陈迹还有点困惑,趴在窗玻璃使劲往外瞧,忽然见他蹲了下来,像是往外拖着什么东西。但因为草丛长得太密了,陈迹只能看见他的上半身。
就在陈迹使劲瞧,快把眼睛瞧抽筋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杨志附近似乎有一辆侧翻的车。因为被草丛遮挡住了,几乎看不见,也没人注意到。但陈迹却一见到那车就头皮发麻,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点蓝色的表面,车型更是熟悉。
那是一辆蓝色宝马跑车。
杨志从草丛里拖出一双人腿来。
脑袋“嗡”地一响,陈迹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