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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麻烦的脑袋不要也罢!
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陈迹叹了一口气,见秦翊完全不领情的样子,只好先收回了手,把完整的苹果切成了一口可以吞下的大小,盛在了装了盐水的玻璃碗里。
重生过来后本来想躲着秦翊,最好两人这辈子都不要有交集了,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以为可以凭着心里对他的那点怨气漠视这个人的死活,结果还是做不到。
说起来,他现在乱七八糟的生活状态,似乎是因为自己死后他过分自责的缘故,但如果不是他做出那种惊世骇俗的事情,自己也不会死。归根结底,还是秦翊自己的错。陈迹一边想一边往苹果上插上牙签,还偷偷瞪了秦翊一眼。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现在居然这种态度。明明前两天对自己还挺温柔的,如果不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谁要在这里热脸贴冷屁股,想要自杀就去吧,辛苦挣来的钱被贪婪的女人骗光也和自己无关。
但想是这么想,怎么可能真的看着他自暴自弃,还被人骗得一毛不剩。
所以就算那天晚上丢人丢到家了,陈迹还是依言去了医院报到,怕他有轻生的念头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秦翊对这件事烦的不行,发火赶了陈迹好几次,后来发现陈迹像牛皮糖似的赶都赶不走,就换成不理睬不搭话的消极对抗了。
不理就不理吧,陈迹也不觉得有什么关系。不过,秦翊并没有很严重的病,只是肠胃方面的老毛病,住院说起来吓人,其实只要留院观察两三天就行了。所以现在陈迹在烦恼,秦翊出院后自己怎么才能把他时时刻刻地留在自己的视线内,免得他跑去干傻事。
陈迹把苹果放在秦翊手边,但他只是低着头在玩猫的尾巴,阿笨翻着肚皮在秦翊大腿上睡得四仰八叉,一身膘像煎饼一样摊开,特别好笑。
如果让秦翊知道自己一直被阿莹骗得团团转,不知道能不能唤起他的求生意识。陈迹抬眼看着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的秦翊,橘色的阳光将他团团包围,将他脸部的轮廓染得更为细腻漂亮,陈迹一直知道秦翊是个长得好看的男人,不然也不能当上演员了。
但因此陈迹就更想敲开秦翊的脑壳看看这家伙头是不是进水了。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对一个三十几岁的老男人产生性冲动呢?
陈迹回想起自己以前的样子,矮小又廋弱,五官也毫不出挑,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廉价短袖衫,眉目间带着一事无成的唯唯诺诺。
连陈迹自己都忍不住为自己寒酸的样子叹气。
曾经他用那副模样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人看得起他。他没有朋友,父母又早早逝去了,他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开车,一个人在黑暗的角落舔舐伤口,就好像这个世界只留下他一人。而他随时去死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不会有人难过,他看不到光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活。
直到捡到秦翊之后生活才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好像一束破开重重云层的光穿透了他的骨肉照进了他的心里,把里面的消极和晦暗全都驱散了。
可是宝贵的东西总是不持久,照亮心房的光渐渐黯淡了下去,然后化成了一把能轻易把自己粉身碎骨的重锤。
陈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对自己做这种事?
秦翊十几岁的时候,虽然一脸稚气,但却比现在还要好看千百倍。那种特属于年轻人的生机勃勃和阳光的笑容至今还留存在陈迹的脑海中,正是如此,再看到秦翊现在死气沉沉、削瘦到病态的样子更令人心痛。
他不应该是这种样子的。陈迹望着他单薄的背影怔怔出神。
即使心里还有怨气和疑问,但陈迹仍然会想,如果能再看到他曾经的笑容就好了,那种发自内心的温暖笑容。
绝不能放任他不管。
陈迹心中燃起了从未有过的斗志。不管秦翊对自己抱着怎样的感情,但他一定要让秦翊振作起来。即使男人与男人之间会产生爱情这种事让陈迹永远也想不明白。
虽然自己也不能接受他,但作为一个合格的父亲,即使无法理解孩子的生活方式,也不能因此判定这孩子的生活方式就是不对的。
如果他能得到幸福的话,男人女人都没关系。
陈迹总结了一下自己要做的两件事,第一件就是要让他了解到阿莹的真面目,千万不要把自己多年积蓄都拱手相让,第二件就是要让他再找个人来爱。
要怎么才能戳穿阿莹的谎言呢,陈迹陷入了沉思。
他现在的身份才尴尬了,虽然同名同姓,但却是和以前的自己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的人,自己和阿莹没有上过床的事情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可是自己在现实里又是个死人了,无法跳出来当证人。
明明知道却不能说,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让陈迹憋气死了。
要不要把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诉秦翊?他会相信吗?
陈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但很快又觉得不妥。还是算了吧,这种事情该怎么解释?那天的告白已经被秦翊当成神经病了,再说这种话,他估计真的要把自己送到精神科去看看头了。
陈迹长吁短叹,想不出办法。就在这个时候,病房外忽然传来一阵非常吵闹的脚步声,紧接着“砰”地一声,门被重重撞开了。
一个高大而强壮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头剃得非常短,穿着肮脏的背心,黝黑的胳膊上纹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浑身酒味,好像刚从酒缸里爬出来似的。
“你们哪个是姓秦的?”
男人用混浊而阴狠的目光在屋内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陈迹一看这人就不是好人,看到秦翊微微皱起眉头想说什么的样子,他来不及多想,就摁住了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但秦翊完全不理会他,缓缓站了起来:“是我,你哪位?”
“我哪位?你还敢问!”男人手里居然还拎着个酒瓶,正用它咣咣砸着门。有护士听见跑过来让他不许在这闹,但看到男人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又胆怯得不敢再靠近了。这年头来医院找事的人太多了,有的就躲起来了,有的跑到楼下叫保安去了。
“姓秦的,你玩了老子的婆娘,敢做不敢当啊?他妈的,我说那贱人哪来那么多钱天天出去赌,敢情被你这王八蛋包了,我草你妈!”
醉醺醺的男人挥舞着酒瓶几步冲了进来,陈迹想都没想就挡在了秦翊面前。
“哐当——”
第12章 (12)
酒瓶当场拍碎在陈迹头上,剧痛伴随着晕眩让陈迹身形不稳地晃了晃,但仍然稳稳地把秦翊护在身后。玻璃渣混着血飞溅开去,见那男人拿着尖利的破酒瓶还想再来一次,陈迹不顾一头血糊得满脸都是,几乎是本能,一个反身就把秦翊压在身下。
因为势头过猛,秦翊一头撞上他胸膛,仰面朝天地倒在地上,陈迹不顾秦翊的怒吼和挣扎,尽力伸展着四肢,用自己的身子把秦翊挡得严严实实。
此起彼伏的尖叫伴随着耳边呼啸而来的破空声,酗酒的男人将敲断后锋利的酒瓶狠狠扎进了陈迹的后颈。就此还嫌不够似的,他狠狠地踩向陈迹护着秦翊的手。
那种疼痛仿佛强力的电击,陈迹闷哼了一声,身体抽搐了几下就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令陈迹自己都感到好笑的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幸好自己重生过来后变得比以前强壮了,能够好好保护秦翊也算值得了。
不知过了多久,陈迹才觉得黑暗中远远亮出一个光点,然后慢慢在眼前扩大,眼前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公路,空无一人,路边停着一辆扑满尘泥的破卡车,他和秦翊坐在车盖上。陈迹忽然有点恍惚,坐在他身边舔着芒果冰棍的秦翊有着一头细软的黑发,眼眸黑亮如星子,一张白白嫩嫩的包子脸,被太阳晒得有点发红,小翘鼻子上都沁出了细小的汗珠。
是在做梦吧。陈迹想。
还是小包子的秦翊不安分地在车盖上扭来扭去,叼着化开往下滴水的冰棍委屈地扭过头:“爸爸,车子好烫啊,屁股要烤焦了。”
陈迹把小家伙抱在自己腿上坐着,牢牢地圈在怀里。他这下不闹了,哼着歌,舔着冰棍,晃着两条小短腿。陈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夹着爽身粉的汗味。
秦翊吃完了冰棍,吧唧着嘴,不一会儿就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夏天突如其来的风从万里无云的长天掠过来,悬在后视镜上的铜风铃晃动,叮叮当当的声音中,树叶哗哗翻动,仿佛刺目的阳光也摇曳起来。
陈迹低头去看他,阳光爬在他眉毛上,揉和在他安稳绵长的呼吸中。
那一刻,时光安静,悠长得好似没有尽头。
醒来时,陈迹还有些怅然若失。关于生前的梦,陈迹重生后已经很久没做过。他近期做过最爽的梦就是成为了能与秦翊匹敌的男人,然后穿着骚包的三件套西装和秦翊在星光大道上狭路相逢(不是毕姥爷主持的那个)。
陈迹动了动手指,摸到了身下铺得柔软的床铺,入眼的一切都显得十分陌生,天似乎黑了,窗外一丝光也没有,屋子里也没有开灯,陈迹觉得自己似乎潜伏在幽暗的深海中一般。
门吱了一声,一个人推门进来,见陈迹茫然地睁着眼,惊喜地说:“醒了?”
背着光,屋里又暗,陈迹看不清是谁,就问:“你是?”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敲门人一个飞扑,双手抓住他的膀子猛摇:“蒙丹,蒙丹,你别吓我,你怎么了?你不记得我了么?你是风儿我是沙,风儿吹吹沙儿飞飞,我是含香啊,我是你家会跳舞会唱歌会引蝴蝶的含香嗷!!!”
“。。。。。。阿蛮?”
“我擦,陈迹你真不好玩儿。”阿蛮咬着小手绢,意犹未尽地趴在他身上。
“哦,含香你能先起来吗,我快被你压吐了。。。。。。”
阿蛮给他抛了个“你讨厌啦”的媚眼,才不情不愿地起来了。
“这是哪?”
阿蛮还没回答,开关突然“啪嗒”一声,光华大盛,陈迹反射性地闭上了眼。
“既然醒了,就让他回去。”
秦翊冷冷的声音传入耳中,陈迹眯开了一条缝,只看到秦翊立刻又转身出去的背影。阿蛮冲着他的后背狠狠地白了一眼,回头对陈迹说:“你先躺着休息一会儿,我等下回来。”
说着她又离开了。
等眼睛适应后,陈迹四顾了一下,这是一间十平大小的房间,布置得十分简洁,房间里也只有必要的那几件家具而已。陈迹微微歪了歪头,在床头柜上看见了自己和秦翊的合照。
照片中的人当然不是现在的他,而是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矮小男人,他被高中生模样的秦翊搂着肩膀站在开得一树火红的石榴树下,两人都冲着镜头笑得尖牙不见眼。
陈迹微微愣了愣,想伸手去摸,却发现无法动弹。这才察觉脖子和头都缠着厚厚的纱布和绷带,一只手臂用夹板固定后吊在胸前,另一只手包得像馒头。陈迹对着自己身上一圈一圈的绷带发了一会儿呆后,他终于想起了自己在医院里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
“一起住?你开什么玩笑?趁早给我抬走!”
外面忽然传来秦翊暴怒的声音,陈迹反射性想扭过头,结果因为动作太大而引发一阵剧痛,疼得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好不容易等痛感消退,他把飙出来的眼泪在枕头上擦干,往虚掩的门外看去。
没有关紧的门透进来一束窄窄的光,客厅里人影晃动,还夹着泄愤般的脚步声,陈迹看不清是谁,只能听声音辨别。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在医院秘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