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威哥儿看起来很开心,他原先知道自己有两个小姨,但对她们的印象都不深,主要是离的太远了。他去过扬州,但当时年纪太小,连外祖父和舅舅都记不住脸更不要说是其他人。他高兴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欢木尹楠,而是难得有人陪着自己玩了——他们这些小孩子得有多悲催,小小年纪就得上学还要装大人。
“威哥儿好久都没这么快活了。”看着奶娘领着儿子在花园里撒欢,跟木尹楠携手跟着的陈景慧难免心潮起伏,他们这一房孩子少,平时就鲜少有热闹的时候,再加上傅尚书对孙子们的前程看得重,早早就领去开蒙,威哥儿在她跟前的时间也不多,屋里的氛围更是沉闷。
她还没到需要丫鬟逗趣才能开怀的年纪,相反,她还有些防着自己以及丈夫身边的那些个丫鬟们。说白了,陈景慧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还处在容易伤怀的年岁,她会防备,会担忧,同样也懂的沉默。
十五六岁刚刚及笄就远嫁京城,离开家人的陈景慧,虽然已经适应了尚书府的生活,但并不妨碍她偶尔怀念自己早逝的“青春”。
风花雪月之类的狗血故事,绝对不适用于京城内宅,就算傅彦武是权贵世家难得一见的“新好男人”,陈景慧也有一肚子的苦难以言说。唯一能够欣慰的,至少在明面上,傅彦武只有她这么一个正妻,通房妾侍神马的至今为止还都是浮云,庶子庶女或许等到她的嫡子长大成人的时候才能够出来蹦那么一两下。
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够以活泼单纯的形象示人,在婆婆跟前,扮演一个无忧无虑受到丈夫宠爱,又没什么心眼的小女人。她知道排行第二的丈夫很多时候都受到公婆的忽视,但有时候忽视也是一种保护,对她来说更是有利,她只要不做错什么事情婆婆就不会苛待她,更不会因为只有一个嫡子而被塞进几个屋里人。
不像大嫂因为担着嫡子嫡孙媳妇的名头,必须事事做到完美让人挑不出刺来——可越挑不出来婆婆就越不喜欢她。也不像四弟妹,因着是尚书夫人最宝贝的小儿子媳妇,被横挑刺竖挑眼怎么都不落好。
“他还小,大姐平日里也别太拘着他。”木尹楠笑笑。
陈景慧也笑,她就当木尹楠误会了,所以也就没有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呢?自己到底是亲娘,要说她没有约束着威哥儿,那就是瞎话了。那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当然是想着他好的,有时候她也会心疼,但想到日后,她还是得逼着自己放手。
至少,公公婆婆是不会害自己的孙子的。
今儿见威哥儿亲近木尹楠,她欣慰的同时,又觉得有些不痛快。怎么说那也是儿子的第一个吻,不是给自己的,终究有点儿遗憾。但她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也就郁闷了一下。
“娘,小姨,威儿抓到蝴蝶了!”虎头虎脑的威哥儿乐颠颠的跑过来,两只肉呼呼的小手掌拢在一起,但木尹楠怀疑,那只倒霉催的蝴蝶,估计已经被他压扁了。
“是吗?威哥儿真厉害,让小姨看看漂不漂亮?”木尹楠蹲下身,微笑着夸奖道。
陈景慧比她慢了一拍,没有跟她似的不顾形象,只是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
不过她忍不住有几分讶异,木尹楠看起来很会带孩子。
芯片里的百科全书绝对不是放着玩儿的……联邦的年轻父母们带孩子的经验普遍不多,因此人手一本育儿手册十分必要,嗯,还有简略版本的儿童心理学,适用于所有智商正常的儿童。
威哥儿绝对属于聪慧的范畴,也就是联邦正常的标准范围之内。
威哥儿打开聚拢的手掌,果不其然,刚才还翩翩飞舞的蝴蝶,此刻已经成了落花凋零。但这不妨碍威哥儿的好心情指着蝴蝶那略显残次的翅膀道:“小姨,漂亮吗?”
“嗯,我们威哥儿捉的最漂亮。”木尹楠笑笑,低头亲了他一口。
她只当自己是长辈,到她如今的心理年龄,做这孩子的祖母都嫌太老……事实上,尚书夫人的确还没过四十岁。
陈景慧却觉得怪异,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女孩儿,像个大人那样亲亲自己六岁的儿子,还一脸慈祥,那绝不是木尹楠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表情,但却那么自然,那么融洽。
“小姨最漂亮。”威哥儿靠在木尹楠怀中,小嘴儿忒甜。
木尹楠摇摇头:“威儿说的不对,你娘才最漂亮。”
“是吗?”威哥儿困惑的看看木尹楠,又看看陈景慧,本来她不是很在意的,可这一瞬间,忽然就有点儿紧张起来,心底也升起期望来。哪怕木尹楠只是哄着他玩,她也希望他会说自己更漂亮,虽然争这个没有意义。
“威哥儿不觉得吗?”
“嗯,小姨比姑姑漂亮,娘亲比祖母漂亮……”威哥儿想了想,认真说道。
感情,陈景慧在他心里是和祖母一个辈分的。
木尹楠有些好笑,但却也明白,威哥儿眼中的她们,本来就是不同的。她和尚书府中几位未出嫁的小姐年纪差不多,对他来说,小姨姑姑还有母亲祖母,都只是一个称呼。姑姑也好小姨也好,都是陪着玩的,所以归拢在了一类,而母亲和祖母,又是另一类。
陈景慧也笑了起来,她没有失望,木尹楠能明白的事儿,她岂会不明白?威哥儿能这么说,至少证明在他心里,她比婆婆更重要——话说,跟自己的婆婆较什么劲啊?根本木有可比性啊!尚书夫人就算从前再是个美人,这会儿终究上了年纪了。
“我再去捉一个给娘亲。”威哥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手中的蝴蝶小心的拎起来,放进木尹楠手心里,又回头扑蝶去了。
看他肉滚滚的小身子在园子里胡乱扑腾,折腾的满头大汗,陈景慧不由有些手痒:“这要是能画一幅小儿戏蝶图留存下来就好了。”
“大姐想画?”木尹楠频频点头,这就跟她那时的家长们给孩子们拍摄光学影像是一个道理,总想留下他们最可爱的时候,便道:“让下人准备笔墨就是了。”
“倒也不是,我不擅画,也画的不好,就是这么一说罢了。”陈景慧摇摇头。
她虽然学了不少东西,但最精通的是琴艺,她对声乐这一块特别有天分,至于什么书画诗文,便是不过泛泛了。
木尹楠就更不行了,她写字还凑合,那就是对着字帖跟着写,其实真要说起来,她那叫描摹,不叫写,但因为那字帖存在脑海之中,在外人看来,她也就一笔字还过得去。至于琴棋书画的另外三样,就只能无语望天了,乐器她就没认识几样,下棋也就跟春分学了一手乱七八糟的五子棋,至于画画么……临摹不还得配色呢么?
“三妹呢?会画吗?”陈景慧想到木尹楠那一手不错的小楷,忽地眼前一亮,问道。所谓窈窕淑女,总得有点什么舀的出手的不是?便问了。不管是老夫人也好小吴氏也好,从没在她跟前提起过木尹楠会点什么。
“额……大姐就别为难我了,我是琴棋书画一样也不会的。”木尹楠顿时摇头。
“你的字写的不错啊!”陈景慧只当她谦虚,笑道:“你可莫要谦虚,我让人准备笔墨去!”
木尹楠忙拦了,一脸尴尬的道:“就写写字还成,不信你问张妈妈,她是知道的。”
张妈妈这回总算没给留在王府了,当然公孙嬷嬷就没跟来。见陈景慧望过来,自己心底也苦笑了一下,她哪儿清楚啊?“奴婢从没曾见过郡主弹琴作画……”
陈景慧纠结了,这些东西,都是熟能生巧的,连她的乳娘都没见过,恐怕是真的不会了。
“那你会点什么?女红?厨艺?”
木尹楠只是摇头。
得,感情这丫头真的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四无女,怪不得她那一双手连个茧子都没有!
这可怎么是好?
女儿家的,总该有一技傍身才行。京城里那些个才女淑女名门闺秀,都有舀得出手的东西。说起来,这也是她们嫁人的资本之一。
“祖母没找人教你么?”
“卫嬷嬷教了,是我没天分。”木尹楠没心没肺的笑着,一点儿都不在意。
琴棋书画女红厨艺什么的,跟她没关系。
148 打算与对策
听木尹楠自己说,所有听见的人也都只当她是谦虚,就连王府中人都不信,自家郡主会这样“一无是处”,只有张妈妈知道,木尹楠说的是真的,若非大少爷坚持让郡主跟着自己的先生习字,可能这位恐怕会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当然事实并非如此,但表面上看起来,又确实如此。陈景瑞的坚持,等于给木尹楠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也因此,张妈妈一直觉得,木尹楠其实是个聪慧的,只是没有人给她机会罢了。
陈景慧将信将疑之下,干脆也不陪儿子玩了,让奶娘照顾着他,自己则拉着妹妹回了上房,让她一一试了,结果丝毫不出张妈妈的意外,木尹楠的确“不学无术”。
陈景慧震惊了。
让她画幅最简单的花草图,花倒是看出样子来了,可那跟小儿涂鸦又有什么区别?一个圈加上五片花瓣就是花了?如果木尹楠是三岁,她会夸奖她聪明伶俐,可她不是。
让她刺绣,针线给穿好,绣架给上好,塞到她手中,却连拿针线的姿势都不对。让她弹琴……她直接把琴弦给弹断了——古代的琴弦可是十分结实的,而且拿给她的那一架瑶琴还是新制!去了厨房,连调味品都分不清楚,还能指望她做什么点心小菜?
折腾了半天,她仅有的有点就是字写的不错,还会下一点棋——人说了,那不是围棋,叫五子棋,她以前的丫鬟倒腾出来供她消遣的。
明白这一切之后,陈景慧内心涌现出复杂的情感,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瞬时间内什么想法都没有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谁家会把女儿养成这个样子?就是平民百姓家的,至少也会缝个衣服做个饭吧?典型的绣花枕头稻草心,外表好看内里一塌糊涂。
文艺一点说,这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一天送走了木尹楠之后,陈景慧几乎是瘫软在了软榻上,看着一旁吵着要小姨的儿子,苦笑连连。“我就知道,太太是个小心眼的,好好的女儿家,看看让她养成了什么样子?”
听她喃喃自语,下人们不敢应声。她屋里的,泰半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有奶娘,也有陪嫁丫鬟,还有几房下人。这几年,跟着陈景慧在京城,她们都看的明明白白。
从前未出嫁时,陈景慧说得上是个才女,不说样样精通,但也是为人赞誉,哪像三小姐那样,什么都不会?可出嫁了之后,在这京城里婆家,她依然过得十分艰辛。就算婆婆对她和善,就算丈夫贴心,也还是得时时小心,处处留意。
三小姐那样……以后要怎么活?
若还是扬州威武侯府的庶女,也就罢了,找户人家低嫁了,多带些陪嫁,不见得会在乎她懂不懂琴棋书画女红厨艺,都有下人在呢!可如今她是郡主了,皇家明着册封的,还记了名有了封号封地货真价实的,指望她下嫁?做梦呢!
这样的她,真的嫁了好人家,能过好日子吗?
但事关侯府的夫人、老夫人,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多嘴。
陈景慧只说小吴氏,那是因为她不把对方当正经母亲。从她对小吴氏的称呼就能听得出来,太太,谁家女儿喊嫡母做太太的?就是陈景瑞,当着外人的面,也得老老实实的称一声“母亲”。至于老夫人,对陈景慧来说,那是她正经的祖母,嫡亲的长辈,她没办法不恭敬,就算心知木尹楠会教成如今这幅样子,老夫人难辞其咎,但她还是一样说不出口。
说不出来不等于心里不去想,所以陈景慧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不知道老夫人究竟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