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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郡主——”,高坡上的百姓在大叫,胡县令和衙差们在帮着张大山抱紧三个小孩子,那个被赠予了马车的一家人,在嚎啕大哭……
展昭接住了穗儿,接住了阿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推出的信任。
就只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那个活生生的总喜欢在他面前笑得跟开花儿似的郡主,消失了……
雷子终于推着木头车厢赶来了,不是推来的,是洪水迎接了他,木车厢飘到了水面上……
穗儿“啊——”的一声尖叫,她的神智,完全回来了。
“郡主——郡主——”,小丫鬟挣扎起来,是郡主救了她的生命吗?为什么啊?她只是一个小丫鬟,小丫鬟的命,不值什么……更不值得让一个堂堂郡主舍命相救。
展昭双手一抛,挣扎着的穗儿就飞向了雷子的方向,雷子出于本能,松开了木头车厢,转而接住了小丫鬟冰凉凉的身子……
再一抬头,展护卫的身影已经不见,洪水中只留下一道暗红色的波纹……
“为什么堤坝会决口子?明明还差半尺,明明还差半尺!”张大山死命的抱着小展鹏,痛苦的追悔着。
如果,不是他和展昭那样轻松的对郡主说起堤坝的现状,说不定郡主就会走得快一些,只差那么几步路,就不会有危险了。
如果,不是他拉着展昭要分享为什么他的衣服比自己的干松的秘密,想借此机会多学两手儿功夫,说不定,他们就能更早发现洪水的危险,郡主的危机,展昭就可以提早跳下去解救郡主……
可是,没有如果。
张大山不是个太过莽撞的人,他知道展昭去寻找去搭救郡主了,他就必须接替展昭的重任,把三个孩子保护好。
郡主府里面所有会水的护卫,都跳下去搜救了,老天保佑,这洪水冲击到了高坡处,就如同强弩之末,不再继续加大力度了。
新挖的小水库,起到了容纳一部分洪水的作用。
只是小王庄,果真被冲毁了,水面上漂浮着些许的木料、门板,甚至几只没来得及被主人抓住带走的家鸡——的尸体……
“去救娘亲!我要去救娘亲!”宋征儿的哭声最响亮,胡县令的猪脸上已经被他捶出了青紫色,另一个衙差的肚子上也被他踹了几脚。
在阿圆的身边,宋征儿真正感受到了无私的母爱,尽管阿圆也常常毫不在意的调侃他:“你不是我亲生的呢,还缺一道从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程序……”。
可是,那又有什么要紧?征儿知道阿圆爱他,就像爱她自己一样,自从他跛着腿出现在“幸福苑”,半夜里醒来,听见了阿圆在抚摸着自己的残腿呢喃:“征儿不要怕,跛了腿没关系的,我也跛过,越是伤残,我们越要活的比正常人还要舒坦……”。
那个时候,宋征儿没有睁开眼睛,被抛弃的大皇子,在心底里完全接受了阿圆,包括她所有的关爱和训斥教育,甚至偶尔的下手“体罚”,因为他知道,阿圆是真正的没有嫌弃过他的残腿……
胡县令也在自责,这是他的失职,让当朝郡主留在了灾难的最后面,在撤退的时候,他其实没有机会坐上马车督促百姓的,那为什么不给郡主留下呢?那样,郡主让给百姓一辆,自己不就还能有一辆足以逃出生天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施救
还有只会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那一家子人,捶胸顿足的埋怨自己耽误了郡主的妇人……
百姓们有些脑袋发懵,福瑞郡主的名头够响亮,但却是第一次莅临小王庄,所以,大家伙儿不算熟稔。
但是,真的会有一位身份尊贵的郡主级别的人物,为了帮助一个平头百姓,就把逃难的马车让出去,把灾祸留给自己吗?
刚刚,还明明看到又是那位很奇怪的郡主,在洪水席卷上来的时刻,双手推出了身边的婢女,把活的希望留给了一个不值一提的下人……
简直匪夷所思!简直不可理喻!
“这个郡主是好人啊!”一个老汉撅着胡子抖抖索索的下了结论:“要不是她非要让咱们从村子里逃出来,这会儿子,咱们小王庄可就要被洪水灭族了!”
“是啊是啊——好人,真是好人,拿咱们平头儿老百姓的人命器重啊!”
“咱们小王庄受了郡主的恩惠,不能不讲良心!”
“对对!长老说得对!小王庄所有会水的汉子,都下去,帮着护卫大人们去打捞郡主!”小王庄的里正眼泪哗哗儿的,那个被救的祖孙三代跟他是族亲,整个村子也都是牵着骨头连着筋的关系,没办法不受感动。
雷子把穗儿送过来,因为小丫鬟太闹腾,又哭又叫的不好控制,这个小子直接一掌,把穗儿给砍晕了。
然后,雷子二话不说,再次飞身向下跳去。这个汉子太愧疚了,任凭有什么理由,也不应该把主子留在最危险的地方啊!
小展鹏第一个冷静下来,对着正站成一排听里正分析地势。如何才能更快的搜寻到郡主身影的百姓们高声喊道:“多谢大叔大伯相助!”
这些人都是最熟悉地势的人,洪水泛滥,里面的人有可能被席卷到什么地方,他们应该最心中有数儿。
紧抱住展鹏的张大山。松开了桎梏,能冷静下来思考问题,那就不会盲目冲动的要跳到水里面去救母亲了。
三只刚断奶的娃儿,想救,有那个本事和体力吗?
展堂和宋征儿也停止了挣扎,只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的往下淌,失去母亲的恐惧,那般痛苦的攥住了幼小的心脏。
“我有银子,都给你们!去救我娘亲!”宋征儿的叫声。被接连不断的跳水的声音遮盖住了。小王庄的汉子们。出发了。
福瑞郡主自从被洪水湮没,就再也没露出过脑袋,在所有人的预料中。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人的生命。在大自然的灾害面前,脆弱的简直不堪一击。
就好像一个最普通的人,也可以随意决定一只在脚下爬行的小蚂蚁的命运一样,是放过它,还是踩死碾死,都只需要一个转念就能完成。
活的没心没肺,笑得跟开花儿似的郡主大人,可曾预料得到,一时冲动赶过来的小王庄,竟然转眼就成了自己的埋骨之地?
展大侠的身影浮上水面了几次,代表着他的一无所获。
更多的汉子加入到搜救的队伍,包括刚刚那个跟着家人嚎啕大哭的汉子,初生婴儿的父亲。
胡县令终于冷静下来了,现在他是老大,必须冷静。
“妇人和孩子都去村子里歇息,李屯子的里正去安排,捡回条命来不容易,必须都看护好!”
他的声音有些发哽,如果不是郡主及时坚持提前让村民撤退,那小王庄的损失会无数倍的放大,侥幸逃得生命的百姓,有什么理由不自己珍惜,不被别人珍惜呢?
李屯子的里正也在现场,他的村子距离小王庄最近,地势却高出了一大截,所以,逃难到李屯子的村民最多。
过了这道高坡,就是李屯子,目前细雨早停,洪水平稳,水位在高坡以下足有两米,暂时不会有大的危险。
“让那个产妇——坐本县的马车——过去——”,胡县令摆摆手,立刻有衙差上前帮忙,这几个留下的衙差是旱鸭子,自己都觉得羞愧万分,关键时候,使不上力,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零碎活儿。
“县令大人,小的马上安排李屯子的乡亲做饭烧水,给送到这里来。”里正临走时,又扯着嗓子叫了几句,才带着一大群哭哭啼啼的妇人孩子离开了。
“小少爷——回村子里等——好不好?”胡县令蹲下身子,很想抱一抱趴在高坡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的三个孩子。
有知识有文化的成年人都知道,这么长时间不冒出头来呼吸,福瑞郡主存活下来的可能性近乎没有,这样大范围的搜救,其实只是要捞上来一具尸体罢了。
能够不让孩子们亲眼看到母亲的惨状,是最好的保护措施。
可惜,没有郡主在场的话,这三个娃儿就是“祖宗”级别的主儿,他们不理会任何人的规劝,只是执着的继续紧盯着水面,仿佛就会从那里,忽然钻出阿圆的脑袋,并大笑三声:“怎么样?吓到你们了吧?哈哈哈——”。
张大山跟三个孩子趴在一起,长胳膊拦护住三具小身子,这个大汉子眼睛都看直了,洪水中那一抹暗红色的痕迹就是他满腹的希望。
很惆怅的一件现实,张大山的水性也不咋地,勉强能凭借呼吸在水里钻几个来回而已,像展昭这样,长时间在水下穿梭,是做不到的。
“都怨我,都怨我太大意了,我以为那堤坝是结实的,短时间内不会冲垮……”,张大山终于把脑袋抵在了高坡的湿泥地上,痛苦的呻吟出声,因为,他再次看到了那一抹暗红色的身影,双手空空的浮出了水面……
真的,没救了吗?
郡主是多好的一个人啊!从来不把护卫们当做低她一等的下人看待,相处起来就像自家的兄弟姊妹一样随和,有时候性子大大咧咧的,有时候又心细如发,关心着每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难道真的就此香消玉殒了?这样简简单单的,迅速的,就再也没有福瑞郡主这个人存在了?
张大山的呢喃,一下子又把三个孩子给惹哭了,宋征儿又开始挣扎,风干了的眼泪再次滚滚而下:“我们跟着娘亲一块儿坐马车就好了,我们陪着娘亲,娘亲就不会害怕了……”。
这么长时间闷在水下,娘亲肯定会害怕的,那些汉子在水里钻来钻去的,可是娘亲不认识他们啊……
娘亲认识展师傅,娘亲最喜欢展师傅了,好在展师傅也在水里……
现在,展鹏展堂也不计较娘亲见到展师傅就会笑的跟开花似的灿烂了,展师傅就在水里,娘亲尽情的对他笑吧,爱笑多久就笑多久……
水下的汉子们开始逐渐往岸上爬,时间太长了,谁都受不了,他们需要休息一下,喘口气,补充补充体力,才能继续。
李屯子的百姓首先送了热水来,大家伙七手八脚的端给上了岸的汉子喝一气儿,这时节,穿着被水浸泡了的衣裳,可真是不舒服。
可是,没有人愿意脱掉了再去救人,那是郡主,不能赤身裸体的去寻找,会亵渎到的……
只有展昭,没有回到岸上休息一会儿,终于,以张大山的眼力劲儿,也再也搜寻不到展昭的暗红色身影了……
修整过后的汉子们继续“啪啪啪——”投落水中,按照可能席卷的各种路线,继续摸索。
“没有——”。
“那边也没有——”。
……
小展堂的哭声骤然放开,小孩子的承受能力有限,娘亲在水中消失了,这样巨大的灾难,几乎遮盖住了他生命里所有的光亮,整个世界,黑暗了。
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从李屯子里面跑出来,脸上红肿带着血迹,脚底下一瘸一拐,身上的衣裳也是半湿的。
“郡主——郡主——让穗儿替你去死——”,小丫鬟被送到了李屯子,刚刚苏醒,就拼了命跑出来,她的神智纵使被吓得魔障了,也能记起郡主的舍命相救的那一刹那……
她如何能安心的躺在李屯子?如何能坐等郡主的消息呢?
胡县令一脸的严肃,命令一名衙差:“去,打昏了,别让她出声音!”
于是,悲催的小丫头一天当中第三次被人动手,还都是为的救下她的性命……
天光真的黯淡了下来,李屯子的村民连饭都送来了,温热的四合面大饼子,菜粥稠乎乎的,散发着食物的香气。
可是,谁还有心思吃饭呢?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那个人,不见了,孩子们的世界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