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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下暗暗戒备,却也知道自己比起莫锦冉在老太太心目中的地位,那是差远了,虽然今儿个她哄得老太太开心,可是哪里能比得上莫锦冉长久以来的欢心。
她低着脑袋,脸上虽然寻不着什么痕迹,但是心里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她在心里不住的给自己打气,管她什么妖魔鬼怪,她定然收了干净。
无论如何都要救母亲,救父亲,救自己,不枉重活这一世。
她偎依在莫老夫人的怀里,听得同在莫老夫人怀里的莫锦冉用着清脆悦耳的声音说道:“祖母,父亲过些日子要回来小住,孙女好开心,已经一年多没瞧见父亲了,可终于要见了。”
听得莫锦冉忽然将话题转向父亲的身上,锦好非但没放下心思,心反而提的更高了。
她的母亲这辈子钟情父亲,情深意长,她是清楚的,若是大房想要彻底的灭了二房,也只有从他父亲身上下手。
所以一听莫锦冉提起莫二老爷,锦好浑身上下都是备战心思。
莫老夫人想到自家的二儿子,这脸上的笑容也就多了不少,叹道:“是啊,有一年多没见了,可终于要见了。”
莫锦冉声音更为柔和好听:“祖母,眼看着大哥也快秋试了,大哥私下里跟孙女提过,想让父亲指点些,就担心到时候下场,弱了莫家的名头。”
此言一出,姚氏的脸色陡然一变,而锦好整个人都僵住了。
就是三夫人张氏以及其女儿莫锦玉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了。
莫锦冉这话说的太含糊,但是大家都是明白人,怎么听不出来,这就是变相的要求莫老夫人发话,让莫二老爷回来之后,宿在大房那边。
莫老夫人听了这话也是一愣,随即想了一下,瞧了脸色发白的姚氏一眼,点了点头:“嗯,也好,你大哥是我们莫家的长房嫡孙,秋试容不得含糊,你父亲亲自指点指点,也是应该的。”
这事若是拿到台面上来说,是有那么些于理不合,毕竟莫二老爷是肩挑两房,正房那也该是在二房,但是用莫家长孙秋试的名头,那就是无话可说。
毕竟情理在那里,大房的子女那也是莫二老爷的骨血,秋试更是头等大事,莫老夫人还希望这个长孙给莫家正名呢。
再说了,莫老夫人原本就不待见二房的,管她委屈不委屈。
不过,这事到底有些上不了台面,所以莫老夫人随即轻轻咳嗽一声,又道:“我们莫家乃是大户人家,耕读之户,这子嗣的功名最是要紧,可不能耽搁。”
这是让姚氏长点眼色,莫要不识大体,谁让她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来。
姚氏眼圈子发红,却只能低着脑袋,沉默。
而王氏,自然是得意一笑:想跟她斗,差远了。
就算是锦好这丫头开窍机灵了,但别忘了,她除了机灵的锦冉,还有两个儿子傍身。
锦好瞧着姚氏这样,心一下子就疼了起来。
不但心疼,而且她此刻脑子中想起来一件大事来。
前世,就是这次,父亲回来宿在大房,才让母亲心情郁结,以至于身子都被憋闷跨了,日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而日后的一尸两命,谁又能说和这事没关系?
锦好是能理解父亲的,虽说是肩挑两房,那也是名义上的,毕竟大房的孩子也是父亲的骨血,手心手背都是肉,父亲为了顾及母亲的感受,这些年一直立志一碗水端平。
但是世上人心都是偏的,哪有能端平的一碗水,若是真能端平,前世也就不会宿在大房,委屈母亲了。
子嗣,在父亲的心中分量不轻。
但,重活一世,她没打算再做前世的烂好人,她只想护住母亲,护住父亲,决不让自己再落得那般凄惨下场。
所以这一次,她说什么也不能让父亲再宿在大房。
自私也罢,狠心也罢,这一次,她要为她的母亲而战。
低垂的脸上狡黠一笑:祖母,既然你说什么耕读之户,大户人家,那今儿个孙女就好好说一说这耕读之户,大户人家的规矩。
、正文 第8章 以退为进
锦好抬起脑袋,笑得甜腻的如同灌了糖的莲藕,白白嫩嫩,甜甜腻腻,谁见着都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咬上一口才好。
“祖母,父亲要回来了,孙女也好开心,这次终于可以将藏在肚子许久的疑问好好的问问父亲了,也好让父亲知道,锦好现在也和大堂哥一样,在认真的做学问。”
莫老夫人见锦好说的天真,笑的真切,摸了摸锦好的脑袋,不由得随口一答:“那锦好都在做什么学问?”
锦好笑得更是甜腻:“父亲常说,世间万事处处皆学问,需多思多想。锦好向来将父亲的话记在心上,既然祖母垂问,那就请祖母好好的教教孙女。”
莫老夫人见锦好的小模样实在讨人欢喜,连叠三声:“好,好,好,来告诉祖母,锦好要祖母教什么?”
锦好皱着小眉头,模样儿天真,状似不解地问:“祖母,您说咱们家是耕读之家,诗书传世!但为何,上次,孙女随祖母,堂姐去法华寺上香,却听见人家指着咱们的轿子说咱们莫家欺世盗名,越俎代庖,主次不分。”
她不顾莫老太太一下子黑如锅底的难看脸色,歪着脑袋,继续天真无邪:“祖母,什么叫越俎代庖,主次不分?”
老太太这一辈子,没什么东西比那张脸还贵重,而锦好这番话像是血淋淋的巴掌,只往她脸上掀,却还说不得半句。
莫老夫人紧握着手,脑门的青筋一阵直跳,瞪大眼睛,死死的瞪着锦好,手就不自觉的举了起来,差一点,就甩了下来。
而一旁的王氏亦是恶狠狠的瞪着锦好,一副恨不得将她碎成碎片,吞下肚子的模样。
却见锦好“哇”的一声大哭,像是被莫老夫人的眼神和动作吓到了一般,在她怀里一阵颤抖,哽咽说道:“祖母……祖母,是不是孙女说错话了,是不是孙女……呜呜……父亲一直对孙女什么不知而不问,朽木也……为啥孙女问了,祖母和大伯母,却……呜呜……”
瞬间哭成了个小泪人。
一旁的姚氏瞧着那小泪人,心里又是心疼,却又觉得痛快的不得了,这些话,一直是她闷在心里,想说而不能说,不敢说的。
王氏一直以来,越俎代庖,主次不分,总抢着将老爷往大房里拖,明里暗里,没少使绊子。
这次更是不要脸,居然让十岁的锦冉参与到这内宅的争斗中来,打着长房嫡子秋试的名头,让老太太帮着将老爷往她屋子里推。
所以的锦好这番话,姚氏是在心里喝了一把彩。
但是也只能是在心里喝彩,面上她哪里敢露一点神色。
不过心里倒是又酸又甜,自己的这个傻丫头,居然无意之间,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痛快之后,却又担心起锦好来,到底是小孩子,不知轻重,这般话说出来,也不知道老太太要怎么罚她?
而莫老夫人的目光,自然紧密的注意着姚氏脸上的表情,一份都不曾错过。
瞧着姚氏那胆小懦弱,一副担忧的模样,心里半疑半信,这话到底真的是锦好这小丫头听来的,还是姚氏背后指使她说得?
若是听来的,她身子一僵,莫家百年的清誉,岂不是毁在她的手上了,这二老爷回来,还能宿在……
心头纷乱,转了目光,又盯着在自己怀里不住颤抖的小丫头:她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己这里才让二老爷宿在大房那边,小丫头的嘴里就说出了越俎代庖,主次不分的话来?
这么一会,莫老夫人的脸色却是丰富多彩,一会涨的如猪肝,一会白的如冬雪。
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若有所思。
可锦好却不管莫老夫人的神色,只是将一个七岁的孩子的天真,懵懂,诠释的精彩万分。
她现在可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听得别人说来,何罪之有?
室内除了锦好一声接着一声的抽噎,就是一片静悄悄,众人瞧着目赤欲裂的老太太,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这老太太的怒火下一刻就落到自己身上。
锦好一边哭,一边抿着嘴角,耷拉着眼皮,心里暗忖,看来今儿个自己算是恼了老太太了,想要全身而退,只怕要动动脑筋了。
不过,相信要面子的老太太定然不会再让父亲光明正大的宿在大房。
老太太可最在意莫家的名声了。
她脑子灵光一闪,心头一转,随即有了主意。
缓缓的,可怜兮兮的抬起脑袋,眼巴巴的看着莫老夫人:“祖母,你知道孙女一向口拙,愚笨,不会说话,是不是孙女说的不对?祖母,若是孙女说的不对,还请祖母教我!孙女恳请祖母休要恼了孙女,都是孙女愚笨,还请祖母责罚!”
说罢,就乖巧的从莫老太太的怀里退了出来,跪在冰冷的地上。
、正文 第9章 原来如此
锦好的一干表现,那伤心欲绝,肝肠寸断的模样,着实狠狠地打击了同在莫老夫人怀里的莫锦冉。
她有些傻了眼,委实不太明白,锦好这小呆丫的功力怎么一日千里了。
说实话,在莫府,比哭和装可怜这两项技艺中,莫锦冉从未有过败绩,一枝独秀,大有独孤求败的落寞。
此刻却有了一种前浪推后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惶恐。
今日偶逢锦好大展身手,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不说莫锦好心里的紧张,憋屈,严重的威胁感。
而莫老夫人瞧着眼前锦好那湿漉漉的秋水明眸,也一时语塞,有些狼狈的避开了她的眼神。
锦好却不会这般轻易放过这个偏心的老太太,前世是这样,揣着聪明装糊涂,这一世又是这般,只是她才不会再给她装糊涂的机会。
她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伸手,可怜兮兮的拉着莫老夫人的衣摆:“祖母真的不肯原谅孙女么?还请祖母莫要生气,好好的责罚锦好吧!”
莫老夫人心头颤了颤,眼神一闪,脸色发红,有些难堪。
握拳咳嗽了一声,压下心头的不满,给了身边伺候的丫头夏荷一个眼色。
夏荷立刻怜惜的拉起锦好,低语道:“五小姐这话说的。老太太怎么会责怪五小姐?老太太往日里没少念叨五小姐的好,你这话不是伤老太太的心吗?”
锦好自然明白此刻的自己,哪里斗得过莫老夫人这只老狐狸,见好就收的道理,她自然是明白的。
于是,顺着夏荷的力道,缓缓的起身,嗫嚅着,却是能被众人听见的低语:“嘴笨,又惹祖母生气了……”
语气是至情至深的懊恼,仿佛一个想要极力表现,却搞砸了的孩子。
莫老夫人心头一软,瞧着看似天真懵懂,却又句句含针的锦好。
细细看了她的表情,却看不出丝毫痕迹来。
莫老夫人心头疑惑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这孩子也真的是这么随口一说?
其实莫老夫人做事一向算不得太离谱,虽然有所偏心,但是还能把握分寸,不过是老人家的通病。
嘴甜的,会哭的孩子有人疼,姚氏嘴笨,性格孤僻,又独得二老爷的欢心,却不太会讨她莫老夫人欢心罢了。
反观王氏,出身商贾之家,最是会嘴里生花,巧舌如簧,讨人喜欢,再加上锦冉那丫头,一双眼睛,活脱脱跟长子一样。
每当看到莫锦冉这双眼睛,老太太就似乎看到了她最骄傲的儿子,心不由得就偏了一些。
正因为这点,所以对上莫锦冉,莫老夫人几乎是有求必应,何况这次又关系到莫家的长子嫡孙,这才如此痛快的松口。
只是却没有想到,往日里傻傻乎乎的丫头,今儿个居然一针见血,将这层遮羞布给掀了开来,姚氏没被敲打到,倒是敲到了自己的头上来。
耕读之家,诗书传世,哪有光明正大让二老爷宿在大房的道理。
这倒是显得她是非不分,不识大体,礼仪全无了。
她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