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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红绫,眼若秋波,水光滟滟,娇艳的如同枝头的一直凌霄花。
细细的查看过眼角,发现前几日隐隐欲现的鱼尾纹经过自个儿的巧手修饰后,已经找不到踪迹,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脸色却不那么好看:像她这样的美人,是无法接受自个儿长出衰老的鱼尾纹的。
其实,叶氏实在是苛刻了,别人看来,她这般容貌,已经是上天对她的偏爱,时光仿佛在她身上停止,谁也看不出来,她已经是快到四十的人了。
这般美若天仙,柔若弱柳的叶氏,也难怪当年,威远侯为了她,要金窝藏娇,宁愿担着惹怒长公主的风险,将她置为外室。
不过,叶氏的坏心情没有保持多久,想到今儿个那个野种难看的脸色,这心里就一阵痛快。
这么多年,她一直忍气吞声,小意讨好,为了威远侯府日夜操劳,深居简出,都不知道过得什么日子,可是那个女人不过凭借着一个高贵的身份,就可以坐享其成,死死的压她一头。
就如同当初,明明是她和表哥青梅竹马,缘定今生,可是却因为那个女人的出现,她活生生的由正室变成了外室,连个名分都没有。
她恨那个女人,恨那个女人抢了她的妻位,恨那个女人抢了她的男人,恨那个女人生的儿子夺了本该属于她儿子的尊贵位置,恨,满腔满心的恨。
她最恨的是,那个女人抢走了表哥的心,即使这么多年,那个女人对表哥从不加以颜色,更不让表哥进房,可是表哥心里念的,想的,都是她,如今那个女人的儿子回来了,表哥更是一心想将世子的位置传给她的儿子,甚至那个野种说不愿意改回原先的名字,表哥也依着他。
想到这里,叶氏的心就凉了起来,这些年,她一心讨好,用足了心思,就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表哥怎么能如此无情无义?
叶氏想到这里,眼中有一道锐利的光芒,拢着青丝的手,不由得紧了起来,知道发根传来刺痛,她才醒过神来。
嘴角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就算是表哥有心偏袒那对母子,又怎么样,还不是让她给搅黄了,只怕现在那野种心里连带着对表哥也恨上了。
叶氏对着镜子轻哼了一声,恨吧,恨吧,越恨,越好,日后才能让表哥对他死了心。
叶氏正想得开心时,大少奶奶叶珊珊一双眼睛哭得通红,冲了进来,抱着叶氏呜呜大哭:“婆母,婆母……”
叶氏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看着眼前哭得狼狈不堪的媳妇,心中对那个女人的恼恨又上了一层:若不是那个女人挡着她的路,自个儿聪慧的儿子,怎么最后只落得个义子的名分,又怎么会娶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淡笑懦弱不说,遇到点事情,就会哭哭啼啼,实在难登大堂之雅。
叶氏嫌弃自个儿媳妇是庶女出身的时候,显然忘了自个儿也是庶女出身。
不过,叶氏就是那种眼中只会看见别人不足的人,至于自个儿,却是认为十全十美。
“哭什么哭?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擦了眼泪好好说。”
姚姗姗哽咽了一声,才抽抽噎噎道:“母亲,衙门来人说,大表哥在八大胡同逛青楼,被衙门的人逮个现行,衙门里来人,让拿银子去赎……”
“啪”,姚姗姗还没有说完,叶氏的大巴掌就招呼到姚姗姗的脸上:“你个妒妇,前些日子,我就跟你说,让你买几个颜色好的丫头,放在房里,给家哥儿做个通房,偏你善妒,左右推脱,现在好了,惹出这丑事来,我……我看你就是个衰神,哪家娶了你这样的媳妇,哪家就倒了八辈子的霉。”
叶氏气的浑身发抖,嘴唇咬出血来,一开口就将责任全都推到大少奶奶姚姗姗的身上:她可怜的儿子,自小就因为那个女人的原因,连个名分都没有,好容易她将他接回家中,可是却落得个义子的身份,受尽了委屈,现在还进了衙门……
叶氏到底是有心计的,打过,骂过姚姗姗之后,这才问了姚姗姗,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姗姗挨了打,听得也是的咒骂,却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半点也不敢反抗,只是捂着脸颊,将打探来的消息,细细的说给叶氏听。
叶氏越听,脸色就越难看,她一辈子在内宅玩弄手腕,听了姚姗姗的话,就知道是有人挖坑给她那可怜的儿子跳,只可怜她寄以厚望的儿子,居然一时脑袋发热,就这么一头栽进了那个野种的陷阱,只怕日后都不能翻身了。
虽然什么证据都没有,可是叶氏却觉得这事儿定然和那个野种脱不了关系,想到这里,叶氏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她不会放过这个野种的,当年未能杀得了他,实在是太可惜了,早知道这个野种日后会如此厉害,当时说什么都要给他身上补上几刀。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老天不长眼啊,这么个孽种怎么当年就没死呢,那么毒的药,居然没毒死他,那么多的疯狗,怎么就没吃了他。
大少奶奶姚姗姗说完之后,依旧呜呜大哭:“婆母,出了这种事情,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脱了衣裳,在八大胡同那种肮脏的地方看了个遍,这日后可如何做人?”抽噎了几声:“我身为妻子,未能拢住丈夫的心,是我无能,这后果倒也不怨,大不了日后,关在院子里,不出门见人就是了,可是……可是哥儿和姐儿还小,他们日后定会被人嘲笑奚落,只怕这一辈子都难抬起头来,说不得还会连累下面弟弟和妹妹说亲。”
叶氏被姚姗姗说得气血上涌,是啊,这事情之后,定会牵累下面的两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想到下面三个孩子要因为长子而受白眼,叶氏对许诺家也生出了一丝不满来:她这个笨儿子,逛青楼就逛青楼,男人逢场作戏,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被人抓了个现行。抓个现行,就抓个现行,反正这天朝的官员,在八大胡同被抓个现行的也不是他一个,到时候,多花点银子,将人赎出来就是了,可是她这个儿子,却被人认了出来。认出来也就罢了,只要他不应,到时候,她可以找个什么借口,给遮掩过去,日后他还是威远侯府的大公子,可是他不但应了,而且还羞恼的晕了过去。
这让叶氏就是满肚子的爪子,也没法子施展了。
其实只要许诺家没晕过去,她就可以花钱,找个相貌体型与他相似的人送过去做替罪羊,对外就宣传是看错了人,可是,许诺家涵养不够,当初羞恼的晕死过去,就的的确确坐实了他的身份。不相干的热闹,怎么会气得晕死过去。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现在木已成舟,她就是再大的本事,也无法替他遮掩下去,这一次,威远侯府丢脸是丢定了。
叶氏往日里手段不少,可是现在却也无法可想,为今之计,也只有先拿银子赎人。
好在侯爷这两日不在府里,否则只怕要气的将她可怜的儿子打死了。
只是那衙门的胃口实在太大了,她虽然管着威远侯府的账目,可若是私下里挪用了这么一笔钱来,日后定然遮掩不过去。
算了不管了,日后侯爷怪罪就怪罪吧,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叶氏招来心腹管家,让他带着衙门里要的银两,去了衙门的监牢。
翌日清晨,天还未曾大亮,京城的宵禁刚刚接触,一辆普通的马车就从监牢中接了许诺家回来,马车停在威远侯府不起眼的角门。
许诺家奄奄的看着威远侯府的角门,犹豫着,不想下车,他不知道自个儿到底该不该进去,昨夜发生的事情,断然不可能瞒得住,最多一两日的功夫就会传遍京中的上流圈子,传到父亲的耳朵里,一顿好打只怕逃不掉了。
许诺家只要一想到会被威远侯用鞭子抽,他身上就有些隐隐作痛起来:说真话,挨打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尤其是鞭子。
这么一想,他又开始愤愤不平,他被带到牢中想了许久,也终于想到那个可能算计他的凶手——那个野种金翰林。
在许诺家的心里,威远侯府世子的尊荣是他的,他才是威远侯府天定的主子,可是这一切却因为金翰林这个野种和他那个贱人的母亲被破坏了,他的母亲抢走了他母亲的正室位置在先,现在他又来抢夺他的世子之位,害的他一个堂堂的嫡子,到最后沦为义子,这一切都是他们这对贱人母子害的。
在许诺家的心里,金翰林可不是世人眼中飘若似仙的状元郎,而是一个阴险卑鄙,无耻下流的坏东西,除了金翰林,他实在想不起来还有谁会如此费尽心思来谋算他。
一定是那个野种,他一定不服自个儿挑拨祖父来找他的麻烦,给他和莫家那位五小姐的婚事添乱。
许诺家气的肝疼,父亲偏心,什么好的香的,都要给金翰林,而忘了他这个儿子,这么多年,是他在尽孝,是他承欢父亲的膝下,而挨鞭子挨的最多的也是他,可是凭什么,到最后他什么好处都得不到,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分都没有,三弟和五弟,说到底还能有个嫡子的名分,可是他呢,从头到尾却要顶着一个义子的身份。
许诺家心酸的难受,他算什么,连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若是谈什么亏欠,父亲怎么不说自个儿亏欠了他?
想想这些年,他在威远侯府过的日子,一开始,谁把他这个义子放在眼里,多少冷遇,多少白眼,他只能忍着,受着,因为他是义子。
而从小到大,父亲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用鞭子抽他,蹲个马步,嫌弃他脚下无力,鞭子顿时就挥了过来。端个酒杯,不就是和好友喝上点小酒,这京城的公子哥儿,哪个不是如此,可是他还是挥了鞭子。
就是他偷摸个娇丽丫头的胸脯,父亲也要挥着鞭子,抽他。
抽,抽,除了抽他,他实在想不起来,父亲还对他做过什么,他的童年都是在威远侯那根粗重的鞭子下过活。
想到那黑色的鞭子嗖嗖的破空冷声,父亲的咆哮,母亲的失望,妻子的难看,他这脚下就如同灌铅了一半重,腿肚子忍不住打软,掌心里冒着冷汗。
“姚管家,我还是到郊外的庄子上,避过风头再回来吧!”
他不想再挨威远侯的鞭子了,他的儿子和女儿都快记事了,再打下去,他这个做父亲的面上也不好看。
这时候,许诺家忽然变得特别懂仁义廉耻了,就不知道,他趴在花魁身上耕耘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礼义廉耻四个字。
敢情,人家徐大公子是选择性记忆,只要对他有用,他自然就会记起来。
姚管家明白这位大公子又开始打退堂鼓了,他是怕极了侯爷的鞭子。
可是,就是躲过了初一,不还有十五在等着他吗?出了这种事情,大公子居然还想心存侥幸的躲过去,也不知道他是该说他天真,还是说他蠢笨。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是说躲过去,就能躲过去的。
再说了,以侯爷那个烈性子,若是大公子仓皇逃走,只怕抓到之后,大公子不死也要脱成皮,就是自个儿都要受到牵累,此时,还不如去找老太爷和夫人求情,这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这么思前想后,姚管家当即就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公子,在候府,出个什么事情,还能有老太爷和夫人顶着,可若是离开侯府,只怕老太爷和夫人就是长了翅膀,也赶不及过去。”
许诺家一听,举得很有道理,反正迟早这顿打都逃不了,还不如此时,就正大光明的回去,即使父亲下手,总还有祖父和母亲挡着。
许诺家长长的叹息一声,随即一步慢过一步,觉得脚下就跟千斤重一般。
姚管家有些不耐烦了,也不知道侯爷怎么生了个如此没担当的儿子,这胆子跟老鼠一般,却又一点风吹雨打都经不住,不就是侯爷的几鞭子吗,能多重?
“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