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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下,均是欣喜。
大人们虽是心中高兴,却还能抑制着,不会过于外露。毕竟只是乙榜得中,不宜太过张扬。小孩儿们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洋洋得意起来。
“知道什么是经魁么?”裴琅把裴珩、裴瑅、裴璟等三个弟弟叫了过来,神气活现的问他们。
其实他的弟弟还有老八裴琳,不过裴琳才一岁,路还走不稳呢。裴琅觉着吧,教导八弟这还任事不懂的小屁孩儿,没意思。
裴珩五岁,裴瑅、裴璟三岁,都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经魁?没听说过啊。
“乡试的第三、第四、第五名,都叫经魁。”裴琅很耐心的告诉给弟弟们。
“哦,是这样啊。”三个小不点儿恍然大悟。
“那,第一名叫什么呀?”裴瑅殷勤的问道。
“第二名叫什么呀?”裴璟也探过一张小脸,虚心请教。
不得不说,这两个小屁孩儿还是很勤学好问的。
裴琅搔搔头,“这个么……”他也不过六七岁,能比几个弟弟多知道多少呢?
裴琅正在为难,二哥裴珏笑着走过来,为他解围,“乡试第一名称为解元,第二名称为亚元,第三、第四、第五名,都叫经魁,第六名称为亚魁。”
“这样啊。”裴瑅、裴璟这两个小不点儿好像全明白了,很深沉的点头,表示“我真的懂了”。
两人手拉着手,跑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头挨着头,咬起耳朵。
“哎,咱俩长大了一起去乡试吧,我中解元,你中亚元。”裴瑅建议。
裴璟有些犹豫,凭什么你是第一,我是第二啊。
裴瑅见他好似不乐意,怫然,“七弟,我是哥哥!”
裴璟皱着小包子脸想了想,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好吧。”
裴瑅很高兴,当下,小哥儿俩便轻轻松松的、非常友好的把这件事定了下来。
徐氏闲来无事,带着小丫头来二房看望阿玖,顺带的和林幼辉品茗闲谈。她们正说着话,裴瑅和裴璟手拉着手跑了进来,喜滋滋把方才的事说了,“我是哥哥,我要中解元!”裴瑅庄重宣布。
“我么,胡乱中个亚元算了。”裴璟很随和的说道。
林幼辉和徐氏都觉好笑。徐氏温柔夸奖两个孩子,“瑅儿有上进心,璟儿知道礼让兄长,都是好孩子。”林幼辉也把他俩夸奖了一通,然后细心告诉他们,“瑅儿,璟儿,你们先要考中秀才,才有资格参加乡试。参加乡试的人数很多,大约十人之中才会取中一人,大多数人会落第。若在江南读书人聚集之地,一个行省参加乡试的生员能达到万人之多,陕西少一点,也有七八千。”
几千上万人参加的考试,哪能由你俩决定名次啊?阿瑅,阿璟,你俩若真有志向,可要好好读书了,不能一味调皮捣蛋。
裴瑅、裴璟似懂非懂的听完,齐齐答应了一声,又跑出去玩耍了。
“二嫂说的都是金玉良言,也不知这两个孩子能不能听懂。”徐氏望着爱子的背影,柔声说道。
“不管孩子们能听懂或是听不懂,我都会告诉他们。”林幼辉微笑,“他们若能听懂一句半句,便会受益不少。便是听不懂,也没有坏处。”
徐氏若有所思,“不管听不听的懂,都告诉他们?”
林幼辉笑,“是,我常把阿瑅当大孩子,陪他读书,长篇大论的跟他讲道理。有时他只会笑,有时却好像明白了什么。”
徐氏很是动心,“听二嫂这么一说,回头我也陪着珩儿、璟儿读书,亲自教他们。”
二哥二嫂家的阿琦、阿瑅看着确实聪慧,许是和二嫂亲自教导他们有关?也是,只靠着老师是不行的,还是自己亲自出马吧。
“如此甚好。”林幼辉微笑。
徐氏又坐了会儿,也便起身告辞了。
裴大爷中举之后,并不回苏州,而是从陕西直接去京城。到京城之后,他会暂时借住林尚书府,安心等待春闱。林家世代书香,林尚书来往的多是饱学之士,裴大爷住在林家,可以得到不少名士的指点。
裴大爷这新中了举的人虽然不在家,裴二爷还是陪着父亲喝了一回小酒,以示庆祝。父子二人心绪甚佳,直喝到月明星稀,方尽兴而散。
“这么晚才回来。”好容易等到丈夫,林幼辉一边娇嗔,一边命人端上酸甜爽口的醒酒汤递给他,“快喝了吧,会舒服点。”
“娘子,我……我对不起你。”裴二爷有些含糊的说道:“我明年春天,恐怕还是不能进京……”
那一年,他和大哥一同回原籍乡试,他中了,大哥落第;明年,他真的不想再和大哥一同会试。
“我……我文章还是火侯不够……”裴二爷含糊的说完,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林幼辉默默看了他半晌,命侍女为他洗了手、脸、脚,脱去衣裳,扶他到罗汉榻上躺下,“你今晚睡这儿吧,不许上床去,小心把阿玖熏着。”
“娘才不想让你爹明年春天便去会试呢。”林幼辉洗漱了,上床躺下,柔声跟阿玖说话,“你才这么一点点大,出不得远门,娘自然要守着你。要去,只能你爹爹一个人去,对不对?娘不想跟他分开,不想让你和哥哥们小半年见不着爹。阿玖,乖宝贝,不如再等三年,到时你也大了,咱们一家五口同赴京师,何等逍遥?”
阿玖惊了。娘亲,敢情您是连几个月的分离也不接受,爹爹进京会试您也要跟着?您哪是封建时代的受气小媳妇啊,简直比二十一世纪的天朝女性还牛掰!
、爱笑
我服了您了,我要跟您学,往后也过的逍遥自在!阿玖冲林幼辉甜蜜的、讨好的笑着,口中咿咿啊啊的,表达她的敬仰之情。考虑到她的火星语林幼辉完全听不懂,又探过小脑袋往林幼辉怀里拱了拱。
林幼辉爱怜的微笑,眉目温柔,“阿玖喜欢娘,对不对?真是娘的乖宝贝。”抱过阿玖轻柔的拍着,哄她睡觉,“小宝贝,你该睡了。”
我不想睡觉啊,我想听您说话,想跟您取经!阿玖很想大声呼吁林幼辉再多发表些高见,不过,林幼辉温柔拍着她,口中唱着舒缓的催眠曲,阿玖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阿玖在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林幼辉着迷的看着她,心都醉了。“相公……”林幼辉下意识的抬起头,想叫丈夫过来一起看阿玖,这时才想起来,中郎喝了酒,被自己安置在外间的罗汉榻上了。
“可怜的中郎。”林幼辉幽幽叹了口气,对睡在外间的丈夫生出怜惜之意。从小夹在大哥和三弟之间,他是最会退让的,可怜的中郎。
林幼辉哄睡小阿玖,披衣下了床,信步走到外间。今晚是月圆夜,月光淡淡照进来,罗汉榻上的裴二爷睡容安详,发出微微的鼾声。不过,不知怎么的,他被子没盖好,胳膊露在外边。
“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盖被子,天凉了知不知道?”林幼辉微微皱眉,缓步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伸手握住被子,想替他盖好。
“想我了?”床上的人一声低笑,,“娘子舍不得我了,对不对?”林幼辉怔了怔,“你没睡着啊?”正吃惊间,纤细的手掌已被他稳稳的握住,再也挣不开。
月光下,裴二爷含笑看着妻子,声音低沉,“我又累又困,可是,独自就寝,孤枕难眠。”他本就生的清逸俊美,这会儿只穿着白绫里衣,目光慵懒又多情,更令人怦然心动。
林幼辉手被他牢牢握着,想走也走不了,不由的红了脸。
“这罗汉榻平时咱们是用做坐具的,可是睡着也蛮舒服,而且可以睡两个人!娘子,你信不信?”裴二爷殷勤问道。
“不信。”林幼辉娇嗔。
“真的可以,不信你来试试!”裴二爷笑着把妻子拉过来。
……
裴大奶奶顾氏带着侍女、婆子在家中上上下下巡视一遍,吩咐值夜的人好生仔细着,方回了房。洗漱过后,她坐在梳妆镜前,侍女替她梳理着长发。
“奶奶您可是大喜了!大爷今年中举,明年啊,准准的一个进士!”侍女嘴巴很甜,一边细心为她梳理长发,一边笑盈盈说着喜庆话。
顾氏微微一笑,凝神看着镜中人,没有答话。
门帘挑起,一位眉清目秀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大奶奶,给大爷往京城送的各项物品,都依着您的吩咐,打点好了。”顾氏亲切的看着她,“如此甚好。”侍女也笑着凑趣,“杜嬷嬷您是办事办老了的,不拘什么事都办的妥妥当当,我们这些小辈呀,可要跟您好生学着才是。”
“嘴巴真甜。”杜嬷嬷笑着夸了侍女一句。
顾氏把侍女打发了出去。
侍女笑盈盈行了礼走了,杜嬷嬷接过梳子,为顾氏慢慢梳理头发,把打点的各项物品一一细数过,“……您盼了这么多年,今日总算如愿了。大爷飞黄腾达的日子尽有,您啊,就跟着享福吧。”
顾氏原本是面带微笑的,听了这话眼神却暗了下来,“两三千号人会试呢,能出贡的却只有两三百人!十取一,也不知……”
他中举是如此艰难,难道中进士便会顺顺当当么?真是不敢想。
“必定能中。”杜嬷嬷笃定说道:“我到寒山寺为您求签了,上上签!我还求苦修大师解签,大师说,得此签者,必能心想事成。”
“真的么?”顾氏眼睛中满是喜悦的光芒,她那原本显得有些平凡的面孔,也变的美丽生动起来。
杜嬷嬷心疼的看着她,“真的,确定无疑!”
顾氏舒心的笑起来。
“您总算出头了。”杜嬷嬷嘟囔,“自从您嫁到裴家,一开始是人生地不熟的,日子未免过的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后来您接连生下大少爷、二少爷,可算是在婆家站住脚跟了吧?偏偏裴家接连娶了两个儿媳妇,出身一个比一个高。弟媳妇这般厉害,您这做大嫂的不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啊,真是睡觉也不安稳。说起来老爷也真是的,次子媳妇、小儿子媳妇要这么好的家世做什么呢,真真多余。”
长子媳妇才应该是家世最好的,能压着弟媳妇一头,能管住弟媳妇。弟媳妇在大嫂面前服服贴贴的,家里才太平。
杜嬷嬷对裴太守很尊敬,可是对他挑次子媳妇、小儿子媳妇的眼光,颇有微词。
若搁在平时,杜嬷嬷也不敢说这个话。这会儿,她是高兴的昏了头,真忍不住了。
裴家两个弟媳妇若是小门小户出身,身为长嫂的顾氏得省多少心啊。
杜嬷嬷很为顾氏抱不平。
顾氏也是心绪奇佳,并没斥责她,笑着说道:“这你可就不知道内情,冤枉好人了。老二媳妇,老三媳妇,都是女家求的亲。”
林家,是林巡抚和裴太守相知甚深,家眷也常来常往,时日久了,林巡抚便看上了裴二爷。“把你家老二给我做个小女婿吧。”林巡抚直接冲裴太守开了口,裴太守能说什么呢?只能点头。
徐家,也是魏国公亲自开的口。裴太守年轻时进京参加会试,路上遇到一拨山匪杀人劫财,差点送了性命。当时恰巧魏国公路过,救了裴太守。有这份恩情在,魏国公不管开口要求什么裴太守都会答应的,更何况只是迎娶徐家女儿为季子媳妇?裴太守当即满口答应。
顾氏记得清清楚楚,那年公公进京述职,回来后婆婆便开始忙活老三的亲事。“好好的,公公这文官怎想到和魏国公府结亲?”顾氏也曾经很疑惑,后来还是裴大爷一五一十告诉她,她才如梦初醒。
杜嬷嬷听了这些,呆了好一会儿。敢情二奶奶、三奶奶还都是上赶着要嫁到裴家的?真看不出来。以她俩的家世,完全可以嫁到更有权势的人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