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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詅用簪子把嫃儿的额发卷起,伤口捂着会更加严重,母女俩忙出门去迎,在堂屋碰上,嫃儿见着父亲,还忍着叫人,“二伯父。”几步跑,徐三爷接住她,看她平日里厚厚的刘海现在打卷了别在头上,露出额头的伤口来,此时越加严重,又青紫,又红肿,徐二爷靠近看,小孩子皮肤嫩,稍用力就会留印子,看这伤口,应是硬生生刮上的。
“什么人这么大胆,伤在脸上可怎么好。”
徐三爷心疼得要死,悄声问,“今儿与谁一同玩耍?”
嫃儿这时才觉得委屈,眼巴巴的看母亲,又看父亲,二伯父生气了和父亲一样爱皱眉,“与太祖母见客人,后儿有姑姑们一同玩,哥哥们来接去外院玩。”
“谁抱着玩?”,“记不清了,许多人。”徐三爷郁闷,今儿人特别多,小孩子玩得兴起,哪里会记得。
又抱在灯下看伤口,一会儿,张太医来了,又添置明烛来看,张太医也皱眉,伤在额头上,伤口着了汗水有些炎症,这下手的人真是狠心,指甲划过起先是不怎么疼的,额发扫过又是汗水来了试擦,一番触碰才会愈发严重,写了消炎的药方,又拿了膏药抹上。
侯爷才送完客,小厮来回,“侯爷,西苑请了张太医,说是大姑娘脸疼。”
侯爷问,“几时叫的太医?”
小厮又回,“一盏茶前,二爷与三爷一同去西苑了。”
本要歇下,赶紧起身穿衣,里面的侯夫人醒了,问,“侯爷,什么事”。
侯爷一边穿衣一边回,“西苑叫了张太医,说是嫃儿脸疼。”
侯夫人一惊起身,有些炫目,抬手按住额头,“待我一会儿,一同去。”
侯爷点头出去外间喝茶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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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一章、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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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与侯夫人到西苑时太医已上药完毕,留了明日要擦的药膏之后告辞出来,徐二爷送他正好接了父母亲进去。
侯夫人低头看伤口,心中有气,又问太医怎么说,徐三爷回她,小孩子皮肤嫩长得也快,不要沾水,不要吃辛辣,过两天消了炎症结痂之后就能好。
今日跟着嫃儿的人都跪着,心兰几个丫头全天与项詅应付见宗亲,跟着的是两个小丫头,梁妈妈与李妈妈也在身边,若要仔细查,也不知怎么着手。心疼孙女,侯夫人使起性子来,看着丈夫儿子彻查,主要是今天嫃儿是内院外院蹿了来回,盯着的人即便不错眼也不能个个看得清楚。
侯爷安抚她,他与侯夫人年轻的时候都是倔的,你来我往的置了许多气,侯爷的妾室也不少,但却没留下庶子女,这几年岁数上去了,侯爷倒是学会忍让,也助长了侯夫人许多小性子,都是无伤大雅,家里人也无人与她计较,就是老太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说也就过去,此时她一定要彻查,倒让项詅心生感激来,不管怎么样,侯夫人是疼孩子的。
自然是要查的,徐三爷不是软柿子,谁与他过不去,自是要寻一寻谁的麻烦。
好生生送侯爷与侯夫人回去,又迎来世子与世子妃,嫃儿睡下,也就没去吵她,世子妃留下许多药材,又说了些宽慰的话,待世子与徐二爷、徐三爷从书房出来,送他们出院门这才夫妻俩得以歇下,两个孩子睡里面,夫妻俩睡外面,没有睡意,睁着眼看着帐顶,徐三爷躺进去,项詅伸手帮孩子掖被角。
靠近宽厚温暖的怀里,两人都舒一口气,大人再受罪,可也不想孩子受一点苦。
二日去请安,虽是擦了药,又养了一晚,伤愈还是肿了一块,老太君搂着心疼半天,府里还是侯夫人主持中馈,世子妃管着闲杂事,二少夫人只是打打下手接待些人来客往,家里人简单,大家和气。这样一来,项詅身边两个幼儿,每日去请安之后也就回自己院子,自那日嫃儿受了伤,果真与老太君求牌子不让别人碰她的脸,家里人哭笑不得。
项家还是李大管事主内,柳大管事主外,贺妈妈是先前跟着项大奶奶的人,所以府里的大小事处理得倒也平顺,项詅见了徐家的宗亲之后,人人等着看她怎样处理项家的大摊子,她是项家出来的姑奶奶,现在又是荣忠侯府的三少夫人,项家,她若是伸手去管,别人会说她心宽,心思不纯,再者徐家这样的人家,内宅妇人不能去抛头露面也不能再去应付生意上的事。
因为有项绍云,侯夫人理解她,准许项家的管事们每日进出侯府,也是为了项绍云能安心读书。
国子监入学是在每年的三月份,或许真的是投缘,徐淳烨不同于家里的哥哥,他喜好诗书文墨,竟与项绍云格外投缘,徐家还没有出过文臣,他们是簪缨之家也不会容许再出文臣,但能有一个读书人倒也是新奇,徐家的宗亲也都是武将,格外少的会弄文墨的,侯夫人对项詅慢慢等同于对其他儿媳,却对项绍云格外亲近,她是诗书世家出来的女子,进徐家起初几年与侯爷这样舞刀弄剑的说不上几句话。现在家里有读书人,她自然喜欢。
嫃儿爱看小鱼,侯夫人便将自己院子里原先的三缸彩色金鱼给搬到西苑,因是祖母赏的,嫃儿日日要去宁绘院说小鱼,侯爷玩笑侯夫人会手段,三缸小鱼便把孙女儿收买了,侯夫人欢喜之余回嘴,侯爷书房里面都是刀枪兵书,只得家里众多孙子的喜爱,偏不得孙女心头好。
侯爷不信,家里最小的孙子睿哥儿才会爬,其他几个大的天天晨时去练武堂扎马步练拳脚,睿哥儿还有几年乖巧,自己可以疼睿哥儿不是?
头天徐三爷交代要带项詅去见重要的人,一双儿女都带去,从晖立院请安回来,文武来请去外院,嫃儿听母亲说要见客人,拿着桃红儒裙比来比去,穿哪一件呢,问母亲,喜欢哪一件?
项詅失笑,哪里会有这样臭美的小孩,“快让心兰换上,见客人迟了可不好”,嫃儿点头应好。
就在外院徐三爷自己的书房里,晋琂与晋信闲适的在一旁喝茶,今儿兴起来徐府看看,这几年徐三爷在新河,见着的日子可不多,圣上进来算着他回来,公务上的事自是要他仔细,但臣子的私事也要问不是,这叫排解后顾之忧。
前儿徐三爷回来,还没来得及上王府里请安,今日两位一同来,一来是商议公事,二来自然是要看看徐三爷的妻女,他们可是记得,三年前,徐三爷一副决绝要去新河的样子。
项詅带着两个孩子进外院,文武领着去往徐三爷的书房,老远看着侍卫森严,清一色王府以上的规制着装铠甲,项詅心下一紧,皇家人。
手下有些用力,嫃儿的小手握在母亲手里,抬头看,项詅朝她安慰的笑一下。
看着徐三爷在两人面前来回走了两趟,实在不忍,“徐都统,你这是紧张?”
徐三爷无奈,他是紧张,过几日宫里就要下旨召自己回东大营,陛下会有旨意诰封,两位王爷今儿可不是来闲坐喝茶的,待他们见过项詅,呈报圣上,全看圣上的意思,他不怕别人说他如何,他只担心项詅受委屈,此时项詅最缺的就是一个诰封,有了诰命,别人再想多话也是要有顾及的,再是如何,没有八抬大轿抬进来又如何,没有大宴亲朋又如何,自己为了她一去新河三年又如何,陛下亲封诰命的诰命夫人,还有什么比这更有让人信服。
徐家的侍卫给项詅行礼,“三少夫人”。
徐三爷定住了,再看门扉外进来的项詅,膝下走着的嫃儿,奶妈怀里的睿哥儿,看见徐三爷都与他笑。
突然心定了,徐三爷招呼,“过来给信王爷、璟王爷见礼。”
项詅看着茶桌旁坐着的两位男子,两人都是黄冠玉钗,一个身穿深蓝蟒袍,一个大红蟒袍,两人面上平静,但在看到项詅的时候都凝了眼神。
徐三爷可不能消受他们这般安静,项詅上前请安,两人还是看着没有说话,片刻两人同时看了对方一眼,又同时看了徐三爷一眼,这简直就是无比莫名。
还是晋信稍平静些,让项詅起来,嫃儿上前来,奶妈抱着睿哥儿也上前,对着小孩子,自然不能太严肃,赏了东西,见嫃儿说话明朗人又大方,他们两人,一个膝下有儿子,一个才新婚,倒是对徐三爷儿女双全生出羡慕来。
待坐定,晋琂问起项詅来。
哪里人士?家里有哪些人?若不是看徐三爷在一旁气结,就差问今年年岁几何?
项詅也迷惑,皇家人不都是端架子,鼻孔朝天的吗,还有问人族谱的?
直至后来,两位王爷要走时,璟王爷留了话,“徐三少夫人若是有空闲,可去璟王府与王妃做伴。”
项詅忙行礼道谢,夫妻两相看一眼,都道不寻常。
送走了两位贵客,侯爷使人来唤去中堂,一家子往中堂去。
从老太君到徐淳洧,全数在中堂等候,慢慢都是担心项詅能不能诰封的心思。
侯爷问,“两位王爷如何说的?”
徐三爷第一次有种没法把握的感觉出来,“两位王爷倒是没说什么要紧的,只是看着詅儿都有不说话,临行前璟王爷吩咐若是有空闲可去璟王府陪璟王妃。”
屋里的人都惊了心神,璟王爷让项詅去王府陪王妃?徐家世代承爵,娶的都是高门之女,与宫中贵人也是常能进宫请安侍奉,但也没有王爷相邀进王府陪伴王妃的。
老太君看着项詅,心里思忖,信王爷没有相邀,说话的是璟王爷,他让项詅去陪伴新娶的璟王妃,璟王妃是谁?她可是皇太后亲亲的内侄女,圣上的亲表妹,禹国公府嫡二小姐,禹家是时代掌管东大营手握实权的人家,国公府的嫡长女嫁了东平王世子,日后定是东平王妃,禹家是出了一位皇太后,两位夫有实权的王妃,贵不可言。
旁人家老太君不敢妄言,但徐家是知道的,这位璟王妃,不是一般人。
这样一想,再看项詅,老太君闭眼沉静,再看时,心里有惊讶,转脸问侯夫人,“老大媳妇,璟王爷大婚,命妇去王府朝贺,你可瞧见了璟王妃?”
侯夫人也是正看着项詅想着事,老太君提醒整好在心坎上,她身边的世子妃也是满脸稀奇,侯夫人惊讶出声,“老三媳妇怎会与璟王妃相像?”
徐三爷等人愕然,他们是外男,璟王爷大婚也只是去恭贺喝喜酒,新娘子自然是不能见,此时侯夫人说项詅与璟王妃相像,个个去看她。
但项詅没来由的有些紧张,这么些年来,她一直在隐藏,隐藏她的前世今生,隐藏她的与众不同,努力与这世间的人一样,身在商家,她学着去接受世人对商家的有色眼睛,家族遭难,肩挑家主,一力挽救下濒临崩溃的项家,遇着徐三爷这样的人,一贯决然,抱着孤独终身的心思去往新河,其实当时何尝不是为着郎心不违,不愿两厢为难,她是商女,虽然她心里觉得没有什么比得上真爱,但她也是识时务的,这个世间的礼教规矩,她是高攀,会被人看不起,会被人瞧不上,就是入了高门,她不能丢下她的责任,不能放置项家不管,所以与君决然,各自安好。谁知徐三爷也是个不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