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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一愣,转向何晋,见他面色凝重,墨色的眸子中酝酿着风暴,闪过的暴戾之气,让小花心头一颤,有些陌生。
何晋握住了她的手,目光却注视着小爱脖子上的匕首。
“沈泽啊沈泽,我为你出生入死,甚至还被那些人抓走,我这都是无妄之灾!都是替你顶了,难道给我一点补偿不应该吗?你还是人么!你自己贪生怕死,违反朝廷律法,贩售私盐,又不敢亲自出面,还不都是我何晋,替你出面,我冒着风险,哪里点银子难道不应该么!”
“要不是你,我会这么惨?!江心巧那个践人,她抛夫弃女,二嫁本就该沉塘的!我找到了她,让她乖乖听话,就是因为你!你帮着她一起隐瞒了她的身份,是你们一起让我变得不是何晋,没人相信我,她也不受我的控制了,是你占了我的身份,让我变成现在这样子!”
小花迷茫了一下,眼前的人面目狰狞,双目通红,一见到自己的相公就疯狂了,他明显是怕他。听他颠三倒四的疯狂之语,下意识的头转向身边的男人,见他面无表情,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终于叹了口气,看向小花。
“我沈君安可不是吓大的,要不是我,你早就冻死街头了,还能好好的活着,现在威胁我?”
见小花眼中的陌生,他心头一抽,隐隐的疼,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来:“娘子,现在为夫觉得赤条条的露在你面前了,什么秘密都没有了。你还对为夫有探究的*么?我一直都是你的君安,我是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只是我,是你的相公。”说着紧握的手,换成十指相扣。
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小花心中既有谜底揭开的豁然开朗但又没有特别的意外,又有一股莫名的气闷。
他居然不是何晋。只有这么解释一切就合理了。
何晋是眼前这个疯狂的人,她一直以为的沈泽才是真正的何晋,难怪。。。难怪他那天挨了两拳,说是欠她的,欠她几年的光阴和背信弃义违背婚约。
还有他,她的相公,他说,沈泽是个好人,呸,不管是面前的真小人,还是她身边的伪君子,谁是好人?
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感觉到他的手心微微出汗,他看着自己眼中是恳求。沈泽,字君安,一直以来他都在骗人!烦躁的心率加快。
一旁的秦行远却毫无意外之色,只是在听到“贩售私盐”几个字时,眼皮动了动,除此之外,一直都是看戏状态。
何晋手上的匕首抵着小爱的脖子,神色疯狂,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小爱此时是昏迷的,没有见到这癫狂的一幕。
“如果你不给我银子,我不保证我作出什么来!你难道忍心看着她,小爱,啊,看着小爱死?你也太狠心了,她还不值得十万两银子?”
小花看着小爱身体扭动了一下,谢天谢地她还没有醒!
这么小的孩子,这样的举动会造成很大的心理负面影响。
“虎毒不食子,何晋,你还真是可笑,拿自己亲身女儿的命来威胁我?你凭什么!”
听着耳边沈君安低沉的声音,里面满满的揶揄,小花心中划过一抹疑惑,瞬间又了然了,嫁给他这么久,他对小爱如何,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凭什么?沈泽,我观察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是很在乎小爱么,对她疼爱有加?你自己也是心狠手辣,凭什么说我,咱们俩光头别笑和尚,半斤八两,再说我这还都是跟你学的!我帮过你,现在你还不是恨不得我真的死了!”
看着小爱发出一阵呓语,沈君安手心攒紧,十指相扣,掌心相对,小花感觉到他掌心沁出了汗,心跟着一提,垂下头,悄悄的打量四周,看有什么可以当做武器的。算得上宽敞的洞穴,何晋面前的地上燃着火堆,洞口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就摆着枯柴。
“那不过是以为你为了我卖命,还你个人情罢了,现在你既然回来了,你女儿还给你!咱们就算两清了!”
“两清?你倒是想得美!我差点命都没了,你知道那些人多恐怖吗,我既然活着回来,就得惜命,你若不给我钱,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还有你,秦行远,不想你们家的丑事暴露就乖乖拿出银子,我保证,即使你们弄死了我,只要我没有出麻城县,你们的事情都搂不住!”
说完他疯狂的大笑起来,甚至笑出眼泪来:“沈泽,你不是一直很谨慎吗?找替身替你露面,冒风险,今天,你也比不过我何晋,我呸,你有什么,不过就是钱比我多,论才学我何晋十五岁中秀才禀生,你到二十才不过一个秀才附生,论胆识,哈哈…你这个缩头乌龟,要不是我替你卖命两年,你敢露面吗,我给你挣了多少你心里没数?我早就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了!你哪点比得上我!就是命比我好一点而已!”
沈君安不理会他,只是盯着那把匕首,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小声叨叨道:“娘子,这个家伙比我自己交代的要清楚多了,不过是他求我我才帮他的,再说为夫也是个秀才啊。”
小花倒是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这么谨慎…不过想不到的是真正的何晋居然是这样的样子,这就是田小花的未婚夫,无限失望,再看看一旁的君安,这一对比,突然生出一种“幸亏是他”的感慨,要是真嫁给这个人,小花摇摇头,幸好……
秦行远若有所思的看了沈泽几眼。
“你等着吧,我如果收不到钱,衙门的人就会来抓你了,以你贩卖私盐的数量,斩首十次都够了。你不是喜欢我这个身份吗,那好,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你要你就拿去,还有这个闺女,都给你!”
“我答应你,你放了小爱,她是你亲生女儿,何晋,容我提醒你,你当初为她取这个名字的意义!”
“这又有什么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江心巧都不要她,凭什么我要!不过,现在看来也不错,你是要她吧?千金难买心头好,你买你的秘密,我附赠个女儿给你!”
说着,掂了掂小爱的重量,那把匕首看着危险无比:“怎么样?这交易不错吧,我这闺女,长得像江心巧,从小就是美人胚子,以后你留着自己用或者别的什么都不算亏!”
小花听到这里,简直怒不可遏,是可忍孰不可忍!这还是人吗?是说的人话吗?
被握着的手轻轻的挣扎几下,沈君安明显猜出了她的想法,不认同的加大手劲捏了捏,小花瞪了他一眼,眼底坚决,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放?她又要暴走,悄然放开,小花慢慢的往那堆枯柴挪了挪。
沉浸在疯狂中的何晋哪里注意到这些小动作,倒是秦行远眼底滑过一抹异样,注视着小花。
小花抓住时机,趁着何晋偏头,一个侧踢,一根枯木迅速的飞出,砸到他肩头,手一抖,小爱从他手中滑落,等小花再飞身扑过去接的时候,顺势踹了他一脚,眼前利光一闪,何晋闷哼一声,身子一歪,手中的匕首落地,随后他“哄”的一声倒在地上,身边不远出的火堆在这股劲风下“噗”的一声,火势加大,枯柴“哧哧”的燃烧着。
抱着小爱在地上翻滚了半圈,突然听到一声尖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拿着把菜刀朝自己砍来,抱着小爱,来不及避开,小花暗道一声不妙,只能瞬间调整好姿势,希望可以给那女人一脚,争取时间。
“嘭”的一声,接着是一声闷哼,沈泽扑过来挡在身前,那个女人,确切的说,是刚才和那个真何晋在这洞穴中苟且的吴家女,那把菜刀,落在沈泽肩膀上。
与此同时,小花一脚踹到她的肚子,她远远的落在了洞口,“啪”的一声重重着地,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赶到洞口的那两个黑衣人一见,漆黑的眸子闪过恼怒,就听秦行远轻飘飘的道:“尾款作罢!”
这两人“哼”了一声,看清洞内的情形,也大致猜到了经过,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小花将怀中的小爱放在一边,这厢秦行远过来扶起沈泽,他肩头咕咕的冒着血,脸色瞬间惨白。
他有多怕痛,小花很清楚,此时,看着他顿时血色的薄唇,小花突然涌起一阵心慌,不知道这把菜刀上有没有细菌,这么多血,那个女人跟疯了似的看过来,肯定伤口很深,他会不会破伤风……
搀住以前叫何晋,现在是沈泽的男人,小花的手都在颤抖,他明明痛的要死,偏偏还在安慰她:“伤口应该不深,只是为夫太怕痛,娘子,别担心…”
“你这个笨蛋,我难道不能踢开她吗,你为什么要扑过来逞英雄啊!你这个臭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我哪里需要你添乱…”小花声音发颤,手腕被他的手握紧,对上他的眸子,缓缓吐出一口气,这辈子算是栽在这个色书生手上了,活了两辈子,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保护过,虽然觉得他这么做很蠢,但是心里不由自主的溢满柔情。
“娘子,为夫不骗你了,真的好疼…”说完,他冷汗涔涔。
扶他靠在洞壁上,血很快将他的一只袖子浸湿了,小花翻看那个破开的口子,衣服穿得很厚,都被刀锋划破了,露出血肉模糊的肩头。
眼前晃过一个黑影,秦行远递过来一个小瓷瓶:“可以止血。”
小花接过来,完全没有任何犹豫和怀疑的,咬开那个小木塞,就要往沈泽肩头倒。
“娘子,你就这么信任这个秦行远?万一他要害我呢?”
小花手上的动作一僵,这是吃醋呢还是精神呢!
“不信就还给我!”秦行远沉声说完,伸出手。
小花看看手上的瓷瓶,再看看秦行远一脸坦然,低下头:“别任性,不止血会死人的,这次可不是像上次那个小伤口!何况这么远,我也不能保证马上抱你回家找大夫!”
沈泽苍白的脸黑了,没有反抗,任由小花将那药粉倒在伤口上,小花刚碰到他,他就惊呼一声,抽气连连,像在被凌迟,不过这药粉止血效果倒是不赖,果然慢慢止血了。
“我就说秦行远没安好心……”惊呼之余不忘报怨几句。
秦行远凉凉的道:“你还是男人么,男子汉大丈夫怕疼怕成这样,真是可笑啊,这药粉我可是用过的…”
沈泽果然声音小了些,只是一脸委屈和疼的受不了的表情看着小花。
帮他处理完伤口,拉上衣服,小花恨不得能够变一根棒棒糖来安慰一下他。
处理完大人,回过头来还有小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秦行远已经将小爱放在枯草上了:“她没事,只是普通的秘药,明天就能醒了。”
小花这才放下心来,头一偏,看到一张惊愕的脸,何晋脖子上插一把飞刀,最后的狂笑被定格,瞪大眼,目光透着不敢相信,脖子上的血“汩汩”流出,被飞刀正中动脉,他死了!
小花懵了一下,当时满心里都是沈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晋死了!死人没什么可怕,小花以前拯救人质不是没有杀死过人,但是那已经是两年多前的事情了,她几乎忘记了厮杀,此时一个人,就这么死在她面前了。
“我并不知道你会出手,这完全是意外,本打算刺他的胳膊的,谁知道他突然……”
秦行远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这样的人渣难道不该死吗?
还是下意识的出口了,小花脸上并没有害怕,只是有一瞬间的错愕。
她身边的沈泽,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眼睛如鹰隼般犀利,忽然划过一抹诡异的笑意。被秦行远看了个正着!
小花走到门口,探了探那个女子的鼻息,还有气。
“这是吴家湾吴贵家的闺女。”秦行远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