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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不用想了,他一生戎马,不适合京城这个大染缸。”
张菁菁微微眯了眼睛,“我还没那么大的野心,想要杨将军那样的人为己所用。”
“那你何必提醒我呢?我又不是瞎子,别人对我的心意,我感觉得到,只是我的事情,就不劳烦你去费心了。”苏挽月话说得很死,要是张菁菁都来打这个主意的话,未免太荒唐。
“你总是该抓住的时候让机会错过。”张菁菁叹得那口气,颇为真诚。
苏挽月依旧笑得漫不经心,不怎么在意,“连你都替我可惜了,那该是个多大的机会呢……”
“独孤十二说你悖了她面子,吵着让皇上教训你,皇上已经答应了,这是乾清宫的宫女过来同我禀报的,应该就在今晚或者明夜。”与苏挽月嬉皮笑脸对比明显的,是张菁菁那张不动声色的脸,俩人各有各的处事原则,苏挽月惯于腥风血雨中安然自得,张菁菁习惯面色如常下的惊涛骇浪。
“教训?怎么教训?我今日已经磕头跟她道歉了,这姑娘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苏挽月暴跳如雷,恨不得现在拆了乾清宫去问个明白。
“你能屈能伸,倒是真让我意外。”
“谢谢啊。”苏挽月没好气。
“也不可能真砍了你,但或许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暗杀之类。虽是如此,你心里必定生寒,但环境就是这样,不进则退。所以我劝你,在大洗牌的时机,找到自己的靠山。你若能助谢迁掌兵部,又有杨宁清替你撑腰,朝中众人,无不要看你三分脸色。”
“一石三鸟这么好的办法,你都替我想出来了。”苏挽月依旧笑笑,如春风拂面。
“实话同你说,独孤十二怀孕了,我不要她孩子生下来,威胁我皇儿的太子之位。我对你,不能说是借刀杀人,只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没佩服过几个人,你是一个。”
苏挽月觉得自己像被闷棍击中了,脸上笑意犹在,但略微有些僵硬。
“随随便便蹦出来的一个野丫头,就让堂堂皇后害怕了,那后宫新收的妃嫔,岂不是更让你方寸大乱?况且,独孤十二还没有封妃呢,你太小看她的能耐了。”苏挽月依旧笑着,摆摆手,不以为意。
“不一样,独孤十二是北元亲王巴藏卜的女儿。”
苏挽月觉得自己今晚接受的信息量有些过多,直勾勾瞪着张菁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断。”张菁菁答非所问。
“巴藏卜的女儿,也算是北元皇族,不可能流落到这儿的。”苏挽月摇摇头,她面上虽说不信,但心里却又有一点怀疑。
“若是私生女呢?若是独孤十二的娘亲,从来都没有做过王妃呢?”
“够了。”苏挽月一把打断,“我们今晚聊得太多了。”
张菁菁笑得意味深长,也不勉强,闭了嘴。
“告辞了,多谢你今晚的提醒。”顿了顿,苏挽月打了声招呼,旋即转身欲走。
“一直没问,你右手是怎么了?”张菁菁站在后头,仍是颇为关心询问了句,话音才落,侧步到了苏挽月前头。也没有先问过她的意思,就抬手顺着她右肩摸下去,先是摸到一截硬硬的通木,被打磨细小了藏在衣袖里,而后又是一截,张菁菁愣了下,直到小心隔着衣服摸完她整个右臂,碰到她气血不足微凉的指尖。
“真是厉害,伤成这样白日里也那么威风。”由衷感叹,收了手回来,“时光倒退十几年,或许我也会去习武。”
“刀多利从来不是看用了多少钢,杀人也未必需要亲自动手,皇后娘娘,你就不必遗憾那些了。”雪白的狐皮落地,她依旧穿着最喜欢的黑衣,浓的像化不开的墨色,苏挽月漠然笑了笑,不经意抽了手回来。她右臂不能弯曲,所以只能很别扭甩开肩,单手捡起地上的狐皮再披上,动作仍是很利落,但有些不协调。
“谁伤得你?”
“是我自己不小心,太过大意了。”摇摇头,仍是要立马离开的架势。
“就这样吧,我回去休息了。”苏挽月挑眉说了句,旋即转身,她的背影中,让人感觉有很沉重的东西,重到她的长发都不能被吹起来。
“等等,杨将军知道这事么?”牟斌在后头叫了她一声。
“不知道,他心思太浅,也从不怀疑我骗他什么。”苏挽月没回头,风中飘来她的回答。
“那皇上知道么?”张菁菁今晚的话似乎有些太多,像是一下要把苏挽月踩死的架势,不断问她各种能而不言的事情。
“不知道……吧……”苏挽月犹豫了下,忽而在心里抽了一下。
张菁菁是故意这么一问的,心思城府,在片刻之间就见分晓。
苏挽月却是在这一刻,真的很疼,疼到连呼吸都是千刀万剐。
悲悯****自己的伤口,苏挽月做不到让人可怜,所以她只能高傲扬着头,在随波逐流的河水中,仍然能呼吸生存下去。
就当他不知道吧,若是已经知道却装作不知。苏挽月觉得,那该是多么伤心的事情。
可是连张菁菁都看得出来的事情,那人七窍玲珑心,向来没什么东西,能瞒得过他的眼。苏挽月所想,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第305章 温润君子
走回将军府还需要一段路程,大概十里地,要穿过一片树林。
靴子踩在雪地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萧瑟,苏挽月脚程很快,徐徐寒风中,灌了她一身的冷意。
前头忽而有两个乌衣人挡住,双双跪在了前头。苏挽月一愣,单手扯了斗篷裹紧了些。
“找到了么?”苏挽月垂眸问了句。
“山海关外二十里亭,已经在来京的路上。”
“那查到了么?”轻微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
“……属下无能。”后头的这件事好像有些棘手。
苏挽月挥了挥手,“罢了,再去办。”
“是。”两人异口同声答应了句,一瞬又消失在黑暗之中。几句话里来去无影,若不是当事人,根本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苏挽月立在原处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心里的思索却似乎已经过了万年。再迈步的时候略微放宽了下心,还好是找到人了,只是如此一来,形势好像更加复杂。
到将军府的时候,见杨宁清着单衣在府前等人,他的身影,像门口的镇宅狮子一样寂寥。
“杨将军等谁啊?”站在台阶下头,苏挽月笑了笑抬头望,脖子上有道碍事的血痕,还需要一些日子才能长好。
“自然是等你。”杨宁清负手而立,直直望了过去。
旁边的守卫目不斜视,好像全然没听到。
苏挽月垂了垂头,把下巴埋进宽大的斗篷里,认真看脚下的台阶,走到杨宁清身侧时,拽着他胳膊,“我累了,回去休息吧。”轻描淡写对于今晚的去向,一笔带过。
杨宁清看了看她,长叹一声。
“将军有什么打算么?西北战事,需要去处理么?”走到院子里,苏挽月挑了个话题。
“若是火筛不反攻,没什么大事了。”
“若是他反扑呢?延边九镇,只怕会失守三个,后果好像很严重啊。”苏挽月笑了笑,饶有兴致看天井下头的月光,雪被反衬得很白,有点刺眼。
“那时主帅亦不是我,与我何干?就算那时,皇上全权委派,我也无力回天。”杨宁清颇为不在意,也不知道他这话里真假。
苏挽月咬了咬唇,心想这句话简直就是废话,刘大夏收拾收拾残局还可以,但真对上了大场面,怎么会是火筛的对手。就算连杨宁清镇守边关十多年,也只是两相对峙,谁都没赢过谁,刘大夏带兵的本事,自然不及杨宁清。何况临时上任,军中威望,一比就是自然悬殊。
“杨将军就打算在这耗着,等到皇上松口答应我俩的事了,再回去?”苏挽月笑嘻嘻问了句,有点像开玩笑。
有两种可能,在这之前皇帝已经把杨宁清的羽翼拔干净了,另外一种,就是贺兰山下被火筛搅得鸡飞狗跳,后来的人手段不够高明,制服不了那个马背民族。本想剪了杨宁清的爪子,半途发现不太恰当,反倒帮他磨利了。怎么说,这都是一场博弈。
“不然你觉得怎么处理好?要我战场上卖命,就不该私底下盘算太多,何况我求的,根本不多。”
“我怎么越听越觉的,将军你是在堵着口气呢?三月横扫蒙郭勒津,这是在做梦,若不是这个要求,您今天可能也不会要求赐婚,只是要个僵持不下的局面,是不是?”到了房门口,苏挽月站定,侧过身来,脸上仍是挂着笑,但眼神冷了再冷。
杨宁清平视过去,看不出眼中情绪,沉默良久,忽而开口,“你就这么,看待我一片真心?”
苏挽月推了房门进去,耳边萦绕着杨宁清的话,“对不起,我语意过重了。”
杨宁清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只是将军,我已经不是十七岁了,不会再全无防备了,不再是吃颗粽子糖就高兴半天的那个我了。我们生活的环境,能活到现在,能站到现在的位子,无一不是险象环生。你在我心中依然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只是我心态已经老了,有些情谊,我已经拿不起来。”
杨宁清听着苏挽月说完,抬了抬眉毛,而后跨过门槛,拦腰抱着苏挽月一把吻住。
苏挽月愣了下,反应过来时牙齿已经被撬开了,嘴中闯入一个温热的物体。她太久没接过吻了,一时间压根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已经被压在门上狠狠亲了片刻,嘴里和鼻腔全是那个人的气息,整个人都有种断线的感觉。
“那日我去榆林接你,你一定要同我睡一起,想没有想过我也有忍不住的时候?”鼻尖对鼻尖,杨宁清两手撑在苏挽月身侧,一扇的房门还开着,这简直就是世风日下。
苏挽月瞪着他,好像第一次见那张棱角分明又刚正的脸。
“你这人在感情处理上极为自私,想要温暖时,根本不管别人会不会误会,一心往人怀里钻。等你缓过劲来了,翻脸比翻书还要快。”杨宁清劈头盖脸一顿抱怨,两指嵌着苏挽月下巴,“今日你在车里亲我,是什么意思?”
苏挽月眨眨眼,仍是有些震惊的表情,她没见过杨宁清这般样子。她习惯牟斌的隐忍,朱佑樘的冷漠,或者就算是冷霜迟的轻佻,也已经见惯不怪了,这么说起来,苏挽月承认自己把感情处理得一团糟。
“没什么意思啊……”苏挽月吞了吞口水,唇上还有着杨宁清的味道。
杨宁清一时有些气结,再捉着她下巴吻下去。这次苏挽月已经有了准备,伸手就是一掌,但她不愿真下狠手,被杨宁清轻易拆了这招,手被抓着抵在门上,他另一只手绕过苏挽月的后脑勺,有些蛮横拉近了距离吻住。
苏挽月挣扎了几下,几乎都要跌出门槛了,但深入在口腔里的浓密亲吻已变得炽热了,除了无措地发出一些无意识的声音,就只能大脑空白,任由杨宁清在自己嘴里翻搅****。
杨宁清吮吸着她的舌尖,牢牢缠住不放,嘴唇相互磨蹭。苏挽月直被亲得脚下发软,几乎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你竟敢强迫我!”稍微喘过气来,苏挽月脸色铁青,一巴掌扇过去,被躲了开来。
“要等到你想明白,还不知道猴年马月了,不如我替你做决定。”杨宁清理所当然。
苏挽月一脚踹过去,把人踹出了房门,她的确没想到杨宁清有这么无赖的时候。两人在门口吵着,却恍然见梅树下的有个影子晃过,苏挽月一愣,拔腿就要去追。杨宁清不明所以,以为她是生气了,反手就扯了她胳膊。
“嘶……”苏挽月那只老大难的右臂实在经不起这个折腾,本来好得差不多了,打了一架又有些错位,要重新拿木头固定。先前一嘴的血止住,也没看大夫,本以为能瞒得过去。
杨宁清见她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