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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挽月懒得再跟她斗嘴,跟着牟斌一起走近眉妃的棺木,然而仅仅一眼,就让她怔在当场。
她此刻所见的眉妃,与当日在翠缕宫中那位安详美丽的妃子完全不同,不但失去了昔日的秀丽,整张脸都是扭曲着的,不但如此,她的身体还做出了一些奇怪的姿势,像是在愤怒地抵挡眼前的东西,手指甲纷纷折断,端口参差不齐。
“眉妃?……我之前见过她,不是这个样子的。”苏挽月隐隐感觉到,这件事非比寻常,为什么眉妃的尸骸会变成这样?此时距离她自杀而死还不到一个月时间,就算是自然毁坏,也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
牟斌用掌风将棺木盖合上,然后才说:“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在灵堂意外捡到了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是属于那个人的。照常理说,他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所以我觉得奇怪。”
苏挽月脑子灵光一闪,她回想起了当时东厂怀恩秘密递给朱佑樘的那个字条,不由得问道:“你说的人,是不是与‘德’字有关?”
牟斌还没有回答,那千金大小姐因为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冷板凳,见他们都不理睬她,立即主动插嘴说:“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如今朝中除了皇上太子,地位最高的人不就是德王爷……”
德王朱见潾?
苏挽月虽然知道德王是宪宗皇帝的亲弟弟,就藩山东济南,但历史上他并不算一个很出名的王爷,不禁有些疑惑地说:“德王?明朝没有其他的藩王有类似封号吗?怎么见得就一定是他呢?”
千金大小姐朝她翻了一个白眼,说:“还太子侍卫呢,真没见识!我告诉你,我们大明朝除了德王之外,从来都没有德公,德侯,德伯爵,也没有封号里带‘德’字的郡王。不但诸位王爷里面没有,连大长公主、长公主、公主、郡主里也都没有!”
她说得如此笃定,反倒让苏挽月对她刮目相看了:“你凭什么如此确定?”
千金大小姐得意地扬起了头,指了指牟斌说:“你问他呀。”
牟斌脸上漠无表情,说道:“因为她就是永康公主。”
什么?这个看上去刁蛮胆大、毫无架子的千金大小姐竟然是明朝永康公主朱清瑶?牟斌这么淡定地说出来,似乎根本没将她的皇室身份放在眼里。
千金大小姐很正经地肃了肃脸色,说道:“我告诉你,太子朱佑樘便是我大哥。你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服气不服气?”
好一个顽皮不训的永康公主!
苏挽月实在难以想象,她竟然和端庄自持的皇太子朱佑樘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果然龙生九子,种种不同。她只好苦笑着说:“服气,当然服气!还有谁比公主你更清楚你家的族谱封号?你说是德王,那自然错不了。”
永康公主看着她,眼睛亮了一亮说:“你这个人倒是识时务。”
牟斌的眉头却簇得更紧了,低声说:“污蔑王爷兹事体大,未有真凭实据,你们皆不可传扬出去。”
苏挽月与永康公主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她此刻几乎可以确认这件事一定与德王有关了,东厂和锦衣卫的线索同时都指向他,此事绝非空穴来风。既然查到了德王身上,她一定不能放弃,而最好的查案方式,莫过于去京城德王府邸偷偷走一遭。
牟斌看了看她们,说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宫。”
苏挽月原想今晚本来或许可以撺掇牟斌同去德王府,但如今多了永康公主,行事多有不便,只能再寻良机,就说:“也好,我们是该回去了。”
24。第24章 君心难测(1)
他们三人回到皇宫的时候,夜幕已笼罩着整座紫禁城。雪已经停了,但气候依然寒冷。
牟斌护送永康公主回她的绣****,苏挽月刚刚走到毓庆宫附近的侍卫寓所,远远地望见云天站在门口,他看到她回来,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走进寓所正厅,云天见她衣衫单薄,转身从房里拿了个火盆,又拿了些易燃的木炭过来,苏挽月蹲在地上笨拙地用打火石生火。
“我来吧。”云天从苏挽月手里拿过打火石,他显然熟练多了。
“那天是我对不起你,你还好吧?我当时只是怕误了殿下的大事。”云天心里略有内疚,打苏挽月那一掌并不是他故意,今日有了时机,开口向她道歉,“你若是对我不满,随你打我多少次,我决不皱眉。”
“说什么啊,我有那么小气么?”苏挽月笑着摇摇头,她并没有怨恨云天,毕竟他有朱佑樘吩咐的任务在身,“没什么大碍,已经不疼了。”
“好好调养,这种内伤不可大意。”云天仍是不放心地叮嘱,“皮肉上的伤势最好治的,皮肉下的伤却可轻可重,稍加调理不善,更是后患无穷。”
“我知道了。”苏挽月低着头回答,但心里其实并没有听进去。她凝视着火盆内燃烧的木炭,脑子里依然在想今晚在义庄所看见的情形,眉妃的模样与那晚在翠缕宫所见简直判若两人,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她此刻完全没有头绪。
“你有心事?”云天看着苏挽月冥思苦想的样子,不禁摇着头笑了下。他站起身来,不知从哪里取来两个生番薯,把它们扔了进去,一种淡淡的焦糊味伴随着香甜的食物味道立刻散发出来。
“没有啦,你居然在烤番薯?”苏挽月看到他烤番薯,立刻高兴起来。
“给你当夜宵,权当赔罪。”云天很细心地翻烤着着。他低头烤着红薯,忽然幽幽地说了一句,“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吃这种零食吧。”
苏挽月起初有些不解,但看云天的模样似乎是想起了某个女子,她回想到那晚在杏花楼外他与黑衣女子拉拉扯扯的情景,很想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又不好直接开口,她想了想,才委婉地说:“云大哥,你有家室么?”
云天抬头笑了笑,说:“没有。锦衣卫过得本就是刀头上舐血的日子,自己都不知何年何月是归期,何苦连累别人。”
他说话的语气很是凄凉,苏挽月不禁有点迷惑,问道:“是你们自己不愿意,还是朝廷规定所有锦衣卫都不能婚娶?”
“朝廷对我们并无明令。不像你们女锦衣卫,通常都是不能嫁人的。”云天话中有话地看了苏挽月一眼,“虽然太祖皇帝开国之初,军队里也有一些女细作成为宫妃或王妃,但从永乐朝起,成祖皇帝就下旨严令女锦衣卫不得封妃,皇族子弟必须恪守规矩,违令者处以重罚。所以,你们哪怕是在皇子王孙身边,也于事无补。”
“你说什么啊。”苏挽月觉得他意有所指,不由得涨红了脸。
“太子殿下是我们的主子。”云天用很委婉的语气说。
“我当然知道!我跟他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苏挽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宫中的流言太可怕了,大家以讹传讹,难怪张允会那样指责她。看来他们都误会她和朱佑樘之间的关系了,但这一切不都是那个皇太子故意造成的么?
“不管怎样,你都不要想太多,否则到头来苦恼的是你自己。”云天是好意提醒。
那天早上晨起之时朱佑樘与苏挽月的****情况,毓庆宫内几乎所有人都一清二楚,他心中惊愕太子此番行为举止大胆出格之余,也有些为苏挽月担忧。看得出来,她是一个性情中人,年纪太小阅历太浅,眼下又不像其他女锦衣卫一样冷血,在这深宫之中简直是步步危机,随时可能被人置之死地而不觉。
苏挽月立刻摇着头说:“你们都误会了,事实不是你们所看到的那样!那天是因为万通带人突然闯进来,所以殿下将我留在寝宫内,但是我睡的是床,他睡的是木榻……”
云天从火盆里捞出一个熟透的番薯递给她,淡淡地说:“事实如何并不重要。事前不要对不可能的人或事放太多感情,事后也许就会少几分痛楚。我也只是提醒你罢了。”
苏挽月接过番薯咬了一口,味道果然很香甜,她抬头看着云天,狡黠地笑着说:“看来,云大哥这番话不仅仅是提醒我,更是有感而发了?”
云天站起身拍了拍衣裳,苦笑着说:“你要如此理解,亦无不可。”
此时,只见毓庆宫的一位刘公公手执佛尘从外面走来,微微一躬身说:“云大人、苏大人,殿下吩咐奴才叫两位去藏书阁觐见。”
藏书阁在毓庆宫正殿的右侧,是皇太子朱佑樘藏书之所,也是正规接见朝臣之处,内殿那里的小书房只是他日常起居、看书练字的地方,平日里不让人随意进出。
苏挽月到了藏书阁,跟云天一起随着刘公公走了进去。
宫灯高悬,将殿阁照得十分明亮,朱佑樘并没有穿朝服,一头乌发简单地用白色丝带束起,身穿一袭雪白镶金边锦袍,外罩银丝镶嵌的轻纱,腰束羊脂白玉带。他的脸色显得十分凝重,双眉之间隐约可见焦虑,在宫灯映衬下,他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宛如无瑕美玉,他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特有的高贵清华之感。
“启禀殿下,”刘公公请了个安,“两位侍卫大人已经带到了。”
“你下去吧。”朱佑樘淡淡抬眼,低头继续看着桌上的奏折,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苏挽月和云天站在他面前听候吩咐,他们足足站了半柱香的时间,朱佑樘继续低头写完手中的信函,才抬头说:“这封密信,务必今晚妥当交到都察院王恕手里。”
云天应了一声“是”,随即上前将他手中的纸笺接过,动作熟练地装入信封、盖上蜜蜡,然后放入怀中。
“马上去办。若是被万通的人看见了,不妨直言是公文。”朱佑樘叮嘱了一句。
“臣明白。”云天并不耽搁,领命转身离去。
藏书阁内,殿内的四盏宫灯加上四颗硕大的夜明珠照耀,将整座殿阁之内照得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苏挽月低着头没说话,以为他随后有别的任务交给自己,过了好半晌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她有点疑惑地抬头,发现朱佑樘竟然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你今晚去了哪里?”
她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立刻答道:“我出宫查案,到京城义庄察看眉妃遗体去了!”
朱佑樘站起身来,他灯光下的侧影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十分平和,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明让人不敢掉以轻心。他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问:“你跟谁在一起?”
苏挽月早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得清清楚楚,不管将来谁问她此中缘由,她都不会吐露一个字,以免将来让牟斌为难,因此硬着头皮回答说:“就我一个人。”
朱佑樘抬起乌黑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了她好一阵,才说:“我不管你今晚出宫做什么,我再告诫你一次,你是我的人,随时都要待在我身边,没有我的允许,一步都不准远离。听清楚了没有?”
苏挽月听他说“一步都不准远离”,立刻就说:“臣做不到。”
他皱起了眉头,盯着她说:“你说什么?”
她壮着胆子说:“臣是殿下的侍卫没错,但男女有别……难道连吃饭睡觉也要跟着殿下一起么?”
朱佑樘锐利的双瞳宛如测透了她的想法,将双手向背后负起说:“贴身侍卫的职责便是如此,即使我就寝的时候,你也应该在我身边,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
什么?苏挽月脑子立刻轰然作响,这句话的“内涵”可大可小,她可不想让流言越传越烈,她将头摇得拨浪鼓一样,说:“这个要求太过分了!臣不能答应。”
朱佑樘闻言,竟然向苏挽月欺近一步,低头盯着她。
她惊觉抬头,恰好撞上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向旁边躲闪,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