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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霜迟分明在撒谎。
如果他说他不认识霍紫槐,尚且情有可原,但他说他对烟雨楼“闻所未闻”,显然是一句假话。以她对冷霜迟的了解,他从来不说谎,也不会推卸责任,如果说一个人突然之间说了一句很严重的谎话,那只能说明这件事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她甚至隐隐感觉到,或许沈彬说的才是事实,在冷霜迟“完美”的身份背后,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江湖身份,莫非他真的是江南烟雨楼的大当家?否则,他不会对朱宸濠说出“……烟雨楼决不会接这种生意”这样笃定决断的话来。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她所认识的冷霜迟,其实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他。她对他的信任、依赖和喜欢,都是建立在一个伪装的面具之上。
沈彬冷然一笑,对着冷霜迟说:“推得好干净。早料到你不会轻易承认,既然如此,我们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冷霜迟抬眸环视众人,依旧站在原地,说道:“你们所说的霍紫槐,想必是武功盖世,可我全身上下没有一兵一刃,你们若要杀我,不费吹灰之力。今日众目睽睽之下,你们若拿不出真凭实据就滥杀无辜,只怕将来传扬出去,天下人都不能心服口服。”
“锦衣卫杀人,从来无须证据。”沈彬傲然接话,“宁可错杀千人,不可放过一个!况且,我们早已将你的罪证查得确确实实,你无须抵赖!你若真要看证据,立刻束手就擒随我们回京,到了诏狱之内,自然有人让你心服口服!”
冷霜迟淡淡一笑,将双臂舒展开来,清风掠过他的宽大袍袖,仿佛飘飘欲仙。
沈彬见他突然伸展双臂,以为他要动手,立刻毫不客气地抽出绣春刀,向着他胸口袭击而来。
冷霜迟一直站立不动,苏挽月在一旁看到沈彬的刀刃已经触及他的胸口,划破了他的粗麻衣衫,只需要再深入一寸就会见血,她再也按捺不住,顺手将站在距离最近处的一名锦衣卫腰间的绣春刀夺了过来,然后迅捷出手,一招化解了沈彬的攻势。
苏挽月情急之下出手,她夺刀、反手、出招、化招的动作,几乎一气呵成、毫无阻滞,全是来源于“苏宛岳”的本能。
只听“叮当”一声,沈彬手中的刀与她的刀刃相撞,碰出一道耀目的火花。
沈彬随即收势,他略带惊异地看着眼前这个柔弱娇小、蒙着紫色面纱的江南少女,不由自主地问道:“你是何人?”
“他是我的朋友。”苏挽月看到沈彬眼中的惊疑之色,暗自庆幸今天是蒙着面纱,不然肯定会被他认出来。
沈彬抬头打量了她一眼,他刚才就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女孩子似曾相识,此刻看到她如此熟练地使用锦衣卫的绣春刀法,心中的疑虑更加深了。大明女锦衣卫数量并不多,大部分属于暗卫营,分散在全国各地州府,但她们与侦缉营之间向来是互为首尾,只会帮助对方而不会阻扰,况且他们已经亮出了身份,如果这个女孩是暗卫营的人,一定不敢在他面前如此造次。
“姑娘,我们今日是追查钦犯,与你无关。请站到旁边去,以免误伤无辜。”沈彬深吸了一口气,为保稳妥起见,特地叮嘱了苏挽月一句。
“千户大人,你们若是怕误伤无辜,就应该拿出证据来再抓人。”苏挽月怕他听出自己的声音,故意放低了嗓子,换成一副柔柔弱弱的娃娃音,“如果他真的是什么烟雨楼的人,刚才你一刀就可以要了他的命,他会这样束手待毙?”
“这位姑娘,不管你是谁,你若再不退后,我们就将你与逆贼一并治罪了!”沈彬再一次出言警告。他追查霍紫槐的行踪已有数年,好不容易才知道他居住在叠翠山中,岂会因为一个柔弱少女的证词而改变主意?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哪怕伤及苏挽月,哪怕她真的是暗卫营的人,也不能阻拦他的决心,即使得罪了暗卫营,将来大不了让万通说句话,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你不必管我,”冷霜迟明如秋水的眸光扫过苏挽月,“他们针对的是我,与你无关。”
“霍紫槐,你终于承认了?”沈彬目光中掠过一丝杀气,双手已按在腰间的暗箭筒之上,杀机隐隐待发。
“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冷霜迟忽然微微一笑,将双手背负在身后,盯着沈彬看了一眼,“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你们若是要杀我,就随我来吧!”
他话音刚落,苏挽月眼前突然飘起一阵紫色烟雾,而且伴随着浓郁的蔷薇花香气,迷雾浓香入鼻,将他们笼罩其中,几乎看不见人影。
“追!”沈彬屏住呼吸,用手放近唇边打了一个呼哨。
朝廷锦衣卫毕竟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虽然他们被烟雾所迷,但早有防备,纷纷沿着同一个方向迅速跟随过去。
苏挽月定睛看向那个方位,料想刚才冷霜迟必定是向那边逃走,引开了他们。
她看着空气中遗留的淡淡紫色烟雾,加快脚步向着那边追着过去,却听见有人从后面追来,着急地喊道:“苏挽月,你不要追了,那边太危险!”
来者正是司寇青阳。
她靠近苏挽月,站在她身前阻止说:“不要追他们,你没看见朝廷锦衣卫个个如狼似虎?你追过去也没用!”
“大小姐,你相信他们的话吗?”苏挽月觉得脑子有些乱,虽然冷霜迟并没有亲口承认他就是霍紫槐,但他的武功身手绝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拥有的。他和烟雨楼之间,一定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
“我相信冷大夫决不是钦犯。”司寇青阳语气很笃定地摇了摇头,“他一直住在叠翠山中,决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也希望他不是啊。”苏挽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司寇青阳见她言辞闪烁、眉目间忧虑之色尽显无遗,忍不住说:“我刚才都看见了……你为了救他,居然不怕和朝廷锦衣卫起冲突,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仅仅是大夫和病人了吧?”
苏挽月连忙摇头否认说:“没有啦!我跟他之间没什么!”
司寇青阳轻声说:“冷大夫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想必这段时间里对你很照顾,才能够让你这样维护他。他向来喜欢独居,这次竟然肯将你留在清心谷中,足见他对你的心意,你若是喜欢他,千万不要错过这段良缘。”
苏挽月听到这里,只觉得十分尴尬,她忍不住看了朱宸濠一眼,低声偷偷问:“你呢?你是真心愿意嫁给小王爷吗?”
司寇青阳笑了笑说:“我们之间的婚约都是爹爹的意思,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我都不计较,只要他以后不重蹈覆辙就好。”
苏挽月看着朱宸濠,见他此刻正端坐在正厅之内,他手下众多侍卫正在安排宾客重新坐好筵席的位置,俨然一副蔷薇山庄新姑爷的架势。他的脸皮确实够厚,弃婚之后又来求婚,这件事如果发生在现代她的某闺蜜身上,估计那混账男人早就被扫地出门了。但是司寇青阳性格开朗大方,是典型的江南世家闺秀,哪怕是夫婿有过无数劣迹,她也能够宽容原谅,这次她能够与朱宸濠重续婚约,但愿是一个好的开始。
她担心记挂着冷霜迟的安危,望着他们遁去的方向,说:“不知道他这次能不能脱险,我想下山一趟!”
司寇青阳很善解人意地点头说:“冷大夫有恩于你,你去打探一下情况也好。”
苏挽月从蔷薇山庄大门走出来,站在清晨她与冷霜迟采摘鲜花的山巅之上,看着渐渐隐没在浓雾之中的草庐,不由得万分感慨。她大致辨认了一下方向,看到叠翠山西面有一湾清澈苍茫的巨大湖泊,湖泊另一侧是都城,沿着山路走了下去。
164。 第164章 画舫美人(1)
“去年花灯会,鄱阳画舫上。依稀粉黛香,闻君箫声荡。起舞翩跹弄霓裳,一曲梨花落君旁。”
叠翠山下便是烟波浩淼的鄱阳湖,三面临山,一面靠近南昌城,苏挽月站在船头,举目四顾。
一缕清歌悠扬,从精致的游船画舫上传来,船头立着一个红衣美人,她看起来年纪不过十八九岁,独自一人孤孤单单的站在船头。全身着绛衣,眉梢抹红黛,艳丽逼人,但又华美得让人睁不开眼,如同能吸人膏血的罂粟,在最美好的年纪肆意绽放着。
苏挽月安安静静远远望了她一阵,觉得这个女孩很奇怪,两船相错过去的时候,她才真正看清了船头的人。细雨柳风中,那女子漫不经心地笑着,她的五官很有立体感,骨子里渗出着一缕邪煞之气,配着她身上的红色纱裙,她像是比秦淮河整整六朝的粉黛都惊艳,让人第一眼就惊为天人。
她们侧身而过的时候,那个红衣女子抬眸打量了苏挽月一眼。
苏挽月依旧穿着一袭墨色的男装,头上带着竹节的斗笠,上头垂着黑纱,遮蔽着她的真容。她看到那个邪气逼人的女子朝她微微一笑,嘴角浅浅淡淡的笑意如同水墨画。
她不经意地回顾一眼,面纱阻隔了她的容颜,但苏挽月隐隐觉得,这个红衣美人似乎有一种无以言语的熟悉感,直到相距很远了,她仍在不停回头,看着雨雾里显得单薄的红影。
“客官,到岸边了。”摇橹的船夫叫了苏挽月一句,把乌篷船往岸边靠了靠。
苏挽月抬头看了一眼,临江的“观星楼”三个字,龙飞凤舞分外潇洒,她蓦然想起一个人,立刻回头问船夫说:“这座观星楼真气派,开张多久了?”
“客官好眼光,”船夫带着笑脸回答,“这是我们南昌府最豪华的酒楼,有最好的花雕酒,也有最漂亮的侍酒姑娘。开张的时间倒是不长,大约一年多,每天生意好得不得了,晚了都订不到雅间,客人只好排队坐散席!”
观星楼,观星楼。
苏挽月脑海里顿时想起了很多往事,也想起了雪若芊,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她能够在这里遇到她?
“船家,你知不知道刚刚站在画舫上的姑娘是谁?她看上去好特别。”苏挽月将银两递给渔夫,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们只管摇船,很多事都不知道;即使知道,也是说不得的。”渔夫貌似很为难,讨好地笑了笑,却并没直接回答苏挽月的问。
他的回答更勾起了苏挽月的好奇心,看来那个红衣女子确实大有来头,听渔夫的口气应该认识她,却不敢说。她不再追问,从小船边缘跳了下来,上了码头。
暮春初夏,天气十分晴朗,湖边游玩的红男绿女不计其数。
古代的南昌城内十分繁华,因为地处江南富庶之地,距离明朝旧都金陵又不远,似乎也沾染了许多王城的气概,处处可见饮酒作乐的奢华之风。南昌府和金陵应天府有着完全一致的朝廷机构设置,但是声乐犬马之事,比起金陵应天府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天高皇帝远,又坐拥江南旖旎美景,反而更加放纵一些。
苏挽月进了酒楼,在大堂内左右观望了一阵,这座酒楼是环形的木质结构,第二层是雅座,再往上看,想必就是观星楼的销金窟——赌场和妓院了。纷纷攘攘的大堂内宾客三五成群,很是热闹,她找了张角落的位置坐下,叫了几份糕点和一壶菊花茶。
突然,酒楼内的人全部都将目光投向了大厅门口。
苏挽月随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竟然看到了画舫上的红衣美人,她长得很漂亮,行事又很高调,就像她身上那件红色纱裙一样,又招摇又美艳,去到哪里都是焦点。她一进门就挑了二楼最显眼的位置坐下,伸手唤了小二过来,俯身又吩咐了几句。
红衣美人忽然从二楼雅座望到了大堂角落里的苏挽月,饶有兴致地冲着她笑了笑。
苏挽月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只当没有看见她瞩目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