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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熹的睫毛抖动的两下,似乎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快收摊儿,快收摊儿!”
突然,街巷尾窜出来许多带刀的士兵,凶神恶煞,惊得那些摊主将自家的东西收拾好后便落荒而逃。没一会儿,街道拉出一条整齐的大道,嫦熹和眉儿也被挤到了街边的人群里。
“有什么人要路过吗?”
“皇后娘娘喜得龙子,这回儿,恐怕是去祭天拜祖。”
“说来也是,这皇上一直没子嗣,好容易得了个孩子,吕太后必然多多重视了。”
人们指指点点,七嘴八舌。
嫦熹立在人群中,一动不动。然后僵硬的转过脑袋看向我,那是愤怒的瞳孔。她用力的握住双拳,骨骼突出的厉害。
仿佛在说,你是故意的吗?
是,我的确是故意的。但这戏码可不是我安排的,我并没有能安排历史事件的能力,我只是故意的来观看这样的一场撕心裂肺的好戏。
我知道,这几天以来,她哭够了,也不想再被那些记忆折磨的像个女疯子。试图的去接受,去坚强。
但前世的恩怨不是那样好接受的。
皇上,太后,皇后,在听见那些和她命运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人时,全部击溃了她仅有的自持。
那么,以这样的心情遇见了结束她性命的仇人,爱人,亲人时,她会是什么表情,又会怎么做呢?
我非常拭目以待!
“张嫣……”
她咬牙念出这两个字,嘴唇被寒风冻得苍白。
耳朵尖锐的士兵回头瞅了一眼嫦熹,她极像个要饭的乞丐。那士兵用他手中的长矛杆打向嫦熹的肩膀。
“皇后娘娘的名讳岂是你能说出口的!”
嫦熹倒在地上,把在旁的眉儿都惊着了,招来不少人厌恶的神情,因为她看上去只是一个无知丑陋的女人。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两条大道边都是黑压压的人群。嫦熹跪在其中,她穿着灰紫色斗篷,拉住发髻上的连帽,同其他人一样,等着逼近的车撵。
“天地畅和,阴阳调顺,皇后生得太子,大赦天下,行祭天之路,故以庇护万民,求得大汉风调雨顺,千秋万代——”
车撵为首的马上,执事礼官托着名为刘盈下旨,实为吕雉亲笔书写的圣旨。百姓纷纷跪下参拜,一声声的皇上万岁,皇后千岁,震撼了整个长安城的街道。
嫦熹吐不出半句言语,万民所说的太子,是她怀胎十月的孩子,所敬仰的皇后,是她用真心以待的妹妹,所高呼万岁的皇上,是她以为可以相守一生的夫君。
我优雅的立在街道旁边,俯视嫦熹颤抖的侧脸。
逼近,再逼近。
从嫦熹剧烈收缩的瞳孔中可以感觉到,那些人远的可怕,和现在的她,像是天和地的距离,隔了几生几世。
眉儿轻轻摇着嫦熹的肩膀:“熹姐姐,皇后真是个美人儿啊!”
、第 16 章
前世(三)(1010字)
的确,今日的张嫣美极了。
她穿着大红色的提领广袖外袍,衣面上浮出那精美的刺绣都是龙凤呈祥的图案,凌云髻的两边各戴着六支凤鸟金簪,熠熠生辉。张嫣年纪小,只能带假髻,时常说繁重的很。
可她今日,却正正的端坐在高高的凤撵之上,尽是母仪天下之姿。宫人们给她画了盛行的桃花妆,显得她妩媚诱人,全没了十四岁该有的稚气。
而她怀里正香甜的睡着一个婴童,张嫣小心翼翼的抱着,眼睛直视在道路的前方,像个精致的木偶。
嫦熹的眼睛酸酸的,冻得红肿的十根手指摆在如冰的地砖上,早已经麻木,只剩脚底渗入的寒气,让她瑟瑟发抖。
当她目光移到斜坐在龙撵上的那人时,嫦熹却全然没了支撑身体的力气,眼泪决堤般的溢出。
刘盈没有裹着绒绣斗篷,他穿的很是单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风吹过时,难掩住咳意。宛若嫦熹初见他时的摸样,那秋风中白衣萧瑟的身影。
他说,他是个傀儡,命从来由不得自己。今日也是同样,坐在早就被人布置好的车撵上。
刘盈慵懒的斜靠在椅背上,看起来像是个昏庸无比的帝王,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不关已。
他是个样貌好看,很容易让女孩动心的美男子,可是那副病容,让他早就没了俊逸之姿。
“皇……”
“哈……哈哈哈”
嫦熹刚刚到嘴边的一个‘皇’字,被我用尖锐的笑声覆盖住了,她并没有抬头看我,或者说没有勇气。
因为她现在没有尊严,没有骄傲。
她只是一个死掉的人罢了。
我很满意她这个状态,这是灵魂接近崩溃的边缘,只要她一脚踩空,人皮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我抬了抬下巴,眯眼看向大队人马,提醒着嫦熹:“看,看啊,那个不就是了结你性命的女人吗?”
嫦熹撑开视线模糊的眼睛,转向跟在龙辇后面的轿撵,然后她屏住了气息,胸口也没了起伏。
那是吕雉。
掌舵天下的女人,那一身的暗色青袍,就像是低调的高贵,仿佛不需要任何东西来缀饰,她就是这个世界的王。
吕雉淡笑的坐于轿撵之上,宽大的广袖整齐摆放在衣襟两侧。发髻上缠绕着的金簪,盖住了隐约可见的白发,随着轿辇的起伏,坠下的步摇摇动的厉害,但她却巍然而坐,一动不动。
看的出来,她恨她,但也怕她。
就像恨着恶魔一样,和恐惧交织在一起的恨意。
嫦熹觉得自己心脏快要跳出来了,一种屈辱感要把她身体撕碎。看着轿辇从眼前路过的影子,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熹姐姐!熹姐姐你别吓我啊!”
眉儿的叫声让跪成一片的人群起了慌乱,惊动了人马队伍。
张嫣和刘盈一同侧目望去,便瞧见一个身着灰紫斗篷的姑娘趴在地上。
刘盈半眯半睁的打量着,挥了挥袖,轿撵便停了下来。
此时两人的距离,不过几步之远,
、第 17 章
前世(四)(1050字)
刘盈从绣椅上直起身子,指着嫦熹问道:“这姑娘怎么了?”
久违。
想来这也是嫦熹唯一能形容的词。她对刘盈的声音实在太久违了。
那是上一世她听过最温柔的声音。
嫦熹胸口疼的厉害,她压着嗓音说道:“民女感染风寒,冒犯圣驾罪该万死。”
刘盈微微张口,却没有说话,盯着她看了很久,龙撵也停了很久。
这场面像是定格了一般,然后背景变成了黑白,只有嫦熹和刘盈被染上颜色,他的目光焦灼向她,她的心为他狂跳不止。
“他好像认出你了?”我用手指盖住嘴巴,娇嗔的笑了几声,明知故问。
嫦熹拉低绒帽,严严实实的盖住了自己的整张脸。她自然知道,若被发现自己还没死是什么后果。
“把脸转过来。”
刘盈的声音很沉,也有点沙哑。没人知道他要干什么,他自己也有点恍惚,就是想看看这个熟悉的背影。
嫦熹没有应声,但心里与之相反的,是想疯狂的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他,告诉他——
刘恭是她们的孩子,她是被太后陷害而死,她还活在这个世上。还有,她爱他,爱他永生永世!
如果这是一个电影,那一定是万众瞩目的片段。会像琼瑶剧男女主角相认后抱头痛哭,或者像韩剧里男主角一眼认出女主角搂到怀中深情一吻,更或许像苦情剧里女主角一人独自在街头流泪。
但,现实往往比电影更加匪夷所思。
“很抱歉嫦熹,现在我不能让他见到你,否则会影响契约的执行。”
我手指轻轻一抬,对着张嫣的凤撵吹了口气,周围便刮起了大风。
抬轿撵的人有些站不稳,摇晃的厉害,小刘恭本安然的躺在张嫣怀里,现在却大哭了起来,整个街头都是他稚嫩的哭声。
“皇上,这儿风大,快走吧,太子可受不住。”
苏嬷嬷走到刘盈身边催促着,还没等刘盈下令,就扯开嗓子喊道:“继续向前走!”
刘盈移开眼神,瘫软在椅榻上,他拧紧了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过一会,神情又恢复了平静。
人马队伍呼呼走过,卷起了不少风沙,它席卷在整个街道,它似乎把一切热闹的景象变成了向通往地狱的道路。
轿撵吱呀吱呀的响声,也像成了楠木棺材的声音。百姓的议论声统统变得嘈杂,模糊,消失不见。
嫦熹扭过头,摘下绒帽,她看着长长的队伍,觉得,这似乎是一个葬礼,是迎接她葬礼。
结束了上一世雕琢精致的生命,开始了她生命尽头黑白相交的回光返照。
然而谁都没有看见,包括欣赏完一场好戏正在款款而笑的我,张嫣那一个不经意的回眸,眼神对上了人群中摘下绒帽的嫦熹。
张嫣精致的小脸变得疑惑,然后恐惧,震惊,揣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和长长的队伍一同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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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熹眼神呆滞的坐在地上,不停地翻着白眼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当然并不只是因为刚才她遇见了她的仇人和爱人,而更多的一部分原因是我。
、第 18 章
萧决(一)(1036字)
我正用刷成火红色的长指甲不停地敲打电话的背面,并且用手指用力的搅着自己的卷发。
“我现在有点事儿必须要办,您能再等两天吗?……不,我并没有不尊重您,怎么说呢,您在我心里还是像孙子一样伟大的……哦不,我指得是创作出兵法的我的偶像孙子……我当然没有顶撞您……所以我……”
对方比我更义愤填膺的先挂掉了电话。
我打了个寒颤,组织那边一定会针对这次我对长老不敬的事情,而找我麻烦。
嫦熹压根不懂为什么我会对着一个铁盒子表情狰狞,还自言自语。
下一秒我又温柔爱抚了她的侧脸一下:“听着美人儿,我现在不能待在这里,我没看着你的时候,你可要乖乖的保护好这张脸,夜深以后,我希望你已经做好了决定。”
然后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转身消失在空气中,就像化成一缕轻烟一样。
“熹姐姐,你好点没?”
“我没事了。”
嫦熹摸了摸发疼的额头,不想被眉儿看出破绽。
街道又恢复了熙熙嚷嚷的摸样,她们走去墨香纺织铺子的路上,嫦熹都跟丢了魂一样,与路过的人碰碰撞撞,碰到个脾气不好的,直接骂起了她不长眼。
她们顺利的完成了顾嬷嬷交代的差事,往妓馆里赶回的时候,正是日头暖人的正午。
嫦熹头脑稍微清楚一点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到妓馆和眉儿忙起了扫地的活儿。她才发现自己错过了一个逃跑的机会。
她侧靠在廊梯上,抱着扫帚,觉得心口好疼好疼。
嫦熹觉得胸口有个咯人的东西,取出一看,是那张契约的纸张。风干了以后,它又变成了笔直的纸,只是皱巴巴的,但字迹还是很清晰。
“人皮契约是吗?哼……”
比她死了更不可思议的就是遇见了一个女怪物,这事儿说给谁听都会觉得她是疯子。当她信了这张纸的内容时,也觉得自己疯了。
当时我并没有看见嫦熹浮在嘴边的一抹阴笑,她笑的疲惫,痛苦,且妖媚。
也没想到,嫦熹的聪明会远远超过我的想象,一场才开始酝酿的阴谋和复仇大计,把我拖进了其中,彻底的拉开了腥红的血幕……
二十一世纪。
上海市中心的黄金地段有一片近两年才耸立起来的别墅区,我也在前不久盘下了一栋,作为我喝下午茶的地方。
可是今日我没那么悠闲,因为我才从长老那儿领来了罚单。
原因自然是我最近不太听组织的命令,擅自行动,并且刚刚顶撞了一个长老,当然那只是他们以为。
组织里那些所谓的长老们,其实活得还未必有我时间长,但就如同人类里头的政治家,总归还是要有些磨磨唧唧、唧唧歪歪的人来管理整个组织系统。
我伸个懒腰,四仰八叉的倒在柔软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