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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前就是张家的驴,死了也还是张家的驴鬼,怎么可以一蹶子踹翻张三呢?”
毛驴掀掀唇,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驴叫。
“你这头倔驴,还敢跟鬼差大人发脾气不成,看我不抽你。”被踹翻的张三恼了,爬起来扬鞭就要抽它。
万青连忙拦住他,斯斯文文道:“它踹了你,是它理屈,你要是打它,就是你不对。”说着,他侧耳听了听驴叫,然后脸色一沉,又道,“张三,毛驴告你虐待它,饿它,可是属实?”
这是鬼差的专有能力之一,可与任何亡魂沟通,人、兽、鸟、植,无所不包。
“哪个虐待它了,这头倔驴生来的倔脾气,牵它不走,打着还倒退,鬼差大人,我们家养它,是指望它帮着干活的,总不能白养它吃干饭吧,它不听话,小人气急了,难免抽它几下,这也叫虐待?饿它就更是没影儿的事了,这倔驴不干活也就算了,可还挑嘴,非新鲜的草料不吃,鬼差大人,您说说,这阴间哪来的新鲜草料,有干草就很不错了。”
张三叫屈连天,他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生前养着这头大爷驴,实在是养不起了,就打算宰了这头不干活的驴吃肉开荦,谁知道磨刀的时候,被这驴一蹄子给踹在后背上,冷不丁把脖子就抹刀上了,死后他满怀怨气,向冥务司告状,冥务司判定这头驴杀主罪名成立,消了阳寿,把它也弄下来了,为补偿张三,这头驴就还判给了他,因张三白养了它三年,所以要它帮张三干满三年的活,才能投胎转世,可驴脾气那是出了名的倔,说不干活就不干活,结果这眼瞅着都快十三年了,这一主一驴还滞留在阴间,至今没能投胎转生。
这出戏码,打从温照在阴间落户以来,已经见过不下七、八回,知道万青这书生脾气是摆平不了的,最后的结果肯定是驴大爷不耐烦,甩尾巴走驴,然后张三骂骂咧咧地追过去,于是很干脆地走过去,一拉万青的手,道:“出大事儿了,快跟我来。”
“照娘,为夫正在办差,你赶紧回家去。”万青把衣袖小心翼翼地从她手中拽出来,没办法,这衣服是纸烧的,经不住拉扯,一用力就破,而自己这位妻子,让她洗洗衣服还行,让她补衣服,破的地方补不好,好的地方能补破了,一件衣服基本上就不能穿了。
温照讨厌他这温吞性子,这男人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教人有时候急得都想抽他的大耳刮子,于是指尖冲着毛驴一指,道:“你赶紧滚蛋,不然今晚上,我让你在我家过夜。”
毛驴耳朵尖上的毛颤了两颤,狠话都没撂一句,转身就跑,张三果然骂骂咧咧地追了过去。这一主一仆也算极品,都纠缠了十三年了,还没个了断。
万青傻眼,为啥妻子的一句话,比他说教了半天还管用?
温照知道他在想什么,撸撸耳边的发丝,嫣然一笑:“它不是怕我,它是怕你唠叨它一夜。”
万青如遭雷劈,好一会儿才悠悠叹道:“腐驴不可教也。”
你才是朽木不可雕好不好,温照吐槽,就这书生脾性,让他当个调解纠纷的鬼差,实在不是那块料,你说你要身材没身材,吓都吓不住人,要口才没口才,说也说不过人,也就靠着一张清秀白净的脸蛋哄得坊间婆子妇人姐儿们的喜欢,这才把这个十里小官儿安安稳稳地当了下来,还想怎么着。
“是了,照娘,你方才说出什么大事儿了?”万青感叹了半天,总算想起正事儿来。
温照学着他的语气不温不火地道:“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就是黄泉里出了个活物。”
“啊……呀?你如何不早说!”万青终于风风火火起来,拔腿就往黄泉边上跑。
温照大乐,追在后面道:“等等,我给你带路……”
黄泉边上,已经围了不少来瞧热闹的鬼众,围观素来是国人天性,那花篮大抵真有些邪性,好像知道在被围观一般,竟就在黄泉上打着圈儿,不往下游飘了,万青和温照赶到的时候,竟还有几个小鬼头,天不怕地不怕想伸手去捞,结果一人一记鱼尾被打了回来,然后哇呜大哭,唬得几个妇人来哄他们。却也有不怕被打了,不死心又要去捞,万青忙高声呼道:“莫动手,那活物身上有生气,阴魂触之必有损伤。”
这话很有威力,妇人们赶紧就把几个小鬼头拉离了岸边,远远退了去。
万青终于赶到岸边,眺目打量那个花篮,此时已不见鱼尾,花篮也不远去,就在原地飘浮着。
“果然生气浓郁,是个活物。”
万青是鬼差,跟一般的亡魂不同,他修炼过冥务司发下的敛阴术,对活物身上的生气特别敏感,观察了片刻就确定了花篮中的鱼确实是活鱼。
“照娘,你且后退些,待我擒住它,献与冥君大人。”
说话间,万青手中便出了一条铁链,鬼差常规套装之一,名为锁魂链,温照一看这链子,赶紧就退远了些,她也是魂身,万一被这链子擦个皮,至少得虚弱十几天,大病一场是跑不掉的,这锁魂链,就是亡魂的克星,也只有像万青这样修炼了敛阴术的鬼差,才不怕锁魂链。
锁魂链在万青的头顶上转了几圈,然后嗖地一声飞了出去,准准地套在花篮上,然后滋地一声,冒出一股青烟,锁魂链就断掉了。
“生气如此浓郁,竟使锁魂链融断……”万青吃了一惊,锁魂链能拘魂,自是由阴气凝结,活物身上的生气,正是阴气的克星,但普通活物身上虽有生气,却并不足以使锁魂链断掉,由此可见,这篮中活鱼,恐非凡物。
“相公,万勿勉强啊。”
温照看得心惊胆颤,连锁魂链都被融断了,那刚才被鱼尾抽到的几个人,岂不是真的要受到伤害。她连忙提醒万青不要冒险,同时下意识地到人群里去找刚才被鱼尾抽到的几个小鬼头,目光一扫,小鬼头们都安然无恙,但是第一个被抽到的张氏妇人,半边脸颊上透着青白之色,一副好像快要被毁容的样子,但她自己却毫无所觉,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万青抓捕花篮。
第四章 生鱼片还是金手指
万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默默地运转敛阴术,身边顿时聚集起大量的阴气,形成了一片肉眼可见的深灰色阴雾,锁魂链在阴雾的不断补充下,断掉的地方开始重新连接。
“敛阴成链,钩魂锁魄。”
锁魂链再次飞了出去,套在了花篮上。青烟又一次升腾,但这一次,锁魂链没有被生气融断,因为万青一直在吸敛阴气修补锁魂链,勉勉强强地,终于把花篮拖上了岸。
围观的魂众们忍不住靠近,想要近距离地看个稀奇,不料才刚靠近,蓦然便听到一声惊恐的尖叫。
“啊……我的脸……我的脸……”
张氏妇人终于察觉到自己半边脸的异常,惊恐地叫了起来,此时她的半边脸几乎全都白了,甚至变得有些透明,乍一眼看去,有些吓人,唬得她身边几个人都往旁边躲。
万青也吃了一惊,上前察看,道:“不碍事,是被生气所损。”说着,便又运起敛阴术,“敛阴成符,驱!”
一道阴气凝聚而成的符文落在张氏妇人的脸上,很快她的脸色就渐渐恢复了正常,虽然还透着些青白之色,但只要调养几天就没事。
“活物身上带有大量生气,尔等不曾修炼,万勿再靠前,否则被生气所损,虽可救治,但亦要伤及根本。谁还曾被鱼尾碰触过,都过来。”
万青一边循循告诫,一边替几个手欠的小鬼头们各施了一道阴符驱逐生气。出了这么档子事,众鬼们知道了厉害,再也不敢靠近,都退得远远的。
用锁魂链缠紧花篮,万青提起来仔细观察,这花篮看似用普通的竹子编成,一角还编了两朵竹莲花,瞧着倒有几分精致,但篮中却空空如也,哪有什么活鱼。
“奇哉……怪哉……”
万青连忙四下寻找,可别是蹦了出来,然而地面上空空如也,也没有活鱼的身影,于是就奇哉怪哉了。发动鬼众们一通搜巡,却一无所获,万青无可奈何,只得驱散鬼众们,顺带让温照赶紧归家,自己提着花篮赶去了城隍司,这等古怪事情,自然应向上官禀报,再做定夺。
等到所有人都散去后,温照才脸色怪异地往家走去,先还是小步慢走,仿佛双足有千斤重,难以举抬,但走着走着,却是越走越快,魂身本就轻灵,最后几如飞一般地进了家门,又入东屋,然后砰地一声,锁死了屋门。
“出来,给我出来!”
她在屋里跳如脱猴,甩袖跺脚,脸蛋儿也是煞白煞白。
一道金光自她眉心闪出,于屋中转了一圈,最后扑通一声,落入她的面盆中,盆中有水,原是净脸所用,尚未及倒掉,金光在盆中游动两圈,似是满意,停浮不动,显露出了金色鲤鱼的身影,偶尔甩尾,悠闲之极。
“你、你、你怎么跑到我身体里去的?”
温照却是被唬得不轻,当时在黄泉边上,众鬼们都被张氏妇人的惊叫吸引,谁也不曾注意,这活鱼竟然化做一道金光从花篮中飞出,直直地投入她的眉心,可险着没把她吓死,整个人都傻了,张氏妇人才被鱼尾甩了一下,半张脸几乎都被了,她被这活鱼从眉心钻入,那不是整个头都得没了,当时真个是魂飞天际,动弹不得,待到渐渐回神时,黄泉边已无一人。
如果换作寻常妇人,大概便要追着万青去城隍司求救了,但温照毕竟不是一般妇人,脑中混乱一片过后,却是忽地想到,莫非这活鱼就是她的金手指,穿越女定律,但凡穿越,必有金手指出现,可是她自穿越后,从来就没见着自己有特殊之处,就连瞧着万青的敛阴术眼热,想跟着偷学一点,也被这男人无情拒绝。
敛阴术只有鬼差能学,普通亡魂没有资格学习,且她身为妇人,只需学习阴食术便可。阴食术,就是从阴气中撮取能量化成寒食,通俗些说,就是做饭,几乎阴间每个新来的女性亡魂,在落户的时候,都是人手一份阴食术。而男性亡魂则是人手一份聚阴术,这是涨力气的,不然阴魂体弱,重活累活没人能干,虽然阴间不用耕地打柴,但是却有驱逐阴兽、保护妇孺的职责。
难道她这辈子就注意要当万青的煮饭婆?温照心中自是百般不愿,可是万青不肯教她敛阴术,她也没办法,因此混乱之后,她却是赶紧回家,关上屋门,把这条活鱼给叫了出来,也不知是否有用,只是试一试,没想到,这活鱼还真给她面子,果然出来了。
温照此时,心中既有惶恐,也有窃喜,惶恐的是,活鱼身上的生气这样浓郁,她可不想做个无头鬼啊,而且万青的敛阴术也不是万能,能不能把她救回来还是未知数。但窃喜的是,这活鱼肯听她的话,说不定真是金手指到来。
“那个……能说话么?”
她小心翼翼地问,得到的是一对白眼,好吧,鱼眼其实本来就是白的,这不能证明她被一条鱼鄙视。
“那……你有什么本事?”
鱼尾甩了甩,温照一跳老远,庆幸地摸摸脸颊,还好,没被打到……转而又想,打没打到有何关系,她都被这条鱼上过身了。
“那个……我可不可吃生鱼片?”
这是恶向胆中来,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变成无头鬼,温照忽然觉得,这不是她的金手指,而是她的催命鬼,有谁知道鬼会不会再死一次啊?
兴许是她的杀气……啊不,是怨气过于浓重了,金色鲤鱼猛地打了个寒颤,鱼尾上,一片金鳞蓦然竖起,发出一声清脆轻鸣,接着就从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