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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茉看着她忽然冷笑一声:“没错,贵妃娘娘若是识相点就乖乖合作,否则我那二娘和二妹妹一定很乐意在地下等你去团聚,溺毙粪桶的滋味一定不错!”
有些人跟她废话根本没有用。
韩贵妃被西凉茉嚣张的话气得几乎要吐血,这些年来何曾有人敢这个当面顶撞她,听到自己妹妹死去的惨状,再加上今日一件件的事逼得她精神几乎到了极限,立刻跳下床,拿了一个桌子上的粉彩双耳花瓶就狠狠地朝西凉茉砸去。
芳官心中暗骂她蠢女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惹怒西凉茉那个狠毒的丫头,她是真不想要命了么。
但是他却来不及拉住韩贵妃。
那花瓶就这么直直朝西凉茉飞了过去,西凉茉冷眼一眯正想直接击破花瓶,却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忽然身子一偏,就让那花瓶砸到了自己头上,当然她伸手挡了挡,花瓶自然没有什么威力的,但是西凉茉应声一下子倒在了软塌之上。
韩贵妃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砸到西凉茉,顿时傻了眼,立刻想要走过去看看她是否真的死了。
却不想忽然殿门外传来一声喑哑的怒吼:“韩婉语,你这贱人到底在做什么?!”
韩贵妃对这个带给她无数荣华富贵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一转脸看见了宣文帝那张阴郁苍白的脸,顿时如觉得五雷轰顶,一下子就软倒在了地上。
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陛下知道了一切了。
她浑身瑟瑟发抖起来。
而宣文帝走过她旁边根本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匆匆地去将西凉茉扶起,看着她额头上那一抹瘀青,顿时满眼心疼地道:“茉丫头,你怎么不躲开呢,你明明就是有武艺的!”
西凉茉看着宣文帝,苍白地一笑:“贵妃是茉儿的姨母,所谓长者赐不可辞,茉儿怎么能违逆姨母?”
宣文帝揽住西凉茉,长叹:“你这个傻丫头啊!”
随后他恶狠狠地瞪着韩贵妃:“你这个毒妇,茉儿是何等的至纯至孝的丫头,你怎么能对她下得去手!”
韩贵妃抖抖索索地,根本说不出话,她只是怨毒地看西凉茉,这个贱丫头,竟然拿出了那种借口,把会武受伤其实有问题的破绽都堵住了,让她根本无法反驳。
而且如今她脑子一乱,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是好,芳官还站在她的后面,皇帝陛下可曾发现了呢?
芳官早已经远远地站到了床脚边,冒充他的执事太监,只是瞧着西凉茉做戏,忍不住垂下眸子暗自冷嘲,
至纯至孝?
至为卑鄙无耻才是真的!
“陛下不必怪罪姨母,她只是无心的。”西凉茉看着韩贵妃,仿佛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无心什么,她和韩氏那个贱人都是毒妇,当初韩氏对你就不好,如今这贱人自然与她是一丘之貉!”宣文帝心中不是不对西凉茉有所愧疚的,再加上蓝翎夫人已逝,他对西凉茉就更为怜惜了,就是这份怜惜与愧疚,让他对韩贵妃的行为愈发的不能容忍,只觉得以前这位美貌宠妃如今看着是哪里都不顺眼。
“陛下……我伺候您那么多年,您就是这个么看我的么?”韩贵妃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能泪如雨下。
西凉茉那个小贱人怎么就成了皇帝陛下的命根子?
韩贵妃只知道西凉茉或许是皇帝的私生女,但是区区一个女儿而已,又能看重到哪里去?
韩二夫人一向心高气傲,不肯将自己夫君和蓝翎夫人之间的生死纠葛告诉过她的这个姐姐,让韩贵妃一直都以为蓝翎夫人不过是个水性杨花,又在宅门斗争之中输给了自己妹妹的失败女人而已。
宣文帝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这毒妇也不必多费口舌了,念在你韩家向来对朕还算忠心的份上,朕就只削你一等贵妃之位,将为韩妃,以儆效尤!”
“陛下,难道臣妾伺候你那么多年,您就一点都不念着情分么,怎么能为了西凉茉那个小贱人……。”韩贵妃对皇帝不是没有一点子心的,毕竟相处那么多年,就算是条猫狗也都养出了感情,所以越发地不能接受宣文帝为了西凉茉竟然要削去她的贵妃之位!
让她从即将一步登天的地方瞬间落在了淑妃和贤妃之下了!
“怎么,还不知收敛么?”宣文帝冷笑,除了蓝翎夫人之外,所有的女人对他而言不过都是玩物而已,端看谁更对他的胃口
见着韩贵妃这般模样,他阴森森地睨着她:“既然你不愿意被削掉贵妃之位,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从今日起,只要茉儿进宫,你就要为她……。”
他原本想说让她在西凉茉面前执臣礼的,但是目光忽然落在一个描金的夜壶之上,他冷笑一声:“你就为茉儿伺候夜壶恭桶一个月吧!”
这会子不光是韩贵妃彻底傻住了,连西凉茉都愣了,差点忍不住低笑出声,好容易才忍耐住了,便轻声道:“这样不好……。”
虽然她很想看着韩贵妃伺候她恭桶夜壶的样子,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
宣文帝没好气地摆摆手:“行了,朕的主意已经定了!”
说罢他扶起西凉茉向外走去,一边念叨:“这砸着头的事可大可小,一会子一定要多叫几个太医过来看看。”
西凉茉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道怨毒又绝望的视线,她转头对着韩贵妃忽然一笑,那种冷酷的笑容几乎宛如一把刀子一样插进韩贵妃的心中,令她忽然想起了被百里青盯住的样子,一下子脚就软了下去,哪里还敢跟西凉茉对视。
她知道西凉茉那一眼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她无力反抗,如今就是别人砧板上的肉。
芳官冷眼看着方才的一切,随后若有所思地看垂下了眸子。
——老子是韩贵妃要倒尿壶的分界线——
清幽的小院子里,身形矍铄的中年男子正挥毫泼墨在宣纸上作画,那是一幅雄鹰飞跃悬崖图,笔力之浑厚让一边的冷峻年青人不由眼底闪过一丝赞色。
仿佛察觉到他眼底的波动,陆相一边画一边忽然道:“太子殿下觉得这副图如何?”
“大鹏展翅,日翔千里,俯瞰天下,舅舅的笔力自然是不同凡响,原本您就是书画三子不是么?”太子司承乾沉吟着道,陆相的墨宝在如今的黑市上已经炒到数百金一幅,是赫赫有名的大画家。
陆相淡淡地道:“太子也莫要忘了,大鹏展翅也是必须从万丈悬崖上飞落。”
司承乾沉默不语,眼底闪过一丝烦忧之色,如今母后之事根本到现在都没有着落,他实在没有心思欣赏画作。
陆相爷瞥了他一眼,依旧淡漠地忽然换了个话题:“你觉得最近宫中传言韩贵妃上个月无意伤了贞敏郡主,却被陛下逼着给贞敏郡主倒夜壶的事么?”
司承乾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动,随后微微点头:“贞敏之势,在宫中无人敢掠起锋头。”
“那你觉得九千岁对贞敏郡主又抱持什么心态?”陆相又问。
听到九千岁这三个字,司承乾眼底闪过森冷杀意,随后冷冷地道:“那阉人根本就是为了亵玩女子,方才逼着贞敏嫁给他,能对贞敏好到哪里去。”
“是么,呵呵。”陆相淡淡地道:“你不知道的是当年九千岁曾与蓝翎夫人有过一段纠缠吧。”
陆相爷并不晓得其中的具体牵扯,但是当年的传闻,他也是多有耳闻的。
司承乾一愣,随后疑惑地道:“您是说九千岁强取贞敏,只是移情作用?”
陆相爷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没错,不管于情于理,蓝翎夫人临死前都很有可能托付了百里青照顾贞敏。”
那夜蓝翎死的时候,百里青可也是去了的。
司承乾听着西凉茉与百里青之间的纠葛就只觉得烦闷,他颦眉:“舅舅,您说这些做什么,在怎么样百里青都是一个阉人,还能给贞敏后半生幸福么?”
他没什么兴趣听百里青会对西凉茉好之类的这些话。
陆相爷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这个孩子怎么就不会转个弯想事情呢,想要救你的母亲,咱们这些人说话并没有什么用处,倒是九千岁说话比较有可能。”
虽然他最近对这个妹妹很失望,但是身为皇后的分量绝对不是
司承乾顿时不以为然地冷笑起来:“先别说本宫绝对不会去求那个阉人,就是那个阉人对本宫也不是真有什么师徒情分,总有一日,本宫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陆相爷看着太子爷,摇摇头,冷笑:“舅舅怎么会让你去求他,舅舅是说让他不得不去救你母亲!”
司承乾一愣:“这……。”
“陛下对西凉茉的疼爱不过是基于她是蓝翎夫人与陛下之女的份上,但若是西凉茉根本就是靖国公与蓝翎夫人的女儿,与陛下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猜陛下会对自己被欺骗那么久有什么反应?”陆相抚摸着自己唇上的短髯,眸光里闪过一丝阴冷。
“但是咱们怎么证明贞敏不是蓝翎夫人与陛下的关系,滴血验亲么,何况这与九千岁会不会对母亲出手相救有什么关系?”司承乾听到要对西凉茉动手,不知为何下意识地生出一种怪异的情绪,他有些不明所以地道。
陆相慢悠悠地在画卷上描绘着大鹏之羽:“怎么证明舅舅自然有方法,到时候陛下对贞敏郡主心存疑虑的时候,就是咱们逼着九千岁救你母亲的时机,若是他愿意对你母亲出手相救,那么也许咱们手上证明贞敏郡主不是陛下亲女的证据就有可能无效,若是他不肯,那么咱们手里的证据就会证明西凉茉根本不是陛下之女,被欺骗了那么久,皇帝陛下怎么可能轻饶了西凉茉,希望越发失望越大,而九千岁看在蓝翎夫人的份上,也不可能不对你母亲施以援手。”
司承乾看着陆相,心中不知为何总是有一些难以说出口的话,让他虽然知道这个主意剑走偏锋,却有极大的希望,但是……
他沉默了下去。
陆相看着他,淡淡地道:“承乾,你记住,你是太子,不要像你的父亲一样,为了一个女人误国误民误了自己,何况,你若是想要贞敏郡主,首先就要打败九千岁,打败一切阻止你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的人。”
司承乾冷峻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狼狈的神色,但随后他垂下眸子,拱手沉声道:“是!”
夜色阑干,这一夜,夏雨磅礴。
三清殿内也失去了往日的幽静。
连公公站在门外有些担忧地看着紧闭的大门,陆相爷领着不知道什么人进了门内,皇帝陛下将他也遣了出来,到如今都一个时辰了!
这让他心中有点不安,却说不上是为什么会有这种诡谲的不安感。
一扇茶盏破碎的声音忽然惊了公公一跳,不一会子,他就见朱红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陆相爷领着一个戴着兜帽的女子走了出来。
“您这是。”连公公看着陆相爷,讨好地攀谈,试图想要看出点什么。
陆相却只是眸光莫测地看了他一会子,冷笑了一声:“连公公辛苦了,万岁在里头等你伺候呢。”
说罢,他转身离开。
而连公公看着那兜帽女子,大风忽然刮起她的兜帽,露出一张堪称绝丽的脸。
他不由一怔,那女子好生面熟,他苦苦思索,忽然间想了起来,那个女子与韩贵妃长得极为肖似,仿佛……仿佛是靖国公府邸上韩二夫人所出的四小姐——西凉丹?!
前些日子听说她已经与德小王爷有意联姻,一个败坏了名声,一个白衣公子却沦为弃夫,还有前缘,也算是匹配了。
但是后来司流风领人闯入了宫里,闹出了火烧宫禁,意图谋反的事,虽然后来在千岁爷手上走脱了,但也是被全境通缉。
如今这位丹姐儿进宫来是作甚?
连公公有些猜疑,却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望着三清殿狂肆飞舞的柳,他心中忽然有一种风雨欲来的不安感。
就在连公公想要进去伺候皇帝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