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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当承风皇帝认为莫樱或是萧云镜有了值得怀疑甚至于背叛的蛛丝马迹,即使证据不足,也肯定杀光没商量呗?更不要说发现他们几个全是假冒的了。
是个棘手的男人哪!这一次的承风之行,想来也不会太简单。
……没准必要时刻还得玩命。
从牢房里出来后,大家多少都有些心事重重,然而计划已定,就形势来看这又是最可靠的、打入敌人内部的机会,想临时变化也来不及了。
不成功则成仁,况且承风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早有心理准备,毕竟不可能所有君主都是白棋默那德行,心狠手辣是必备因素。
“小白,这次也当作交流学习了,你看看人家是怎么做主子的,等回来时灵活运用一下。”
“……不,朕不要。”
“相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夏莲的人身安全。”陌珏紧拽着萧云镜的袖子不撒手,“小镜子,你可要时刻警惕她被那个混蛋皇帝占便宜啊!”
萧云镜笑嘻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啦,真到万不得已,我宁可自己献身也要保你媳妇安然无恙啊~”话音未落就被白棋默和沈翊尘一左一右拖走了。
程南没理会他们的吵闹,只是极目远眺,语气平静地感慨:“又要上战场了。”
“……”
*
为保险起见,前往承风国的三人必须要扮成匆匆逃离皇宫的样子,所以他们坐上了一辆破旧得看不出本来模样的马车,连头发都不梳就出了皇城。
城门之外,三基友迎风挥手的身影逐渐远去,慢慢消失在清晨苍茫的雾气之中。
什么多余的话都不必说,各自的默契能够保证他们了解需要交代的一切事情。
等待重逢的那日。
记忆里,这还是自认识以来第一次正式分别呢,五人组相隔遥远分头行事,想想都觉得很不习惯——尤其是身边跟着的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更加令人看不顺眼……
萧云镜坐在马车内如是琢磨着,很嫌弃地横了一眼白棋默:“把脸转过去,好想抽你一巴掌。”
“……怪我咯?”白棋默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原本以他的姿色,嘟起嘴卖萌的样子是极其可爱的,可是现在怎么瞅怎么别扭,“我这都是为了国家社稷如画江山啊,做了多大牺牲啊!要不谁愿意顶着这么一张丑八怪的脸啊?!”说完从座位上硬朝她挤过去,靠在她肩头撒娇。
同样顶着莫樱那张脸的夏莲小朋友,本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陛下娘娘打情骂俏要装作不知道”的原则,默默转过头去。
“行了吧你,都要进承风国了还这么没正形。”轻度外貌协会的萧云镜扭过脖子,闭着眼睛摸了摸他的头发,顺口说道,“还有啊,说什么为了国家社稷如画江山,再打官腔揍你啊!”
白棋默笑了两声,却莫名其妙地沉默了半晌,半晌,若有所思地开口。
“说得有理。”
“……嗯?”
他抬眸认真地看着她,虽然狐狸眼被整改得奇奇怪怪,但那抹清澈的光亮却是无论如何也遮不住的:“我说,其实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无非就是想彻底换一个太平盛世啊!”
“……”
“不再有隐藏的祸患,那样就可以放心地和你安乐百年,和翊尘南南小陌子他们喝酒谈天一辈子——我要求的不多,但这些愿望若有谁想破坏掉,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他。”
萧云镜低下头许久无言,只伸过手去抱住了他。
“好,那么一起努力——夏莲也是哦,为了你和小陌子的盛大婚礼,以亲王的待遇。”
夏莲羞怯地笑了:“谢娘娘。”
在越临近承风国境的时候,远离故乡那种失落感就越发强烈,萧云镜是穿越来的,所以她只对建璋的国土怀着感情,而承风国对她来说,仅仅是个陌生的地方。
她能够理解前世小公主的心情,千里迢迢去往陌生的所在,并且也许从此都不会再回返家乡,那种孤单和绝望,大概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
现在我代替你回来了哦,顺便也整治一下你那个没人性的哥哥,让他把曾经欺负你的债都还回来。
萧云镜默默地想着,唇角便恍然有了笑意。
潜入敌人内部什么的,是她的拿手好戏,毕竟在现代行动了那么多次,没有经验枉为盗贼。
……皇城玄武门已近在眼前。
马车被戒备森严的守卫持枪拦住,夏莲掀开帘子,把莫樱的玉牌递给了已经坐到驾驶位置的白棋默,后者很严肃地向守卫出示,沉着嗓音道:“立刻带我们去陛下。”
事实证明莫樱在宫里的地位果真不一般,基本上就是皇帝公开了的金牌情人,守卫疑惑地往车里扫了一眼,在看到萧云镜和夏莲的刹那间就变了脸色,忙不迭答应着,跨上马背飞驰而去。
半个时辰后,破马车堂而皇之被放进了城门,皇城内所有景致如同巨大的画卷在三人视线内缓缓展开。
萧云镜一直把下巴垫在小窗户上,一双杏眼像扫描仪一样唰唰唰把全部地形收入脑海,一面还能与之前从莫樱那里得来的、背得滚瓜烂熟的地形图相对照,此等分析能力,当真叫凡人望尘莫及。
“喂喂,小镜子……”白棋默偷偷从前面探进来半个身子,小声询问着,“我待会儿是不是就不用去见那个狗皇帝了?”
萧云镜翻着白眼一掌拍在他额头:“注意措辞!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你当然不用去,你身份就是个莫樱的心腹随从,在外面等着就好。”想了想又急忙补充了一句,“千万要记得,你叫楚生,是个太监啊!”
“……哦。”某昏君郁闷无比地退了回去。
堂堂一国之主非得扮成太监,还叫畜生!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
明光门外,车乃落定。
萧云镜和夏莲并肩下车,由宫人引领前去更衣,而后会直接前往承风皇帝所在的宣德殿。
在经过白棋默身边的时候,她明显感到对方在自己手上用力握了一下。然而两人最终连眼神也没有交汇,便匆匆擦身而过。
此时无声胜有声。
安静的隔间内,亮色宫装勾勒出柔曼身形,长发如云尽数挽起,有佳人唇红齿白,一笑风华。夏莲怔怔望着镜中自己的模样,回过头对萧云镜小声道:“奴婢还从没有穿过那么好的衣服呢。”
“别再自称奴婢了,在这里要时时注意。”
“哦,我知道了。”
“真乖。”萧云镜笑了笑,“放心吧,将来嫁给了小陌子,他定会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但前提是,我们得成功回到建璋。”
承风皇帝并没有准备让她们堂而皇之的现身,这是显而易见的,从某种程度上讲,原来的萧云镜和莫樱的身份都是见不得光的,大概也只有莫樱那个傻女人才会觉得承风皇帝仍旧在意她,其实都不过是一厢情愿。
对于所谓君王而言,那些为填满野心做出的交易,件件事关颜面,如今能留她们两个人性命已是恩赐,至于之后要怎么设法周旋,就要看这一世萧云镜的本事了。
三分造化七分能力,说到底,这也是一场赌局,并不简单。
夏莲抿唇,坚定地点头:“全凭娘娘吩咐,我……万死不辞。”
为了共同的目标,要尽最大的努力,直至完全抛弃懦弱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承风皇帝
从在现代看到的多部古装狗血电视连续剧中所得出的经验来判断,萧云镜确信,但凡是反派大BOSS,无论聪明与否,都必须要有一张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的脸。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承风皇帝名叫萧仁归,年方26,美男子一枚——而且还是邪气纵横睥睨众生的那种。
……先不吐槽“小忍龟”这个破名字,萧云镜跪在大殿之上,依言抬头望着那位君王,她觉得对方那双眼睛实在令自己不舒服。
大概是在建璋待得太久了吧,习惯了白棋默的干净清澈,沈翊尘的温文尔雅,陌珏的烂漫洒脱和程南的沉稳冷峻,她所接触到的都是阳光般的存在,而萧仁归的眼神是阴鸷凌厉的,像浑浊的镜子,折射出满满的野心。
“参加陛下。”
“嗯,你回来了啊,镜。”说这话时,萧仁归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萧云镜脸上,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旁边的夏莲一眼——换句话讲,就是对莫樱毫无兴趣。
萧云镜不闪不避迎上他的注视,扬起唇角轻巧笑着:“怎么,陛下不希望臣妹回来?要知道,臣妹的回归,可是意味着不久后承风对建璋的兼并呢。”
“你以前从来不敢这样同朕讲话,果然嫁人之后,连性子都强硬了么?”萧仁归冷冷笑着,“朕有些不适应。”
都到这地步了,萧云镜也不在乎用言语同他周旋,反正时间宽裕得很,他乐意说些废话,她又有什么道理不奉陪?“敢问陛下是喜欢以前的臣妹,还是喜欢如今的臣妹呢?”
原本是一副很正常的询问表情,不想落在心怀鬼胎的萧仁归眼中,竟变成了楚楚可怜的哀怨神色,他似是一怔:“……你觉得呢?”
“臣妹觉得……”萧云镜似笑非笑,“陛下也是希望臣妹能够强硬一些的吧?否则便没有资格留在陛下身边效力,想来陛下当年选择把臣妹送走,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吧?”
萧仁归搭在紫檀台案上的手指蓦然用力攥紧,他眯起眼睛,一字一顿道:“镜,你不只是性子变了,更聪明了不少。”
“陛下应该最清楚,孤单和绝望可以磨砺一个人的心性,臣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软弱的小丫头了。”萧云镜用的是小公主的本体,没有被人拆穿的担忧,所以她不必刻意往小公主原先的痕迹靠拢,反而凭借自己的方式应对自如,“臣妹无时无刻不在等着这一天,能重新见到陛下,只要可以不再远离故土,并能为承风效力,就心满意足了。”
萧仁归沉声道:“可你目前的身份毕竟是建璋国的云妃,若恢复公主名号,恐怕朝中……”
“如果陛下感到为难,臣妹可以不要封号,无名无份留在皇室一隅,随时等待为陛下分忧就好。”
沉默半天都没找到开口时机的夏莲小朋友,此时终于等到了证明存在感的机会,忙不迭接茬:“臣女也可以不要名分,只为留在陛下身边!”
萧仁归看着这两个与自己牵绊极深的女人,蹙眉沉思,似在权衡。
“镜,莫樱,你们难道就不恨朕么?”
这可不是一句单纯的玛丽苏台词,若回答什么“只有爱没有恨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之类的,恐怕会更加受到猜忌吧?需知这个皇帝可不是吃素的。
萧云镜若有所思地微笑:“恨过吧……臣妹这样讲,陛下会发怒么?”
“哦?”
“确实是恨过的,在那段孤苦无依的、最艰难的日子里,臣妹时常会想,为什么血浓于水,陛下却如此狠心地选择将臣妹抛下?”她继续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但后来臣妹就释然了,为人君主,有时候不舍弃一些东西是不行的,陛下当初做这个决定,或许也很挣扎吧?只是臣妹身处异乡,愈发地体会到,即便今生今世不受到认可,也还是希望有朝一日回返承风,那样至少在死去之时,还能长眠故土,不必让灵魂流浪。”
……艾玛奥斯卡影后附身有没有?萧云镜都要被自己胡说八道得感动了。
很显然,萧仁归那张如同暗夜冰封的俊脸上,也渐渐有了微妙的变化——但不属于感动的范畴,而是一丝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复又转向夏莲:“那你呢,莫樱?说好的要给你的名分,也许短期内无法兑现了,你在意么?”
若是真的莫樱在此,一定无比愤怒,心心念念爱的男人,居然希望她永远无名无份躲在暗处替自己卖命,换谁谁不在意?
可是很遗憾,此刻跪在地上的是夏莲,建璋那个除了陌公公谁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