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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佳叹气，她也许也是看中了那一点吧。
哪个女子不想自己是唯一呢？
二皇子只有一个妻子，御史大夫洛枢之女，就连三皇子那样几乎是整个帝都少女梦中情人的存在，都只有一个妻子。四皇子甚至娶的是一个平民之女。
除了太子（他也是不得已），他们都和自己的父皇一样，只愿一双。
即使只遥遥见过几面，谢佳还是恋慕容笙的。她最爱看他云淡风轻，缓带轻裘的姿态，这样一个翩翩少年郎，即使是没有他同胞兄弟的贤明名气，没有人不动心。
双手凑近嘴边，呼出一口白雾，谢佳眼中坚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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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到了真正到了大婚的时候，她还是紧张不已的。
谢夫人看出她这般，心下好笑，却也没有出声安慰她，知道这个时候什么是她最需要的。
“平日不要想着在打扮上多出彩，只在言行和品性上注意便是，”谢夫人给她整了整衣襟，“在皇后娘娘那般人物身边长大，再多的美人也成了庸脂俗粉。”
凡是见过颜桃的，终其一生都不会忘记那无双风致和绝色容颜。
自己算是名义上的嫂子，她还是见到过几次颜桃的，何况这次指婚，是颜桃向她提出的，二十年过去了，年华似乎就静止在了这个人身上，时光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痕迹，还和一个二八少女一般，即便是一直呆在宫中，她眼中一直都是明粹耀目的。也难怪连天子这般人物独宠如斯。
在这样的宠爱下，换是别的，要么被这种近乎独占的宠溺窒息觉得厌倦，要么因为这种可以说是过分的宠溺而骄纵。
好不容易拉回思绪，她目送女儿离开，视野瞬间就模糊了。
出乎谢佳意料的是，嫁给容笙后，她甚至是没有感受到一点束缚，之前担心的皇家礼仪一类的东西，似乎都没有派上用场。
甚至不用去拜见公婆。
她有些放心又有些失落。
容笙对她很好，谢佳满脸红晕想起了大婚当夜他对自己的承诺。
晨起，他为她描眉，眉目温和明粹，听到谢佳的疑问后挑眉一笑。
“无妨，那些都是老大要讲究的。娘亲指不定还没起呢。”
老大而不是太子，她先是惊讶于他们兄弟关系确实好，
他挽唇；“明日就是大年夜，先不去拜会，我们兄弟几个约好去老三府里，商量今年怎么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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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邺一向没有什么礼教大防，到了容嗳府邸里，竟然很随意就坐了一圈。
容笙先领着她拜会了几位兄长嫂子。
容曜笑意浓了：“老五终于也成家了啊，父皇终于是清净了。”
容嗳嗤笑：“得了吧，自己有儿子了，还每天去拜会娘亲的是谁？”
容曜反唇相讥：“你都到山里了还隔三差五跑回来呢。”
容峥夹在两人中间，很是淡定喝茶，这两人在一起就不对付，他也习惯了。
容笙在一边无奈撑头：“又来了……”
倒是容翊一脸担忧看向那头。
“得了吧老三，要不是我你现在还打光棍呢！”
“当初满城美人任我挑！”
最后这次斗争结束在了叶安君的一拳中。
“QAQ对不起安安我错了我真的只爱你一个天地可表日月可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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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佳对这个三嫂很是感兴趣，能够让一个浪子回头从此只取一瓢，也算是一个强悍的人物了。
真的看到容嗳后，她就有点明白为何京中有这么多女孩子为他如痴如醉了。
他生的很美，那是一种会引人荡魂摄魄的，他的四个兄弟也都好看，但是少了他那种会引人窒息的惊艳感，一个男子生着这样的面目，似乎会显得阴柔，他却不是，他的一言一行，无不显出一种不羁却又内敛的气质。只要他看着你，似乎就是所有。
这样的人，无疑是惑人心水的。
容笙告诉她，其实这两人是指腹为婚，叶安君是叶琛的独女，娶了她相当于是得到了整个门派了。
“三哥看起来荒唐，其实谨慎的很，虽然挺喜欢三嫂的，但是一直都不愿意娶她，就怕大哥忌惮他们俩。”
“唔……后来被大哥胖揍了一顿后，他倒是立即明白了。”
容笙的笑容很是温和，这是他在谈及自己亲人时满满的动容。
“三哥很聪明，不过也聪明过头了。”
从当时他们讲话时候，叶安君的表现，谢佳觉得，其实她和容嗳感情很深。
两个人似乎无需交流就可以明了对方的想法，也确实是来自于两人自小相识，而且相伴长大。而这位三嫂，她看容嗳，就只是容嗳了。
再多的耀人眼目，也化为虚无。
容嗳的府邸和衣着，无疑说明他其实是一个很讲究的人。
但是，能够在这个人面前耍宝，只为博得对方一笑……（这在这样一个时代实在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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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二嫂洛闹闹，又是一个奇女子了。
她是皇后赐名，父亲是全国闻名的铁面御史，连太子都会参上几本的，母亲也是京城夫人圈子里出了名的冷美人，就是这样一个家庭，居然就生出了她这么一个……呃，活泼的女孩子。
她对容峥一见钟情，甚至是偷偷跑到了边界，后来是以逼婚的方式轰轰烈烈大婚。
容笙戏称他们一家子冰山。
谢佳倒是觉得，其实，容峥这样说一不二的人，能够被逼婚，未尝也不是他也对这个夏花一般的姑娘动情了。
至少在饭桌上，谢佳就看到过他为她剥虾，这个冷面的大将军，在放下剑后，又拾起了一片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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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是一个很温婉的女子，丞相苏烨的三女。
四嫂则是一个长相普通的，更是平民出身。
即使这样，也不见这两人有任何……一个是不骄不恼（毕竟在场只有她不是丈夫惟一的），还有一个是不卑不惧。
她们都是精神富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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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殿，谢佳有些忐忑。
很快就要见到自己的公婆，何况对方身份太高贵，而这两人又是自己一直崇敬的人。
几个人一齐到了大殿门口去迎容华和颜桃。
按着大小序列，谢佳和容笙站在了最后。
遥遥传来了太监有些尖锐的声音，随即是一个萧飒舒缓，很是沉稳而且磁性的声音响起，似乎就在耳边。
那人淡淡道：“雪大，进去等着。”
谢佳意识到，这个是容华的声音。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到了大殿檐下。
接着是一大片重叠的影子出现在前方，她面色一肃。
身边的仪仗就停在了远处，随即就是一个峭拔的身影继续前行。
他走得不疾不徐，隐着暗纹的玄色绸伞遮住来人面容，只见着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披着狐白裘的男人自雪中走来，似乎是出自水墨之中，没有一点声音，只有冬风空冽的呼啸。待那人拾级上，他们都已经跪在了檐下。
“都起来吧。”容华开口。
谢佳抬头便看到容华把伞递给了自觉站立一边随侍的容曜。
难怪会有这些优秀的儿子，身形虽然清减，但身姿轩朗笔挺，他只站立着，便是一处风景。风度翩翩，清高傲岸，已近四十，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透着一种不可抗拒的成熟魅力，眼中深邃而悠远，全然是莫测，外表冷峻，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沉郁的面容却全是俊秀，容华只是随意扫视了一眼，便让人感到敬畏又难以靠近。
约莫一会，他发间就染了星星点点雪花，但是他只是站着，望着远处。
是以他们也不敢出声，只得屏气站在他后方。
不过一会，就像是过了许久，容华看向身侧的容嗳：“殿里可烧了地龙？”
容嗳颔首应是。也就在这时，容曜忽然开口：“娘……母后来了。”
这次容华没有转头，只是下了殿阶，容曜只得探出身子给他撑伞。
透过寂茫的雪间，谢佳看见了两个影子，一个红色的将什么塞在了身侧人的手里，也不用那人打伞，立即就跑了过来。中间的路不远，只是因为雪的关系染的有点模糊。
那个红色很快就撞进了容华怀中。
谢佳在后面只看到了颜桃环着容华脖颈的水色润泽指尖，和精致如凝脂的手。
“都在这里等着干嘛，还不进去？”她的声音连她身为女子都禁不住心摇神驰。
随即，颜桃将头从容华怀中探出，看向他们，笑意盈盈。
明艳得不可方物。
这是谢佳的第一反应。
这个看起来和自己……不甚至像是比自己还年轻的，便是颜桃。
容光照人，眼中晶莹澄澈，温和的目光只会让人心生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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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进了大殿。
颜桃挨个送给每一个孩子一份新年礼。
随即看向谢佳，很是温柔说了类似不许容笙欺负她的话。让谢佳忍不住面上发烫起来。
容笙的眼睛和她的好像。
不过随后容华跟着看过来的一眼让她如同被凉水泼了一般瞬间一激灵。
但是很快就像是错觉一般，他一转头看向颜桃，一切又融和成了一片暖意。
“怎么比我来得迟？”他柔声问道，倒是让谢佳吓了一跳，幸而掩饰好了，她发觉四周几位都是一脸“又来了”的表情。
颜桃轻笑：“刚刚去把二十年前埋下的那些清酿挖了一坛子出来。”
“说起来，夭夭，都二十年了啊。”容华不由地感叹，眼中却满是昭华柔色。
“对啊，”颜桃眉眼弯弯，“那时候我刚刚怀上阿曜。”
随即，容华皱眉，“下次叫他们几个去，地窖寒气重。”
容曜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两个人秀恩爱：“这样，儿子倒是不好意思把礼物奉上了，和这坛子比起来，不都没了新意了。”
成功收获自家父皇的瞪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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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桃满是欢喜看着容嗳送上的一个琉璃花雕，顺手就把礼品折子递给了身边的谢佳。
谢佳随意扫了一眼折子，这些礼物都是他们五个兄弟商量着敲定下的，她倒是都知道。
却忽然瞪大了眼。
讶然看着折子。忽然看向了这对帝国最尊贵的夫妻。
眼中忽然就湿润起来。
她轻轻拉住了颜桃衣裳。
颜桃先是温和拍了拍谢佳的肩膀，柔声问：“怎么啦？”
谢佳咬住下唇，还是大胆开口：“母后……能换个地方讲话吗？”
颜桃看向容华，他正在对着几个小子训话，心底一片柔软，当即就揽起谢佳到了另外一边。
谢佳不语，只是递给颜桃折子。
然后指向了一排字。
那里很是简单，只是礼单最后他们几个儿子的署名。
名字是竖着书写，按照大小顺序横向排成一列。
不看他们一样的姓氏。
曜，峥，嗳，翊，笙。
要珍爱一生。
原来，他早就做出了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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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佳忍不住期待看向颜桃。
她一定是开心的吧？
却见颜桃依旧是浅笑，然后眼中愈加柔和看向谢佳。
她温暖的手按上谢佳的头，
“乖孩子。”
谢佳有些不解。
颜桃笑意加深，“这是我和你的一个秘密。”
谢佳忽然睁大眼。
原来，她早就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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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宴结束，外面依旧是纷纷扬扬的大雪。
颜桃看着面前依旧湿漉漉的火狐裘，有些后悔早上不打伞而是冲到容华怀里了。
“还不快过来。”
熟悉的笑音自耳畔响起。
容华微笑看向她，动作不言而喻。
颜桃舒眉，也笑起来，然后毫不犹豫扑进对方怀里，随即被一团暖融包裹。
用狐白裘将两人裹在一起，容曜给他俩撑着伞，送他们踏上了御辇。
看着两人消融在暮色中，谢佳想起了最后颜桃对她说的话。
“你父皇是个别扭的人，这个你我知道就好。”
这两个人，是她童年时最最仰慕的人。
她听过无数关于他们的传说。
浮生长恨欢愉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倾尽天下为卿顾，拱手江山讨你欢。
但是真的见了他们，她觉得，其实那些浮华，都抵不过现在的一个对视。
一切都是心照不宣，默契将一切付诸在行动里面。
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