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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如低头拭泪,应声是,又去看了看这边的病人,按照要求量了体温看了血压,又拿过听诊器听诊了心肺。
病人看着阿如,五大三粗的汉子竟忍不住眼圈发红。
“小娘子,你是好汉。”他说道。
阿如被他说的愣了下。
“我对不起你们,你们竟然还如此照顾我,你们的娘子如此危急,你竟然还能不忘做这些···”病人哑声说道,指了指阿如手里的血压计听诊器。
阿如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如说我辛苦。。。”
他说着笑起来。
“我辛苦,我辛苦什么啊,我能辛苦是我活该,是我荣幸。”他说道,再一次将头埋在床上,“月娘,我不敢想···”
旁边的病人从来没有这样期盼自己痛,痛晕过就好了。
他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又是羞愧,恨不得去死,却偏偏死不了。
他终于忍不住呜呜起来。
“这位爷,是我害了您夫人,我的命不值钱,我死不足惜。”他哭道。
常云成猛的站起来了,几步迈到他这边,如同一座山威压罩住这个病床上的男人。
男人刀里来刀里去,什么阵仗见过但在这个男人面前竟然觉得一瞬间窒息。
“你的命以前很不值钱,但从现在起,你的命是她给的,所以很值钱!”常云成哑声说道,“你要是给我死了,管青牛,你们燕云寨一百三十六口,都会给你陪葬的。”
男人面色骤然青紫。
“你、你怎么知道我。。。”他结结巴巴说道。
“我常云成对这个女人,从来没有说到做到过,我在她面前言而无信。”常云成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道伸手指了指那边的齐悦,“但是我常云成对别人,自认为还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言必行行必果!”
管青牛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常云成。
“所以,你给我活着,你要是死了,你的人都活不成了。”常云成再次说道,说罢不再看他,因为保持半跪的姿势太久了他的腿都僵硬了,一步一步的挪回到齐悦身边,再一次半跪下了,抓紧了齐悦的手。
“月娘。”他贴近齐悦的脸,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月娘。”
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重复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
管青牛忍不住流下眼泪,觉得这个男人喊出的名字,是自己这辈子听过的最虐心的话。他想起很久以前,看着自己女人和肚子里的孩子死在土匪马蹄下的时候,那种绝望无助的感觉,那种世间空荡,只剩自己上下无着落,想要抓住什么又什么也抓不住的感觉。。。。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安老大夫又进来进行一次针灸,这一次针灸不久,可以感觉到齐悦的呼吸平稳了很多。
“世子爷,你可以放心了。”安老大夫诊脉,又认真的翻看了齐悦的眼,说道。
此话一出,常云成身形微微一晃,空着的手扶住了床。
“那齐娘子什么时候能醒?”刘普成问道。
他是大夫,但此时却问出毫无不懂事的家属般的问话,可见医不自治这句话是真的。
安老大夫示意取鹤嘴壶来灌药。
阿如亲自给齐悦喂了药。
“我估计今晚差不多。”安老大夫这才说道。
今晚···
常云成看着安静睡着的女人的脸,只觉得心跳的猛地要窒息。
她看到自己。。。
让她看到自己…
自己有什么脸让她看到自己….
得知这个消息,所有人都赶来了,看到常云成,常春兰二夫人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回来了?”她们惊呼。
二夫人因为心神憔悴,整个人都要脱像,走是走不动了,被人用软轿子抬着,此时惊吓的从轿子上坐起来。
常云成没有回答。
“请,不要告诉她。”他说道,一面冲二人施礼,“不要告诉任何人。”
常春兰面露不解,而二夫人则松了口气,慢慢的靠回软轿子上。
“你能这样做,可见才是真的对月娘好。”她缓缓说道。
夜色终于在大家恨不得拉月而行摇漏催鼓中到来了,伴着安老大夫的再一次行针,齐悦的微微晃动,眼皮抖动。
要醒了,每个人都忍不住挤上前,而这个时候,一直紧紧握着齐悦手的常云成却松开了手,慢慢的向后退去。
当他的书松开的时候,齐悦的手便开始动了,似乎有些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抓不到,然后她的眼便睁开了。
“娘子。”阿如再忍不住扑过去跪在床边就哭。
“月娘。”二夫人也不用人扶着,自己站了过去,颤声喊道。
齐悦的视线转动,迷茫的看着眼前凑过来的面容。
“。。。我。。。怎么了?”她蠕动嘴唇,发出声音。
屋子里顿时又是哭又是笑。
常云成已经站到了门外,隔着窗户隐在夜色里看着里边,人群围挡,他已经看不到那女人的面容,但还是死死的看着。
“世子爷,不能再耽搁了,不告而出,到期不行,是欺君大罪啊。”身后侍卫低声说道。
常云成闭上眼猛地转过身。
“你们四个留下。”他说道,说罢大步而去,一步一步迈入夜色中。
第二百二十四章 春雨
齐悦醒来后的第三天,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春雨。
“头部高位。”齐悦说道,然后看着阿如将自己调整好体位。
阿如给她垫好,然后拿笔记下来。
“盐水来了。”阿好捧着一个盖碗碎步进来,肩头被雨水打湿一片。
齐悦含笑张开嘴,让阿如为自己做口腔护理。
刚做完,听得那边的病床上管青牛一阵呻吟。
“看看他怎么样?”齐悦忙说道。
阿如便忙过去了,低声询问。
“还是疼。”她说道。
“这位大哥,开胸手术是所有外科手术中最疼痛的一个。”齐悦说道,一面看着这边,“你尽量用腹式呼吸…”说这话又看阿如,“你还记得吧当初子乔用过…。”
阿如点点头,翻出本子来看。
“…术后咳痰怎么样?”齐悦又问道。
听她们这边絮絮叨叨谈论自己的病,管青牛转过头来。
“你是被我的人打伤的?”管青牛又问道。
多说话也能缓解疼痛,想来这些日子,千金堂的人虽然没将他扔出去不管,但除了正常护理外,估计没人肯理他,自然没人陪他多说话了,对于自己怎么躺在这里,怎么接受的治疗,大夫又怎么办打伤了,他只知道个模糊。
齐悦笑了笑。
“这不能全怪你的人。”她说道,深吸一口气,“这些事毕竟匪夷所思,大家被吓到也是正常的,还是这种治疗大家见的太少了,不知者不为过,算我倒霉吧。”
管青牛看着她。
“真的是把我的胸切开?”他问道,瞪大眼。
“是的。”齐悦说道,一面伸出手。“你跟我做一下肢体活动。。”
管青牛看着她,却不敢伸手。
“一定要活动,这样既可以促进呼吸运动,又能防止肺不张啊关节僵硬啊手臂挛缩啊什么的。”齐悦说道,一面再次做出动作示范。
安老大夫此时进来了,吓了一跳。
“师父,你现在不要多说话也不要乱动。”他说道。
齐悦吐吐舌头,忙放下手。
安老大夫分别给二人做了检查。药房里也送药来了,管青牛和齐悦都喝了药。
“引流管一直正常吧?”齐悦放下药碗又问道。
阿如将这几天的护理记录拿过来给她看。
“安大夫谢谢你,这个病人竟然没有出现术后并发症,你是怎么做的?”齐悦忍不住问道。
她才做完手术就晕过了去,术后那些要紧的护理观察都没有来得及做,甚至连说都没说过,没想到这个管青牛竟然在这个粗糙的手术下闯过了危险期。
肺部感染心律失常以及失血…
她自己都不太相信呢。
安老大夫被她问的反而一愣。
“这个,怎么说呢?”他捻须沉吟一刻,“初时肺经蕴热,高热。胸闷、咳喘气促纳差…”
齐悦一边翻看记录,阿如都详细的记下了。
“没错。这就是肺部感染。”她说道,“没有静脉点滴以及抗生素,你是怎么治好的?”
安老大夫笑了。
“也没什么,虽然不知道师父是怎么做的,但此病人肺脏损伤,气滞血瘀腑气不通,当清热解毒活血化瘀。通里攻下,方可宣发肃降,通调水道。所以我用了厚朴枳实行气,消痞除满,再加以柴胡陈皮疏肝理气调中,当归…。”他慢慢说道。
他说的话,齐悦几乎全都不懂,但她认真的听,一个字也不放过。
第七天的时候,齐悦能下床了,在认真查看了管青牛的状况下,准备拔管了。
没有亲眼看到手术场面,安老大夫遗憾不已,这一次连拔管也不肯错过。
病床前站了一圈人。
经过这一次昏迷,齐悦深感传授知识的重要性,所以决定每一次诊治都是一次教授,让弟子们全部来看。
盖在管青牛身上的单子被掀开,这个管青牛的护理换药消毒什么的主要是阿如和胡三负责的,因此大多数弟子都是一次看到伤口,有人一阵眼晕转过头。
“好好看!”齐悦严厉喝道。
那弟子被吓了一跳,忙转过头。
“怕什么怕,这就跟上战场打仗一样,连敌人的面都不敢正视,还谈什么打胜仗!”齐悦竖眉喝道。
这还是齐悦第一次这样凶的说话,弟子们都不由站好了,认真看着这边,半点视线不敢错开。
齐悦这才取过听诊器,认真的听了。
“阿如,你来听听,告诉我怎么样?”她说道。
阿如点点头伸手接过,认真的听。
“呼吸声。。呼吸声很清楚。”她说道。
齐悦点点头,示意下一个弟子来。
四五个弟子听诊过后,齐悦给他们讲解了各种症状的反应。
“好汉,我现在要给你拔管。”她看向管青牛。
管青牛的确是个好汉,但好汉被这么多人围观着,且想到自己胸口插着两个管子要被拔出来,那种紧张恐惧是无法控制的。
“你深呼吸,然后屏住气。”齐悦说道,“不要怕。”
伴着她这句话,在场的人竟忍不住都跟着深吸一口气屏住了。
“别紧张,我说让你深呼吸你再做。”齐悦笑道,伸手开始拆伤口的布,伤口更裸露于外了,看着那从肉皮中穿出的管子,还是有弟子到底受不了,一阵反胃。
很快引流管被拔出来。
“消毒。”齐悦伸手。
阿如忙将托盘举过来。
“大夫,大夫,我的心要跳出来…”管青牛颤声说道,面对仇人的刀都眼睛不眨一下的汉子,此时竟然有些想哭。
太。。太可怕了…。
“没事,刚拔出来,是压力的缘故。”齐悦说道,动作快速的消毒,盖上药布粘起来。层层的裹好固定胸部的带子。
“好了,休息一下,等下午就可以下床活动了。”她说道。
牢房的门被刷拉拉的打开了,地上躺着的四人动也不动,来到这里他们就没想着活着出去,门开门关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被拖出去打而已。
“喂,起来。”牢头的声音喊道。抬脚踹在其中一人身上。
男人动也不动,那牢头也没再说话,直接招手,过来几个人一人架起一个,就向外边拖去。
四人任托着面如表情,但看着并没有向以往的刑讯室走去,而是越走光线越亮。
是要杀头了吧…
虽然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但真当来临时,心里还是恐惧,便有一个年纪最小的开始发抖。
“杀了又怎么样。给大哥报仇,值了!”为首的男人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