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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血府逐瘀汤加减吧。”他说道。“再加通窍活血汤加减。”
刘普成点点头。
“多亏有您在,要不然…”他低声说道,声音依然沙哑。
安老大夫没有说什么,拍了拍他的手。
二人出去了。
屋子里王同业正焦急的等待,看到他们过来,站起来不用问就从二人的神情知道答案,他又坐了回去。
屋子里陷入沉默。
“人呢?为什么不让我进?你们走开,我看我儿媳妇凭什么不让。。”
外边传来嘈杂声,伴着定西候的大嗓门。
王同业只觉得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
“常荣!”他一步迈出去,喝道,“谁让你来的,滚出去!”
定西候被喝的愣住了,看着王同业,旋即脸色涨红。
“你这老东西,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滚出去才是!”他喝道,想起当初儿媳妇出门,就是这老小子第一个来接的!
“碍你什么事!”他愤愤骂道,啐了口。
王同业站在屋檐下,怒目看着他。
“你还有脸来!要不是你,她会如此?”他喝道,因为气愤身子发抖。
这话定西候爱听,眼睛不由一亮。
对对,要不是这女人不听他的话,又怎么有今日的飞来横祸。
看到没,看到没,这都是这女人的错!
他定西候有情有义大人不记小人过…
看着定西候的神情,王同业哪里猜不到他的想法,顿时更加气愤。
“滚滚。”他喊道,“打出去打出去。”
定西候吓了一跳。
“你敢!”他瞪眼喝道。
果然有敢的,胡三第一个抓着条凳就冲过去了。
定西候有些狼狈的跌出千金堂。
“你们你们!”他气得跳脚,看着街上指指点点的人,“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来看她,给她一个回头的机会,你们胡闹什么!”
王同业跟出来,看着他冷笑。
“常荣,我告诉你,你没这个机会了,只要齐娘子醒来,我就下聘她为长孙媳!”他大声说道。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都愣住了,定西候更是愕然。
原来这老东西是打的这主意…。
怪不得当初如此维护月娘…
原来不是看自己的面子,而是早就起了祸心!
这老东西…
夺人妻女!不共戴天!
“老不休的,我告你去!”定西候气的骂道,伸手指着王同业。
“告我?你还有脸告我!”王同业呸了声,“你还是先想想怎么给皇帝交代吧!回去好好看看折子吧!醒醒吧!蠢货!”
门外最终双方的下人拉开了两个老者,避免了丢人丢到大街,双方愤愤离去,千金堂前终于恢复安静。
对于外边这一切闹剧,千金堂的诸人并没有理会,他们虽然神情沉重。但都安静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天色微明的时候,城门外大路上疾驰来一匹马,伴着一声嘶鸣,马儿跪倒在地,口吐白沫再不能起身。
常云成几乎在同时跃下马,脚步未停直冲向城门,急促的脚步声冲破了街道上蒙蒙的晨雾。
“什么人?”千金堂的门被踹开,早起的弟子发出一声惊呼。还没看清,人影就从身边跑过去。
阿如刚迈出屋门就被冲到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世子爷?”她不可置信的喊道,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发鬓凌乱,胡子拉碴,面容皱干,如果不是太过熟悉,都几乎认不出来。
常云成没理会她抬脚就要往屋子里冲。
阿如伸手抱住他的胳膊,死死的拖住。
“世子爷,先消毒。”她喊道。
已经带着阿如一脚迈入室内的常云成停下脚,转身出来了。他看着阿如,张了张嘴。竟然已经发不出声音。
阿如的眼泪早已经涌了出去,她转身引路向消毒室而去。
安老大夫和刘普成再次踏入病房时,就看到齐悦的床边坐着常云成,因为得到了嘱咐不能动,他只是紧紧的抓着齐悦垂在身侧的手。
“世子爷来了。”安老大夫说道,并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似乎他就本来在此一般。
常云成没有理会。视线始终落在那女人的脸上,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动不动。
“世子爷,你来了正好。我打算用长针。”安老大夫说道。
常云成这才看向他,却没有说话。
“因为全部刺入脑内,所以很危险,好的话师父会醒来,不好的话,即刻便丧命。”安老大夫说道。
常云成看着他,依旧没说话,只是握着齐悦的手更加紧。
“师父是个孤儿,没有亲人,世子爷与她曾有百年之缘分,倒也可以说是最亲近的人了,所以你来做决定吧。”安老大夫说道。
这句话传入常云成耳内,他原本遍布红丝的眼更加的红起来,将头埋在齐悦身侧一刻。
“那就快治吧。”他抬起头,哑声说道,“这个女人,胆子大的很,又怎么会怕死。”
安老大夫看着他,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见过恐怖血腥的开胸开腹,但当看到安老大夫将一根根细长的金针插入齐悦的头上,阿如还是转开了视线,身子发抖,咬着手任凭眼泪四流。
一根又一根,分别七个部位插满了长针,随着安老大夫的轻捻,室内安静无比,连那个备受疼痛折磨的伤者都强忍住,死死的看着这边。
一刻钟后,安老大夫终于捻完了一遍,但并没有出针。
“一个时辰后,我再来捻针。”他说道,说完这句话就靠在了轮椅上,显然筋疲力尽。
刘普成一句话不说忙推起他出去了。
夜幕降下来时,屋子里站满了人,屋子外也沾满了,所有人焦急紧张的看着依旧毫无动静的齐悦。
“如果子时之前还没醒的话。”安老大夫低声说道,“就。。”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大家都明白了。
阿如第一个情绪崩溃了,她大哭一声奔了出去。
刘普成面色亦是一片惨白,自从事情发生后一直淡定的他终于身子不能自制的抖成一片。
常云成神情不变,他只是紧紧的抓着齐悦的手。
“月娘,月娘。”他喃喃说道,靠近齐悦的耳边,“你这个臭女人,一拳被人打死了,真是太丢人了…”
夜色深深,屋子里外的人都渐渐的散去了,千金堂的红灯笼被逐一摘下来。
黄子乔站在门外,一眼看到被弟子挂上的白灯,顿时急了,上前一脚踹倒。
“谁让你挂的!谁让你挂的!”他喝骂道,将那灯笼扯下来,在脚下狠狠的踩踏。
屋子里常云成已经说的嘴唇破裂出血,嗓子也沙哑的不能听了,但他依旧凑在齐悦耳边不停的说,说着除了自己别人已经听不懂的话。
阿如阿好已经准备好了衣裳,跪在地上,两个丫头已经没了眼泪,这是木然的呆坐着。
屋子里只有常云成喃喃的声音,忽的,常云成的声音停下了。
“常云成。。”一个细弱的声音响起。
阿如阿好猛地坐起身子,不可置信的看向床上。
“常云成…”齐悦的嘴唇蠕动,发出弱弱的声音,与此同时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的攥起。
阿如大口大口的喘气,踉跄着站起来,后退后退。
“大夫大夫…”她猛地冲出去,撕心裂肺的声音划破了夜空,“醒了,醒了。。”
院子外顿时沸腾起来,似乎都向这边涌来,常云成听不到那些喧闹,他紧紧握着齐悦的手,将头埋在她的肩头,终于发出一声似哭又似笑的声音。
第二百二十三章 情怯
已经过了子时,千金堂里却如同白日一般。
病床上齐悦依旧闭着眼,方才的呢喃似乎是错觉。
“我真的看到了!”阿如哭着说道,不知道是要说服众人还是要说服自己,“世子爷,你也听到了是不是?少夫人在喊你的名字。”
常云成依旧半跪在床边,紧紧的握着齐悦的手,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死死看着那个依旧沉睡的女人。
她在喊自己,她在喊自己,他不会听错的。
他的脑子只重复着这句话。
这个时候她在喊自己的名字…
如果,如果没有离开,今天的事怎么会发生···
可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他说过别人欺负她时,他会第一时间出来帮她···
可是他从来没做到过,他做的也仅仅是说说。
他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不能给她。
常云成将头再次埋在齐悦的身侧,身子不可自制的发抖。
“师父暂时没事了。”这边安老大夫终于问诊结束了。
这句话说出来,就连隔壁病床的男人觉得一颗心终于从嘴里放下了,虽然他的心依旧吊在嗓子眼,那是自从得知自己的胸口被劈开又摘了一根骨头之后的反应。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喜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声压抑的欢呼。
阿如和阿好哭着抱在一起。
“那她怎么还不醒?”刘普成是大夫,还能保持冷静问道。
暂时没事,那以后呢?
刘普成这句话问出来,高兴的人们顿时又紧张起来,看向安老大夫。
阿如阿好抱在一起,流着泪动也不敢动。
“先吃药吧。”安老大夫最终只是说道。
鹤嘴壶取来,刘普成亲自灌药,不知道是因为强灌药不舒服,还是药太苦了,昏迷中的齐悦皱起眉头,头轻轻的晃动。
“有反应!真的有反应!”站得近的胡三嗷的一声叫起来,指着床上齐悦,然后就放声大哭。
“师父我对不起你啊,我没用啊。”他伸手啪啪的打自己的耳光,“我胡三原本就不算个人啊,是我死缠烂打非要喊你当师父,我哪里配啊,我知道自己不配啊,你却真的把我当徒弟啊,比亲兄弟还亲,比亲儿子还亲…”
这话听起来很好笑,但此时此刻没人笑。
“那些钱说给我就给我,我要多少就给多少,那些图纸那些连工匠都惊奇连连的图纸啊,师父啊,亲儿子也没这么亲的啊,我没用啊,我什么都做不了啊,除了惹祸就是添乱,我是烂泥扶不上墙啊,做手术我晕倒,你被人打我晕倒,我还活着干什么啊!我活着有什么用啊!”胡三捶胸顿足几近癫狂。
刘普成摇摇头示意两个弟子架他出去。
安老大夫说了病人需要静养,屋子里的人这才都依依不舍的退了出去。
自始至终常云成一直跪在床前,一动不动。
“世子爷,您去休息一下吧,是不是赶了几天···”阿如迟疑一下说道。
常云成没有理会。
阿好擦泪端来一杯水。
“世子爷,那你多少喝点水。。。”她哽咽说道,“你这样,少夫人知道心里也会不安的。”
让她不安…
自己什么也给不了她,连句好听话都没说过,从来都是她让着自己,哄着自己···
让她不安,你常云成还是不是个人…
常云成抬起头接过茶杯一口气喝了。
“饭。”他干涩的嗓子终于能吐出字来。
阿如忙点头。
“快去。”她说道。
阿好忙忙的去了,不多时端了饭菜过来,常云成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干净。
阿如和阿好看着又开始哭。
这是饿了几天了啊,从京城到这里,是不是一路上都没停过,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常云成吃过饭,人也精神了一点。
“你们去歇着吧,我来守着她。”常云成说道。
阿如和阿好摇头。
“你们去吧,你们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守着她护着她,她能指望的只有你们了。”常云成哑声说道,“能真正照顾她的也只有你们。”
阿如低头拭泪,应声是,又去看了看这边的病人,按照要求量了体温看了血压,又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