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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百花宴,秦落衣第一次进宫,原本打算表演一舞,在翩翩起舞时引来蝴蝶为之伴舞。她在府里练过数次,戴上白色面纱,穿着锦华绣群,场景妙不可言。她希望给自己的未来夫君、未来公公婆婆们一个好印象。
可当日,引来的不是蝴蝶,而是蜜蜂。大批蜜蜂围着她不停追咬,在全场哄笑时,她不得已跳进了池子里。由于不会游泳,她差点淹死在浅浅的花池中。
那以后,外界传着秦落衣的各种糗事,而她变得更加自卑。每逢宫宴能推就推,几乎将自己缩在了小小的房间内。她暴饮暴食,不再跳舞,又用了秦芷萱送的有毒胭脂,身材越发臃肿,黑黑的脸上开始长起了雀斑。
秦落衣回忆起那段记忆,眸光清冷地闪了闪。
蝴蝶变蜜蜂?呵,她才不会相信是原身自己搞错了花蜜。一定是谁动了手,而且是秦落衣相熟的人,否则不可能知道她要献上的表演。不是秦芷萱就是秦婉儿,或者是她们俩练手,目的是让秦落衣丢人现眼、身败名裂!
她非以前懦弱无能的秦落衣,若她们再敢算计她,她可不会让她们好过!
换好衣服,玲儿帮秦落衣换药。昨日结盖的皮破了,伤口扩大了一倍,近看触目惊心的。她边为秦落衣清理伤口,边埋怨道:“这个傻皇子好端端地乱跑什么,这不,不小心伤了小姐,伤口更严重了。昨日大夫说会留疤。如今这疤痕又大上了一圈,小姐以后怎么见人呢……”
秦落衣无所谓地笑了笑,问:“你知道九皇子的事?”
玲儿撅了撅嘴,没好气道:“十几年前,陛下每月贴榜招大夫,甚至亲自求名医秋荀子出山医治九皇子。傻皇子的事早在南楚国传遍了。据说心智五岁,特别顽皮,不少大夫和教书先生都被他打跑了呢,还将皇宫闹得乌烟瘴气,认一个嬷嬷为母后。原本小姐的口疾可以找秋荀子治,偏偏他为了傻皇子找什么药方,五年前不知去向。这个九皇子曾经害小姐没法就医,如今又害小姐破相,真是个灾星!”
先皇后白筱月,曾诞下一子,为楚瑞帝三子楚玄奕,五年后被疑为不贞,流言蜚语不断。楚瑞帝一怒下废除其皇后之位并将其打入冷宫,却没有再次立后。
他亲自彻查此事,却在一个月内在白府搜到了与敌国北魏通信的证据。
南楚与北魏因为边关领图纷争征战多年,而近一年竟然连连吃败仗。如今搜出证据,证实白府通敌卖国,身为太傅的白大人和全家一百三十口全部收押天牢,等候皇帝亲审。一周后,白太傅招供。通敌卖国之罪,证据确凿。白家满门抄斩,唯独留下冷宫里的白筱月和三皇子楚玄奕。
楚玉珩是白筱月在冷宫里诞下的,当年白筱月没死很多人猜测是因为她怀有身孕的原因。只是白家通敌卖国被斩,两位皇子的身份实在是太尴尬了。为此,宫内闲言碎语一直流传不停,楚瑞帝的态度也一直不冷不热的。
直到白筱月被人发现在冷宫中自尽,楚玉珩磕破了脑袋倒在一旁,奄奄一息。楚瑞帝才将楚玉珩接出了冷宫,赐了名,正了他九皇子的身份,并派了太医给他看病。并在众皇子公主读书学武时,将年仅十岁的楚玄奕派出京城守了皇陵。自此,楚玄奕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白筱月的死在当时炒的极热,有人说她是畏罪自杀,有人说她是以死证白家和自己的清白。可真相如何,谁也不知。就连她的儿子楚玉珩因五岁时目睹生母在冷宫中自尽,脑袋重创变得痴傻,智力一直停留在五岁那个年纪,甚至痴痴傻傻认孟氏为母亲。
如今十八年过去,楚玉珩是南楚国最小的皇子,也是唯一没有封王住在皇宫里的皇子。楚瑞帝对他的态度特别微妙,在宫里人处处嫌弃这个痴傻惹事的皇子,在皇子公主偷偷欺负他,做错事情让他背黑锅时,他没有站出来,甚至很少去见楚玉珩,一直冷漠对待。
这让见风使舵的宫里人猜测,陛下是不喜欢九皇子的。
可这些年来,楚瑞帝风雨无阻地重金寻找名医,甚至十年前亲自去求名医秋荀子恳请他出山医治楚玉珩。
这不由让宫里人揣测了起来,既然陛下对九皇子不喜爱不在乎,又为何一直将他留在宫中还请名医医治他,而不是将这个孽种外派出去,和三皇子一样一起守皇陵?
可惜的是,秋荀子虽出山医治,十年过去,药石无灵,楚玉珩依旧痴痴傻傻,在皇宫里惹是生非,甚至随着他的长大,越来越顽皮。掏鸟蛋,挖蚂蚁窝,捅马蜂窝,剪掉皇后心爱的郁金香……恶劣事迹数不胜数。除了孟氏,没人能管得住这个小霸王。而秋荀子失踪五年,至今下落不明,不知是否还健在。
“玲儿,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玲儿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地说:“茶馆早说了好几回呢,谁让小姐不常出门,外面可好玩了呢……”她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戳了秦落衣的伤心事,立刻慌张地闭了嘴,眼神心虚地瞥了开。
这丫头肯定在府里不甘寂寞,天天跑出去玩呢。秦落衣不在意地笑了笑:“外头那么好玩,明儿我们一起出门吧。”她正巧有事要找司徒逸,顺便在古代的大街上逛逛,买点东西。
“嗯!”一提到出门,玲儿兴奋了起来,滔滔不绝道,“小姐,西街有家龙凤阁,菜特别的好吃。还有家卖首饰的……”
在前世二十五岁的秦落衣眼里,十八岁的楚玉珩就是个小屁孩,更何况他痴痴傻傻,智力不过五岁,在她心里更加弱小无依,不免生出同情怜悯之心。
而她心中感慨的可怜孩子,如今正拿着一本账本坐在雅间里。墨发轻轻绾起一部分,其余的如上好的墨缎垂在脑后,在清风的吹拂下落的满肩墨色。
雕凿般的五官极其精致,琥珀色的眼瞳在月色的照映下无半分痴呆,反而眸光清冽,如冰似雪。他一手缓缓翻着账本,另一只手刷刷地写着字。字迹清雅隽秀,干干净净,带着一丝洒然。就如他这个人,眉目如画,肤如脂雪,一身干净白衣,更衬得他气质清冷,宛如墨画里走出的俊朗儿。
忽然,这双勾人的丹凤眼微微一眯,眸光寒戾。纤长如玉石的手指拾起桌上的毛笔“啪”地一声朝窗口丢去。
“我千里迢迢赶回来,你竟然这么欢迎我!太令我寒心!”墙角处闪出来一抹清峭的身影。月光轻悠悠地照下,这个男子生得十分秀美,甚至有着比女子更为精致的五官。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透出三分邪气。肤色如玉,墨发披肩,一身玄色绸缎剪裁贴身,衬得整个人风度翩翩,俊朗不凡,活脱脱的一个佳公子。
他嘴上喊着伤心,但面上笑嘻嘻的,转着手里的毛笔,轻悠悠地跳进了房内。忽然他步伐一顿,身子歪斜地靠在窗口,一双琉璃色的眼眸看好戏般地观察着楚玉珩额头上的红肿,唇角勾起邪佞的笑意:“被人打了?谁那么大胆竟然打当今九皇子,简直是找死!要不要为兄帮你出出气?”
楚玉珩身边有他的人,他自然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楚玉珩默默吃瘪的样子,他心里大爽,忍不住逗逗他。
这个师弟一直冷情冷心的太不可爱了!而且目无尊长!
潋滟的凤目略抬了抬,冰雪般的容颜,泛着一股令人彻骨的寒意,透着冷冽的妖诡。
离昕见之更加高兴,他围着楚玉珩转了两圈,忽然捂着嘴偷笑道:“这秦家大小姐当真厉害,竟然把你砸破相了。你心情那么差,要不要我去秦家给她下下毒,让她顶着一张猪头脸让你开心开心?”
在楚玉珩越来越沉的目光下,他摇了摇扇子,轻眯的双眸,媚眼如丝,更加欠扁道:“不过,她原本就这么丑,再变成猪头,更好玩了。幸好你傻了,否则当年的婚约就落到了你的头上。对着一个貌丑口吃又胖的女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举了呢。”
楚玉珩无视他,自顾自的看着手里的账本。离昕不爽了,他一掀衣袍坐在了书桌上,一把抓过楚玉珩手里的账本,嫌弃地看了两眼后,丢到了一边,随后噙着笑看着楚玉珩额头的红肿,用手点了点,似乎正脑补着楚玉珩被人这么揍,那么揍。这场景一定非常解气。
楚玉珩拍开他的贼爪,横了一眼,冷声道:“不是说要三天后才回来吗?怎么提早回来了?师父怎么样?”说到此,原本冷冽的表情稍稍一松,带着明显的忧色。
离昕摇着头,模样十分慵懒:“我若不早点回来,你咋办?今日你溜出宫处理事情,差点被发现,所以我得迅速回来替你看着外面的事呀。师父安好,半路被秦云鹤救了,我就趁早回来了。”他眼睛一转,问道,“西宁的货被人劫了,查出是谁所为了吗?”
楚玉珩沉默地点了点头,手指缓缓在桌上比划了一个字,清冷的凤目寒芒点点,深邃如渊。
、17初次出府
离昕一见,脸上邪气的笑容立刻收敛了起来。许久,朱红的滟唇勾起一抹淡笑:“真是巧了。这次师父外出采药,一去五年。如今,有人希望他回不来,派了天容阁的杀手半路截杀。他们这么骑到我们的头上,不回报回报吗?”
楚玉珩没答,反问道:“师父怎么被秦云鹤救了?”他说到秦云鹤,不由想到了那个彪悍丢来马蜂窝、面露狰狞之色的女子,神情怔了怔,冰冷的手指竟觉得一暖。
“秦云鹤解决了西北水患,得知师父在附近,就派人寻找,似乎是为了秦落衣的口疾。秦云鹤肯定想着燕王快归京了,这个准燕王妃可不能贻笑大方吧,所以急急地找了师父。他们估计明日到京。”
眸子轻轻一闪,楚玉珩道:“她伶牙俐齿的模样,不像患有口疾。消息可有误?”
离昕不信,嗤之以鼻道:“那个秦落衣,三年前我在宫宴上见过一回,引来了一堆蜜蜂,跳进了花池里,最后被救上来时,说话结结巴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就吓晕了过去,简直笑死我了。还有三天前,楚凌寒回来的时候,她那妆容吓死本公子了!甚至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甚至没用地跑去自尽。你当时不是也在场吗?难道忘了?”
楚玉珩神色淡淡的,他回想着那个被马蜂窝砸后,凶悍发飙的女人,怎么都无法与记忆里那个唯唯诺诺,自卑无能的秦落衣联系在一起。
当时,他回宫后,发现燕嬷嬷到处搜寻自己的下落,肯定是把宫里上上下下都找过了一回。他忽然走失必定会引人怀疑。唯一的方法就是假装自己睡在树上避过一劫,可谁来证明自己一直在树上呢?
他听闻有人走近,立刻想到一计。原以为是路过的宫女太监,随手用树枝将马蜂窝打了出去。他是傻子,掏马蜂窝砸到人是家常便饭,到时候随便争执下,大哭大闹惹来人,证实他这个傻子又犯傻事,当真是万全之策。
只是没想到,他砸到的竟是秦落衣。而那秦落衣竟然不按照理出牌地哭哭啼啼,反而抓起马蜂窝朝他扔去。原本是能躲的,但他既然是个傻子,怎么可能躲呢。于是,一击必中,从树上摔了下来。
力道快准狠,完全不该是一个弱女子所为。显然,秦落衣会武,却似乎没有内力,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后来,这个凶巴巴的女人怎么转眼间就温柔地跟他说话?是知道他是皇子,所以势力了?
一想到那时狼狈的场景,楚玉珩的脸色就臭臭的。
离昕瞧着这冷艳的美人,黑炭般的表情,可乐坏了。他拍了拍楚玉珩的肩,意味深长道:“师弟,你放心,师兄肯定给你最好的白玉膏,保证你继续貌美如花,诱色可餐,别因为这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