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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托腮仔细审视了远处的男子片刻,下了评语:“虚伪而又可靠的大叔。”
“虚伪……又可靠?”林果儿傻眼,这两个字不应该是矛盾的吗?
“嗯!”听雨给了一记肯定的眼神,“虚伪是对着外人,不管对谁都是笑面虎,初见的时候觉得多好商量一人啊,结果到处给人下套呢。”
“那……可靠呢?”
“对于府里的人,他绝对可靠啊。”听雨说到这里,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目中流过温暖:“就好像不管什么事,交到他手里都可以放心了。”
说起来,“府里的人”,除开陈管家自己,也就三个人吧?
对任凭,他绝对尽忠;对林果儿,他尽心尽责;那么……对听雨呢?
“总的来说,还是很细心可靠的大叔啦。”听雨给了最终结论。
“大……大叔?”林果儿终于抓住了这个已出现两次的词,远目陈管家,忽然放声问道:“管家,你贵庚?”
陈管家错愕地抬起头,见家里唯二的两个女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还放了话,不由得一愣,半晌才道:“在下……三十有六。”
“看吧……果然是大叔了。”听雨在林果儿背后小声嘀咕。
三十六岁,比她听雨大十三岁,不是大叔是什么?
林果儿眯眼看着陈管家好奇问道:“管家到如今还没娶妻?”
陈管家诧然一笑:“夫人可是在关心在下?”
“是的!”林果儿坚定点点头。
“呃……”陈管家放下扫把,走过来恭敬回道:“夫人,在下从十五岁开始就给少爷又当爹又当娘的,少爷不成亲在下怎好先成亲。如今少爷成亲了,在下一把老骨头也没人要了。就如此自由自在也好。”
“就……没人催么?”想她十五岁时,娘亲就时不时提示她该嫁人了,硬是催了她三年的婚啊。
“谁催?少爷么?”陈管家哭笑不得,“少爷向来没有这方面的自觉。”
“也……是。”语罢,林果儿转身掰着自家丫鬟的脸朝着陈管家一笑:“那你看我家听雨如何?我想给她找婆家了。”
“听雨姑娘很好,细致贴心,将来谁娶……谁有福气。”陈管家毫不犹豫赞,语气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惋惜。
“是啊是啊,当然哦!”林果儿一脸自豪。
听雨苦着一张脸被林果儿辣手扭曲,忍不住提醒她:“小姐……重点不对!”
“对了。”林果儿回神,想起自己的目的,放开听雨的脸,不自然扭扭捏捏道:“那个管家啊……你觉得我家听雨……”
“在下已经说过了,很好。”陈管家静静回答,目光有少许躲闪。
“……给你当媳妇儿怎样?”林果儿接着把话说完。
“……”陈管家老脸一赫,脸上挂不住微笑。
听雨一脸兴奋看着他,丝毫没有该有的少女娇羞。
林果儿一脸期待看着他,目光闪烁着催促。
“咳……”陈管家将目光一斜,少有的窘迫,“在下以为……”
“如何如何?”林果儿完全进入媒婆的角色,迫不及待等着答案。
“甚好。”陈管家红着耳朵一笑,看着林果儿死活不敢直视听雨。
“甚好甚好。”林果儿拍手,欢天喜地去找任凭报喜。
***
太子大婚,举国同庆,京城上下张灯结彩,唯独任府冷冷清清,流溢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听雨端着茶托盘,捅了捅身边陈管家,低声道:“美仁,你瞧少爷一脸悲痛欲绝的苦相。”
不明真相的陈管家小声猜测:“定是少爷作为太子殿下最得力的亲信,却没有收到请柬而感到沮丧。”
“好可怜……”听雨同情,“你看少爷拳头握得紧紧的。”
真相如何,只有任凭自己知道。
百里镜息自杀一般的举动他无法阻止,甚至无法在最后一刻伴随在他身边。十几年了,诸多付出将在今日功亏一篑……
怎能不心酸悲痛!
夜幕降临,一直潜伏的阴谋在这个黑夜全部浮现出来——
大婚如期举行,宫中太监宫女端着物事来来往往,大臣与家眷相谈甚欢,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发生之事。
太子大婚,侍卫必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警惕,又怎会发生什么?
前提是,如果这些侍卫没有问题的话。
直到礼成,太子与太子妃双双入了寝宫,眼见事情将毕,一声“走水啦”却打破了一切平静,混乱如波浪般汹涌卷来。
还未来得及出宫的大臣,曾在日后的手札中提到——这一夜,太子寝宫外横七竖八地满是宫人被暗杀的尸体,寝宫蔓延着熊熊烈火,一片火红,竟像是在顷刻间烧起来的。而前来扑救的宫人们提着水桶,踏着地上的鲜血,无一人去处理那些惨烈的尸体。
就在火势已无法控制时,出现了戏剧一幕——
晋平王身边的第一谋士公子叶泊,从远处策马赶来,神情大乱,理智全无一般往里冲。谁也未能拉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不顾一切一头扎进了那片火光之中。
离得近的,耳尖的大臣分明听见,在他冲进去那一刻,嘴里唤的,是太子妃的闺名。
一时间,这位大臣也迷惑了,不知公子叶泊冲进去,为的是太子殿下,或是……太子妃。
因事关重大,这位大臣并未声张出去,只当自己听错了。
随即,慢叶泊一步的晋平王也带着侍卫们赶来,听到叶泊冲进去的消息,一向给人印象沉重铁血的他,竟然慌乱地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经人提醒想起指挥救火一事。
只是,为时已晚,寝宫随时可能塌陷。
紧接着,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呼,只见火光中,太子的身影若隐若现出现在阁楼中,音色铿锵道:“镜宁,日后大晏就交给你了。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厚望。”
晋平王抬头,只看见火光中,自家兄长那锐利的目光,莫名其妙地带着运筹帷幄与大势已成。
记忆中的兄长,孱弱中庸优柔寡断,但这一刻,他分明觉得,被算计的是自己,输的……也是自己!
而那一幕,亦在众人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这是他们看见太子的最后一眼,这一眼中,太子傲然立于火光中,无所畏惧的脸上仰着云淡风轻,高阁之上,长袖随风扬起,眼神中带着睥睨一切的自如。
那一夜,太子东宫烧成了废墟,里头应有的三人……尸骨不存。
当陈管家心急如焚跑来告诉任凭这个消息时,出乎意料地没有在他家少爷脸上看到意外。
身边的林果儿回头望着自家相公,却只能在他脸上捕捉到宿命一般的无可奈何,不由得将手盖了上去,“你……早就知道了么?”
“嗯。”任凭的声音从喉头很深的地方冒出,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林果儿心下一转,又问道:“是太子殿下授意的么?”依着任凭,若不是太子的命令,他又怎会在家坐以待毙。
“嗯。”又是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字。
“太子殿下……当时说了什么?”
任凭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他说,是时候回去了。”
“回去见那个,将他带到这个世界的女人。”
***
三日后,舒帝陛下薨,晋平王百里镜宁登基,改元“安平”,史称“安帝”。
舒帝下葬后,乐亲王冯乐自请出家,为先帝与后辈子孙祈福。
随后,民间一直有传言称,百里镜宁并非冯乐所出,因此父子一直不合。冯乐此举,纯属避难。
安帝上位后,第一举便下令彻查太子寝宫“失火”一事,最后得出的结论竟是“水寇逆袭”,当即亲自带了人马去驿馆堵浅井葵。
林守和随即赶到,一脸无畏地挡在了浅井葵身后,“陛下,两国交战尚且不杀使臣,何况阳书岛刚刚归顺大晏,陛下执意要在此时搅起风波?”
“林守和,你可知你身后之人的党羽害死了先太子!”安帝一脸威严,“先太子的人马曾力挫阳书岛,所以他们怀恨在心。当初他们假意归顺,只是为了混进京城行事!”
“我们才没有。”浅井葵在林守和身后努力辩解,“你抓到的那些‘水寇’,我们根本不认识!”
安帝冷哼。
“那么,陛下可曾想过后果?”林守和忽然质问,“阳书岛会打来,如今大晏的船队,当真应付得来?”他竟也不遮掩地在阳书岛使臣面前抖露这个事实。
安帝神色一变,话锋陡转:“林小侯爷,你既不是鸿胪寺的官员,为何会与一国的使臣私交过密?还是说……掌握大晏国船业的林家,根本与阳书岛有勾结?!”
林守和不慌不忙反问:“陛下,微臣与浅井小姐来往,与林家有何关系?要知道……微臣可并不是家父临终前授命的那位家主啊。”
安帝一怔,眯眼道:“你是嫡子,不是你又会是谁?”
林守和忽然洒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一个……你永远不希望的人。”
答案为何旁人不得而知,但安帝所做的第二举,却是废了林家的侯位,将林家从贵族中踢出,又一次打回了其商贩的地位。
当然,是巨商,富可敌国。
但也由此,林皇后的娘家被彻底架空,沦为商女,宫中地位一落千丈。
因而之后景虽世子并未顺位成太子之事,无人意外。
据说,那一日林守和回林府后,当即下了令——林家分家。
他并没有其父林森的手段,与在位者也没有林森与女皇陛下之间那种盟约。他无法保证林家在生意蒸蒸日上时,还能做到不被在位者惦记着,手一抖给彻底拔除了。
唯有将那遭人惦记的财富一分为二,削减自己的势力,才能保全林家家业。
三个兄弟,家产却对半分,看似不公平,却得到了林守树与林守木的赞同。毕竟,若不分家,他们在名义上占不到林家半分好处。
但最重要的那部分造船业,林守和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林森死后,原本守护他的姐姐成了需要被守护的人,这一切逼得他彻底成长了。
但倒霉的,不仅仅只有林家。
百里镜宁的第三举,便是将朝中的大臣清理了一遍。其中自以为稳站阵脚的太子一党——风家诸臣因御史台弹劾“贪污”、“受贿”、“包庇”、“目无君主”等罪,几乎被彻底拔除。风光了十几年的风家,在一夕之间,消失殆尽。
任凭听了后,不慌不忙笑了。
百里镜息生前,只暗示了会护着风乔,却并没有言明会保风家。风家在朝中作威作福十多年,早已成了一颗毒瘤,太子拔不得,也不想留。而风家之主风彻早已控制不住风家诸臣在暗地里的小动作,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风声,在风乔下聘后便辞官归乡了,连女儿的婚礼也没来参加。
这个朝廷,太多的腐朽藏在看不见的暗处,清一清也好。
同时,他静静地等待着安帝的第四举——如何处置他。
安帝来时,只带了两个随身侍卫。
任凭起身朝他象征性地行了礼,复又自顾自坐下。
“他们说你不拜天不拜地不拜皇权,只拜先太子,果然是不假的。”百里镜宁自己找了个地儿坐下。
“在下官心中,无所谓天地,只在乎仁义。”任凭面无表情答。
“那么……如今仁主不在,你会英勇就义,随他去了?”
任凭摇头,“殿下生前有令,下官须得好好活着,不能让他不安心。”
“当真会好好活着?”百里镜宁显然是不信的,“你们的势力仍在,东山再起不是不可能的。”
任凭佯作诧异:“陛下这是在鼓动下官谋反?可下官即便东山再起又如何?殿下已不在,亦无所出,下官没有了可效忠之人,就算得了天下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