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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作者……
、(二十四)家有二主
任凭淡淡扫了一眼远处的画卷,皱起了眉头:“那是撒的什么上去?”
“是……是鸡汤。”魏蓝被任凭冰冷的质问吓到,颤抖回答。
“敢问,你是如何‘不小心’将鸡汤横着撒满整幅画卷的?”任凭敛眸,无波无痕地瞪着扑在他裙摆上的魏蓝。
魏蓝话结,咬唇不语。
这样的形势下,她无法承认,她是在看了那幅柔美的早春图一角之后,对有着“第二美人”之貌的林果儿的才情嫉妒不已,一心只想毁了它……
回过神的时候,手里的鸡汤已经撒了出去……
见她支支吾吾不回答,任凭闭眼:“不用说了。”复又回过头看向陈管家:“你带她收拾行李,务必目送她离开任府。”
魏蓝闻言神色一垮,连忙扯着任凭的裙摆哀求:“大人!奴家的娘风湿犯了,如今手指沾水即肿啊大人!”
任凭不为所动,一撩袍衩掀开魏蓝,抬步走向林果儿。
“少爷,”陈管家赶紧拉住他,“夫人火头上,现在靠近她很危险!”
“惹她的不是我。”任凭面不改色地继续向前,走到林果儿背后,迟疑了片刻,还是伸出手,微微有些颤抖地拍了拍她的肩。
他家小妻子有身手虽然是早已知道的事,但真的见到她的破坏性,说不怕是唬人的。
但他知道,她现在,需要他。
“没事了,会好的……”覆“汤”难收,沾油的渲纸肯定是救不回的,他爱画之人,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事实,事到如今,他也想不出别的安慰之言。
“你不懂……”林果儿压低了声音,背对着他略带哽咽,“这画是我五年来的全部心血,是我跟娘亲从小到大值得回忆的所有场景。她怎么赔得起,谁又……又能赔得起?”
任凭放在她肩上的手一顿,贴着她的颈侧,明显感觉到她全身在战栗,就像一只极其悲愤的猫儿,低头缩着身子,隐藏着爪子,强忍情绪,自我治愈着。
仿佛被这样的情绪侵染,任凭心头一痛,夹杂着的,还有那颗向来波澜不惊的心震起的火气。他回过头,对正要拉起魏蓝的陈管家道:“去账房取二十两银子给魏妈,让她明天不用来了。”
“少爷?”陈管家错愕。魏妈在任家帮佣五年,比任何人都懂得能根据任凭的口味做出他喜爱的食物,就这样干脆利落让她走?
“既然是风湿,根治不了回家养着去吧。任府不收无用的闲人,更不收心存歹意的恶人。”说着,任凭轻飘飘给了魏蓝一记眼刀,“她这几年为任府兢兢业业,二十两银子,送她养老。陈管家,你带她母女俩走。”他手下的人毁了她的画,他没有什么可以赔的,也赔不起他。
但只有他知道,他这一决定,等于无情断了魏家的生计。魏妈进任府之前,因为那块丑陋的斑,四处遭人嫌弃。是他,因为觉得这块斑好记,才收留了她,让她在厨房帮忙。
如今,多余的人惹了麻烦,那么从此以后,便剔除这份多余吧。原就不是必须存在的人。
“大人……”魏蓝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不曾料到自己一念之差,断了家里的财路。
“魏姑娘,请吧。”陈管家抱袖立在魏蓝身旁,笑面虎一般威逼道。
任凭瞥了一眼二人离去的身影,径直走向墙角那副画卷,小心翼翼抱起来,缓缓摊开整卷,铺在院子里,躬下身子细细察看。
好在纸张是上品,那鸡汤浸染的,最多不过三丈的长度,且因为只有一侧被污,画面呈断断续续的油渍,每隔一段就有皱巴巴的痕迹,其余部分完好无损。
任凭从头看到尾,心下转了转,估测了损坏的程度,这才直起身子,看向林果儿:“二果果,你堂堂画尊第二名难道看不出这画还……”“有救”两个字未吐出,便因林果儿脸上滚落的泪珠消失在任凭的唇间。
林果儿低头咬着唇,像是在拼命地忍耐,泪珠子却大颗大颗溢出来,夹杂着她的委屈,不甘,愤怒与无可奈何顺着她娇美的脸颊滑落,“滴答——”落下,一颗又一颗,仿佛雨点般敲打在任凭的心头。
任凭一时无言,默默走到她跟前,捉起她还握着关刀的手,放在左手掌心。
林果儿目无焦点,看着地面。
任凭伸出右手,指尖轻轻滑过她的泪痕,却仍旧止不住下一颗的绽放,不由得叹了口气,手一抬,拢住她的后脑,扣向自己右肩。“你眼泪也太多了点,勉为其难借你我的衣服擦一擦。”
林果儿闷闷地“嗯”了一声,抬起没有被他捉住的左手,死死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不肯松手。
“委屈的话,埋着头谁都看不见的。”任凭用右手顺了顺她脑后的发丝,动作意外地轻柔。
林果儿身子抖了抖,将额头死命抵住他的肩,呼吸开始急促,呜咽声渐渐溢了出来,到最后,终于放声大哭……
听着她仿佛敞开心怀的哭声,任凭总算是放下了半颗心,趁着她哭的当儿,低声道:“我方才察看了画卷的受损程度,能够补好的。二果果,你可信我?”
林果儿身子一僵,带着哭声哽咽:“我不信……不信……下个月就要……来不及了……”
“来得及的,”任凭自信满满道,“你忘了?我可是画尊第一,第二办不到的事,第一可以。下个月,定还你一幅锦上添花的画卷。”
“我才不要你锦上添花!”林果儿撅起嘴抬头看向他,一双眼睛红红的。
“这眼睛红成这模样,倒真像是兔子了,会咬人的兔子……”任凭说到此,顿了顿,瞧了瞧自己左手握住的那只紧扣关刀的柔荑,强调道:“还是只会砍人的兔子。”
“你当真能复原?”林果儿不听他打趣,着急逼问。
“你若能在一侧当当小书童搭个手,兴许不出一个月,就能复原。”任凭估量道。
林果儿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任凭讳莫如深地笑了笑。
他用的方法很简单——污损的地方一律裁了去,剩下的残片用同等色泽和质地的渲纸以浆糊黏好,残片与残片之间留出的补上去的渲纸空间,与之前裁剪出去的纸张大小一致。做好这一切后,那被动了刀子的三丈画卷,呈现出一截一截的空白渲纸。
“然后呢?”林果儿用指尖滑过粘合处,虽粘合得几乎看不出接缝,但毕竟是两张渲纸重叠在一起,色泽到底比周围的要深上些许。
“然后就是接下来的重头戏了。”任凭满意地看了看画卷,缓缓卷起来,“但我肚子饿了。”
“那先用晚饭,明日再说。”林果儿也捶了捶腰背,略显疲倦。
“二果果,魏妈已经走了。”任凭戳出这个事实。
“啊?”林果儿茫然看向他,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所以……?”
“没人做饭了。”任凭戳出更深层的事实。
“……”林果儿摸了摸咕噜叫的肚子,与他两两对望,半晌才试探道:“陈管家……不会做饭么?”
“你什么脑子?若陈管家会做,当年我又何必找魏妈来?”任凭反问。
林果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决心一般,挽起袖子看向任凭,“带我去厨房。”
在林家时,因为娘亲钟离氏常住佛堂,喜爱素食,她便特意为娘亲学起了包子馒头一类的面食做法,几年后,初有小成,解决温饱决计没有问题的。
面粉和水下鸡蛋,揉搓,撒粉,再揉,来来回回,翻来覆去,林果儿动作干净利落,熟练之极。
任凭抱胸站在一边,看着她认真的和面,一绺发丝从鬓角滑落,勾在她的脸颊轮廓处,意外的赏心悦目。
他还是第一次,安安静静观看她认真地做着一件事。
从她画画的质量就可以看出,她对每件手头的事都下足了功夫,力求尽善尽美,出来的成品,自然是不会差的……
一炷香之后,任凭抓起林果儿刚出炉的热包子,迟疑着咬了小小口,对上林果儿期待的眼神,嚼了嚼,“还好。”不甜不酸,多嚼几下,面质弹性刚好,回味无穷。
“那就好。”林果儿满意点点头,抓起一只馒头浸在醋碗里,吃得不亦乐乎。
厨房里两人吃得欢快;厨房外,陈管家端着空饭碗,饿着肚子在风中凌乱。
“陈管家,好饿……”听雨在他背后嘀咕道。
“咳咳,”陈管家背过身子,“主子们难得和睦相处气氛正好,不宜打扰。”只求他这两位主子心中还有他们,记得留一两个包子馒头……
可惜,最后的结局是——两位主子吃撑了,留下空空如也的两只竹笼屉。管家与丫鬟伤心绝望之下,发现了厨房里魏妈的“遗物”——那锅鸡汤,喝得不亦乐乎。
这年头,当下人不容易啊。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女二完成任务,领便当。
坐等一直放水的二任鬼斧神工展现真正实力。
、(二十五)才华二现
次日,修补画卷的工程正式开始。
任凭没有忙着动笔,而是持着画卷一角坐在院子中央,端模了好一阵,才问道:“这是犯了什么错?”
“啊?”正在替他准备笔墨的林果儿伸过头来,瞄了一眼他手里正持的那一角,“那一年佛堂里面很多萤火虫,我跟守和做了很大一张网捕了好多,放进布袋子里面晚上比油灯还亮。后来被娘亲发现了,在佛祖面前重责了我们一顿,让我们跪在佛祖跟前认错。”
“认什么错?”
“因为……第二天萤火虫全部死了嘛。”林果儿不好意思拿手蹭了蹭鼻子,“娘亲说,萤火虫是佛祖派来照亮人间的,结果被我们捉去虐待致死,她怕佛祖怪责,所以在佛祖面前斥责了我们。”
“也难得你能将如此不好的回忆也画上去。”任凭敛眸,指尖抚上画上那只有一抹背影的双髻小女孩,眼底晕过一丝温柔。
林果儿摇摇头:“不,是很好的回忆。当时我跟守和认了错,离开了佛堂,结果我东西忘拿了折过头来,却看见娘亲跪在蒲团上,求佛祖怪罪管教不力的她,而不要将降罪于我们……”每每回想起娘亲钟离氏双手合十虔诚祈祷的模样,心里头总激起一阵暖流,涌出一辈子要孝顺娘亲保护娘亲的决心。
任凭不料结局如此,微微一愣,半晌才轻轻喟叹:“有娘如岳母,你之幸也。”钟离氏有林果儿这样的孝女,也是她之幸也。
“所以下个月她四十大寿的时候,我一定要送她这份我花了五年准备的大礼!”说着,林果儿挽起袖子,一副斗志昂昂的模样。
任凭看了她一眼,脑中闪过一抹精光。
百行孝为先!
乐亲王冯乐是可以帮助太子的唯一有力人选,且他老人家是跟叶家对立的。叶家欲拥护晋平王,那么冯乐必定会全力以赴帮助自己当年挑选的太子百里镜息。
若冯乐肯在这时配合称病,想来晋平王不可能抛下父亲一走了之,留下一个不孝的骂名。而称病,恰好是一个拖延时间的最好利器。
“喂,什么时候才开始啊?”林果儿催促道,“你都拿着画看了半个时辰了。”
“总要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我才能衔接上。”任凭起身,将横贯平铺在院子里的画卷缓缓卷起,最终停在第一份裁剪的空白处,小心翼翼将其抬到桌上,然后闭眼深呼吸,将方才所见的一笔一划融汇贯通,一伸手:“笔,墨,布,水。”
“来了。”林果儿将备齐的物事放在他最顺手之处,然后翻出那对应的被裁剪出的残片,手持残片站在他对面,目不转睛等着他对自己的画下手。
任凭左手撩起右边宽大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