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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也是伸手扶住他的时候才惊觉,景容止的真实状况远没有他看上去的那么好,他醒来之后一直与她斗嘴调笑,她还当他刚才不过是一时晕厥,这才要赶他走的。16014645
景容止看着娉婷只是抓着他的手臂也不说话,心底更是气闷,又低喝了一声:“松手!”
娉婷不放,转而说:“我瞧你身子还不大好,你自己走太危险了,还是传出那些暗中保护你的影卫带你回去吧。”
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娉婷一眼,她还是要赶他走!
伸手一根一根强硬地掰开娉婷的十指,景容止冷笑道:“本王自己的身子无需你时刻记挂。你要本王走,本王即刻便走就是了。”15c8J。
脱出娉婷的搀扶,景容止明显地摇晃了一下,但他却一丝示弱的样子都没有,强拖着虚弱的身体,跌跌撞撞走到屋门前,拽开门,踉跄着走了出去。
“……”娉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张嘴想叫住他,但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她说过,钟离泽的事情一了,她便脱身出这阴谋诡计,寻一处山高水远的地方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幸运的话,她还能遇到一个携手白发之人,最不济,也就是孤老终身了。
所以,她不能再和已经恢复了自己身份的景容止再纠缠下去了。今日与景容止一别,或许就是永诀,她方才想告诉他,但还是没有开得了口。
最终,只是传了一名守卫进来,让他护送景容止回府,并且捎一封她的书信给他。
景容止身子不好,走得也慢,还没走出多远,就被那名奉命而来的守卫追上了:“幽王,这是楼主命我给你的亲笔书信。还有,她命我护送你回府。”
景容止伸手接了书信过去,却回绝了护送的好意。钟离娉婷既然是赶他走,何苦再派人来送?就算她现在来送了,他也不稀罕。
拖着病体慢慢走出娉婷的私人府宅,自那日她将府宅前的匾额斩裂就再也没有挂过新的匾额,这座府宅成了真正的无名府宅。
走在路上,景容止将娉婷派人转交给他的信打开,只匆匆看了一行,他狭长的凤目就眯了起来。
“见字如晤,景容止,我要走了。从来没有想过,我还能再见到你,虽然你已不是我所心心念念的无名了。这封信,我早已写好,只等钟离泽的事情一了结,我便终于可以心无挂碍地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昔ri你曾舍生救我一命,风波楼也原本就是为你而创,如今我便正式转赠于你。至于你我二人之间,恩怨纠葛浮云过,我会试着放下,希望你也能放下。他年若有缘再见,但愿你我已寻得那一生一世一双人。最后,娉婷祝你得偿所愿。”
景容止狠狠攥着这封信,好一句“恩怨纠葛浮云过”,好一句“我会试着放下,希望你也能放下”,好一句“祝你得偿所愿”!
慢慢地点了点头,钟离娉婷,如你所愿,你我二人之间恩怨纠葛如过眼浮云,我会如你所言放下这段过往。蹒跚地往前走了两步,终于没有抑制住胸口的起伏翻腾,景容止猛地一顿。
“噗——”
一口鲜血喷射而出,他直直向前栽倒,手里那封已被攥紧褶皱的信已被鲜血染红,松松散散地掉在了一旁。
翌日清晨,一夜未合眼的娉婷在凤于九天见到了百里长空,他的脸色凝重,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怎么了?”
自从决定将风波楼转赠给景容止,为他所用之后,娉婷便不再将人遣出去做事,自己也终于换下了那身常年穿着的素锦白裳。今日她着了一件藕荷色衣裳,乌黑亮泽的发挽着,让百里长空又生出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风千雨吹寻。收回停驻在娉婷身上的视线,百里长空道:“钟离府出事了,昨夜钟离泽不知怎么杀了狱卒逃出,今早却被发现被人捅死在大夫人庄氏的屋子里。而大夫人庄氏,也吊死在了屋子里的房梁上。”
大夫人庄氏死了!
娉婷略微一沉吟,大夫人庄氏是二皇子安插在钟离泽身边的细作之事,她也是从风媒那里得到的消息。原来,她自幼在庄家长大,与庄家如今的掌舵人以兄妹相称,甚至还有了私情,生下了所谓的侄子庄镰。而庄家,正是二皇子生母柏贵妃的一支远亲。此次告发钟离泽,正是她受了庄家的指使,不过与乌雅尔分割家财,应当是她与庄镰二人的主意。
“你怀疑是二皇子派人下的手?”娉婷问百里长空,杀人灭口,这是最稳妥的保密办法。
百里长空点点头:“极有可能,不然钟离泽怎么会从狱中逃出。也许,二皇子是想做出钟离泽逃狱回家,与企图卷家财而逃的大夫人庄氏发生冲突,庄氏逞凶杀人之后畏罪自杀。”
反正只要说得通,就没有人胆敢咬着二皇子不放的。
百里长空担忧地看了一眼娉婷:“二皇子盯上钟离泽,无非就是因他家财万贯,可以替二皇子聚敛财富。如今,你风波楼主的名号传遍天下……”
娉婷微微一笑:“你担心他会找上我?”
百里长空点点头,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轻轻舒了一口气,娉婷轻笑道:“幸好我聪明,就怕这些麻烦事缠上我,所以我已经准备将风波楼的产业都转赠给景容止了,他想报仇,金银财物总是用得着的。”
提到景容止,百里长空的脸色又是一暗,娉婷敏锐地觉察到了,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昨夜走时他便情形不太好,被自己赶走许是生了气,还将她派去护送她的守卫给回绝了。
“景容止他……他还好吗?”
百里长空叹气,探手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交给娉婷:“这便是我要同你讲的第二件事。”
娉婷不明所以地接过来一瞧,脸色急速变了。
那是她昨夜命人转交给景容止的信,如今平整的白纸上满是褶皱,更触目惊心的是上头斑斑点点的血迹。她抬眼一瞧百里长空,他看了她手里的东西一眼:“这是在幽王身边找到的,他昨日出了你的府宅没多久,就伤重不支,吐血晕过去了。”
百里长空看娉婷一急,连忙安抚她:“幸而跟随他的影卫及时将他带回王府,皇上已命太医诊治了。只是……”
娉婷睁大眼睛瞪着百里长空,急切地问:“只是如何?”
“情形不大好。”
百里长空一句话犹如一道炸雷响彻娉婷的耳边,她呆呆地靠在身后的白墙上,心中揪成一团又一团:景容止,我都说了要走了,你怎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你要不要去幽王府看看他?”百里长空问。
VIP章节 第十八章 无情者伤人命
他……伤得很重吧?
娉婷握紧那封信笺,上面斑斑驳驳的血迹刺痛了她的双眸。咣玒児晓景容止一定气极了她,分明受了极重的伤还从钟离泽的火枪下救了她,明明都伤重得站都站不稳了,他提着精神与她斗嘴。而她却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赶走了。
闭了闭眼睛,到底该不该去看望他呢?
她信中已说得明明白白,恩怨纠葛浮云过,她再去看他,岂不是自己违背自己的初衷?但是,想起景容止临走时的虚弱模样,再低头看一眼那血迹斑斑的信笺,娉婷两难地闭上了眼睛。
“你要不要去幽王府看看他?”见娉婷只是闭眼靠着身后的白墙,没有任何反应,百里长空不得不提高声音又问了一次。
纤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娉婷缓缓睁开眼,看着同样望着她的百里长空。
“侯爷,我……”
幽王府里人来人往,却丝毫没有嘈杂纷沓之声,每个人都脸色凝重屏气敛声地奔波着。
宫中太医院里的太医们围在一处,嘀嘀咕咕商讨着对症下药之法。期间二皇子景容仁来过一次,看望了一眼醒来没多久就又陷入昏迷的景容止一眼,眼中带着讳莫如深的神采,吩咐警醒了几个太医几句,便托辞宫中事忙离开了。
百里长空踏进屋门来的时候,几个太医刚刚定下诊治的法子,各自准备去了。百里长空伸手拦住一个太医,询问了一下景容止的情形,太医为难地看着百里长空,唯唯诺诺不知该如何说。
“说实话。”百里长空皱紧朗眉,慌慌张张如何治病救人。
“侯爷,原本幽王殿下就剧毒未祛除干净,臣等就告诫过他,结果他又不遵医嘱妄动武力,这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太医叹口气摇摇头。
“我只想听你们的会诊结论。”打断太医的话,百里长空只关心幽王能否顺利逃脱此劫。
“回侯爷,恕微臣直言,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挥挥手命太医速速去准备,百里长空自己转身往幽王景容止休憩的卧房走去。卧房里很安静,守着景容止的小仆恭敬地守在床榻外,地上的香炉中点着助眠的沉香屑。太医说幽王醒来又晕厥,反反复复期间所受苦楚非常人所能承受,不如让他一直睡着,也可少受一点苦。
娉婷最终还是硬下心肠没有来,百里长空不知此刻该遗憾娉婷没有来,还是该庆幸娉婷没有来。
不过他确定的是,若此刻娉婷来了,怕是免不得一场暗自的伤心。娉婷曾目睹过无名在自己怀里死去,如果再让她看着景容止濒临同样的险境,她会不会发疯?
更何况,她曾执着地认为,无名因救她而亡。可到如今,景容止却再一次为救她而妄动武力。同样的一个人,因同样的缘故,在她面前离开的话,娉婷她……会不会恨极了自己?
“谁……在哪里?”景容止在又一波痛入骨髓的剧痛中惊醒,额上的冷汗涔涔,一转眼就看到床榻外站着一个人,心头震动了一下,他试探着问道,竟然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百里长空躬身行了一礼:“幽王,是臣。”
不是她……
景容止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微微泛苦的笑容,然后那笑瞬间凝结在了唇角。他狭长的凤目里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恩怨纠葛浮云过,她分明已明言暗示希望与他再无瓜葛,形同陌路了。
自己为何……还期望能看她一眼?
“幽王,你如今感觉如何?”百里长空见他忽然清醒,总觉得是一线生机。
景容止咬牙忍过一波袭来的昏眩,淡淡道:“没事,死不了。”
百里长空开口还想说什么,却被景容止拦下来了:“长空,本王今日疲累,若无事就不要打搅本王了。”
顿了顿,百里长空道:“是。”
退出屋子,命令侍卫在幽王府内加强警戒:景容止病重,二皇子不知会不会伺机而动,皇帝也命他加强幽王府的巡卫,他必须仔细应对。
一直到深夜,幽王府中风平浪静,景容止中途醒来喝过一次药便又睡下了。
屋顶传来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响动,百里长空戒备地凝神细听着周遭的动静:来人不多,大约只有三人,两男一女。
一个女子?
百里长空似乎想到了什么,百里长空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瞄到那三条人影窜进了景容止的卧房。百里长空贴近了一看,屋子里守着的小仆被那两名男子拖到了外边的书房,那名女子似乎独自走进了卧房。
沉了沉眼眸,百里长空转身离开了。
她……还是来了。
这里原本是她再也不想踏足的地方,那一夜的荒唐如同一道烙印印在娉婷的心头,可她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
娉婷第一次仔细看着这里,才恍然发现景容止房间里与静园极为相似的布置,心里突跳了一下,她不知道景容止回想起了多少与无名有关的记忆,更不了解景容止又回想起了多少与她有关的记忆。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