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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见到赵大奶奶,明菲简直不敢相信。上次瞧着只是清瘦了些而已,这一次却完全没有人样了。空落落的枚红色袄子挂在身上,头发随意绾起,身上披着一件银色大氅,膝盖上盖着猩红色的羊毛毯子,露出那张颚骨凸显蜡黄色的脸。
然而,那一双眸子却锋利地从明玉和明芳身上扫过,明玉暗暗后悔不该来。其实赵三姑娘刚才说起赵大奶奶的情况,她就觉得有些蹊跷,现在瞧着,赵大奶奶这情况是真正不妙了。
可已经来了,还是得体地上前见了个礼。赵大奶奶看着明菲,倒是愣了愣,才笑道:“原来是陈十姑娘。”
明菲笑着点头,又介绍明玉和明芳,赵大奶奶又打量了两人一番,笑着点了点头,让屋里的丫头看座,才有气无力地道:“我这身子愈发一日不如一日,亲戚们长辈们来了,也不能出去见一见,一会子你们去了,替我告个罪赔个不是吧。”
明菲含含糊糊地答应着,陪着说了些安慰鼓励的话。赵三姑娘一直正襟危坐,弄得明玉和明芳也格外不自在。赵大奶奶病重,能陪着起来坐一坐已非常难得,她们也不敢过多的打搅,吃了几口茶,便匆匆告辞了。
等她们回到四太太跟前,事儿好像也商议的差不多,总之明菲的亲事催的比较急,就怕赵大奶奶突然间没了,这红白喜事相冲,白事为大,吃亏的反而是明菲,不如提前办了。
下午,赵大夫人也陪着四太太去瞧了一回赵大奶奶的情形。初步定在了年后,看了吉期再决定,不是二月就是三月。
接下来四太太更为忙碌,忙着预备明菲的嫁妆,以及过年事宜。明菲和明玉等姊妹虽能帮衬一二,到底许多事还得四太太自己拿主意,特别是明菲的嫁妆,要帮忙,也只能帮着做些过年打赏用到的荷包,香袋等。
转眼已过了半个月,眼看着年关将近,直沽却还没有消息传来。明玉身边的人,从最初的期盼到现在已经开始着急。
京都距离直沽也不远,来回也差不多够时间了。就连香桃也开始有些担心,如果楚夫人计较,这门亲事做不成……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停下了手里捻线的活计,抬头看了明玉一眼。明玉正在绣荷包,蝶戏花的图案,在她的手里,那花娇艳欲滴仿佛能闻着花香,蝶儿栩栩如生似要飞出来。香桃被明玉的安然淡定感染,慢慢的也平静下来。
可她却也忍不住想到徐家,前儿徐之谦的继母徐夫人又打发人送了帖子来,说初五徐家办堂会,请四太太去逛逛。
她们从赵家回来的第二天,徐夫人亲自上门来拜访过四太太,见了十小姐、十三小姐、十五小姐。送给十三小姐的表礼,和明菲的一样,比明芳的多了一对红珊瑚手串……
四太太不过当做新结识的人来往,徐夫人几次提到那话,都被四太太不留痕迹地挡了回去。四太太是认定了楚家,可楚家偏偏又没信儿了……
香桃叹了口气,等吧!
“十三小姐,知春堂的人来了,太太请您过去!”
香桃心头一惊,转而便按耐不住惊喜,忙隔着窗户答应了一声。知春堂是京都有名的成衣作坊,虽然京都大户大多数家里都有针线上的人,不过还是有很多贵妇千金喜欢外面那些专门做成衣的地方去做衣裳。
四太太给明菲办嫁妆,其中少不了要做四季衣裳,便是请了知春堂做的。
明玉也不由得愣了愣,心跳仿佛漏了一个节拍,被香桃推着从屋里出来。
明菲也在四太太屋里,见明玉进来,就笑道:“快让她们量一量,不过阿玉可能还要长个子,衣裳最好放两寸,没得做了以后只能压箱底了。”
四太太心情很不错,嗔怪地瞪了明菲一眼,道:“她们不比你明白些?都要嫁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一点儿也不稳重。”
明菲暗暗地吐舌头,拉着明玉到了屋子中央,便有一位陌生的妇人拿着软尺朝她福福身,一抬头惊讶道:“好标致的模样!”
忙扭头朝四太太恭维道:“太太真是好福气,妾身不才,倒也见过不少姑娘,可没见过谁像太太这样,一下子就养了一对这么标致的姐妹花。”
顾妈妈假意恼了,道:“是我们潘姨太太介绍你们,才找你们的,少在这里卖乖!我们订的这些可都急着要呢,回头耽搁了工钱什么的可都没有了。”
那妇人又陪着笑说了两句,这才朝明玉道:“有劳姑娘把手抬起来……”
量完了尺寸,便拿出时兴的花样子出来,四太太让明玉和明菲自己选。明菲笑道:“我不过做两身明年开了春穿的,十三妹妹多选一些吧。”
又叫那妇人把所有的花样子都拿出来,拉着明玉在铺了四喜如意云纹羊毛毯子的暖榻上选。明玉心里却没底,直到四太太把明芳也叫来了,才选了两张,就按照在淮安时,四季衣裳每季两套。
蔡姨娘得知四太太请知春堂的给明芳做衣裳,高兴的掩也掩饰不住,说了好些恭维讨好的话。四太太不过一笑了之,道:“这里不比淮安,出门走动的时候多。”
又扭头吩咐明玉:“你的就按照四季每季八套那样选,一共三十二个花样子,若是觉得这里没有好的,也不必着急,明儿叫知春堂的再送一些来!”
一下子就做三十二套?!那知春堂的妇人也高兴起来,原还想着不过几套罢了,忙答应着:“姑娘们慢慢选吧,如果不合心意,明儿再送些过来!我们哪儿还有许多时兴的锦缎、花样子……”
明玉心头有数,明菲当初也是这样做的,她不由得看了明菲一眼,明菲趁机低声告诉她:“我也才晓得的,咱们早上离开后,楚夫人的信就到了太太手里。我没看过那信,可你也见到了,太太心情很好。”
明玉只觉脸颊有些发热,四太太的考量她心里再明白不过,楚家的情况虽然也混乱,可因为不在京都,因此她以后与明珍和王家都不会有什么交际。或者,其实她心里……
明玉甩掉脑海里就要冒出来的思绪,专心选起花样子来。
这件事终于宽了明玉身边所有人的心,大家喜形于色,落翘还没心没肺地道:“当初咱们在直沽时,就不该把东西都拿走了,现如今又要拿去……”
被周嬷嬷瞪得声音越来越小,周嬷嬷正色而严厉地叮嘱众人道:“再不许浑说!文书聘书都没有,这话别嚷嚷出去!”
顿时大伙都把嘴巴捂住了。
是夜,北风呼啸,年节气氛随着时不时从街上隐隐约约传来的爆竹声愈发浓郁。没有祠堂祭祖,也没有姊妹凑趣论诗比画,四太太带着明菲她们围着红彤彤的炉子,吃着自个儿动手包的饺子,其乐融融守岁。
初二去了姨太太府上,姨太太虽也收到了楚夫人的信,可想来想去还是徐之谦更得她心。不过四太太认定了楚云飞,姨太太又素来晓得妹子的性子,也不好多言,回头就把话带到了徐夫人处。
过年期间,明玉也随着四太太出门走动坐了几回席,只有初五和初七,徐家、三老爷府上没去。头一天原是明菲偶感风寒,结果传染给了明玉和明芳,四太太一个人去了,再来便是王家的帖子,只有四老爷一个人去了。
转眼便过了元宵,年味儿随之淡去,四太太正式进入给明菲预备嫁妆的事中,每天只见顾妈妈和一众大小管事忙进忙出。赵家看了下聘日子,就在二月初六,迎娶的吉期定在了三月中旬十六这天。
恰好大地回春之时,陈五奶奶却为着这事儿头疼,和五爷商议:“……自从四婶婶来了京都之后,也不知为什么,对咱们总是淡淡的,眼下十妹妹大喜的日子临近,她又是嫁去平阳侯府,太太信上叫咱们就按照一般来往备礼……也不知是不是在淮安老家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到底是至亲,叫别人瞧见,可怎么好?”
五爷道:“太太不是近期就要来京都的么?我算着日子,等太太来了再商议也不迟。”
五奶奶却把眉头蹙着,三太太和四太太不合,她嫁进陈家就晓得了。可到底还是要顾着大家伙的脸面,现如今在京都也只有他们两房人,本来就势单力薄。三太太只瞧着没什么可依仗四老爷的,但自己的丈夫和六爷到底是亲亲的堂兄弟。
陈氏是百年书香望族,可到了他们这一辈,真正书读得好的,也只有六爷一人颇有祖风。另外她总觉得明菲对他们有些敌意……
五奶奶百思不得其解,二月初,三太太一行人抵达京都。五奶奶尚未来得及和三太太说上一句话,明珠就抓着她问:“嫂子在京都,可知道十三如何了?”
五奶奶不知明珠怎么就单单问起这个,倒也如实回答:“也只见过十三妹妹两次。”
“那你晓得不晓得,她有没有定下亲事?”
五奶奶不觉蹙气眉头,虽晓得这个小姑说话从来不知道忌讳为何物,可她这模样也不像是关心姐姐,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我不清楚这些,四婶婶现如今都忙着预备十妹妹的嫁妆,十妹妹三月就要出阁了。”
明珠冷笑道:“那个贱人,以为离开淮安老家,就麻雀变凤凰了!真正干净清白了!”
三太太这才冷下脸道:“到了京都别以为还在淮安!大家闺秀是这样说话的么?!路上你姐姐都是怎样教你的?还把这些不干净的字眼儿挂在嘴边,仔细禁足不许你出门!”
明珠已经迫不及待想去看看明玉的模样,生怕三太太真的禁足不许她出门,立刻把嘴闭上。三太太觉得耳根子清净了许多,这才问起五奶奶京都的情况。
五奶奶见三太太满脸疲倦,也只捡要紧的说了。她们现如今在京都住的宅子是租来的,三太太想在京都买宅子,银两是预备了的,结果五爷纳监,虽然有王大人出面打点,却也花了三四千的银子周全。
三太太娘家祖上是商户,总觉得在真正的书香门第前抬不起头来,因此嫁了人从来不开铺子做买卖。只拿钱置办田产地产,熟知田产地产全靠天气,那收益自然不稳定,也不比开铺子做买卖来得快又实在。
三老爷仕途到如今,哪一次升迁少得了上下打点?实则手头并不宽裕。这会子听了五奶奶这话,只气得口冒青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王大人出面怎么还花了这么多银子?”
如果要花这么多,靠他们自个儿也能办成。
这却是三老爷做主的,五奶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王大人说了,不日便能谋了实缺,因此老爷才同意了。”
三老爷同意的事儿,三太太也不好驳回,何况这笔钱这样说来也不算白花了,一般纳监之后,要谋实缺也要花银子打点才行得通,否则等到老死也不见得能真正步上仕途。缓了一口气又问:“现如今你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五奶奶当即叫身边的嬷嬷去将账本取来,三太太看了又缓了一口气,五奶奶见她脸色好些了,才问道:“不知道七妹妹出嫁时,四婶婶是怎么随礼的?眼下十妹妹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咱们要不要比照着回了礼?”
明珍出嫁时,四太太是比照着前面明慧出嫁时,送了一份厚礼。三太太嘴角扯了扯,道:“等到时候再说吧!”
五奶奶见三太太这样说,晓得自己劝说无用,只能暗暗琢磨着,等明菲出嫁时,她自己再补上一份厚礼。因此按下不提,别的还能等三太太休整几日再说,而赵家下聘就在这两天。
“……咱们家在京都的人不多,初六平阳侯府下聘,太太要不要去四婶婶府上坐坐?”
明珠立刻来了兴致,嚷嚷道:“怎么不去?肯定要去的!”
三太太想到明菲的亲事,虽她嘴里时常说平阳侯赵家软弱,不敢有什么作为,很是看不起的样子。其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