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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这里的驱蚊草不管用,姚珊语还打算在床上支一个蚊帐,没想到根本不需要。昏黑的视线里,姚珊语从空气中闻到淡淡的柠檬香味。
反正睡不着觉,出去飞一圈再说。小心将门掩上,姚珊语穿了一件深色的外衣,她怕浅色的衣服在夜晚太明显了,搞不好被哪个出来方便的家伙看到,还以为书院闹鬼呢。
头发懒得扎,宽袍衣袖,晚风一吹,发丝飘动。若是再配上白色的外衣,远远一看可不就是鬼。
姚珊语觉得心跳都加快了,离得房子远了,整个人进到阴影里。暗自理了理气息,扬手一摆,体内真气涌动,双脚离开地面整个人朝空中飞去。
乌云移开,月光豁然撒将下来。一片莹白之中,仰头看天空,黑色的人影渐渐变成大圆点。山风吹动的更激烈了。
姚珊语低头俯瞰下面,整个尼山书院都在自己的视野中,好像抬抬胳膊就能把它抓在手心里。山上一丛丛绿色的植被在这样的月色下显得暗沉沉,偶尔有猫头鹰的叫声从山头哪个角落传出来,映着白森森的月色,格外恐怖。
姚珊语神经一冷,抖了抖肩膀,朝下飞去。
就这一会已经到了四更天,东方天际渐渐发白,书院里已经有了动静。姚珊语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总算没有被人看到,安然回到了宿舍。
梁山伯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意识朦胧睁开了眼睛,随后旁边响起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翻了个身,梁山伯含糊着念叨了一句:“英台,起这么早啊。”
姚珊语“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不一会梁山伯又睡过去了。
姚珊语赶紧躺好,闭眼睡觉。
前天晚上第一次飞行,心情尤为激动,所以昨天整个白天姚珊语都处在兴奋状态,自然不困。但是昨天晚上逛得太久了,这一躺下睡过去,就不是那么好醒了。
梁山伯看快要上课了,姚珊语还在懒床。梁山伯拖着姚珊语的两只手将她拉起来:“英台,快点起来,马上就要上课了。”
姚珊语动了动手,被梁山伯抓的紧紧地。所幸闭着眼由他去,仍然睡自己的。
梁山伯一松手,姚珊语肩膀一放,立刻倒回去闷头大睡。
没办法,梁山伯从旁边拿了姚珊语的衣服替她穿上,袖子刚套上去,姚珊语一缩胳膊,哈哈笑起来,整个人也清醒了不少。
见梁山伯还要帮自己,姚珊语忙摆手推他:“我自己来,我自己来。”用上最快的速度套了两层,束好腰带。幸好回来的时候把头发扎上了,只需盘上发髻即可。
终于收拾好,回头见梁山伯还站在旁边等自己,姚珊语刚要说话,手抬起捂着嘴却打了个哈欠,眼睛酸酸涩涩的,不用看也知道肿着呢。
瞧,得意忘形了。
梁山伯看她眼睛睁不开的样子,摇着头道:“你昨晚上做贼去了?”这话可真犀利,不像是梁山伯的调调啊。姚珊语半睁着一只眼睛斜了他一眼,道:“你没睡醒吧,说话怎么不像梁山伯。”
梁山伯忍着笑看姚珊语站不稳还要硬嘴,点着头道:“好啦,是我没睡醒。要不你再擦把脸吧,这个样子,夫子一看就知道你昨晚干甚么去了。”
切,让他脑袋细胞想破了也猜不到自己昨晚干甚么去了。
姚珊语胡乱将湿毛巾擦了擦脸,说道:“走吧。”
出了房门,早晨山间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姚珊语吸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回头跟梁山伯笑道:“我们跑着去学堂吧。”
说罢就要甩开步子跑起来,梁山伯忙拉住她,笑道:“不用这么急,早饭还没吃呢。吃过早饭再去也不迟。”
姚珊语只好耷拉着肩膀,被梁山伯拽到食堂。
梁山伯见姚珊语这样没有精神,按着她坐下,自己去打了两份饭菜端过来。姚珊语没有胃口,筷子扒拉着碗里的菜,精神萎顿。
梁山伯见她这样,催她:“快别磨蹭了,吃完好去上课。而且,书院不让浪费粮食,你要是吃不完就给我。”
姚珊语立刻将碗往自己面前一拉,道:“不用不用,我吃的完。”
姚珊语拿起馒头拼命往嘴里塞,以前吃饭跟享受一样,现在就像受罪,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
“咳咳”吃太快噎到了,姚珊语捶着胸口咳了两声,梁山伯忙将她旁边的粥端给她,粥太浓稠,姚珊语喝了两口就放在那了。
梁山伯见此,起身要去食堂碗水,姚珊语和着粥咽了咽,道:“我吃完了,走吧。”梁山伯看了一眼剩下的馒头渣和碗里一小撮米粒,菜也没动几口。姚珊语怕他真的吃了,忙将剩下的馒头和菜一块倒在碗里,搅了搅几口吃完,抹了抹嘴巴,道:“这回真吃完了,你别看了。”
梁山伯没说话,指了指她脸上,姚珊语抹了一把脸,什么都没摸到。见她这样,梁山伯从怀里掏出手绢,手绢伸到姚珊语脸上,姚珊语忙接过来自己仔仔细细擦了一遍。看她脸上干净了,梁山伯这才放心。
到了学堂,学生陆陆续续都来了。大家都在议论书院新来的先生,姚珊语想了想,知道应该是谢道韫出场了。
上课的钟声响起来,山长率先走了进来,后面除了跟着陈夫子,还有一名美貌的女子和一名身着书院学生装的少年。
那少年走在最后头,安安静静的打量了一遍屋子里所有人,目光碰到姚珊语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目无所动的移开了。
山长首先介绍美貌女子,说是新来教授学业的先生。又指着那名少年道:“这是谢先生族中的弟弟梁玉,谢先生执教期间,梁玉就暂时住在这里跟你们一起上学。”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今天跟朋友一起看《梁祝》,谈到书院里都是男人,难免会内部消化的问题。
本文开出没有想过男主的问题,可是现在好想让马文才做男主啊。我还是写一步看一步吧,到最后顺理成章的话,就确定个男主,如果写的不自然,就算了。
第28章
学子在山长介绍毕,一齐站起身来向新到的先生致敬。谢道韫面含微笑,眼睛扫过下面,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铿锵的力道:“尼山书院闻名于世,相信在这里读书的学子也是个个不凡。”
说到这里,谢道韫嘴角微微翘起,笑容和煦。谢道韫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山长又交代了几句话,安排好梁玉的座位,这才离开。
陈夫子跟在后头,一双小眼睛不时偷瞄谢道韫几次,几步之后微垂着肩低着头走出了学堂。现在只剩下谢道韫站在台上,她手里没有拿书本,台上的矮桌上放着陈夫子留下的几页纸。
谢道韫在矮桌后面席地而坐,抬起头眼睛扫射一遍全场,嘴角的笑意不减:“今日是我第一堂课,我便不教那些书本上的东西,咱们熟悉一下,各自介绍一下自己。”
从最前排左边第一位同学开始,那人胆子不大却也不小,语气颇有些嬉皮笑脸之意。姚珊语且不管谢道韫如何与他应答,单单背后扫过的视力就让她忽视不得。
因前面座位皆坐满了人,所以梁玉被安排在最后面。
梁玉虽然在着装方面做了改变,但她毕竟已有十七八岁,容貌已经长开,五官甚为美丽。只是,男子长相比女子还要柔美的不是没有,这里又是书院,几乎无人会想到有女子假扮男子来书院读书,是以梁玉能够站在台上被众多学子惊艳注目,却仍不被怀疑。
姚珊语看了一眼台上,已经轮到王蓝田介绍自己。王蓝田瞪大了他的倒三角眼,神情倨傲:“公子我是太原王家王蓝田,最大的理想是混过这几年,回家给我老爹一个交代。我最喜欢美人,享受别人叫我老大……当然,这里的老大不是我,我心甘情愿尊文才兄为老大!”
王蓝田刚开始还说的洋洋洒洒,得意洋洋。只是最后几句一出口便接收到旁边马文才无微不至的毒辣目光,悄悄擦了一把汗,立马改口。
马文才一撇嘴,转移了目光,听到王蓝田轻松口气的声音。
姚珊语在后面看得一乐,满堂学子皆是大笑,惹得王蓝田怒目相向。目光所及,声音戛然而止。就在这时,最后排一声轻微的嗤笑传入众人耳中,前排的同学齐刷刷将头转了180度,目光聚焦在新来的这位同学身上。
只见梁玉坐姿随意,目光慵懒。这与他刚才站在台上的表现全然不符。
见众人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原本散漫的脸上渐渐露出红晕,梁玉立刻摆好坐姿,面容严肃,认真说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蓝田见一个小小的学子也敢当中耻笑自己,当下也不管他是否谢道韫的族弟,竖眉横目:“新来的小子,你笑什么?”
梁玉以一种十分认真且萌的神情,说着与之相反的话:“我没笑,你看花眼了。”
王蓝田见此,再要出声,却被谢道韫阻止:“好了,我要你们介绍自己,而不是课堂之上起争执。王蓝田既已讲完,就请旁边的那位学子继续。”说完,谢道韫又看了一眼最后面的梁玉,眼中微微露出警告之意。梁玉见此,微吐舌头,耸了耸肩。
马文才从刚才就已被梁玉言行吸引,这下见她这样小女儿情态,微微蹙眉,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马文才对自己的介绍言简意赅:“我乃杭州马文才,平生最喜打人。”
两句话,把自己的籍贯名字以及喜好一一表述清楚,同时眼光扫描全场,眉间的戾气隐隐可见,瞧得众人皆低下了头。
姚珊语低头看着桌上摊开的书本,上面的文字正是《木兰辞》的最后一段:“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所有人都被马文才的目光波及,纷纷避开他的目光,偏偏姚珊语旁边的这位兄弟愣愣的不躲开,脊背挺得笔直,眼睛毫不避闪马文才。
姚珊语微微扭头看他一眼,偏偏梁山伯目无所觉,反而开口反驳马文才:“文才兄,你这话不对。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打人本身就不对,自己不愿意被人打,又怎么能将打人作为一种乐趣?”
姚珊语拉了拉梁山伯的袖子,仰着头看他。想要摇摇头对他说不用跟马文才这么较真,马文才在她笔下描写的不是什么坏人,顶多嘴皮上毒了一点,说话不好听。但你若是偏偏跟他计较,他还就跟你来劲了,得不偿失。
只是,梁山伯根本不知道这些,对“子曰”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信任的梁山伯行为上真的是个书呆子,不懂得灵活变通,做事说话都带着执拗。
梁山伯见姚珊语拉他,心中微堵:“英台,你不同意我说的话?”马文才原本还想耻笑的话因为梁山伯目光转移对焦在姚珊语脸上,姚珊语一时觉得哑口无言。
可不说话又觉得太窝囊了,只好道:“打人固然不对,然孔子还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的话。打人的情况分很多种,我想我们应该就事论事。”
梁山伯一想有理,遂立刻改了态度,冲马文才道歉:“对不住文才兄,我误会你了。”
马文才眼中带笑,偏偏不领他的情:“我偏要以怨报德,你又能奈我何?”
眼见气氛因马文才的话而变得僵硬,谢道韫正要说话,只听得后面一声“咳咳”,梁玉的声音又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谢道韫立刻问道:“梁玉,你有甚么要说的?”
梁玉端着严肃的表情,正经摇头:“没事,我嗓子干而已,你们继续吵吧,不用管我。”马文才眉峰挤在一块,声音冷硬:“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男子汉。”
梁玉嘻嘻一笑,颇不正经:“我不愿做男子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