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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墓云晴-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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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鹤转过身走了几步,脸前只剩白萧萧那微白的面庞,泪迹还在,她一身单薄满目萧然的立在那里,那一幕竟是说不出的寂寥。
“你要走了?”白萧萧涩声问道。
苏子鹤点点头,明知道她看不见,却还是点头。苏子鹤一直都是个话多、话狠、话又毒的人,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克星,便是不羁如他苏子鹤,狠绝如他苏子鹤,总有个人,是能叫他狠不起绝不起的。
“我走了。”苏子鹤吐出一句,起脚欲去。白萧萧一个移位,一手抓住了他的右臂。
她这一握,正卧到了苏子鹤腕间那支“射月”,白萧萧亦颤了一下手。手指摩挲过那皮革和针槽的纹路,她冷笑:“我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作品,却又最恨之入骨的作品,如今就戴在我最爱又最恨的人身上。你说,这有多讽刺。”
“这是你那支,还是我那一支?”
苏子鹤没有回头,侧脸回道:“我的。”
“我的那一支,送人了吗?”
苏子鹤点了点头。那瞬间,白萧萧的手微微颤了一下,颓然滑落下来。一并滑落的,还有一行泪水。
“苏子鹤。”她的声音很轻,轻到,一触就要散去一般。
“苏子鹤,你这辈子最喜欢折磨人,喜欢将人玩弄在手掌之间叫他们生不如死,你看尽他们的挣扎他们的痛楚,最后才要了他们的命。十五年了,你瞧瞧我,你折磨我十五年了,我每一天都像活在地狱里。就因为喜欢着你,爱着你,忘不掉你,我已经生不如死了,你到底为什么,是为了什么……要这般对我?”
苏子鹤轻轻拨开她的手,他移开眸子,没有看到她那绝望的脸。
“我走了。”青衣一纵,消于原地。如来时一般,翩然而去。
白萧萧空了的手掌,却始终无法收回。当年,他也是留下这三个字“我走了”,然后,留下她一人,为世人所笑,为铺天盖地的黑暗所困。
或许,这就是她的宿命了。爱,爱不到;留,留不住;杀,杀不掉。眼看不到了又如何,如果是心死了,那该多好。
纵使相逢应不识,惟有,泪千行……
一抹青色的疾风略过崇华的顶峰,身旁青草依依,绿树成荫,花香正浓,可是这一切,都进不到苏子鹤的心底。他低头,腕间露出一截射月,就在那皮革的一角,烙着一个发白的火印子。
简简单单的一个“萧”字,那一小块皮子,似是久经摸索,颜色已有些灰黄。
…… ……
沐夜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玄玉已经侯在门口了,她一眼就瞧出沐夜的脸色不好,问道:“沐姑娘,宴会如何?”
沐夜坐在桌边,玄玉立马给她倒了一杯水。
“不怎好。”她想了想,又道:“不过,也算得到个好消息。”
玄玉不太懂,正想坐下听她细说,却不料门外走进一人,两人回头去看,竟是沐盼盼。
沐盼盼主动为她们解惑道:“白掌门叫我一同搬上来住,与你做个伴。”
“……”沐夜沉面,冷目直看向她。玄玉起身迎上去,笑着问道:“你就是四小姐吧?沐姑娘的姐姐。”沐盼盼笑着朝她点点头,玄玉开心的回她:“我这就给你准备厢房去。”
玄玉一走,屋子里再次静下来。沐盼盼收起脸上的笑,坐在沐夜身旁,直白地说道:“你们师徒俩大闹这一番,我要是你真没脸在这里呆了,你这脸皮还真不是一般厚呢。”
沐夜收回目光,喝了口水,回道:“却厚不过你。”
沐盼盼一愣,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又道:“没错,我开始是沾了你的光才来了崇华,可现在白掌门明显喜欢我要比喜欢你多。你和你师父什么身份,人家没把你赶下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我要是你,肯定自己收拾下东西然后走人了。”
“没错,你不是我。”沐夜淡淡说道,言外之意是叫她莫再废话。
沐盼盼怒气窜上心头,她站起身子,强压着心底的怒火,说道:“你师父在崇华闹了这么大的事,云川那几个师父定不会再给你什么好脸了,若这些再传到崇华派老师祖的耳中,恐怕,就是云川有意保你,你也呆不长久了。”
沐夜不说话,低头喝她的水。
“哼。”沐盼盼吐出一起,向着门外走去。
“沐姑娘!”只见玄玉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差点撞到沐盼盼的身上。她人还没站定,提着气说道:“沐姑娘,明月阁传来消息,师祖爷爷他老人家要见你!就现在,叫你马上过去!”
沐夜怔了一下。立在门口的沐盼盼眸光一转,脸上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她嗤笑说道:“说什么来什么。依我看,你连今晚在崇华的最后一顿饭都吃不上了,哈!”说罢,拂衣踱去。
作者有话要说:【羞羞】感谢NN扔来的炸弹,嗯嗯,收到了,努力码字去~~~

、拦路·秘密

白泥将手里的绳子狠狠一勒,只听“咔吧”一道脆响。白泥低头看看拴在沐承恩小腿间的那根笔直的木棍,朝着他惨白的脸说道:
“瞧你师父心狠手辣的,给你疗伤也太温柔了,骨头断了就要这么接回去才能好,知道不?”
沐承恩额上薄汗隐隐,就在刚刚白泥给他接骨的一瞬间,他疼的几乎晕厥过去,可是,他还是死咬着牙生挺了过去,一声没吭。
白泥吐出口气,坐在树下,从怀里掏出两个果子,给了沐承恩一个。沐承恩身上的疼劲还没过去,摇了摇头,白泥白他一眼,咬了口手里的果子:“不就是接个骨,瞧你那怂样。爱吃不吃!”
沐承恩倚在树下,闭目调息。白泥很迅速的吃完一颗果子,她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了沐承恩苍白的侧脸。他脸上的绷带早已脱落,白泥曾以为那会是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可是,原来除了在他的眼角和耳旁又几道还未长好的细小刀口,这张脸无论怎么看都很是顺眼。
白泥摇了摇头,心中直道:再怎么美,都是他那个变态师父在他脸上整改出来的,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原本他一定是个极丑的人。
白泥侧头又看了一眼。只见承恩合上的双目,两排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颤抖着,一缕斜阳洒在上面,像是罩了一层金沙。
“阿弥陀佛,假的,都是假的……”白泥双手合十,口中念叨。
密林中静了一会儿,白泥猛地睁开了双眼,这一睁正对上了沐承恩那双流波水眸,白泥赶紧站起身来,蹙眉道:“又追上来了,走!”
沐承恩点点头,扶着身后的树干正要起身,直觉一条腿像被生砍了一刀那么痛,险些栽倒。“我来。”白泥一撸袖子,粗鲁的扯过他的两条胳膊背在背上就跑。
沐承恩本就是个病秧子,常年病痛折磨出一副瘦弱的身子。白泥背着他,几乎比当初背着沐夜还要轻。他脚下如风,轻踏地一下,纵去数丈之远。
“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这么玩命的追杀你。”白泥喘着大气,侧头问道。
沐承恩想了想,回道:“想我死的人,应该挺多的。”
白泥一愣,扯出个轻笑:“那你活的挺坎坷啊。想你活的人,有吗?”
承恩低头,缓缓,点了下头。
“那不得了。只要还有一个在意你的,你就歹好好的活着,别叫他失望。好好活着,叫那些想你死的人失望,这么想想,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是吧?”
沐承恩又点了下头:“你说的对。”
“哎,我好歹算是你的救命恩人,现在咱俩又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沐承恩微怔,轻轻说道:“沐……”
“沐?”白泥惊讶地一侧头。沐承恩同是心中一惊,赶紧又道:“木头的木,枝叶的枝。我叫木枝。”
“噗。”白泥喷出一笑,略有失望的回过头,又道:“木枝?还木头呢!你家是世代砍柴的吗。”
沐承恩脸上泛起抹笑,他微微抬起头,正看见白泥露出的一截纤细的脖颈,皙白的皮肤,上面还有些许柔软微卷的散发,白泥奔跑间身上出了些汗,近处隐隐能闻到她身上的汗香味。沐承恩面上一热,赶紧侧开头,又问道:“你叫白泥吗?”
白泥点点头。“师祖爷爷给我起的,他老人家可神了前知五百年,后掐五百年,我哥一出生,他就给他赐了个‘云’字。我刚出生的时候,我爹喜滋滋抱着我给他老人家一瞧,结果就赐我个‘泥’字。唉,别说,没过几年,就看出我俩的‘云泥之别’来了。”
“泥字挺好,‘零落成泥碾作尘’,又有‘化作春泥更护花’,似俗却又不俗,看似无情却有情。”承恩说道。
白泥肩头一颤,将背上的那纤弱的身子往上一抬,边跑边说道:“哎妈呀,刚才有一瞬间,我还当我背的是我哥呢。那语气,那听不懂的词儿……”
“哎,木头,你有兄弟姐妹吗?”白雷又问道。
“有,我有一个姐姐。”
白泥回头看了眼身后,林子里空无一人,想来是已经摆脱掉了追兵,于是她脚下慢了些许。又道:“我挺羡慕有姐姐的人,不过,好在我有个天下第一的哥,他是天底下最疼我的人,吃的用的,送给我的都是第一好的。”白泥一连用了三个天下第一,脸上扬起明媚的笑。
沐承恩目光深远,微微点了下头。“嗯,她给我的,也总是最好的。”
白泥似是想到一事,脸上乐成个花,又道:“不过,最近我认识个好姑娘,我虽不能娶她,倒是可以认她做姐姐,要是沐夜……”
白泥那一个“夜”字还没有说完,飞纵的身子被脚下一道看不见的金丝绳索一绊,两个人飞出去五丈之远,白泥一个措手不及眼看脑门就要撞在一棵大树上了,沐承恩眼急一把扳住白泥的肩膀一个翻身。
“咚!”一声巨响。沐承恩的后背垫着白泥撞在了一棵树上,簌簌落叶,鸟惊四飞。
就在白泥眼冒金星之际,看不清多少个身穿黑衣的刺客从天而降,不多时,一行马队从前方疾驰而来。直到那一整队的人停驻在白泥和沐承恩的身前,白泥刚回过神来,抬头这么一看,一双眼瞬时瞪成了大葡萄。
“你,你你你……”
黑鬃高头大马,四蹄鎏金,一身紫黑长袍,领襟金银两色镶嵌,束发高盘,黑松木长簪。高坐马上的那人,身躯凛凛,英气逼人,一双幽暗深沉的眸子,两道弯眉浓如漆。白泥再见他一身的黑衣黑马,眼前猛地闪过了云川那一身翩翩白衣,在白泥的眼中,即便云川再落魄即便眼前的他在风光,可他们二人一白一黑,注定了,一个是神,一个是魔。
“宋、宋袁骥!”白泥理了理身上的狼狈,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切齿间吐出几字。
“泥子,好久不见。”他凝起狡黠一笑。
“见你个头!”白泥说着,侧头呸了一口。那一圈将他们围住的黑衣逼近了些许,倒是宋袁骥笑着摆摆手,从马上跨下,他站在白泥身前,比白泥高了足足两个头,宋袁骥笑着伸出手,可那手还没碰到白泥的头顶,便被白泥一个巴掌呼了下去。
“白泥,这么久没见了,不想大哥吗?”宋袁骥疼溺的语气说着,再次将手伸向白泥。“瞧你小脸蛋脏的,似是吃了不少苦啊。”
白泥又一次毫不留情的呼开他的魔爪,一双手胡乱在脸上揉了揉,结果她一张小脸更花了。她直指着宋袁骥的面门,喊道:“滚蛋!我白泥这辈子就一个哥,你这大逆不道、丧尽天良、手足相残的混账,才不是我哥!”
宋袁骥怔了一下,脸上一抹寒气,转瞬即逝,他收回手背在身后,点头又道:“我和云川之间许多事,你还小,你不懂。”他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云川他还好吗?”
白泥对视着他那双深不见的眸子,流转在那其中的关心,她也看不出是真还是假。白泥撇过头,不看他,只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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