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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他曾见过的,竟是当年的柳将军!
“怎会?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惊诧地问出口。
燕修淡声道:“平阳侯师承云天大师,而云天大师是华年成的亲弟弟,华年成拿到一张面具并不是难事。”
袁逸轩似一下子反应过来,脱口道:“所以仇将军手下的军队就是当年你入狱后,自动弃械离去的柳家军?”
眼下想来,那些当日被视为背弃柳家的叛徒根本就是为了保存实力!好日后东山再起!
袁逸轩震惊非常,没想到那时候他们便已有如此长远的计划!
“既如此,那为何不连贵妃娘娘一起救了?”要一张面具不难,两张想来也不难吧?
燕修的眸色黯淡,他忍住悲痛道:“母妃她不愿。”
仇定恰到好处地替他接过话:“娘娘直至最后都还希望事情能有转机。”
袁逸轩摇了摇头,嗤声笑道:“皇上为何将这一切告诉末将?”
錾金香炉里的熏香依旧燃着,仿佛渐渐地将一室的沉闷也散去了些。
燕修的眼底恢复了一贯的平和,他开口道:“因为朕要将仇将军调去边疆,大梁刚刚平息内乱,眼下最是要防范边疆的时候。而朕更希望你能留下,长安需要你,朕也需要你。”
袁逸轩的眼底无一丝波动,他径直道:“这算是圣旨吗?若是,末将抗旨,请皇上处置吧。”他说着,单膝跪下。
仇定的眸子一紧,愤然道:“袁将军,你可是在和皇上说话!”
燕修伸手拦住了仇定,他的表情始终平淡如水,道:“仇将军回军营准备准备,即刻便动身去边疆。”
“可是皇上……”
“长安这边朕自有分寸。”他打断他的话,示意仇定出去。
仇定迟疑片刻,终是叹息着出去了。
袁逸轩依旧跪在地上,燕修未叫起,在他面前站定,低笑道:“你今日若真的为抗旨而死,你倒是图了清净,又叫陈姑娘怎么办?叫袁家二老怎么办?”
袁逸轩冷笑道:“皇上不必拿这些话来刺激我,我早就不该在活在世上了!”
燕修轻缓一笑,低头凝视着他道:“何为该,何为不该?要说杀戮,朕这双手上杀伐血腥也不比你少。可朕却还想活着,还有要守护的人。”
“末将已经没有了!”
他答得倒是快。
燕修的眸华微闪,若真没有了,当日又怎会舍弃杀“燕淇”的最好时机转而去救陈宜宁?不管是处于愧疚还是别的什么,他终归是不愿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子去死。
他暗自松了口气,却是转口道:“若说为了袁大人呢?为了袁大人要守护的人,将军也不愿吗?”袁逸轩心口一震,随即自嘲笑道:“方姑娘如今有皇上保护,还需要末将吗?”
燕修郑重地点头,道:“朕还有件重要的事未做完,所以需要将军留在长安保护婳儿,就当是朕为了袁大人恳求将军,你还要拒绝吗?”
他一字一句说得恳切,袁逸轩至于膝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当日洛阳悔婚一直是逸礼心中的痛,他明白的,比谁都明白。
他却抬头问:“皇上要做什么事?”
燕修不答,轻声转口道:“将军留在长安的时日便住在礼部尚书府,哪里还有袁大人的遗物,将军也可趁此机会收拾收拾。”
袁逸轩的脸色微变,半晌,终是应了。
————
也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回到寝殿,方婳才踏进门,便闻得身后的宫女道:“咦,那不是傅太嫔吗?”
方婳吃惊回眸,果真见傅云和远远地站在外头。
她一愣,见傅云和已经疾步上前来,见了她便道:“我知道冒昧来见姑娘很失礼,可眼下我除了来求姑娘不知还能去求谁。”
方婳惊道:“何事?”
傅云和的眼底闪着泪光,低语道:“皇上刚刚登基,不允许宫里有信件进出,我家中只有妹妹一人,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我写了一封家书想要送出去,可如今先帝驾崩,谁也不会帮我了……姑娘就行行好,帮帮我。”
她说着,居然跪下了。
方婳忙叫人扶了起来,请她入内,说到底她也是先帝嫔妃,这若传出去,还以为是新帝苛责她们。
方婳请她坐下,命人沏了茶,才道:“帮你不是不可以,但我必须看一看信。”
章节目录 第172章 黏人
更新时间:2013724 0:26:47 本章字数:5489
霞彩铺满天际,内室熏香四溢,萦遍衣袖。残璨睵浪
身后传来珠帘轻悄碰撞的声响,方婳睁开双眼回过头去,燕修独身一人入内,见她呆坐在窗边,蹙眉道:“听宫人说你胃口不大好,可是身子不适?我让华年成来给你瞧瞧。”
方婳略吃一惊,忙摇头道:“不用,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事情还多着吗?”
他“唔”一声,正巧见他身后又来了两个宫女,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出去。他伸手将她拉过去坐下,亲自盛了汤递给她,道:“我让晋王和陵王回封底去了,仇将军也已动身前往边疆,长安还有袁将军,你不必担心。”
方婳低头喝了口汤,闻得他这样说,这才松一口气柝。
燕修自顾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道:“去了北苑吗?”
“嗯。”她浅声应着,不知为何又马上扯开了话题道,“傅太嫔想拜托我寄一封家书,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你要看看吗?”
他清浅一笑,与她挨得近了一些,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明眸里荡漾着笑意,道:“你都看了,我还看什么,这些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枧”
原本都已提及北苑这个话题,方婳便是想顺便说楚姜婉的,可是不知怎的,试了好几次,还是说不出口。
两人就像是故意的,谁也不点破。
起风了,朦胧纱窗外,树影摇曳,片刻,泠泠汀汀地竟下起雨来了。
天色骤暗,宫女们悄声进来点起了琉璃灯,只是内室碍于燕修在,没有传召无人敢入内来。
他看着她将整碗汤都喝了,这才笑着伸手将她抱入怀中,轻柔道:“你可有想要的宫人,我把他们调来你身边伺候。”
方婳的眼底似有萤火之光,却是瞬息之间又沉下去,太皇太后临终前曾留下遗言将潋光留给她,如今潋光已去,这偌大的皇宫内,除了燕修,她谁都不想要。
抬眸望着他,她却是问:“钟司正呢?”
他的眼底有笑意,不浓不淡,道:“等我把手头的事处理完,自会封赏她。”
“那……先帝之事呢?”
她凝视着他又问。
燕欢的身份如今知道的人并不多,世人眼里她仍是燕淇的身份,从一开始就不戳破,如今更不会了。
窗外的雨仍是淅淅沥沥地下着,细碎声响令一室的烦闷也消减了一些。
燕修点头道:“派人在查,还没有眉目。”
方婳的心里又不安起来,伸手抱紧了他,道:“即便是哪位王爷,可已明知道你手中有遗诏,在那个时候下手杀先帝于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要说到好处,那也全是你占了,对方若是专门下手为你铺路,那又为何不言明身份?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可是想来想去总想不明白。师叔,我心里很怕,很害怕……”
仿佛幸福来得太简单太美满,她又怕一不小心又全都没了。
如镜花水月,到头来终成一场空。
燕修拥住她颤抖的身子,安慰笑道:“不用怕,我就在你身边,哪里也不会去。”
她似乎安心了些,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他又笑着道:“日后我让华年成每天来给你请脉,你要乖乖吃饭,乖乖睡觉,给我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她羞赧地靠进他的怀里,细如蚊声道:“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他认真想了想,低头道:“男孩英明神武像我,女孩蕙质兰心如你。”温柔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我都喜欢。”
她将目光一瞥,道:“骗人!”
他却呵呵笑起来,起身将她拉至床边坐下,咳嗽两声,道:“日后就算我骗尽天下人也绝不敢再骗你了。”
方婳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说真的?”
“真的真的。”他仍是笑,黑如曜石的眸子闪着光,道,“这帮丫头果然是想给我省烛火钱了,这么老半天也不进来点灯。”
方婳闻言回头便欲喊人,他却拉住她道:“都省了这么久了,便省到底吧。”语毕,方婳只觉得身子一轻,已被他抱起来小心放在床上。
脚上丝屡褪下,他已过来轻躺在她的身边,与她十指相缠。
方婳心中淌过一抹暖意,却仍是本能地挣扎一番,咬着唇道:“你干什么?”
他干脆翻了个身抱住她,笑道:“天色已暗,夫人难道还不愿就寝?”
方婳的指尖一颤,夫人……他素来唤她婳儿,从未叫过她夫人。
心跳如鼓,她浅哼一声道:“谁是你夫人!”
他的嘴角一挑,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含笑温柔道:“你,方婳。”
若是此刻屋内点着灯,方婳想她的脸定是红得见不得人了,悄然用手背碰了碰,果真烫得很。不知为何,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她背过身去,他跟着贴在她的身后,她只好道:“你平时睡觉也这样黏着人吗?”
自他登基后,政务繁忙,总是来看了她便走,就今日这般夜宿还是头一回。
燕修听到这句话竟然笑了,在她耳后轻声软语道:“我从前是否这样,你难道不知道?”
方婳的脸有红几分,她眼下倒是庆幸今日未曾点灯,她抿着笑,执拗道:“我忘了!”
“忘了?”他饶有兴致地一问,随即抱着她的手臂越发紧了些,感慨道,“健忘可不好,看来是为夫之过,今夜为夫要好好给夫人加深加深记忆。”
他直接将她的身子扳过去面朝着他,不由分说便将她拥在怀中,方婳轻呼道:“师叔……”
他颔首轻笑道:“还叫什么师叔,叫我的名字。”
她蓦地咬住了唇,记忆中,唯有一人是叫他“修”的,便是楚姜婉,那时她也曾嫉妒过,只是后来,她便再没有过叫他名字的念头。叫他的名字,她便会想起楚姜婉,总是会一遍一遍地想起她。
温顺地靠在他的怀里,她笑着道:“不要,我习惯了!”
他叹息一声,笑得有些无可奈何:“以前还不觉得,现在每次听你叫我师叔,总觉得我这个老头占了你的便宜似的。不过,也罢,我也习惯了。”
她立马得了便宜又卖乖,道:“还不是你自己非要让我喊你师叔的,你这是自食恶果!”“嗯。”夜幕中,闻得他淡淡道,“那我就食了。”
方婳一惊,只觉得他的气息近了,接着唇上触及一片柔软,她尚未回过神来之际,他的舌尖已撬开她的贝齿肆意闯入进来。
她徐徐将周身所有的防备都卸下,柔柔地回应着他的一切。
帷幔轻缓垂下,榻上两具身体紧贴在一起,温柔恣意中,像是生出了一抹安宁,令之前的种种担心疑虑全部消散。
……
后来,她躺在他的臂弯里睡去。
梦中似乎听见了谁的呼喊声,起初是一声比一声高,后来又略显得杂乱,再然后便悄然无声了。
她往他的身上钻了钻,终是在这一片温暖中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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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婳是同燕修一起醒的,宫人们俱已进来准备伺候他起身,回头便见她也醒了,他温柔笑道:“天色还早,你可以在睡一会。”
她径直坐起身,接过宫女手中的衣裳,道:“我给你穿。”
“嗯?”他的俊颜染笑,没有拒绝她,倒是从容地起了身。
从前燕欢还在时,她是不必伺候她穿戴的,自是也不知道朝服居然这般繁琐,花了半个时辰才勉强给他穿戴整齐。他低头望着她轻柔地笑,不顾宫人在场便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她下意识地推住他的身子,窘迫道:“还不走?”
他点点头,冲她一笑离去。
方婳的脸颊仍然滚烫如炉,待他出去,她